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姨娘得了王姨娘被禁足罰抄佛經的信兒,自然格外的得意。
誰叫王家那賤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既然是兩個人主持中饋,她自己卻不識好歹一個人張羅。
這種無視,她杜姨娘如何能忍?
不過是女兒當了個宮裡的娘娘,又能如何?又不是她自己當了娘娘,她再怎麽母憑子貴,那也還是個姨娘。
有本事,她把夫人給壓下去,讓公爺扶正了堂堂正正的當個夫人?
杜姨娘冷笑,一面又吩咐身邊的丫鬟伺候著梳洗,去王姨娘房中拿對牌過來。
王姨娘雖然恨的牙根癢癢,卻也不得不把對牌給了杜姨娘。
周氏一開始這麽安排,就知道王姨娘和杜姨娘肯定會爭鋒相對,暗地裡給彼此使絆子,府中中平常庶務必定會有紕漏,果不其然。
周氏雖然不善玩弄心機,可是如今形式不同,為了女兒,她也要給自己爭取時間,好好的查查幕後黑手才行。
“母親,今兒早上的事情您怎麽看?”周氏內室內,南宮氏伺候著周氏喝茶,她嫁過來這麽久,還從沒見過自己的公公發那麽大的火,心裡頭到現在都還有些後怕。
周氏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放了手中的粉彩茶碗,無奈道:“一山容不得二虎,兩個人主持中饋,遲早要出問題。”想了想又覺不對,便解釋道:“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家中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隻靜觀其變就是。”
南宮氏是個極聰慧的女子,一點就通,遂點了點頭,心裡已然明了。
怪不得當時公公要她和兩位姨娘主持中饋的時候。婆婆會極力阻攔,原來如此。
看來婆婆是早有先見之明,怕她也攪入這場混亂之中。
南宮氏懂了周氏的良苦用心。心中更覺這個婆婆可親可敬。
“母親說的是,一家子人的事情是最難辦的。尤其是咱們這種高門大戶,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利益。”南宮氏表示讚同的點了點頭,心裡不禁想起那天從周氏這裡撿回的那封信。那信她撿回去了,也看過了,只是她看的有些不大明白。
府中不是有個三小姐嗎?怎麽外頭還有一個?還生了孩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問問婆婆呢?還是假裝不知?
南宮氏有些為難。垂了眼瞼在桌上撿了塊桂花糕吃了起來。
周氏看著南宮氏,也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日南宮氏走後,她就發現自己丟了高香寒寫給她的書信。
內室統共就來過那麽幾個人,那幾個丫鬟和嬤嬤她都問過了。都說沒見著什麽信,現在只有南宮靜姝她還沒有問過。
到底是該不該問呢?
周氏也有些犯難,皺著眉默了半響才旁敲側擊道:“家務事就要關起門來處理,外人知道了,也丟咱們的臉面”又道:“你說是吧!”
南宮氏眨了眨眼睛。覺得她婆婆這話似是大有深意,意有所指一般。
關起門來說事?莫非是和那封書信有關系?
南宮氏有些吃不準,隻諾諾點了點頭,道:“母親說的是。”想了想,又抬頭望著周氏。一臉猶豫道:“我正好有件家務事情要和母親說呢!”
“哦?”周氏眼睛晶亮,攥緊了手裡的帕子,溫聲道:“你說吧!若有委屈,母親給你做主。”
“前兒個我從您這裡走的時候,我……我撿了封信。”南宮氏一臉難色,有些不好說出口。
周氏聽著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心裡一陣忐忑不安。
“信?什麽信?”周氏故作鎮定,問了一句。
南宮氏看她婆婆的臉色,猶豫半響才道:“在這兒呢,您看看。”南宮氏小心翼翼從袖內拿出了信封,遞給了周氏。
周氏頷首,接過了南宮氏手中的信,見那信封兒還和原來一樣,好像並未動過,心裡稍微一松,道:“你可看過了?”
南宮氏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垂著眼瞼默然。
周氏見南宮氏如此模樣,知道她一定是看過了書信的內容。
哎……
本來還想好好的瞞下去,這下看來是瞞不住了。
不過好在這書信是被她兒媳婦撿去了,若是別人,只怕早就出了大事了。
“既然信你都看過了,那我也就不好再瞞著你了。”周氏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把三年前的事情和南宮氏說了一遍。
南宮氏驚得目瞪口呆,本以為她婆婆會責怪她偷看了書信,沒想到她非但沒責備,還把過去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最讓她震驚的,當然是高香寒未婚有孕這件事?
