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等會兒。我再睡會兒。”她咕噥著,又回到夢境去。
“奶奶!”月桂又搖起她來:“吳太醫有要緊事相告!段文蕙讓人進宮去了!”
段文蕙?琉璃聽到這名字,意識瞬間清醒了,她接下來要對付的正是她呢,怎麽會不上心?於是側身坐起來,下了地,整過妝容,來到外間,果然見吳子薪已經拎著藥箱在左首坐著了。
“吳太醫找我有什麽事?”
琉璃說著,便將月桂海棠以外的人全都喚退了,眼望著吳子薪。
吳子薪說道:“不知道奶奶可認得坤慶宮一個叫做容兒的宮女?”
琉璃想了想,坤慶宮的人她不認識,不過段文蕙身邊有個宮女正叫容兒,這兩名宮女都是皇后派來的,姑且就當是這個容兒吧。於是道:“可是單眼皮,雙眼微微有些吊尾的那個容兒?”
“正是!”吳子薪點頭,“今兒這容兒上太醫院來尋淫羊藿。這淫羊藿乃催情之物,皇后已然年近花甲,多年已未承歡。且聖上龍體違和,宮中也禁用此物。這容兒來尋淫羊藿,小的就留了個神,因知道隨段姑娘來王府的還有兩名宮女,於是後來拿藥與她之時,順便提起這段姑娘。容兒說漏了嘴,說回王府再向姑娘轉告小的的問侯,小的便察覺此藥只怕不是皇后要用,而是段姑娘要用。”
琉璃聽完,說道:“你是說段文蕙讓容兒進宮拿催情藥?”
不由得她不吃驚,段文蕙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她拿催情藥做什麽呢?拿給誰吃?祈允灝?在她一計害她未成之下,她難不成想來個直搗黃龍,乾脆脫衣爬上祈允灝的床去?然後便纏著祈允灝讓他負責,達到佔有他的目的?
琉璃還真是不能不相信人至賤則無敵的話來,不要說她這樣的身份死纏上王府來已是沒了體面,這種拿催情藥來迷男人上鉤的事連小家小戶的姑娘都不定有臉做出來的吧?她居然瘋狂到來上這麽一招!琉璃自認手段頗有些下三濫,可到底還沒有想過拿催情藥去達到目的的地步。對於段文蕙的無恥,她真真是服了。
“這麽大熱天的,難為吳太醫跑這麽一趟,月桂去拿一百兩銀票來,讓吳太醫拿去喝茶。”琉璃揚手往後一揮,然後便含笑與吳子薪道:“小小意思,還請笑納。”
吳子薪連忙道:“奶奶破費了,舉手之勞而已。此番乃是借給奶奶請平安脈而來,回頭太醫院要記檔,還請奶奶遞出手來。”
琉璃遂將手伸出來。正好月桂已拿了銀票出來。琉璃遞了給吳子薪。吳子薪謙辭一番,也就受了。
等他走後,月桂便就冒火了,“段文蕙真是太不要臉了!奶奶打算怎麽收拾她?”
琉璃抽著手絹子一笑。說道:“不怎麽辦。”
她既然要去勾引祈允灝,難道她還去阻止她嗎?說起來也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了,思春也是正常的,就讓她爬吧。
“放話出去,就說今兒起將軍會在西面芍藥軒裡住兩日,那裡涼快,利於養傷。再把桔梗兒給我找來。”
月桂哎了聲,立馬去了。
桔梗兒幾乎是隨叫隨到,琉璃一杯茶沒喝完他就進來了。琉璃道:“你去街邊隨便找個莊稼漢來。個兒高大些的,許他幾兩銀子,叫他這幾日在芍藥軒外的胡同裡等著,不得露了形藏。到時段文蕙在芍藥軒露了面,我再有吩咐。”
桔梗兒不知她要做什麽。但是聽到跟段文蕙有關,當即就知道琉璃定是要敲打敲打她了,於是點頭道:“幾兩銀子找個人,一叫一大把!奶奶等消息便是!”
說著便就出去了。
琉璃捧著茶,面上仍有笑意,但看上去卻是冷得糝人。
傍晚時分范雲便開始讓人打掃芍藥軒去了,十來個人來來回回的,想要不知道都難。段文蕙從園子裡轉了一圈回來,便喚來容兒:“去打聽打聽,將軍今兒夜裡是一個人在芍藥軒呢,還是大奶奶也陪著同去。”
容兒出門,很快就回轉來了:“姑娘!只有將軍一個人去芍藥軒,大奶奶不去。不過我聽說大奶奶不去是因為準備明日一早要傳姑娘去說話呢。方才我藏在牆壁後,聽月桂親口跟鈴蘭交代的,還說大奶奶已經猜到這次太子讓人埋伏在竇宅乃是姑娘出的主意!”
“此話當真?”
