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比賽還在進行中。
場中的戰果還是一比零,依然是宋方佔著優勢。比較已經進行了大半個時辰,按照規定,還有半個時辰就要結束比賽。但場中形勢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因為之前金人沒有任何足球戰術可言,進攻的時候基本上是除了守門員外全部壓上,待宋方瓦解了他們的攻勢變換進攻時,他們又才全體回防。這有點像後世荷蘭的全攻全守式打法。不得不說,這打法很精彩,卻不實用。後世的荷蘭就證明了這打法永遠也出不了成績!
這不,金人場中的陣勢已經有點混亂了,跑了大半個時辰,就是牛也要累死,縱使金人身體強壯素質超好,也要累得夠嗆。他們場中之人,動作都比之前慢了許多,氣也開始喘了起來。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趙桓見狀,更是滿意了,大手一揮,請求裁判讓他換人。把兩個防守型中場給換了下來,上去的是兩個生龍活虎的進攻人才。趁他病要他命,他要趁金人疲勢的時候再加一把火,徹底把他們打懵!只要再進那麽一兩個球,想來他們也就興不起抵抗的心思了吧!
完顏宗望見宋方換人,立刻明白對方的打算,不由恨得牙癢癢,無可奈何之下,也隻得換下幾個累得不行的球員;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這滋味真不好受!
趙桓冷笑一聲:現在才換人,還有用嗎?向場中球員一打手勢,加大進攻力度!
於是,宋人完全執行了趙桓的戰術,一拿球,就通過陣地配合,把球扯到了對方的禁區前;其中一人趁對方不注意,大腳一個射門。球打在了對方球員的身上,彈出了底線。
角球!
趙桓嘿嘿直笑,看著自己一方的球員按照規則上前罰角球。他不禁期待起來,在訓練的時候,他可是要求球員練過罰角球的。
一道弧線劃入了禁區。
一個短袖短褲的宋方球員奮力跳了起來,獅子擺頭,把球砸進了球門!
“好!”場外的宋人不由得都喝起彩來!
二比零了!
完顏宗望臉都綠了,恨恨地罵著。
趙桓轉身向趙佶道:“父皇,情形已經很明顯了,金人根本不堪一擊!”
趙佶呵呵笑道:“太子,不錯,比鄆王乾得漂亮!”
“謝父皇稱讚!”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在官家提到鄆王的時候,王黼的臉也像完顏宗望一般綠了起來,但形勢比人強,鄆王出陣的時候,輸掉比賽,如今趙桓出陣,卻勝得精彩漂亮,他又能說什麽!隻好憤憤地怨恨著罷了;他現在心裡卻在嘀咕,鄆王出戰還是太子趙桓掇攛的,難道他就是為了今天的對比麽!那也太可怕了,如此算計!
與王黼一樣震驚的還有老狐狸蔡京,他與王黼一樣,工於算計,以己度人,自也以為今天一事是趙桓早已算計好的,不由對太子刮目相看起來,再也不敢小覷。
其實他們可都太看得起趙桓了,當日大力舉薦鄆王上陣,是有打擊敵人的意思,但也只不過是個冒險罷了,畢竟如果鄆王贏了,那豈不是更添他的威信!讓鄆王上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趙桓生怕當時皇帝點他應戰,他才穿越不久,哪裡懂什麽蹴鞠的玩法!待鄆王輸掉之後,他才明白蹴鞠原來是與後世的足球差不多,才臨時起意提出今天一戰。綜合來說,一切都是個意外!只不過是王黼蔡京兩人算計了幾十年,想問題總要往陰謀詭計上深思罷了!
“太子,你這玩法不錯,大大提高了蹴鞠的競技性,值得提倡!”趙佶讚道,他的想法就沒有那麽複雜了,這個古代的超級球迷,一心想看精彩有趣的比賽而已;如今得以一見,大是快慰,“這幫蹴鞠手也不錯,太子要替朕好生賞賜他們一番!”
趙桓應是,之後又道:“父皇,這些蹴鞠手都是太尉府上的人,今番得此成績,和高太尉平時的訓練也不無關系,還有,高太尉的公子高仁指揮使這兩天也為這球隊的操練費了好些心血。您看……”
“賞!統統有賞!”趙佶慷慨地道。
“兒臣替他們謝父皇龍恩!”趙桓大喜,反正一切獎賞的東西都是皇室朝廷的,由他出面,不是收買人心是什麽,如此大佔便宜的事,何樂而不為!
