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錦秀雖然擔心蘭琪,可蘭琪一直不提,她出於尊重也不好直白地問出來。時間過得很快,眼看著就到了傍晚。
蘭琪和商錦秀的切磋結束,雖然最後依舊是商錦秀輸了,卻輸得很漂亮,可見她比起上一次又進步了很多。蘭琪心中很是欣慰,對於父母的思念和歉疚頓時被衝淡了不少。
此時,二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不過她們才停下來,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接著木蘭的聲音響起:“蘭先生,二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可要現在用?”
商錦秀就應了一聲:“送進來吧。”
練功房特意隔出了一個裡間,是用來洗漱的地方。畢竟平時練完功身上都會有汗水,自然不好就這麽出去,於是就有了這樣的地方,可供洗澡換衣服。
木蘭得了吩咐便恭敬退下,很快,她就送來了熱水。
洗完澡換上乾爽的衣服,二人都覺得清爽了不少。她們出去的時候,正好商錦雲也剛剛洗完澡出來。她看見蘭琪和商錦秀,眼睛一亮,臉上不由自主就笑了起來,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先恭敬地給蘭琪行了晚輩禮,接著小心翼翼地看商錦秀的臉色。
商錦雲知道商錦秀今天又跟蘭琪切磋了一個下午,就很擔心商錦秀的身體受不了。不過她仔細看商錦秀的臉色,發現她氣色很好,並沒有不適的模樣,心裡便松了口氣,然後暗道自己多心了,蘭琪是商錦秀的師父,哪裡會下重手呢?
蘭琪也算是閱人無數,哪裡會看不出商錦雲的那點想法,當即哼了一聲,得意地瞟了商錦雲一眼。先前因為青兒的事,她對商錦雲其實是很不滿的。覺得商錦雲愧對了商錦秀的付出。不過如今看商錦雲能迷途知返,而且對商錦秀這個姐姐也是一番濃濃關切之情,心裡頓時欣慰不少。
蘭琪很護短,但如今能被她放在心裡看護的。除了父母二人和又愛又恨的景棠,也就只有商錦秀一人而已。她對李淑華和李家人雖然也親近,可跟商錦秀一比,卻差得遠了。
商錦雲此前因為一個青兒就辜負了商錦秀,蘭琪對她可謂非常不滿。即便如今商錦雲迷途知返,蘭琪雖然心中欣慰,對商錦雲卻也不如之前喜歡了。
商錦秀看出來了,卻什麽都沒說。蘭琪這麽做完全是為了她,她就算憐惜商錦雲這個妹妹,也不可能辜負蘭琪的這番情義。自然不會委屈蘭琪。
三個人一起去了飯廳,跟李淑華、商士功、商錦安和商孫氏一起用晚飯。
商錦安已經四歲了,自從他出生,商錦秀就特意翻了無數本書,給他制定了一套詳細的營養餐。把商錦安養得太好。於是他雖然才四歲,長得卻很壯實,身高比起同齡的孩子也要高些,卻在正常范圍。
商錦安的力氣還很大,他若是發起狠來,一般的小丫鬟小廝都要被他推倒。
不過李淑華和商士功將他教得很好,商錦安雖然從小就養尊處優。卻並沒有長成熊孩子,反而聰慧異常又十分懂禮,平時從不會亂發脾氣,也不會由著性子胡來。
他三歲的時候商士功就親自給他啟蒙,如今一年過去,商錦安已經能認識很多字了。
商士功其實並不想太早讓他啟蒙。只是商錦安實在聰慧,竟然自己拉著商士功要學。商錦秀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嚇了一跳,擔心這個弟弟跟她一樣是被某個孤魂野鬼給附身了。
畢竟商錦安是李淑華千辛萬苦生下來了,為此還差點丟了性命,倘若真被某個孤魂野鬼給附身了。商錦秀實在無法接受。
好在她觀察了一個月後,就發現商錦安並沒有被附身,只是聰慧異常而已。
商錦秀放了心,但也從此,想法設法地親自在空間裡挑選了一些不錯的啟蒙讀物,親自抄寫了送給商錦安。
商錦秀對她這個姐姐的感情也是非常深厚,甚至比起商錦雲還要更深一些。商錦安異常聰慧,雖然小小年紀,卻有自己一套識人的本領。他看得出來商錦秀對他的好為他付出的苦心,又知道商錦秀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做了很大的買賣,賺了很多銀子。
也正是因為這個姐姐,他才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於是對於商錦秀這個姐姐,商錦安喜歡的同時又多了敬重。他比商錦雲聰慧,這一年也從書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對於青兒,他心裡早就不滿了,只是感念著蔡依藍和李岩的忠心耿耿,又因為商錦雲,他雖然不滿卻也沒說什麽。
反正商家又不是沒銀子,養一個丫鬟還是養得起的。
可是後來青兒慫恿商錦雲給商錦秀難堪,卻讓他非常不滿。要不是青兒被送回了家,他是肯定要給青兒一個教訓的。為此,他一連幾天都沒給商錦雲好臉色。
直到後來,他發現商錦雲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才又對商錦雲有了笑臉。
如今他穩穩地坐在商士功身邊,因為聽說了烏山村的事,他臉上笑呵呵的,覺得自己的爹和姐姐果然有本事。
只是,當商孫氏開口後,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就變了。
商孫氏也聽說了烏山村的事,她雖然前幾天才被商士功警告了一番,心裡卻不肯罷休,於是這次聽了烏山村的事,她就忍不住說道:“士功,烏山村的那群刁民一看就沒安好心,你何必管他們?杜大人都沒做的事情,你要是做了,豈不是要得罪了杜大人?”
