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湊過去:“你，就這樣讓她們走了?”

　紫玨白他一眼:“不是真傻不要裝，裝來裝去真變傻可沒有藥醫！你沒有看出今天的事情有多兒戲嘛——夏府的老太爺不在府中，老夫人暈倒了，也太巧了吧?”

　“夏府肯定有後招，這應該只是給池府的下馬威吧?總要鬧上一鬧，可是夏老太爺夫妻來鬧的話，以後兩家人如何再見面?所以才會讓小一輩的人來。”

　她再給水清一個大白眼珠子:“我雖然不聰明可是我願意學啊，這點小事兒我還是能看清楚的;我就是有點著急，你說夏府會有什麽後招?”

　水清偏頭看一眼，見在池老太爺正大步往這裡走:“韓氏，也太過輕饒了吧?兒子是真是假結果可是完全不同的，嗯，現在該我看你的好戲了。”

　“大姑娘，你要頂住，我先去看會子書。”他說完就溜，跑的還挺快。

　紫玨回頭見到池老太爺的臉色就知道這老頭今天氣壞了，但是她並不在乎:現在韓氏被趕了出去，有本事你也把我趕出去吧。

　她反而坐了回去:“老太爺，您怎麽又回來了?”她還先開的口，卻把池老太爺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

　“你給我……”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老太爺，不好了，不好了，上官姨娘那裡不好了！”這句話把老太爺嚇了一跳，猛得轉身看向那個婆子:“倒底怎麽了?！”

　婆子結結巴巴的:“可能、可能是中了邪。”

　池老太爺也顧不得紫玨拔腿就走，當然沒有忘斥紫玨:“等我回來找你算帳。”

　紫玨卻跟了上去:“不用，我跟著您吧，您看什麽時候得空把我打出去;對了，二姑母您說了要趕出府去。現在不用送她出去?”

　池老太爺袖子一甩就走，不想再聽紫玨說一個字;可是紫玨卻在那裡大聲道:“來人，給二姑奶奶收拾東西，老太爺的話你們沒有聽到嗎?”

　“明天夏府的人來了看到，給老太爺添麻煩你們就高興了。是不是?”聽到紫玨這句話。池老太爺終究沒有開口阻止。

　薑池氏也沒有再大叫大嚷，只是怨恨的盯著紫玨。

　紫玨看著她:“你也不用在心裡罵我。可能過不多久我就和你一樣了，這個池府是什麽好地方嗎?你啊，離開這裡好好做人。說不定是個好事。”

　只是這樣的話落在薑池氏的耳朵裡。那就是譏諷啊，她恨恨的呸了紫玨一口。

　水清在門外探頭探腦，見紫玨看過去使個眼色就退到一旁，紫玨也就沒有跟上老太爺:“有什麽事兒?那婆子是你招來的吧?”

　水清看著她:“你借我一千兩銀子嘛。剛剛我給了那婆子二兩——你還有九百九十八兩銀子可以用。”

　紫玨翻白眼:“姐沒有錢，不要指望我還給你。找我有什麽事兒?”

　“上官姨娘那裡的病有點古怪。你聽承勤說吧，他家的大夫;嗯，好像是中毒了吧?”他看一眼趕過來的夏承勤:“確認了嗎?”

　夏承勤搖搖頭:“藥渣倒是有，可都是切碎的怎麽辯認?而且說是毒吧，還不太像。”

　紫玨著急:“她倒底怎麽了?”

　夏承勤摸摸下巴:“要不，你去看看?”

　“她醒了沒有?”紫玨只在意這個。

　夏承勤點頭:“醒是醒了，可是……，你還是去看看吧;我看她八成是瘋了。”

　紫玨看他和水清那古怪樣子，便大步向前追池老太爺，她想要看看上官姨娘想耍什麽把戲。

　瘋了?好好的人怎麽可能說瘋就瘋呢，紫玨才不會相信呢。

　到了上官姨娘的院子外就聽到裡面的嘈雜聲，還有池老太爺的怒聲喝斥:他老人家終於找到可以作的地方，聲音還真是洪亮。

　紫玨邁步走進去，看到卻是一院子的雞飛狗跳:上官姨娘何止是醒了，她就在院子裡活蹦亂跳的。

　是真得再跳，披頭散就如同瘋子一樣;她一面跳一面大叫道:“都跪下，都給我跪下，你們這些賤妾，我是老爺最心愛的人，是池家的大夫人，我生了七個兒了，不，八個兒子。”

　“你們生得都不如我多，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們生的兒子都被那個賤人給……，嘿嘿;老爺知道她的真面目了，遲早會知道的。”

　“不會知道那些藥是我下的吧，不會的，不會的?我現在已經是大夫人，我是池家的主母，你們都給跪下。”

　“看到沒有，我有多麽大，我是神，你們小的也只有我手指大，不聽話我就抬腳踩死你們;不，我先踩死那個賤人，踩死那個賤人我就是大夫人了，我生了七個兒子……”

　紫玨聽到上官姨娘的胡話後，有點相信她是真瘋了，不然有些話上官姨娘是不會說得;因為她先前犯得事兒，可遠比她自己說出來的事情輕太多太多了。

　現在，要怎麽才能問出話來?就算是問出來，有人會相信嗎，因為上官姨娘瘋了啊:她好端端怎麽會瘋的?