兩人在一邊交談,可把旁邊的完顏宗望氣得鼻子都歪了,他奶奶的,比賽還沒結束,他們就竟然在一旁說什麽要大賞眾人了,這不是抹他的面子麽!太可惡了,一點都沒把他放在眼裡!完顏王爺一生征戰,滅人佔城無數,又怎能咽得下這口惡氣,跑到場邊,一生大喝,把場中有如夢遊的金人一通臭罵,要他們奮發起來!
可這個時候這些話無疑是添了笑料而已,又怎能激起已經那幫毫無鬥志的蹴鞠手的激情呢!加上他手中蹴鞠手不夠,不能一下子把全部人都換下來!隻好無奈地吞下失敗的苦果。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比賽也完滿結束。
二比零。宋方贏了。之後的時間乏善可陳,雙方都只是在耗時間而已,雖然有點沉悶,但畢竟是贏了,因此旁邊的一大幫子宋人觀眾都還很興奮,有些甚至是大聲喝彩!
趙佶笑呵呵地對沮喪的完顏宗望說道:“完顏王爺,勝敗乃兵家常事,三日前朕輸了一場,今日朕贏了回來,算是打平了!”
完顏宗望畢竟也不是常人,很快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聞言笑道:“貴國能人無數,這一場,宗望輸得心服口服!對於貴國太子的手段,宗望更是佩服,大宋有他,定能不負先人志氣!”
趙桓變了臉色,這老家夥,輸就輸了,還要挑撥一番,什麽“不負先人之志”,這不是明著說皇帝趙佶負了先人之志麽,這對於用贖買手段得到幽雲之地而大肆吹捧的趙佶來說,絕對是一大打擊,不給臉面的打擊;明白過來,趙桓立刻就道:“兒臣能勝,全托父皇鴻福。我皇英明神武,今時今日,早已不負太祖太宗之志了!”
趙佶做了二十多年皇帝,怎麽陣仗沒見過,他還沒有老糊塗,自也聽出完顏宗望的本意,又見太子拍了一個小小的馬屁,更是滿意地點頭,微笑著道:“太子能力,眾所周知,可戒驕戒躁,更進一步!完顏王爺,今日朕勝了,好生高興,要回去大賞有功之臣,你是否同去與朕同樂?”
完顏宗望深深忘趙佶一眼,吃了一驚,這皇帝,完全不是很無能嘛,忙道:“宗望屬下經過一番苦戰,早已勞累,如果陛下不見怪的話,請允許宗望領他們回去休息!”
趙佶失望地道:“那就不打擾王爺了!”
完顏宗望輸了比賽,自覺面上無光,道一聲告辭就要出去。
“不急!”趙佶擺手道,“此地為艮嶽行宮,地大路雜,還是由朕帶王爺出去吧!太子,隨朕擺駕回宮!”
趙桓應一聲是,自顧去招呼;完顏宗望也沒有拒絕,領著一幫子跟在趙佶後面浩浩蕩蕩地向艮嶽行宮外邊走去。
趙桓跟在趙佶旁邊,一路忘回走,一邊觀察著周圍,一行人不是很多,算是那幾十個金人,也不過三百,除去趙佶帶來的大臣與太監宮女,就上百侍衛而已;至於高仁,還在後面招呼他家的蹴鞠手!
艮嶽很大,環山而建,外門很低,有點平緩,周圍樹木森然,很是茂密。
此時眾人到了一個低窪之地,卻驟聞幾聲“殺!殺啊!”,凌厲的殺氣就想腦袋上擊來。
眾人大吃一驚,卻發現一幫子黑衣蒙面的的人拿著刀劍衝殺過來,幾個閃縱,就把外圍的幾個侍衛給砍翻在地。
“有刺客,有刺客!”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大聲吆喝著。
“護駕,護駕!”趙佶身邊的大臣亂了起來,往趙佶方向湧了過去。那些侍衛也護了過來,擋在趙佶的周圍,另一幫子卻殺向刺客,奈何此刻有二三十之多,加上武功高強,侍衛明顯不是對手,一下子給殺了不少!
趙桓大吃一驚,心裡叫道:“奶奶的,到底怎麽回事,怎麽不按劇本來演!我怎麽那麽倒霉,又遇到一此刺殺!”環視四周,那些刺客只是殺這邊而來而已,目標不名,因為這裡有皇帝趙佶,有大臣王黼蔡京之流,還有金人完顏宗望,當然,還有他——太子趙桓!
