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福於臘月二十三才回家的,帶回來他要升遷的確切消息,當然,同時還有傅家的,曾瑞祥和沈氏的歡喜自不必說。特地巴巴地給何氏和沈家送了信。
老爺子那則是子福親自過去的,回來後,子福的神色有些不好。
子晴打聽明白了,子福這個州同,分管糧食和水利,應該是看他在花蓮的成績定的吧,子福進門時,子晴正和大家說這個呢。
偏生子喜沒個眼力見,聽了子晴的話衝子福笑道:“大哥,你這不叫泥腿知縣了,改泥腿州同,還是脫不了泥腿啊。”
“你本事你別吃飯呀,那就是泥腿種出來的。”子福給了子喜一個爆栗。
子喜摸摸自己的腦袋,說道:“大哥,還來這一套,我都成親了。”
“你成親了,你做阿公了也還是我弟弟。”子福看了他一眼。
子喜聽了不做聲了,劉氏笑道:“小四,你每天不挨他幾下你難過吧?你跟他逗,你沒見他黑著臉進來的?真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
“我就覺得大嫂好玩,大嫂說話比大哥痛快多了,大哥太嚴肅,什麽時候看都差不多。”陳氏說道。
“你大哥就對子晴不嚴肅,他就喜歡子晴。”劉氏衝子晴笑道。
“哎,大嫂,不帶這樣挑事的,你問問我二哥,問問子壽、子喜,誰不是跟我最好?”子晴說道。
“這話我可以作證,你二哥確實對你最心重。他跟我說過好多回了。”陳氏笑道。
“我也是,堅決和我姐站一邊,我就是我姐帶大的。”子喜喊完就坐到了子晴身邊。
“這還差不多,不枉我五歲就開始給你洗尿布洗臭屁股。”子晴摸摸子喜的腦袋說道。
“大姐,你說的太惡心了。”子雨皺著眉頭說道。
“惡心什麽,大姐也沒少給你洗。”子晴笑道。
“幹嘛,有人想謀權,挑戰我老大的威信還是怎麽回事?你們幾個。小的時候不都是我在帶著你們,從洗頭到洗澡,哪個沒經我的手?”子福聽了這邊的鬧哄走了出來,原本。他和曾瑞祥和沈氏在屋子裡說話。
“還能有誰,你最親親的妹子,她在搶你的功勞。”劉氏笑道。
“大哥,哪能那,你還不知道我,我這人做人做事一向低調,這不大嫂在這拿小四開涮嗎?真的沒我事。”子晴笑道。看出子福的臉色好了許多。想必還是老爺子那又給他施什麽壓了。
“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那牆頭草,哪邊風大往哪邊擺。”劉氏笑道。
這一年曾家的大喜事還真不少,子福升遷,子喜成親中舉,因而,沈氏說這一大年要好好鬧鬧,加上初六子喜就要出門。所以,從大年初二開始,子晴一家都留在了娘家。老爺子和田氏則在曾瑞祥這邊呆到初二就回學堂了,仍是要接待春玉一家。倒是成全了曾瑞祥一大家,想怎麽鬧就怎麽鬧。
初五晚上,一家人圍在一塊,開了個家庭會議,先給子喜分家,囑咐他一路要注意的事項。其實,林康平安排了阿土阿水和子喜同行,子喜也找了白鷺書院的兩個同窗,傅家在京城也有些親友。不過,子喜不想去麻煩人家,一切衣食住行,林康平都幫他打點妥當了。
說完了子喜的事情,曾瑞祥看著子祿和子壽問道:“小二和小三,你們也休息了好幾個月。跟爹爹說說,到底想做什麽?有什麽打算?”
