章嬤嬤得到傳信,皺了皺眉,“太太真是這麽說的?”
章嬤嬤是蘇穎找來給雯玉當大嬤嬤的,自從雯玉的奶娘魏嬤嬤沒了之後,大姑娘房裡就是她說了算。
章嬤嬤起初一聽是府中的庶長女,卻是養在嫡母跟前的,心裡還算安定,畢竟是養在嫡母跟前,往後也是不會差了的,哪知道這養卻是半路開始的。
章嬤嬤在後宅也浸了多年,很有自己的處事之道,到雯玉院中,沒多久就在奶娘眼皮子底下籠絡了幾個丫環,而且她畢竟是蘇穎派來的,身份自然是要比奶娘高的。
章嬤嬤很快就摸清了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心裡直叫苦,要是這庶女的親姨娘死了或是個不得寵的也就罷了,哪裡想到竟是個得寵張狂的主兒,跟太太甚是不對付。
如今被太太打壓下去了,太太又懷有身孕,能把庶長女養在身邊,也是因為魏姨娘被禁足了,大姑娘又被老太太不喜。
章嬤嬤冷眼看著,大姑娘房裡各項擺設再好不過,份例也從沒被克扣過,在外人看來,太太就是個和善人,聽說從前大姑娘的份例都是比照著嫡女來的,旁人再挑不出什麽錯的。
可章嬤嬤心裡就感慨了,旁的不說,單就是太太以大姑娘病弱免了晨昏定省這條,裡面就大有深意。如今,大姑娘的親姨娘失了寵,再往後靠的就是老爺,若是老爺一直寵著,等日後少不得要給大姑娘謀劃一門好親事,到那時候即便太太有意見,礙於老爺也無話可說。
可現在呢,太太懷孕了,老爺一直到正院來不假,可幾次裡頭有一次是想到來看看大姑娘呢,長此以往,說不得大姑娘就會被遺忘了。
更讓章嬤嬤心生輕視的是:雖然太太說不用去晨昏定省,可太太是長輩是嫡母,她這麽說無非是想表現自己的慈和,可大姑娘因此拿喬,那就是大姑娘不孝了。
章嬤嬤雖然是蘇穎給過來的,可心裡也清楚,日後自己的前程都跟大姑娘連在一起的,自然是要給大姑娘謀劃的。
可當她說出自己的想法後,大姑娘的奶娘一臉的理直氣壯:“大姐兒病弱,本就得好好養著,勞累不得,我知道章姐姐也是為大姐兒好,可也得看看大姐兒的身體容許不容許,但凡大姐兒身體再好些,就是我也不攔著讓她去給太太請安。我知道章姐姐是太太給大姐兒的,可再怎麽說現在大姐兒才是你的主子不是,章姐姐你說說我說的在不在理?”
章嬤嬤被她這一臉的理直氣壯氣的不輕,雯玉跟前的貼身丫鬟紅玉出來勸解,把章嬤嬤拉到一邊,章嬤嬤冷聲道:“但凡為人子女,到嫡母跟前晨昏定省那是規矩,更是孝順,即便是尋常人家,挑了門去看有哪個是像咱們這樣的,太太慈和不和大姐兒計較,可傳出去旁人會怎麽說,人家可是會說大姐兒不孝順,不敬嫡母!”
紅玉聽章嬤嬤這麽說,嘴裡喃喃道:“嬤嬤先別惱,我瞧大姐兒也是真的難呢。”
章嬤嬤一聽這話簡直要絕倒:“大姐兒都四歲了,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童了,往前還可以說是年紀小,再往後呢,怎麽就不為大姐兒著想。”
紅玉喏喏的說:“往前養在南院時,也是沒有的。”
章嬤嬤自然是知道南院住著誰,乍一聽紅玉來這麽一句,她一琢磨就傻眼了:“往前大姐兒也是不來給太太請安的?!”
