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 新世界(3)

　當午後的陽光隻讓人感覺到溫暖的時候，沒有人會感覺到此時已經是初冬時節，就仿佛是此刻的薑俊昊正享受著溫馨且放松的靜謐。沒有被注視的目光，沒有一篇篇猜疑的報導，沒有一整個團隊的人只是擔心他什麽時候能夠完成單曲。

　有的只是安靜，還有那平靜的如同鏡子般湖面的心境。

　猶豫、矛盾，這是每一個創作者，每一個二十二歲年輕人都會遇到的難題，特別是當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關乎到上百人的工作成績時，甚至是一道期許的目光，都會變成莫大的壓力。

　薑俊昊是一個很能承受壓力的人，但是他同樣喜歡在這個下午讓仿佛金粉一般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不用顧忌他人的想法，無論是看上一本書還是喝上一壺茶，都遠比站在鏡頭前承受萬人矚目來的讓人高興。

　這種感覺就來自正對著素描側專心致志的女人，她不時的抬頭看上一眼，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就仿佛是想要將這樣的畫面完全的印在腦子裡。心靈手巧這樣的詞匯或許並不適合堀北真希，就在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薑俊昊還嘲笑她在綜藝節目上打出了溝渠球(保齡球術語)。讓總是對薑俊昊微笑的女孩，第一次板起了自己的面孔。

　“結束了麽?”

　“沒有。”

　熟悉的對答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薑俊昊對日本言情小說真的沒有興趣，他看向堀北真希的方向，那頭仿佛男孩一般的短發長了少許，額前的幾縷發絲正垂下來，讓他看不清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突然，女孩抬起了頭，她因為看到了薑俊昊投過來的目光卻是微微鼓起了臉頰，甚至還故作嚴肅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薑俊昊只能是陪笑著重複了剛剛的姿勢。他收斂了自己的目光，隻留給女孩一個側臉，然後繼續為自己的嘲諷買單。

　“為什麽聽說別人給我畫了素描，你就也要試試?”

　“我的素描功夫很不錯，以前沒有注意，居然讓別人搶了先。你絕對不要亂動，一定要讓我好好的完成作品。”

　薑俊昊幾乎是仰躺在單人沙發的，堀北真希在調整模特姿勢的時候就已經充分的重視了舒適的程度，相比下來，她要比對方花費更多的力氣來控制自己的身體。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因為她很享受這樣的氣氛，所以並不願意停止。就連身體的酸脹也僅僅是小范圍的用舒展來緩解一下，得知對方的到來，她還特別換上了粉紅色的羊絨衫，和要求薑俊昊做素描模特時的小霸道完全的背道而馳。

　雖然只有一個側臉，但是薑俊昊的微笑卻體現出了近來沒有的愜意。溫柔鄉這個只有中國存在，過去讓薑俊昊一知半解的詞匯如今卻變成了現實。

　沒有任何一個詞匯更能形容他現在所感受到的東西，堀北真希所做出來的一切讓他充滿了保護欲，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提起什麽讓人掃興的話題，但是在三天沒有絲毫聯系的情況下，堀北真希居然還會打開門來歡迎自己，沒有抱怨和冷臉，這真的是讓薑俊昊‘受寵若驚’。

　“東京大轟炸的試鏡。”

　“恩，就是因為緋聞。”，堀北真希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她用鉛筆衡量著尺度，然後看著素描冊上的人物輪廓，繼續描繪起來，“不用擔心，我最近沒有時間去參加拍攝，廣告、綜藝，還有很多商業邀請。十九歲真的是一個好年紀，很多事情都不用我出馬。”

　“我可以做出什麽補償麽?”

　聽到這個問題，堀北真希的手顫抖了一下。愣神之後就是驚慌，看到沒有被毀掉的作品，她輕呼一口氣，慶幸著沒有下筆。抬頭看向故意不將目光投過來的男子，她輕咬著下唇瓣，補償這個詞匯讓她有些敏感，但是卻不足以毀掉了好心情。

　“不可以。”

　“為什麽?”，薑俊昊看過來疑問道，回應他的依舊是一根手指，然後，他再次老實的移開了目光。

　堀北真希用鄭重的語氣回答道，“因為這是我的決定，我認為補償這種事情不應該出現在一對戀人中。這是你手上拿著的那本小說，第一卷結束時候的評語。”，這樣的回答讓薑俊昊心中一驚，這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個女孩，仿佛口頭禪一般的常用語。決定吃飯的地方，決定看什麽電影，她一句‘這是我的決定’就足以讓他束手就擒。

　當時的他雖然會寵溺的笑笑，但是到了現在，這一切當然要有所不同。

　“我會在東京買一套房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我們可以住在那裡。我不保證每天都會回去，但是只要有時間，我一定會按時回家吃飯，絕對不和朋友們流連夜店，因為我知道有誰在等著我。”