“爹,我想好了,我去安州開個館吧,我喜歡自在點的生活,正好,永松他娘也能顧著點飯館的事情,我們兩個都不耽誤,先做幾年試試,以後,有想做的事情,到時再說。”子祿先說道。
“小二,你可考慮好了,真的不想再考,也不想進衙門嗎?”子福問道。
“不了,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在衙門口守著時間抄抄寫寫的也不是我想做的,不如開個小館自在。”子祿已經拿定了主意。
“我想再考一次,我想跟二哥似的,在家裡看書,不去州學了。”子壽見曾瑞祥看向他,忙道。
“既然你們都各有打算,我就不多說了,你們的歲數也不小了,都是做爹的人了,能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要對自己選擇的事情負責,不管做什麽,爹希望你們都能開開心心的,一家人好好過日子,有了難處,要說出來,大家一塊想辦法,不要因為身份、地位的差異就改變了你們的兄弟之情,千萬別弄得跟爹似的。”曾瑞祥說道。
子福幾個忙站起來恭敬地應了個“是。”
“你大爹如今後悔了,托了你阿公也托了你三婆婆幾個來說情,想跟咱家合好,你們幾個說說,你們是怎麽想的?”沈氏問道。
子晴幾人看向子福,子福說道:“我回來那日阿公阿婆跟我說過了,我從心裡不想接受大爹,不過,我尊重爹的意見,畢竟,是爹的兄弟。”
“我也不想接受,憑什麽呀?”子祿說道。
子壽子喜也紛紛表示了反對,子晴和子雨還沒說話,曾瑞祥就擺手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目前也沒這個想法,以後的事情,看你大爹怎麽做了。”
正事說完了,大家開始閑扯,子祿突然問子晴:“晴兒,書睿該進學了吧?舊年我讓永松進學堂,這孩子,非說要等書睿。”
“對了,晴兒,小二不說,我還忘了,書睿今年虛歲七歲了,可以開蒙了,爹已經考過書睿了,這孩子已經會背些三字經,講解的也不錯,有些像小四小的時候,每天跟著去半日就成,我擔心他坐不住。原本跟永松還有個伴,永松肯定去安州跟你二哥了。”曾瑞祥說道。
“就依爹的意思吧,我覺得也差不多了。”林康平說道。
因次日一早,子喜要出門,沈氏便讓大家早些散了。
接下來幾天,子福空下來,又跑了幾趟康莊,回來對子晴說道:“你莊裡還真有兩個種田能手,不光會種田,我看你莊裡的水利工程也做的不錯,旱澇都考慮的很周全,這一年莊裡又蓋了不少房子,說是給成親的預備的,還別說,難怪他們會賣力,你什麽都替他們考慮的妥妥的。”
“那是應該的,不過,我只是幫著想了些主意而已,大都是林康平在操持的。”子晴說道。
“哥哥懂你的意思。”子福摸著子晴的頭說道,他也是有些好奇,自己的妹妹何以如此聰慧,卻又似乎很怕出名,不過,他以一個閨閣女子的行為來揣測子晴倒也說的過去。
子福過了正月十五就去上任了,劉氏的產期臨近了,肯定是要在家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再走,越臨近產期,劉氏的心病就越重,惴惴不安,吃睡不香,好在楊氏和傅氏兩個常去開導她。
子祿一家也在元宵節後搬到安州城裡了,子祿要開館,需要置辦些東西,也要早早出去打,曾瑞祥跟著去安州幫他參考謀劃了一天。
子晴這些日子則忙著打點書睿上學一應東西,還有小青小藍送嫁,一應女方家應該準備的,子晴都替她們兩打點妥當了,房子家具什麽的是康莊出錢蓋的,所以,兩人也沒什麽大的花銷,這些年手裡也積攢些銀子,除了月錢,兩人織毛衣做羽絨服也攢下了不少家底,故而,以後的日子是不用愁了。
子晴選定的日子是二月二,眼看著日子一天天近了,說實在的,子晴的心裡還真是有些不舍,跟了自己整整六年朝夕相處的人,猛然要離了自己,心裡空落落的。
“康平,你說,丫鬟出嫁我都這麽難受,咱家要是有女兒出嫁,豈不是更不舍得?不如,將來咱家女兒也讓嫁在隔壁吧?”
“女兒還沒生出來,你倒先愁上了,將來的事情哪裡說的準,看孩子的造化了,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劉氏總算於二月初一生了個兒子,這下,曾家上上下下都替她高興,不光劉氏,連沈氏都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子晴看著劉氏的淚水笑道:“大嫂,別忘了,你還欠菩薩一百個頭呢?”
劉氏抹了抹眼淚,笑道:“不會的,等滿月了,我就跟娘去,還得感謝咱娘呢。 ”
“好了,孩子,你也算苦盡甘來,總算熬出來了,聽娘的話,什麽也別多想,好好歇著,把身子養好才是正事,可不興再掉眼淚了。”沈氏勸道。
這時,劉氏的母親帶了劉氏的妹妹過來,劉氏的母親一進門,直奔床上的外孫而去,眼淚也是噴薄而出,沈氏見此,便帶著子晴幾個悄悄地離開了,讓她們說會體己話。
“娘,大嫂都生了兒子了,二嫂也是兒女雙全了,娘看看我這個,是男是女?”子晴攙著沈氏問道。
“這才幾個月,哪裡能那麽早看出來?好好的養著吧,別不知足。對了,明天小青她們從哪裡出門呀?我還說給添份妝的。”沈氏問道。
“娘,三天前她們就搬到莊裡了,莊裡有房子供她們出閣,就不從晴園走了。”
“可惜你有了身子,也不能親自送她們出門。”
“可不是嗎?好歹也侍候我一場。”子晴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