紅玉捏了捏手指點了點頭,見章嬤嬤臉色不好,連忙解釋道:“大姐兒身體不好,三不五時就生病,姨奶奶憐惜大姐兒,就向太太求了讓大姐兒身體再好些再去給太太請安,這才……”
紅玉是一直伺候在大姑娘身邊的,在南院時也得臉,自然是知道一些裡面的彎彎繞繞,她總不能說是魏姨娘是故意的吧?就是想用這樣的事來彰顯她們南院得寵,借機去刺激太太吧?
可紅玉不明說,章嬤嬤也明白了,在心裡啐了一口魏姨娘是個眼皮淺的,到頭來還不是害了大姑娘。
章嬤嬤琢磨著,估計太太對大姑娘慈和都是做給老爺做給外人看的,這樣的事兒在大戶人家不稀罕,可章嬤嬤心裡頭一點都不替大姑娘抱不平,真攤上那樣一個粗鄙無知,見識淺薄,除了一張面皮就沒其他能耐的姨娘,就把心給養大了。
再看剛才奶娘和紅玉還覺得理所當然的樣子,章嬤嬤就覺得以這樣的仗勢,那魏姨娘以前可真是張狂,如今被太太按下去,再想複起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章嬤嬤索性就做了鋸嘴葫蘆,冷眼看著奶娘給大姑娘灌輸‘姨娘苦姨娘委屈’的思想,章嬤嬤冷笑連連。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原先從南院出來的伺候大姑娘的,心氣就是高,也不看看她們現在的處境。
人在屋簷下還不得不低頭呢,就是裝也得裝著對太太恭敬有加,要知道現在可是在太太的地盤,太太還懷著孕,但凡生下兒子,大姐兒這個庶長女就更礙眼。
章嬤嬤就不明白了,那個魏姨娘能在太太前頭生下孩子來,怎麽看都是個有心機的,怎麽眼皮子就那麽淺,只會狐媚男人的狐媚子!
章嬤嬤就這麽不作為,魏奶娘也怕章嬤嬤搶她權,處處防著章嬤嬤,把大姑娘把持的更緊了。
她們起初還盼著南院的魏姨娘能複起,到時候再跟老爺哭訴幾聲,說不定她們還能回南院去,省的在正院裡戰戰兢兢的,可左等右等魏姨娘非但沒複起,反而是遭了老爺的厭棄。
魏奶娘認定這裡面定然是蘇穎攛掇的,更加防著章嬤嬤了,對蘇穎的不滿不敬在平時不免就帶出一些來,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就算當著她的面什麽都不說,可身邊人的態度改變她也能察覺出來。
大姑娘原本備受寵愛,突然之間不僅見不著親娘,連親爹都不來看她了,原先那些還從南院帶了心氣的丫環們經過那麽長時間也都打蔫了,提起蘇穎的時候也變得萬分小心了。就是魏奶娘,她以前敢當著下人的面直接表達對蘇穎的不滿,可現在她也只能背地裡說說了,因而大姑娘心裡就對蘇穎存了敵意。
章嬤嬤態度漸漸在轉變,她漸漸覺得蘇穎比那些只會做表面功夫的嫡母好了不少,雖然這也有可能只是做給老爺看的,可也得人家嫡母願意做才行。
大姑娘這裡的份例都是頂好的,後來也沒有魏姨娘的事遷怒她,魏奶娘給辦了那些貪墨的緞子首飾都不少的還回來了,單這點,放到別家,那可是少見的。
自打沒了魏奶娘,章嬤嬤接了教養大姑娘的重擔,一點點的把道理規矩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講,覺得她先前只是被魏姨娘還有跟前的人迷花了眼,趁著還小,還能掰回來。
章嬤嬤還真是真心替大姑娘考慮上了,現在一聽魏姨娘不大好了,不知怎麽的,就在心裡先松了一口氣。
章嬤嬤是覺得魏姨娘就是一根刺,有她在,日後不定還怎麽連累大姑娘呢,現在她沒了,老爺憐惜大姑娘失了生母,說不定也會對大姑娘好一些。
再者蘇穎那裡,章嬤嬤認為她是個寬和人,單從魏姨娘能活到現在就可見一斑。章嬤嬤心裡還埋怨魏姨娘太會作,都被禁足了還能折騰出那麽大的事,怎麽就不為大姑娘考慮考慮,白白更遭老爺憎惡。
來傳話的翠竹脆生脆氣的說:“嬤嬤,是老爺同意讓大姑娘去見魏姨奶奶的,太太又說讓你仔細些大姑娘,說魏姨奶奶到底是大姑娘的親姨娘呢。”
