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章不小心
方正人根本不理會文四的慘叫,也不去管他是不是去抱自己的傷痛,只是淡淡的對水清道:“麻煩水公子了。”
水清義不容辭的上前寫了和離書,而且是一連氣寫了十份,然後對文四揚了揚:“你可以慢慢撕,你身上的骨頭有百八十根呢,這十份先給你備著——放心,我不怕麻煩的。”
“同意和離嗎?”方正人此時看向文四,平淡的問了一句,絕對沒有半點要威逼的意思;但是他的腳好像是不小心的踏在文四斷掉的腿骨處:“對不住,一個不小心。”
文四痛得倒在地上就要昏過去,實在是沒有想到方正人是如此的狠人,打斷他的腿連眼皮都沒有動一動。
方正人兩指並攏敲在了文四的胸口,然後他馬上感覺到一種可怕的痛苦,不只是單單的痛,還有麻還有癢,總之他也說不清楚倒底有多少種滋味。
但是他馬上就清醒了過來,張開嘴巴想罵人也罵不出一個字來,就算他想以眼睛表達他的憤怒也顧不上;因為,太痛苦了。
方正人還是很平靜:“可好些了嗎?”他居然用一種關心的口吻說話,卻讓文四打心底冒出寒意來。
文四是個街頭的混混,當然也是吃過苦受過罪,被人砍傷過也傷過人的;但是像方正人這樣的狠人他真得沒有見過。
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硬骨頭,但是為了自己能得到利益,就算是一隻手被砍掉他也能咬牙忍下來;但,他也就是能堅持到那種程度,如眼下這樣的情形他開始膽寒了。
因為在方正人的眼中看不到凶與狠,也看不到高興與瘋狂,只有平靜;平靜的打斷他的腿,平靜的和他說著話。
方正人看著他的眼睛:“你還沒有回答我呢?”隨著這一聲問話,文四的另外一條小腿也斷了。
沒有威脅的話,也沒有做半點威脅的動作,他甚至是沒有耐心多等一會兒:問話剛出來,不等文四回答他就把文四的腿又弄斷了。
原來文四就是瘸子,但那是他的腳不行了,但是那條腿還是能用的,一瘸一拐的走路不成問題。
文四看著方正人連連點頭,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現在他不想要銀子了,不想他的後半輩子了,隻想趕快離開方正人。
水清歎口氣:“我寫了十張呢,你這不是讓我白做功嘛。”他對文四如此快的放棄堅持很不滿,大有讓文四堅持到被斷掉十根骨頭的架勢。
方正人拿過寫好的文書:“手不要抖。”
文四痛的厲害啊,怎麽可能不抖?他一抖那字就寫得更不成樣子,如果不仔細些都看不出是什麽字來。
方正人一腳踏在他斷掉骨頭的傷處上:“不小心。你不小心我就很容易不小心。”
紫玨幫忙又拿了一張文書:“我看這十張不會白寫得。”
文四痛得死去活來,但是卻沒有半點力氣和膽量再瞪紫玨,只能努力的讓自己的右手不抖,努力的讓自己的寫得字能和平常一樣。
可是第二張還是不成,所以方正人再次的不小心了。
萬氏看著文四滿臉的不敢相信,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居然也會變得像隻兔子般聽話,而且他還哭了!
從前都是她哭他笑的:文四也不過如此,遇到一個比他厲害的男人他也就是個可憐蟲。
懼怕就這樣在她的心中一點一點的爬了出去,她的眼睛慢慢的明亮起來;忽然想起什麽她猛得轉身,卻現大虎和大丫早被丫頭們帶走了。
小孩子是不能看這種場面的。
文四在寫第五張的時候終於寫得像樣子了,看著他寫出來的算是工整的兩個字,都很難相信自己真得能做到。
他看著方正人,目光裡都是討饒,希望方正人可以饒過他。
水清看著他:“嗯,是誰告訴你要到將軍府裡來找人,是誰告訴你要去官府告狀的?誰給你出得主意——你說與不說都不要緊,不過我勸你還是好好的想一想。”
“說起來可是那個人害了你呢,不然你現在可以和鳳兒回去了,怎麽說你還有一點銀錢,過日子總能過得去,對吧?”
文四指了指嘴巴,示意他是無法開口的。
水清搖搖頭,手裡把玩的正是方正人剛剛扔到丫頭腳下的玉佩,上面有一個很方正的字:池。
在文四的身上有塊池家的玉佩,玉質還真得很不錯;但是相信池家的人不會把這種玉給文四的,那他是怎麽得到的呢?
莫愁忽然驚咦了一聲,水清看向她:“你認識?”
莫愁點點頭:“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可是一時又記不起來;我想一想,想一想。”她皺起眉頭來:“會是誰的呢?”
