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涼州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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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溫書又給溫亮開了一些定癇熄風、平肝瀉火、祛痰開竅、活血化瘀的藥。交代春兒速速去熬了,給她無比寶貝的四少爺喝掉。
春兒眼見著方才的一幕,對她家小姐的話自是深信不疑。要知道,溫亮以前每次發病的時候,即便是大夫來了也沒什麼辦法,只得等著他痛苦過去。而今天,除了最開始那會兒,四少爺根本沒受什麼苦,也很快就醒過來了,這還不讓她喜出望外?
鑒於這事暫時不宜讓三娘和府上其他人知道,溫書囑咐春兒和溫亮,不要將今日的事說出去,這也是為了溫亮著想。她擔心,三娘若是知道了這事兒,定不會輕易讓她給溫亮診治。
她,在這個府上,並不是一個讓人信賴的人。
春兒和溫亮滿滿的答應了,這就說明,以後溫亮每日都要過來溫書這邊喝藥,對於這點,溫亮顯得很興奮。這樣他就可以每天都來找舒兒了,好好。
藥煎好送過來了,溫亮伸出舌頭舔了舔,大呼著好苦,卻還是將它們一滴不剩的給喝下去了。
「舒兒,我天天乖乖喝藥的話,病就會好了嗎?」
「嗯~還要這個~」溫書又亮瞭亮那攝人的銀針,如願看到溫亮縮著腦袋露出怕怕的神情,才很好心地將那些玩意兒收起來了。
「那如果我每天喝藥,每天扎針,就不疼了?」
「我暫時只能說,會好很多。只要每日堅持,你便會沒事的。」
溫亮又低下了頭,兩根手指無意識地戳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溫書看著這樣的溫亮。竟覺得這個單純的小子也有著自己的心事和煩惱。
「好!舒兒,我答應你,我會乖乖聽話,你叫我吃藥我就吃藥。那個……你要扎哪裡就讓你扎哪裡。我想要治好自己的病,我再也不想突然發病了。」治好了,娘就會喜歡他了,大家也都會喜歡他了。
這個小少年,一直認為大家之所以遠離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那可怕的病,還因為他是一個傻瓜。治好了病,至少很多人都不怕他了。
溫書心中有些發酸,卻還是點點頭,「放心吧。交給我。」其他的,便什麼都沒有說。她不是一個善於安慰人的人,她也知道,什麼話都是多餘的,唯有治好他的病。才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溫亮才可以慢慢開始屬於他自己的正常的生活。
拍拍他的腦瓜,讓他在這等著,自己則進屋給他開藥去了。這些藥,是給溫亮平時吃的,全部製成藥丸,每當溫亮不舒服的時候便吃上了一顆,有利於緩解他的狀況。
知道他怕苦。溫書特意在裡面加了味甘草,味道好了不少。溫亮接過藥瓶,還不等溫書囑咐服用的細節,立馬便嘗了一顆,一顆藥下肚,眼睛都亮了。
得!這純粹是將它當成糖果了。也罷。如果這樣讓他吃得舒坦點,那就當糖果吧。
溫亮雖然許多事都記不牢靠,但只要是溫書囑咐他的,他聽一遍就記住了。本來春兒怕他記不住,特地多問了他一遍。哪知道她才說出一句,溫亮立即呱啦呱啦的將溫書囑咐的話都給背了下來。之後還甜甜地問溫書,「對吧,舒兒?」
溫書拿這兩個傢伙沒辦法,輕輕哼了一聲,由他們倆在旁邊鬧騰,自己則撿了本醫籍慢慢翻看著。
李老闆不知回來沒有,百草藥鋪合作的事,會不會如她所想的這般順利,而那位李老闆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些都是溫書不得不考慮的事。
…………
是夜,夜涼如水,皎潔如雪。
溫書披著外套,站在窗前,想著心事。也不知為何,今夜尤其的煩悶,躺在床上難以入睡。
她來這兒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家裡怎麼樣了。她家那老頭子一定也出關了,應該也知道她失蹤的事情。雖然父女倆平時喜歡鬥嘴,他老爸對煉藥完全比對她這個女兒關注得多,但只要以後都見不到那老頭子了,她心中還是難受得厲害。
那老頭子沒她看著,會餓死在藥房的。動不動就親身試藥,也不知道會不會就這麼被毒死,到時候沒了她給他解毒,老頭子就危險了。真不知道他怎麼長到這麼大的,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是讓別人為他操心。真是遜斃了~
不過有芡實師兄和別也師兄在,她也可以稍稍放下心,芡實師兄很細心,整個溫家的門人都受他照顧,包括老頭子。反正她經常下山,回山的時候也不定,老頭子也不至於太為她擔心。