太不可思議了……
堂堂定國公府的三小姐,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而且以她對她這個小姑子的了解,絕對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莫非……
是被人陷害?
念頭閃過,她又立刻咽在了喉中。
“母親可是把什麽都告訴你了,你可得保密,就連遠兒都不能說,知道了嗎?”周氏叮囑南宮氏。
南宮氏木然的點了點頭,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
雖然這三年她也聽說了各種版本,但是從婆婆口中得知了真相,她還有些不敢相信。
周氏見南宮氏愣住,隻輕聲道:“寒兒如今在村子裡過的倒也不錯,只是哥兒到現在都沒能啟蒙,我這心裡狠不是滋味。”
既然周氏都掏心掏肺了,南宮氏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略略想了想,隻道:“母親若是放心,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麽法子?”周氏眼睛一亮,急忙湊過來追問。
南宮氏笑了笑,道:“咱們府上的人肯定是再不值得信賴,畢竟現在王姨娘正好得勢,這些下做奴才們都是見機的,咱們說出去個話,或者辦個事,必定都會有人向她匯報。”
“正是如此。”周氏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現在就是這種局勢,又道:“或者她早就知道真的寒兒被送到了楓山村,我懷疑,當年那夥山賊就是她花錢雇的。”
南宮氏也點了點頭,道:“當年虧得我不在府中,回了娘家,想來王姨娘她們肯定不會盯著我。”又道:“未出嫁前,父親曾給我請過一個西席,叫王義之,保定府人。王義之是大齊八年的舉人,考了幾回,都沒能入了翰林,父親便叫他過來給我當西席。他今年已是不惑之年,為人很好,也頗有些智慧。若是母親不嫌棄,我願意說服他,讓他去給哥兒當西席,您看如何?”
周氏想了想,又道:“此人可靠嗎?”
南宮氏點了點頭,很肯定道:“此人非常可靠,和我父親又是故交,而且他為人樸實頗喜歡田園生活,去楓山村,他應該會十分樂意。”又道“而且當年機緣巧合,我還曾出了銀子救過他兒子一命,他曾說過,只要我有求於他,他一定傾力幫我。”
周氏點了點頭,沒想到她兒媳婦從前還救過人,果然她沒看錯這兒媳婦。
“既然是這樣,那這事兒就托付給你了。”周氏拉了南宮氏的手過來,苦笑道:“我欠你三妹妹太多,能彌補點是點。”
南宮氏也為人母,自然懂周氏的心,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一定給您辦好了。”
南宮氏說辦就辦,回到自己房中,就先給王義之寫了一封信,托了她的陪嫁丫頭暖玉讓她送到她家在京都的古玩鋪子去,又交代暖玉,將信交給了鋪子的大掌櫃劉友。劉友看了南宮氏的字條,是要讓他把信送到保定府的王義之家,劉友也受過南宮氏的恩惠,自然不敢怠慢,自己親自騎了快馬去送信。
隻三五天功夫,王義之就來了信,說是願意去楓山村給安安當西席。
周氏得了消息,格外的高興,直誇南宮氏:“沒想到你辦事竟然如此得力,從前我倒是小瞧你了,總以為你不能呢!”
南宮氏得了婆婆的肯定,心裡也很高興,口內卻謙虛道:“還是婆婆調教的好。”
婆媳兩個的關系,隨著這件事,一下子就拉近了許多。
不過南宮氏對那個冒牌“高香寒”的態度也轉變了不少,從前都是每天去瞧,現在兩天三天才去瞧一次,隻推說自己有孕在身,身子乏困,不便探望。
王姨娘她們即便知道了,也說不出個錯來。
…………
而高香寒這邊,她並不知道周氏已經開始給安安找西席的事情。
錢媽媽回來後, 高香寒一下子就覺得輕松了許多,回家飯也有人做了,衣服也有人洗了,怪不得有錢人都要用丫鬟婆子伺候呢!是舒服。
錢媽媽知道黑鷹在後院蓋房子的事情後,心裡還有些擔憂,畢竟黑鷹從前是暗影堂的人,是個殺手,和這樣的人比鄰而住,她心裡總覺不舒坦。
錢媽媽站在院中,朝黑鷹望去。
黑鷹正在和安安玩耍,安安手裡拿著黑鷹給他削好的小木劍,笑的天真。
錢媽媽表情踟躕。
黑鷹轉身看到了錢媽媽臉上的表情,心裡一怔,知道錢媽媽可能是忌憚他的身份,也可能是對他不信任。
如此一想,他神色微黯,遠遠的喊了一聲:“錢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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