章嬤嬤沉吟了下,道:“我知道了。”
等回到大姑娘的院子,紅玉迎上來,章嬤嬤皺了皺眉:“魏姨奶奶不大好了,你且準備一下。”
紅玉懵了一下,當下淚就往下掉,那句“姨娘”還沒喊完,就被章嬤嬤堵住了嘴。
低喝道:“姨奶奶做了那麽些事,太太還許了她能看大夫已經是仁至義盡的了,這會子府裡又事多,你別自尋晦氣,平白惹的主子們不高興。”
紅玉不知情,章嬤嬤如今管著大姑娘的房中事還是知道一些事的,可就是因為知道,才巴不得魏姨娘早早去了,往後別再拖累了大姑娘,再惹來老爺和太太更不喜。
紅玉連忙收了聲擦了眼淚,抿了抿嘴:“到底是大姑娘的親姨娘呢。”
章嬤嬤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看在她平日裡忠心的份上才跟她多說了兩句:“就是因為是大姑娘的親姨娘,主子們才願意給她個體面,往後再不許在大姑娘面前多嘴嚼舌。”
紅玉咬了咬下唇,點點了頭,又問章嬤嬤:“那嬤嬤你這是?”
章嬤嬤還算滿意,這丫頭調,教調,教也是個得用的,“老爺和太太開恩,許了讓我帶雯姐兒去見見姨奶奶,到底是親姨娘,總不能往後讓人說了咱們大姑娘涼薄了。”
章嬤嬤再一次慶幸,雯玉現在年紀還小,往後就是有人拿這種事做筏子,也有個說頭不是。
魏姨娘是真不行了,本來魏姨娘有大姑娘這個掛念,還能撐得住,可昨天傅奕陽上來就踢她一腳,徹底就絕了她活下去的念想。
大夫被請過去,診完脈後,眼睛微微一闔,轉頭就微微搖頭,委婉的暗示她已經不行了。
昨天麗月沒了,傅奕陽把魏姨娘給踢昏,竟是只有那看門的婆子以前得了魏姨娘不少好處,又因為麗月的事,她就為求個心安,守著魏姨娘,屋子裡的炭盆才沒有熄滅,不然就這麽一天一夜,魏姨娘凍也凍死了。
等魏姨娘幽幽轉醒,熬不住了,那婆子不敢耽擱,就跑到正院來稟報,想著魏姨娘到底還是大姑娘的親姨娘,太太總不至於不管不問。
章嬤嬤用披風包裹著雯玉過來了,章嬤嬤首先是感覺到屋子裡熱烘烘的,又因為沒開窗戶,屋子又逼仄,就顯得特別悶,再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炭盆,明顯不是新燒起來的炭盆。
章嬤嬤在心裡感歎一聲,要真是裝慈和裝到太太這個份上,那就不能說是假慈和了。
魏姨娘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跟一張白紙似的,整個人瘦的沒了人形,連喘息聲聽起來都覺得特外無力。
章嬤嬤還真沒見過這位,魏姨娘現在早就沒了一年前的光鮮亮麗,整個人老了十幾歲,又長久沒有好好梳洗,蓬頭垢面。雖然章嬤嬤看她,隱約覺得底子不差,可怎麽都不能和太太比啊。
雯玉不舒服的咳嗽起來,章嬤嬤收回想象,連忙給雯玉又是揉胸又是撫背,魏姨娘聽到聲音,支撐著撐開眼皮,看到雯玉,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伸出皮包骨頭的手,嘶啞著聲音:“大姐兒,姨娘的大姐兒……”
雯玉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過魏姨娘了,以前魏姨娘疼是疼雯玉,畢竟雯玉是她安身立命的砝碼,還是爭奪傅奕陽寵愛的籌碼,他們一家三口可是在南院和和美美的呢。
呵呵。
魏姨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想見見雯玉。章嬤嬤也是怕魏姨娘過了病氣給雯玉,而且雯玉在這屋子裡呆的也不舒服,就出聲道:“姨奶奶見諒,大姐兒她才生了場病,還沒有大好,能來探望姨奶奶,都是老爺和太太格外開恩了,姨奶奶有什麽要交代,說給我聽也是一樣。”
魏姨娘這才把注意力放到章嬤嬤身上,她捂著胸口驚訝道:“怎麽是你?大姐兒的奶娘呢?”