“是順兒!”她猛得抬頭:“順兒生辰的時候,是六姑娘賞給她的——因為六姑娘上樹的時候摔下來,如果不是她接到六姑娘,受傷的人就是六姑娘了。”
“那次順兒可是受了不輕的傷,養了好些日子呢。不會錯的,當時我們幾個還說呢,順兒這塊玉可以留著做嫁妝了。”
紫玨看向鳳兒:“你知道他是在哪裡得到這塊玉的?”
鳳兒倒是沒有半點隱瞞:“他出去後回來就拿著這塊玉,還說玉真得不錯可以當不少銀子——他是在池府裡偷來的,出去和人說話的時候,在那人身上偷來的。”
紫玨點了點頭問莫愁:“順兒是誰,我看你到現在還有點不相信的意思。”
莫愁歎口氣:“順兒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頭,貼身的丫頭,掌管著大夫人的頭面與體己。”
紫玨倒吸一口氣:“大夫人?!”她真得沒有想到,也怪不得莫愁到現在還一臉的震驚與不信呢;就是她也很難相信那個菩薩一樣的大夫人,會是指使丫頭來害她們母女的人。
水清把玉佩丟給鳳兒:“文四終究是要回去的,而你的身契是被我毀掉,還是由我送給文四,就看你接下來如何做事了。”
他看也不看鳳兒:“去池府把這塊玉佩還給那個順兒,就說你們文四爺沒有得手,還被人打傷了;你們文四爺打你去問一問,可還有什麽法子嗎?”
“翠花,你去請衙役們跟著她一起去,當然,不能讓人知道他們是衙役。”他說此話的時候也沒有看翠花。
翠花答應一聲帶著丫頭就走了,把鳳兒丟在了那裡。
鳳兒終於明白過來:“你還是大將軍的孫子嘛,如此騙一個弱質女子?哄我賣身到大將軍府,又要把我送回給文四,以此來要脅我?!”
水清看也不看她:“在我的眼中只有人與不是人兩種,沒有什麽男人與女子之分,還有你就算是女子也不是弱質女子。”
“最後,不管你說什麽,只要答我一句就夠了,池府你去還是不去?”他說得輕描淡寫:“不去呢,一會兒文四爺要離開的時候,你就伺候著文四爺一起走吧。”
他抬起頭靦腆一笑:“我向來都有成人之美的習慣,你如果從前不知道,那自現在起你就知道了。”
鳳兒咬牙立在原地,不多時便點頭:“我去。”她沒有選擇——現在她明白就算是去了池府她也不會被水清留在府中,但總比再被送給文四要強太多了。
水清點點頭:“那還不去,難道還想讓人給你帶路不成?”
看看文四他微笑:“正好,衙役們正在換衣服,這個時候也是讓他們再見見文四爺了。”他輕輕的一擺手:“來人,給文四爺去收拾收拾,備宴。”
方正人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可是水清只是笑也不多解釋,就帶著萬氏、紫玨等人一起向前面行去。
到了大廳上,一桌飯菜已經備好。
他們坐下不久,文四就被人抬上來,血漬什麽的當然不見了,收拾的很乾淨;被人安放到了椅子上,也不見他再叫痛。
紫玨猜想是被用過藥才對,不然這個時候文四再怎麽樣也不會半點痛苦都沒有。
文四看看方正人和水清等人就低下了頭,並沒有要動手吃飯吃菜的意思;他的眼底深處閃過了仇恨。
他這種人就是那種傷了傷疤忘了痛的人,剛剛被方正人放過,心中就隻記得仇恨二字;所思所想就是如何能報今天的大仇。
方正人再是狠人總也有弱點,比如說萬氏和紫玨。
“文兄弟,吃啊,不要客氣。”方正人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還給他挾了一些菜到他的碟子裡。
可是就在他把菜放下收回胳膊的時候,文四看到他的衣袖裡居然有一枚細細長長的匕。
文四心頭一驚抬頭就看到方正人眼中的平靜,平靜就像是一潭死水:淹死他文四後還會平靜如鏡的死水!
就在此時衙役們換了衣服進來,水清已經站起來,衙役們紛紛見禮——每個得了十兩銀子,不過就是去池府跑一趟腿,不需要他們去捉人的,多容易嫌的銀子啊。
看到文四好端端的坐在那裡,衙役們心更寬松了:如果在將軍府裡文四受了傷,他們不敢問水清的罪,但是文四真要在大堂上鬧將起來,他們老爺就不得不請水清去過堂。
請了水清過堂,等到水大將軍回來,他們大老爺的屁股,唉!
現在,很好,非常好,特別好。
尤其是文四還對他們笑了笑,點點頭:“辛苦幾位差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