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沿河而行,程處默邊走邊道:“神策軍前幾日在街面上捕得一人,也算是你我的半個故知,他手裡有你要的東西。”
“半個故知?”
自己不要說來長安,就是來大唐也沒認識幾個人,這故知如何還是“半個”,甘林瞅了瞅處默:這家夥自打娶了屈突小姐,說話怎麽有些顛三倒四?
“嘿嘿,見了面你就知道了!”
程處默賣了個關子,繼續說著正題:“這小子以前是神策軍‘火器營’的營官,整天就喜歡鼓搗個火藥雷子什麽的,要說手藝,在咱大唐也是數一數二。哎,可惜半月前犯了案,事弄得有點大,按《大唐律》本當是要問斬的,父帥惜他是個人才,沒交給刑部衙門,就這麽按押在了軍牢裡。”
這就更怪了,半月前犯事給關起來了,在朋友圈裡哪有這麽個人?
甘林再次領教了處默的智力水平,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神人的話題走:“都關起來了,手裡哪來的硝?”
“犯事後我去他家搜過,親眼看見有不少提煉好的硝。當時頡利圍城,也沒來得及收繳。後來他老婆想用這些硝抵罪,父帥沒答應。等退了頡利再去他家,不想人硝皆無,想是躲起來了。那家夥也是嘴硬,打死也不說他老婆藏哪去了!”
甘林停下了腳步,一臉憤色:“‘人硝皆無’,還‘打死也不說’,那還找個屁!”
程處默表情古怪地看了看甘林,突然啞然笑道:“四弟大可不必緊張,現在可不比以往,愚兄手裡有了撬開那廝嘴的殺招,正好,隨我一同再去會會他!”
莫非還真有這麽個人?
……
推開神策軍大牢最裡層的牢門,一個戴著腳鐐的罪囚抬起臉驚詫地看著甘林,甘林驚詫地看著處默,鼻中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那不就是前些日子交給處默的陳麻鼠麽,一個竊賊,轉眼間怎麽在處默嘴裡成了火器匠的前營官?這個程處默,還能靠點譜不?!
甘林很想念程處亮,同一基因,組合搭配不一樣,成品質量差了去了!
“候爺,小的給您請安”
剛走到門口,有人攔在前頭,給氣呼呼的甘林請著安。
甘林一看,靠,這陳麻鼠衣服換得如此之快,已卸了刑具,穿著一身青衣素衫,體體面面地跪在前方給自己叩頭請安。
搞的什麽東東,變魔術啊?老子現在隻想要硝!能變出硝石來本爺才開心,別的,少瞎耽誤功夫。
“候爺,您看!”
長孫衝從後面跑上來,一臉緊張地指了指身後的牢房。甘林回頭一看,靠,怎麽裡面還有一個陳麻鼠,依舊腳鐐森森,滿臉衰樣。再看前面,請安者尤在。
當下心裡明白:一對雙棒!難怪處默說是“半個故知”!
“裡面是小人的雙胞兄弟,陳布雷”
在處默的大棍、皮鞭和軍靴的調~教下,陳麻鼠現在很懂規矩,說話也不再賊眉鼠眼地四下亂瞅了,軍營,還真是個大熔爐!
“陳布雷!”
甘林聽了就想笑,這名字也是隨便起的?翻翻民國史,這可是老蔣的頭號大秘,民國政府的“文膽”,一支禿筆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把死的說成活的,最後生生把自己搗到安眠藥瓶裡,給老蔣的王朝殉了葬。
甭管正邪,人家那也是舞文弄墨的主,怎象牢裡這位,成天搗鼓帶響的東東,還犯了事!
“哎,對了,處默,這家夥犯什麽事了?”
甘林扭頭一問,處默卻是一臉佩服,直挑大姆指:“說起來,這家夥也是個了得的人物,明面裡是咱神策軍的兄弟,還混了個營官,實際上,嘿嘿,可是上了淫賊榜的花蝴蝶咧!”
“放你媽的狗屁,老子拚了命的做火藥,卻怎麽就成了淫賊了?……”
陳布雷隔著牢房的木柵,揮舞著拳頭大聲咒罵著。甘林這才看清,他確實比陳麻鼠要年輕,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
“老實點,有你狗日的說話的時候……”
程處默衝著陳布雷冷哼一聲,拽了條凳子放在牢房門口,拉著甘林坐下:“四弟,且看愚兄審這花賊,讓他把你要的寶貝吐出來。”
甘林仔細察看著陳布雷的神色,覺得他心底有點發虛,忍不住張嘴就問:“你那硝石放在何處,說了就放你!”
“哈哈哈,做夢,那些硝石什麽時候成了寶貝啦,你們是想找到硝石礦脈吧?!”