　堀北真希沒好氣的看了薑俊昊一眼，一段時間以來的相處足以讓她聽出這話中的威脅之意，在兩人的相處中他們從不玩那種誰更重視誰的遊戲，因為對於她來說那不算是情趣。

　“嗯，不過房間的布置要我做主。”，並沒有過多的思考，堀北真希這就答應了薑俊昊的提議。此時的她並沒有去思考任何可能的阻力，對於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她覺得自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安靜的溫馨重新降臨，薑俊昊不再說話，他只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滿足女孩那些並不破格的小願望。他能做的，他能給的，好像就只有重新打開眼前的書，然後認真的，板著性子的，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曾經的他認為自己並不需要改變，就好像一男一女天生就應該在一起，他們之間不需要任何的妥協，只需要保存心中的那一份愛意。現在他知道了在感情上或許並沒有天才存在，在他承受著那讓人倍感壓力的矚目時，有一個女孩可以構建出讓她心平氣和、倍感溫馨的溫柔鄉來，他隻想要留住這份感情，就好像此時那讓他感覺到溫暖的陽光一般。

　……

　在熹微的晨光的之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一早，堀北真希迷糊的睜開了眼，濃密而修長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陰影。略顯凌亂的發絲黏在臉頰上，反襯的皮膚更加白皙，她的手緊握著被子的頂端，拉高至下頜處，但卻有好大一邊赤的後背暴露在外，隻被身後的男人擁著。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在薑俊昊的提議之後堀北真希沒用多少時間便完成了大作，然後在爭奪所有權和署名權的過程中兩人的肢體就那樣糾纏在一起，直到現在才想起昨天連晚飯兩人都沒有吃，她的臉上羞紅一片，將手伸進被子裡想要拿開男人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以便去坐上一頓豐盛的早餐。

　“不要動，不然你一定會很辛苦。”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堀北真希停下了動作，薑俊昊甚至能感覺到懷中的軀體整個都僵硬了一下，他笑著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就知道時間尚早，懷中是溫香軟玉，這讓他壞壞的呼氣了熱氣。

　不可見的顫抖從脖頸開始，懷中的身體只是盡量的縮成一團，她並沒有選擇說話，只是任由薑俊昊攬著，所有的反應都是一副任他為所欲為的模樣，就在薑俊昊剛想放過的時候，沒想到女孩卻是開了口。

　“你累了麽?”，這算是什麽意思?聽到這話薑俊昊身體裡所有屬於雄性的荷爾蒙都飛快的運動起來，它們歡快的鼓舞著薑俊昊，讓他將堀北真希再次就地正法，而且還要以儆效尤。

　感覺到了男人的變化，體溫明顯升高的態勢讓堀北真希這才知道說錯了話，腰間的那隻手已經遊弋到胸前，還有那和昨晚一模一樣的侵略性。

　“我是說這段時間的工作。”，她焦急的用手阻擋著薑俊昊的攻勢，沒在昨天被提起的話題在今天被提起。薑俊昊到這裡來的第一時間她就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辛苦，當然對方也充分的證明了這種辛苦或許並不在生理上。

　就好像是水冷發動機終有一日被換成了氟利昂製冷，薑俊昊的動作停了下來，雖然手心還是那樣的燥熱，但是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無論此時的氣氛多麽充滿旖旎，他都克制了自己的動作，心中還有另一股衝動噴薄了出來。

　“沒有，就是有件事情我需要告訴你。”

　放在胸上的手好像還是讓堀北真希有些不舒服，她在薑俊昊營造的狹小空間中轉過身，剛剛動作就少不得磕磕碰碰，直到滿臉緋紅的正對著男人，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充滿了撩撥的意味。

　她故作嚴肅的問道，“什麽事?”

　薑俊昊盡量不去想那臉頰上誘人的紅潤，他用鼻子重重的噴了口氣，然後嚴謹著措辭說道，“我的單曲已經完成了一首，是翻唱寶兒的。”

　“嗯，然後呢?”，堀北真希鼓勵著薑俊昊繼續說下去，即便心中一顫的樣子早就在臉上顯了出來。

　“我們一起寫出來的那首歌，‘U and I’已經進入了製作尾聲，公司的意思是讓你來擔任MV的女主角，錄製在明天就可以進行。”，說到這裡，薑俊昊又看到了女孩眼中那善變的欣喜，他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下去，但是他卻不想繼續瞞下去，“我還有一首歌是寫給寶兒的，這是靈感，我不能控制，我……”

　“說下去。”

　那仿佛高傲貓咪一般的雙眼閃閃發亮起來，不過堀北真希還是鼓勵著薑俊昊說下去，短暫的沉默過去，薑俊昊還是鼓起了勇氣，柔聲說道，“是‘’，公司選的主打曲，歌詞有兩份，我改了一份，不過我的製作人不滿意，我……也不滿意。”