段文蕙心下一震,雖然明知道以琉璃的腦子不可能猜不到她頭上,可是這會兒太子被禁,皇后又因為上次的事情被聖上斥,在這種情況下,她也不由得不感到惶然了。
“千真萬確!”容兒肯定地道:“姑娘,你要下手就要盡快,大奶奶讓將軍挪到芍藥軒養傷這是最好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今兒娘娘還在問起這事兒,我都給擋回去了。姑娘好歹看在皇后娘娘這麽盡心盡力幫你的份上,也莫忘了娘娘的囑咐!”
“我知道!”段文蕙聽見她催便有些心煩意躁,“我知道該怎麽做,可是你不覺得就算大奶奶不過去,將軍身邊的人也太多了嗎?我就是這麽闖過去,也一定會被李行阻攔,得想個辦法把他們支開才好!”
容兒一想,說道:“這個容易,到時候我來想辦法。反正你只要進得將軍的房間不就成了嗎?”
段文蕙咬唇點點頭,只要能進得祈允灝的房間,把淫羊藿的藥末丟進他茶水裡,到他意亂情迷之時她再進去,就什麽事兒都成了。於是說道:“那你去把藥準備好吧。”
這邊廂祈允灝在書房呆了半日,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與琉璃吃晚飯的時候,便就不解地道:“聽說我要挪到芍藥軒去住兩日?為什麽?”
琉璃懶洋洋剝蝦殼,說道:“吃醋的下場!”
祈允灝一頓,清了清嗓子,“其實呢,我一點也沒有以為你和杜睿之間有什麽。要是可能的話,我跟他交個朋友,你覺得怎麽樣?”
琉璃偏頭看他一眼,繼續剝蝦,直到把手上的大蝦剝乾淨然後吃了,才說道:“那就賞你今兒個還睡在這屋。不過,不能張揚。要裝作照計劃住在芍藥軒的樣子。”
祈允灝沉吟道:“能不能還加賞點別的?這點太少了。”
“可以啊!”琉璃往水盆裡洗了手,擦乾淨,然後托腮道:“那就再賞你跟我一起看出戲。”
“看戲?”
琉璃點頭,唇角笑容無比邪惡。
吃過飯,祈允灝陪琉璃消了食,就回房看起書來了。琉璃不動聲色地讓月桂下去散布祈允灝往芍藥軒去了的消息,然後把李行與幾個侍衛也都調了過去。李行原先只聽祈允灝一個人的命令,如今祈允灝被琉璃吃得死死,早就已經把琉璃當成排在祈允灝之前的主子了。所以對於她的吩咐,沒有不聽的。
李行在哪兒,就等於說明祈允灝在哪兒,所以當芍藥軒裡亮了燈,然後廊下又站著了許多侍衛的時候,誰都知道祈允灝已經上這兒來了。
在房裡坐了半日,海棠跑進來,在簾子下衝她招了招手,琉璃走出去,海棠道:“容兒在芍藥軒外摔倒了,說是崴了腳,在那兒哭呢。”
琉璃搖著團扇道:“那裡平日裡無人走動,這會子她去那裡轉悠,多半是想引開李行他們,讓他們把她送回丹香院去,給段文蕙個空子。”
海棠點頭,飛快退去了。
琉璃喚來月桂:“讓桔梗兒把那莊稼漢準備好。”
月桂也點頭去了。
琉璃站在穿堂內看著李行他們幾個送容兒去了丹香院,便也回房來,拉起祈允灝道:“來,奶奶請你上松塔樓看戲去!”
祈允灝早聽她們在外嘰哩咕噥,這會子便就順勢跳下了床,倒要看看她們究竟搞什麽名堂。
松塔樓就在芍藥軒隔壁,站在二樓欄杆處,便可看到芍藥軒院內情形。這會子芍藥軒屋裡燈火已然滅了, 只剩廊下掛著幾盞燈籠。因為地處花木之間,此處甚為安靜清涼,沒有李行他們的守護,院子裡又更顯得靜謐。
才倚欄站了會兒,這時就見院外悄步走進個婀娜的人影,徑直往正房奔去。廊下燈光照得那人身姿十分眼熟,而後隻一瞬,正房門開後便又關了。
祈允灝皺眉道:“那是誰?”
琉璃揚唇:“段文蕙。”
“段文蕙?”祈允灝一聽得是她,背脊立時僵直了:“她來做什麽?”
琉璃加深了笑意,偏頭看向他:“她讓宮女進宮要來了淫羊藿,準備趁著你傷勢未愈獨處之時給你服下,然後脫衣上床跟你行魚水之歡,造成她*於你的事實。”
造成這樣的事實之後是什麽樣的局面,就不用她多說了,淫羊藿是什麽東西,也不必她多說。祈允灝是個聰明人,他一想便能明白,“然後她以為這樣,我就能讓她如願,使她能夠留在府裡繼續為禍你我?”他雙眼迸著冷光,盯著段文蕙進去的房間,一字一句地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