只是,再過幾天,就是老頭子的生辰。這一天,所有的門人,哪怕再遠都會趕去為老頭子祝壽。唯獨她這個女兒,若是在那天她沒趕回去,不是很讓人懷疑嗎?到時候,恐怕她的失蹤就不是一個謎了。
哎!這種狀況,還真是讓人擔心呢。再怎麼說,她都是老頭子的唯一女兒,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有一日能讓她繼承衣缽,哪知她就這麼不見了,不知道老頭子會不會以為她是跟某個人私~奔了。
糊裡糊塗想著這些,溫書睡不著,月色也不錯,乾脆就披上衣裳到外面去走走。夜涼如水,走在蒼白的石板地上,溫書有些混亂的心情也慢慢沉澱下來。晚上人少,散步的時候也沒人打擾,此情此景,倒也分外愜意。
忽聞一陣琴聲,從知秋亭的方向傳來。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隱隱地殺伐聲層層壓迫而來,溫書皺了皺眉,好厲害的琴聲。這道琴聲,就像是注入了生命力,成為強者手中的利器。即便是溫書心情平靜,思緒平和,也不免血氣翻騰,胸口憋悶。
這哪是在彈琴,根本就是要殺人麼。
溫書調息了一下,雙手有意識地磨搓著身上的幾個穴位,慢慢的,不適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舉步往知秋亭的方向而去,她想看看,這麼晚了,到底是誰在彈這種殺人琴聲。溫家因為出了一個大楊第一琴師的關係,很多人都會彈琴,琴聲彈得美妙的也大有人在。只是這麼晚,還敢在知秋亭彈琴的,在溫家卻沒有幾個。
看到亭中出塵不染猶似凡中仙的人,溫書嘆氣,她本該想到是他才是。只是淡雅如仙的溫庭,居然還會彈這種殺氣騰騰的曲子,還真是讓人覺著不可思議。
忽聽「錚——」地一聲,琴弦斷了。溫庭雙手輕輕按在琴弦之上,眼睛掃向溫書站立的方向。
「琴聲忽斷,定是有人竊聽,出來吧。」
溫書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也不想偷聽,只是他這殺氣騰騰的樣子,她哪敢出來。
「二哥——」溫書從樹後走出,來到知秋亭,站在溫庭對面幾步遠的地方。
「這麼晚還沒睡?」溫庭手下不停,用剩下的琴弦,還是能夠奏出一曲完整的曲子,真是驚人。
二哥這麼晚不也沒睡?溫書本想這麼說,但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輕輕應了聲:「嗯,有些睡不著,出來走走。」
溫庭再沒聲了,他素來是一個溫和的人,別人和他說話他也會禮貌作答,不過沒什麼沒話找話說的天賦。在沒什麼話說的時候,他更多的是沉默。沉默卻不讓人有什麼壓力,反而讓人覺得和他在一塊時,沉默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只是,在這樣的人面前,不管是誰,總會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緊張感和壓力。唯恐他不悅,唯恐從他眼裡看到不滿的神情,唯恐讓他不滿意。他實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以至任何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對他都只是褻瀆。
溫書雖然沒有這麼強烈的情緒,但不可否認,面對溫庭,她還是緊張的。至少她很清楚,這不是一個能夠讓她輕鬆說笑,隨意開玩笑的人。何況,她本人也不是這種性格。
「二哥,你繼續,我先回去休息了。」
實在沒有留下的必要,溫書轉身,就要離開。
「你很不錯——」
「嗯?」溫書聽到他的話,疑惑地揚揚眉,很不錯?這是什麼意思?
「{涼州魂曲}下,還能自如說笑的人,並不多。」
「{涼州魂曲}?」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五月涼州,時值涼州駐軍蔚的肖青用自己的鮮血浸染琴弦,來哀婉自己作為棋子的命運。一曲終,肖青亡,後人拾得此琴,以肖青生平作曲,並命之曰{涼州魂曲}」。
「棋子嗎?」溫書喃喃,「二哥彈奏此曲,是感懷肖青之命運?」肖青能文能武,還精通樂曲,時任駐軍蔚,為了百姓得罪了當地連皇家都要懼上三分的權貴。皇上為了平息那些權貴的怒氣,下令將肖青斬殺,以安撫他們。肖青接到聖旨後,悲憤之下,於城樓之上,高奏涼州曲,並放盡鮮血而亡。
肖青的鮮血,幾十年後,都縈繞在涼州的上空,來哀婉這位忠義之士的靈魂。
但不知,溫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