章嬤嬤先皺了眉,可到底魏姨娘還算半個主子,就道:“姨奶奶可能還不知道,雯姐兒的奶娘是個包藏禍心的,不僅伺候姐兒不盡心,還偷拿了姐兒的東西,這等欺主的自然是容不下的。”
“我,我不信。”魏姨娘粗聲喘氣,可她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眼帶淚光朝雯玉的招手,“大姐兒,到姨娘,這裡來。”她現在說話都費勁,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
雯玉過了年虛歲已經五歲了,可因為從胎裡帶來的不足之症,小時候又經常生病,雖然這一年來養起來了,可人還是瘦瘦小小的,再加上昨天又病了一場,小臉粉白粉白的,可瞧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魏姨娘叫她,她怯怯的看過去,可魏姨娘現在這樣,讓一年前見過她的那些人來看,十個裡頭能有一個認得出來就是走運的了。
雯玉認不出來,可到底對魏姨娘還有些印象,血濃於水,雯玉從章嬤嬤身邊怯生生的往魏姨娘那邊走。
章嬤嬤眼睛閃了閃,亦步亦趨的跟在雯玉身邊。
魏姨娘淚流的更凶了,伸出乾枯的手,手指甲因為很久沒剪了,看上去挺嚇人的,雯玉被嚇著了,身子一扭把頭藏在章嬤嬤懷裡。
魏姨娘本來用手臂撐起來的半邊身體也因為雯玉的動作泄了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床上,“你,你——”
章嬤嬤一邊安撫雯玉一邊對魏姨娘解釋:“姨奶奶別惱雯姐兒,您一病就這麽長時間,雯姐兒想見見您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得著機會,可姨奶奶您又病的重了。老爺和太太憐惜雯姐兒身體沒大好,未免過了病氣,不好去您跟前探望,再往後,您都這樣了,雯姐兒就更不好過來了。”
章嬤嬤句句都往魏姨娘肺氣管子上戳,那婆子在門外頭聽得直搖頭,被跟過來的翠竹瞥了一眼,立馬就閉了嘴。
魏姨娘死死的盯著章嬤嬤,之前還進氣多出氣少,被章嬤嬤這麽一激,竟然撐著手肘坐了起來,唬了章嬤嬤一跳,連忙摟著雯玉往後退了兩步。
章嬤嬤也不好太過分,緩了口氣就勸道:“姨奶奶快順口氣,都這時候了,您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您放心,既然太太讓我去教養雯姐兒,我必然是盡心盡力的。您看,如今大姐兒的身體和規矩都不是往常可以比的。雯姐兒剛才那般,是乍一下嚇著了,現在緩過來就好了。”
說著,就哄著雯玉去給魏姨娘見禮。
雯玉果然聽話,魏姨娘眼淚往下落,不再死死盯著章嬤嬤了,伸出手來:“我的兒,到姨娘這兒來。”
雯玉怯怯看了魏姨娘一會子,扁著嘴叫了一聲:“姨娘。”
“哎,我苦命的大姐兒啊。”魏姨娘這話就扎了章嬤嬤的耳朵,雯玉已經被魏姨娘摟住,再聽魏姨娘一口一個可憐一口一個苦命,章嬤嬤聽的額角直跳,站在門口候著的翠竹眉頭差點兒豎起來。
翠竹耷拉著臉,魏姨娘這是什麽意思,大姑娘養在正院,太太有什麽好東西都緊著她,又是找教養嬤嬤,又是尋藥膳廚娘,還整治了那奴大欺主的奴才,大姑娘哪裡就可憐哪裡就苦命了!
