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王峻的提醒,郭威也想了起來王峻指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李守貞之子李崇訊娶得是符彥卿的大女兒符氏,不過後來,郭威攻破潼關,平定了李守貞之亂,李守貞和李崇訊因兵敗引火。而符氏因為其特殊的身份,郭威也不敢把她怎麽樣,最後乾脆將其送還給了符彥卿。
這事,他略一想就想了起來,不過王峻提起這事,他倒是搞不清楚王峻想要說什麽了。
“監國,衙內之妻也在這次變故中被廢帝給殺了,而符彥卿之女也在守寡,況且此女形貌昳麗……”
王峻說到此處就停了下來,笑著看著郭威,他說的如此清楚,郭威是不可能不明白的。
不出他所料,郭威先是一愣,不過隨即就笑了起來:“秀峰好計謀!”
……
西北府州,是永安軍的節度駐地,地處長城以北,黃河以西,正處在河套平原上,經過唐朝的開發之後,這兒成了西北難得的塞上江南。
永安軍的節度使名叫折從阮,是羌族折掘氏的後人,折老爺子本來是唐莊宗李存勖的牙將,後來因功得授府州刺史,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十年。這四十年來,折從阮不僅在府州安下了身來,還將個府州打的跟鐵桶一般,練出了五六千驍勇善戰的折家軍,將折氏的名姓與府州深深的鍛在了一起。
當年兒皇帝引遼人南下的時候,折老爺子就是帥著這五六千的折家軍,一路反向北與契丹人狠狠的打了十幾仗,生生的從契丹人的手中把勝州搶了回來,還奪了契丹人幾十個堡子。隨後後漢建立,劉知遠以功升府州為永安軍,節度使就是折從阮。
不過現在折從阮年事已高,雖然掛著個節度使的名號,但是事實上卻已經不理事了,真正理事的是折從阮的長子折德裔。這同樣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面對著草原上的契丹人,和有了異心的黨項定難軍,從來不曾軟弱過,在他們父子的手中,折家軍的名號響徹整個西北。
一般小事,折德裔是不會去打擾老父的,不過當今早收到了大梁傳來的消息之後,折德裔就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匆匆的跑過來與父親商議。
折從阮雖然不理事,但是身子卻還是很健朗,早上也早早的起來,就在院中四處走動著活動身體。折德裔的腳步很急,折從阮老遠就聽到了聲音,不過他卻沒有轉過身來,依舊背對著大門,從仆人手中接過一盞茶,細細的品了起來。
這個兒子驍勇善戰不假,甚至已經不下於自己年輕的時候,可是由於一直在自己的麾下做事,性子卻還要好好的磨練幾年才行。他折從阮扎根府州幾十年,才為折家打下這番基業來,可不能任由後人這麽敗壞了去,他暗暗的想到。
“大人!”折德裔微微喘了口氣之後,才恭敬的立在原地輕聲開口。
折從阮因為自己創業不易的緣故,教授兒女一向嚴厲,折德裔就是現在已經快近中年了,看著折從阮的背影,還是覺得有些壓迫感。
聽到折德裔的聲音傳來,折從阮才慢慢的轉過身子來,將手中的茶盞交給了仆人,命他出去,自己坐在了椅子上之後,才朝著折德裔朗聲道:“說吧!何事?”
“回大人,今早大梁傳回來了消息!”折德裔說著聲音略略的有些顫抖。
折從阮聽的煩人,大聲呵斥道:“你婆婆媽媽個什麽勁,某這一生何事未經歷過,把信拿過來就是了!”
折從阮這句話,倒不是托大之言,他從李存勖的親兵做起,看著一代代的梟雄從崛起到落幕,雖然府州地處西陲,他對中原的影響力不大,不過現在天下還敢說資格比他還老的,也只不過高行周、馮道二人罷了。
從大唐朝到現在的大漢,他坐鎮西北看著一代代皇朝的興替,北禦契丹,西抵黨項諸羌,幾十年間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風雲,到現在還真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感到吃驚的,說是風雨不動,安坐如山也差不多了。
“是!大人!”折德裔看見父親的神情有些不悅了,急忙的將手中拿著的一封信雙手遞到了折從阮的手中,接著就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候著折從阮閱讀書信。
折從阮低頭細細的看著手中的信紙,良久後,才重新抬起了頭來,他的目光直直盯著庭中種的一顆老樹,嘴中卻悠悠的說道:“大郎,你覺得此事,我們永安軍該怎麽做?”
折德裔一聽老父發問,倒也沒急著開口,方才在過來的路上,他已經差不多將所有的情況都考慮了一遍,心中已是有數了,略微的組織了下語言,折德裔小聲的開口:“大人,既然郭太尉已經擁立湘陰公為帝了,連馮老令公都被請出山了,想必…………”
“大繆!”折德裔還沒說完,就被折從阮毫不客氣的打斷,“你也學那劉崇一般的鼠目寸光麽?”
折德裔被老父這麽一喝斥,不敢再說話了, 只是靜靜的立在一旁。
“可還記得乾祐元年關中的那一場大亂麽?郭威又是如何平定的?”折從阮將信紙慢慢的撕碎,眼神還是定定的看著庭中的老樹,嘴裡則是繼續說道。
折德裔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乾祐元年,關西三鎮河中節度使李守貞、永興節度使趙思綰、鳳翔節度使王景崇起兵造反,朝廷幾次征討都損兵折將,最後無奈之下換了時任樞密副使的郭威統兵出征。
郭威率軍在野戰中擊潰了叛軍之後,就將李守貞包圍在了河中城中,但郭威沒有急著攻城而是在河中四面築寨,誘使李守貞出城攻寨,反客為主。溫水燉青蛙,花了一年時間,耗盡了叛軍的銳氣,最終安然平定了李守貞之亂。
折從阮搖了搖頭:“從此戰為父便看清了,郭威此人,看似忠厚老實,實則最是奸猾,行事又是謀定而後斷的性子,此事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的!”
“那大人的意思……”
“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明白?”
“大人,這實在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了,還請大人出來暫時主持永安軍的事務!”折德裔咬了咬牙,開口說道。
“麟州也派了人來了嗎?”折從阮沒再說下去,反而問起了不相乾的事情。
“今天一早就到了,來的是楊家的二郎!”
“楊重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