　他完全按照中川悠太的建議，想要和堀北真希開誠布公的談談。他不知道其他作曲家是如何處理這種事情的，但是靈感源於他的感情，如果他想要盡心盡力，就必須跟隨著自己的感覺走下去。

　堀北真希一定會聽到，他不希望女孩暗自受傷，然後一個人默默的承受。他說了出來，並沒有引起什麽激烈的反應，堀北真希只是再次翻轉著自己的身體，用一種纖弱的撩撥姿態對薑俊昊嚴肅抗議。

　薑俊昊沒有繼續解釋，他只是行動起來，讓女孩在他的胸口繼續停留下去，他手臂的力量讓堀北真希無法抗拒。

　兩個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卻是沒有一絲漏*點的味道。互相之間只是靜靜的體會著對方的心跳，誠實到了某種程度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重要，而薑俊昊的誠實也讓堀北真希感覺自己不如某人重要。

　但是他努力了，他想要嘗試用一種新方法，結果如何堀北真希並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薑俊昊想要獲得她的同意，即便那是他自己就可以做出的決定。

　最起碼，薑俊昊的這種舉動讓堀北真希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擁有了一個位置。想到這裡，她再次開了口，“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麽?”

　薑俊昊沒有回答，只是在心中說著，‘我不知道。’

　……

　偏執的人普遍都對私人空間有極其誇張的要求，而薑俊昊做為主要在日韓活動的知名偶像，如果有足夠的條件他絕對會在自己經常活動的國家置辦一套房產。

　東京地產業的繁榮自上世紀開始就居高不下，社區制度更是仿照美國建立，以薑俊昊的年紀在東京近郊購買一套房子已經足夠他自視超過了大部分同齡人，但是在東京市區環境良好的地方想要購置一套獨立的兩層建築卻還是非常吃力。

　東京都是一共橫跨三個區的稱謂，其中17區指的就是東京主要的商業圈，面對幾乎是天文數字的價格薑俊昊還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即便金永旭已經提醒他以他現有的資產，想要購買下來就必須要使用貸款。

　在出道之後第一次面臨拮據的薑俊昊終於想到了自己分得的財產，大鍾獎的一切還歷歷在目，金羽誠的到來讓這一切都充斥著一種類似交易的性質。薑俊昊代替大宇做些什麽，以此來換取巨額的報酬。

　“明年三月你就會受到第一筆租憑款項，這些房產原本就是大宇集團的一個下屬機構在處理，不到明年三月你不但沒有收入，還可能在年底繳納一筆房產稅。”

　何美藝並沒有帶來什麽好消息，聽到這個訊息，薑俊昊也是驚訝的挑起了眉頭。就好像大宇提供給他的並不是幾處地段良好的商業用房，還有一座類似莊園一般大小，位於首爾近郊的三座獨立建築，以及周邊的大量綠地。

　這根本就是一個爛攤子，特別是在他財務吃緊的當下。

　“的條件已經傳真過來了，十萬英鎊，這是一個很高的價格，在這之後你需要幫助拍攝三組畫報，公司分成之後也留不下多少。”，金永旭對薑俊昊想要一擲千金的行為並不讚同，但是既然這些錢的主人都沒有多說什麽，他當然也是沒有過多的掃興，甚至還跟著提出了建議，“加快單曲的製作，如果在年末之前能銷售一個月，按照艾回的計劃走，我們就可以脫離這次財務窘迫的狀態。或者是賣出一座首爾的商業用房，也可以很大的緩解財務狀況。”

　薑俊昊並沒有過度的去注意那些數字是不是被塗上了象征赤字的紅色，他對於日程的安排更加關注，“時間上是怎麽安排的，我是說這些照片拍攝的時間。”

　“從這一周就要開始，然後就是單曲的錄製，不過你必須要開始錄製MV了，中井日向已經有好幾次在催促你的意見，艾回好像並沒有那多的耐心了。”

　堀北真希已經同意了薑俊昊的想法，過去和現在的衝突即便體現在作品上也是一個創作者所必須承受的，他的音樂風格完全沒有問題，艾回甚至還大讚‘’是他所有的作品中對於流行性曲風消化的最好的。

　如今改了歌詞也是讓中川悠太非常滿意，‘Only Human’的重新編曲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11月已經過半，在錄製不成問題的情況下，薑俊昊也是要進行MV的拍攝工作。

　他對於導演這個行當並不了解，但是三部黑白色調的MV還是充斥著難以掩飾的商業味道，必須搭上的順風車讓薑俊昊並不滿意，他總是感覺公司的設計未必就是因為音樂。

　這種濃鬱的不信任感讓他不能輕易的做下決定，但是在日本他也不認識太多的MV導演。為現實所迫，他同意了艾回全方面接手MV拍攝工作的要求，但是當時的薑俊昊卻沒有想到，他的同意讓趙若然在第二天下午直接就殺到了日本來，怒氣衝衝的想要質問當事人，為什麽要更改她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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