真是不識好人心,翠竹在心裡狠狠的記了魏姨娘一筆,都這種時候了還死性不改!
魏姨娘抱著雯玉掉眼淚,剛才雯玉被她嚇著可真是寒了魏姨娘的心,她還在南院的時候一心想著等什麽時候老爺想起她的好來,她就會複起,到時候她再努力努力,挪出去養的大姑娘或許也能回來了。
可等到後來傅奕陽沒說要解了她的禁足,她就暗暗指望起大姑娘來了,想著但凡大姑娘在傅奕陽跟前說她一句好話,她日子也就不會那麽艱難,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傅奕陽的蹤影。
魏姨娘就覺得她生的這個女兒靠不住,那時候還在想,怎麽就不是個兒子,庶長女跟庶長子那可真是天差地別。
要是個兒子,太太能那麽輕易就動了她的根基,老爺也不會不那麽顧念舊情,說不定日後侯府都能讓長子繼承了!
可惜沒有如果。
魏姨娘不甘啊,她知道她不快不行了,可就是不甘心就落了這樣淒慘的下場。
強打起精神來說:“我有些話想跟雯姐兒說,你先下去吧。”
章嬤嬤皺起眉,剛動了動嘴,就對上魏姨娘陰測測的眼神,配上她瘦的只剩下骨頭的模樣,平添了幾分詭異,看的章嬤嬤打了個寒顫。
魏姨娘扯了扯嘴角:“怎麽,我現在連個下人都使喚不動了?我還沒死呢。”
章嬤嬤看不上魏姨娘這輕狂勁兒,最後還是往門邊移過去,翠竹啐了一口:“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也不照照鏡子,她現在是什麽鬼樣子。”
章嬤嬤摸摸她的頭:“她都這樣了,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翠竹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嘟囔著:“誰知道她還會不會折騰出什麽么蛾子來。”狗改不來吃屎,翠竹又扯了扯章嬤嬤的袖子,壓低了聲音說:“我怎麽瞧著她不像是不大好的樣子啊。”
之前還氣若遊絲呢,可現在看著不但坐起來了,還又力氣呵斥人了。
章嬤嬤也有些納悶,可人家大夫都搖頭了,就道:“怕是回光返照了。”
翠竹唔了一聲。
章嬤嬤側身往裡面看了一眼,屋子就那麽點大,又沒有屏風擋著,自然是看一眼就一目了然了。
可曾想和陰測測的魏姨娘對上了眼,章嬤嬤眼一縮,把視線收了回來。心想這魏姨娘別真是還想最後鬧一把大的吧,可想想, 她都這樣了,還能鬧騰出什麽來。
章嬤嬤也沒掉以輕心,過了沒一會兒雯玉又難受的咳嗽起來,章嬤嬤也不管魏姨娘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還遭了老爺厭棄,倒是還擺起譜來了。
直接進屋把雯玉抱到懷裡,包上披風往外走,等到了門口,沒那麽憋悶了,雯玉才好受了一些。章嬤嬤敷衍的對魏姨娘道:“老爺和太太心善,才許了大姐兒來看姨奶奶,姨奶奶也得替大姐兒身體著想,再說能呆這麽一會兒都已經是極限了,等姨奶奶身體好轉了,大姐兒再來探望罷。”
誰都知道魏姨娘這次是真不行了,哪裡還來的好轉。
魏姨娘艱難的喘息著,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把幾個人都嚇一跳。
章嬤嬤最先鎮定下來,“別慌,這位姐姐你去瞧瞧。”
那婆子直在心裡呼晦氣,不情不願的進去,走到床前,伸出食指來去探魏姨娘的鼻息,卻是被枯爪打在手背上,嚇的這婆子往後一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親娘喲!”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