商孫氏並不知道商士功和杜玉章之間的事,但她也不是傻子,杜玉章曾經到青山縣小住了幾天,後來沒多久,商士功就升了官,於是她覺得,商士功能升官肯定是杜玉章出了力。
於是她又說道:“士功,之前你要管善堂的事情,我就勸過你莫要做得太過,你就是不聽,善堂的事恐怕已經得罪了杜大人,你如今又要管烏山村的人,這要是把杜大人得罪得狠了,他怎麽會放過你?更何況杜大人於咱們家有大恩,你可不能忘恩負義。”
她說到這裡,得意地看了李淑華一眼,眼中恨意一閃而逝,她又繼續說:“你可莫要聽信讒言,做下錯事,到最後悔之晚矣!”
她的話一出,其他人俱都變了臉色。
李淑華知道她是在含沙射影地說自己,卻沒有開口,只是嘴角微微挑起一絲嘲諷的弧度。這樣的事情多了,到如今,商孫氏的話已經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傷害了。
想明白之後,她也再不會像以前一般,受了委屈就回到房間偷偷哭泣了。
如今,她已經懶得再跟商孫氏計較糾纏了。可她懶得計較,卻不代表其他人就願意這麽放任商孫氏下去。
商錦秀正準備說兩句,卻是年紀最小的商錦安將搶先放下筷子,木質的筷子敲擊在白瓷的筷架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接著,商錦安就說道:“祖母,父親這麽做是為了百姓,難道錯了嗎?”
商孫氏臉色驟然一變,她狠狠瞪著商錦安,可看著商錦安圓潤的包子臉,眉宇間的英氣和像極了商有德的長相,商孫氏便先敗下陣來。
她雖然一直暗恨商有德窩囊,可商有德畢竟是她丈夫,對於這個丈夫,商孫氏心中自然存了幾分敬畏和忌憚。
只可惜商有德死得太早,沒了商有德的約束,商孫氏便變得越發不堪起來。若非有李廣財的資助,她恐怕早就敗光了商有德留下的微薄家業,商士功和商士勳一對兄弟也不知道要淪落到何種不堪境地了。
可惜對於李廣財這個恩人,商孫氏卻並無感激之心,只有不滿之意。也是因此,她才對李淑華恨屋及烏,待發現商士功對李淑華一番情意後,更是對李淑華恨到了骨子裡。
如今,她便是時不時要顯示下自己的存在感,尋李淑華的晦氣。
偏偏商士功就算心裡對她有了不滿,卻礙於孝道不可能真的對她做出什麽,這也讓商孫氏越發膽大起來。
只是此時看著商錦安明顯帶著怒意的小臉,她便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商有德。說起來,商有德雖然一直窩囊,可生起氣來卻十分可怕。
商孫氏心裡害怕, 氣勢上就弱了下去,呐呐地說了句:“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
商錦安卻說道:“我雖然小,也知道父親做的是好事,還有娘也在做好事,那些百姓都會感謝父親,祖母,你應該為父親自豪才是。”
商孫氏心裡頓時不滿了,商錦安才多大?就敢這麽教訓她該怎麽做事?
她臉色一拉,可看著商錦安,卻又強行將快要出口的斥責咽了下去。
商士功便趁機說道:“娘,這種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商孫氏知道商士功這是在警告她,她有心想再說幾句,可想到上次商士功發怒的模樣,又把嘴巴閉上了。
她到底要靠著商士功來養,雖然說商士勳如今也出息了,可商士功有官身!一個知府的母親,和一個商戶的母親,哪個更長臉面?
她不說了,氣氛便又漸漸好了起來。只有商錦秀皺起眉頭,商孫氏哪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