　

　這個時候在小鎮的文家，萬氏正在做飯，大虎和大丫在廚房裡幫忙兼玩耍。

　如今文家的日子沒有好過多少，因為有多少錢也不夠文四去賭的;但是萬氏的日子比起從前來好過很多，雖然不能正經做她的文夫人讓寧氏伺候著，但是已經不再挨打。

　“你姐姐是不是來了，我聽到她叫我了。”萬氏忽然放下手中的碗就向外走，卻被大虎一下子抱住。

　大虎拉萬氏坐下:“姐姐沒有回來，娘親。姐姐想回來也不可能的，你也對我們說過池家。我們，也想姐姐。”他說著說著就流下淚來。

　大丫倚進萬氏的懷裡:“我昨天晚上也聽到姐姐叫我了，她笑著說有熱窩頭可以吃，還有一塊糖……”

　她說著說著哭倒在萬氏的懷裡:“可是我坐起來卻怎麽也找不到姐姐。”

　萬氏喃喃的道:“是啊，我總聽到你姐姐在說話，可是打開門卻找不到人。你姐姐她好不好，也不知道她在池府有沒有被欺負?”

　她看一眼灶上的飯上:“你姐姐最喜歡吃我做得菜團子，現在我就是做了……”淚水落了下來，她連忙抹掉又給大丫擦淚:“不要哭，不要告訴你爹我們想姐姐，知道嗎?”

　說著話站起來，她對大虎說:“帶著妹妹出去玩一會兒，記得回來吃飯;我沒有事兒，你姐姐肯定會好好的，我們也要好好的。”

　活著，就有希望。

　看著大虎和大丫離開，萬氏又坐下來看著灶火呆，忽然間耳邊又傳來小玉清脆帶笑的柔聲:“娘親，娘親，娘親……”

　萬氏猛得站起來:“小玉！”她差一點跌倒才驚醒過來，女兒是不可能回來的。

　她走出門抬頭看天: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小玉啊，那孩子真得吃了太多的苦。

　文四回來，看到萬氏他堆上一臉的笑:“你怎麽又做飯?寧氏呢，該死的，你又讓你姐姐做飯，是不是皮癢?”

　叫罵兩聲，他搓搓手:“又有些日子了吧，我還真得想小玉，再給她寫封信好不好?就說、就說你病了……”

　萬氏的眉頭猛得皺起:“不行。”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文四一陣惱火，他想作可是又把火壓了下去。

　因為多年來他也很了解萬氏，知道她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但是也不是什麽事情都會聽他的，只要她說了不就算是打死她也不會改主意。

　“我不是又輸了嘛，也不想寫信麻煩小玉，要不你那裡還有點兒?”他看著萬氏無賴的很:“我知道小玉走的時候肯定會給你留點銀子。”

　萬氏低下頭，她還記得小玉的話，可是如果說沒有錢文四肯定會寫信給小玉要錢，但是女兒隻身在池府日子已經不好過，怎麽能再給她添麻煩。

　而且這還不是小麻煩。她是想不出什麽好法子來，但是能應付一時是一時，所以她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等一會兒。”

　走了兩步她回頭:“可是， 沒有多少的。小玉還小，哪裡有許多的銀子。”

　走到屋裡萬氏伸手拿錢的時候，耳邊又響起了小玉的聲音來:“娘親，娘親……”淚，滾落下來，一滴一滴打在那些大錢上。

　這是最後的一點錢了，原本是想給大虎和大丫留著的;可是現在只能拿出來，虎毒不食子，大虎兩個怎麽也是文四的兒女，小玉不同啊，文四不會對小玉有半點憐憫的。

　“娘親，不哭，不哭。”

　萬氏合上眼睛，眼前卻浮現出小小的小玉，用髒兮兮的、滿是凍瘡的小手為她擦淚，那稚嬾的聲音讓她有多麽心痛。

　她猛得站起來:“小玉，只要你過的好。”她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可是走出屋門她又聽到了女兒輕喚，雖然明知道不會真得是小玉在喚她，可是她依然還是回過了頭去。

　就算有時候在淚眼矇矓中看到的小玉是虛幻的身影，可是也能讓她感到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