陳布雷仰天大笑,一臉的嘲諷和不屑,用手作刀狀,在腦袋上比劃著:“都在這呢,劈開就能看到了,哈哈哈”
“喂,看看這個”
程處默從背後拽出一隻碩大的繡花鞋,在陳布雷面前晃了晃。
這鞋鍛面鮮紅,如血海翻騰,刺得人眼生疼。鞋面上,一隻白色的蒼鷹從茫茫血海中展翅高翔。尤其特別的是,這鞋尺碼大得出奇,竟比屈突芳的還大了三、四寸。
長孫衝和杜構相互看了一眼,也是直吐舌:“這得多大體量的女子能穿下如此巨鞋?”
一看這鞋,陳布雷竟嚇得站了起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你、你卻是從何處得來?……”
“哎,兄弟,你就招了吧!三日前人家就下了國書,單要拿你回漠北,說是你,你,哎,你還真是下得了口……”
陳麻鼠一付正人君子勸人向善的模樣,衝著兄弟搖了搖頭,背著手轉身走了出去。
陳布雷失神地望著哥哥麻鼠背影,臉上的肌肉緊張地抖動著。
程處默見抓到了他的痛腳,很是得意,當即問道:“你這淫賊,平日裡無故壞人名節,敗我唐軍名聲,老子不打你,也不罵你,隻一輛囚車,送到大漠會會你那老相~好,嘿嘿,把這破鞋給人家再穿上……”
話未說完,陳布雷已經接連給自己幾個嘴巴:“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的一向潔身自好,未曾做下什麽違法行徑……倒是那頡利,換閼氏換得賊快……別的不說,光是去年,狗日的就換了三個閼氏!小的實在是看不順眼。”
“什麽?頡利!”
這個名字剛從耳邊消失一個多月,卻不想現在從這陳布雷嘴中蹦出。
“淫賊、頡利……閼氏”
甘林隱隱覺得這裡面的故事頗有些驚豔,卻不知如何能牽出自己想要的硝石。
“聽那意思,還有礦脈!”
甘林抑製不住興奮,暗暗捅了捅程處默,示意他抓緊催問正事。
看看時機成熟,處默隨即乘勝追擊:“你這廝休要抵賴,想必是剛在突厥做了驚天動地的采~花大案!不說,就抱著這繡花鞋回漠北,讓頡利問你!”
“將軍饒命啊!小的實在是清清白白,這一輩子也只是半月前在漠北幹了一樁小案子!”
“哼哼!小案子!你好大膽啊,憑一樁小案子就能位列淫賊榜!”
程處默揚了揚手中的大鞋:“來人,囚車準備,直發漠北,頡利親收!”
陳布雷臉一下全白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軍,我全招不成嗎?半月前我謊稱媳婦生病要回家照顧,討得六天恩假。哎,也是年輕氣盛,結果和幾個狐朋狗友跑到漠北鬼混,不想見到了頡利的左閼氏‘花無暇’,一時間被勾去了魂兒,竟然鬼迷心竅一路跟到了狼居胥山頡利寢宮所在!”
‘花無暇’?長孫衝當即站了起來,帶著幾分羨慕和恨意,直勾勾地望著陳布雷。
“‘花無暇’可是聞名大漠南北的美女,曾來過中原,不僅有著國色天香的容貌,而且一向溫柔善良,從來勸頡利少起兵伐,在大唐口碑不錯”
杜構附到甘林耳邊,輕聲說著。
啊,壞人身邊的好人本來就很難得,這個無恥的家夥竟然對狼窩裡的綿羊下手……
甘林不禁握緊了拳頭,長孫衝及時把懷裡的一個大碟子遞到了候爺手裡。
陳布雷見這情形趕緊說道:“各位,各位,我那日雖然借著夜色潛入了頡利寢宮,可對‘花無暇’閼氏是連個手指都沒碰著啊……”
“誰信你這淫賊!你既然有備而來, 怎麽會空手而回!想必左閼氏早就遭了你的毒手!老子先一刀砍了你!”
聽了程處默這話,陳布雷臉都紅了,很不好意思地說了句:“那是……我弄錯宮門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哎,你們想要的硝石礦脈,還有今日種種,都拜當日所賜!”
程處默心裡暗樂,正色道:“上錯床了就是上錯床了,你這小子莫非摸到男人的房間裡去了?說,是侍衛,還是頡利?”
陳布雷仍是羞答答地說道:“比這更要命啊……”
長孫衝一呆,突然想了一件事情,不由大笑起來:“好兄弟,有膽色!有膽色,我佩服得很!”
陳布雷那臉就象紅燒一樣,低下頭去不敢見人,瞟了一眼長孫衝,低聲問道:“小哥,你知道這樁事?”
“采了右閼氏‘漠北一朵花’,我不想知道閣下的壯舉都不成啊!”
長孫衝和杜構一臉壞笑,衝陳布雷豎起了大姆指。
“哇靠,這家夥乾得如此大事,嘿嘿,這硝石看來是手拿把攥了!”
甘林從凳子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那頭程處默砰地一下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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