趙桓不由苦笑,這情形,已經脫離了他的預料,只能跑到趙佶的身邊,氣急敗壞地道:“護駕,護駕!保護陛下!”這樣子明顯是裝的,卻極其成功,他此時身具武功,哪還怕外面那幾個蟊賊;他用眼瞥了一下,他們的武功確實比一般侍衛高很多,但還沒有能威脅到他的人出現!
“父皇!”場面有點亂,趙桓只能大聲地對趙佶說話,“父皇,快回宮!來人呀,保護官家回宮!”
趙佶冷著臉,靜靜地看著那些刺客,心裡卻是憤怒莫名,他登基二十多年,雖也見過刺殺之事,但還沒有像今天一樣,敢明目張膽地糾結了幾十人來行刺,這與作亂有什麽兩樣!
“太子,莫慌!”趙佶冷靜地道。
什麽?趙桓以為自己聽出了,一副要人保護的皇帝竟然叫人“莫慌”,難道是角色顛倒了?他心思急轉,像是想通了什麽,一臉震驚地看著趙佶。
趙佶淡淡地笑道:“朕要出行,如何能不做周全準備!”
“父皇……”趙桓隻叫了一聲。
趙佶轉過頭去,對一個老太監道:“給朕下令,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捉就殺掉這幫刺客!”
那老太監應了聲是,從懷裡掏出一條小錦旗,舉到頭上,搖了三搖。
呼啦一聲,從周圍茂密的樹林裡再竄出幾百士兵來,每個都拉著弓張著箭。看到這裡,趙佶笑了,這就是他暗藏的護衛了!
趙桓與諸大臣還在驚疑中,只聽得趙佶淡淡一聲:“殺!”
嗖!嗖!嗖!
士兵把箭射了出去,目標卻是還與另一幫侍衛混站的刺客!
“啊!啊!”慘呼聲不斷傳來,刺客倒下了不少,很明顯,那些士兵的箭法極其高明,一下子消滅了大半刺客!還剩十幾個在負隅頑抗而已!箭不再射了,又一批侍衛圍了上去,很明顯,他們要活捉這些刺客了!
刺客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依然抵抗著。
其中的一個用劍刺客武功非常高明,一把劍舞得滴水不露,凡是近身的侍衛都給他挑翻在地!趙桓看著看著,覺得很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是他!”趙桓看了半刻,終於想起此人是誰。正是當日與杜小婉一道刺殺他的那人——杜小婉的師兄!吃了一驚,想不通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裡,竟然敢在天子面前行刺殺之事,膽子真是夠大的!
趙桓的腦子有點亂了,想不通這幫刺客是誰主使而來。
也許是此人的高明惹惱了那些弓箭手,呼地一聲,一把箭直穿而去,射在了那個刺客的大腿上,刺客一個踉蹌,給周圍侍衛攻了個措手不及,再在腿上受了一道長長的刀痕。他倒在了地上,想掙扎著起來,卻被圍上去的侍衛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終於活捉了!
趙桓歎了一口氣,他囚禁杜小婉,就是為了引誘此人上府一道活捉,沒想到他此刻被抓住;行刺天子,怎麽也是抄家的罪行,看來他要被押入天牢候斬了!這樣一來,他又怎麽威脅對方說出主使之人呢!
趙桓苦惱不已,晃了晃腦袋,卻發現那些刺客死的死,剩下的幾個全被活捉。場面又開始鎮靜下來。
眾大臣連忙向中間的官家叩頭,聲稱死罪,之後又大肆讚皇帝英明神武防備周全,直把天子誇得像神仙一般。
趙桓低著頭,瞥頭看了一眼完顏宗望,此人自刺客出現之時起,就喝令屬下不準亂動,之後就一直冷眼旁觀,直到刺客被撲滅,他還是一臉平靜。
“好涵養!”趙桓讚了一聲,心裡提防之心提了幾個檔次,就是有這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亂的涵養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因為你很難從中猜到他的心思,不了解敵人,又怎能更好地防備此人呢!
完顏宗望走到趙佶身邊,道:“皇帝陛下,沒想到宗望只是參加一場蹴鞠比賽就能看到這番精彩的際遇,宗望實在是佩服得緊!”
趙佶的臉更冷了,淡淡地道:“只不過是一些不開眼的蟊賊而已,倒是讓完顏王爺見笑了!”
“陛下,不知這些刺客的目標是……”完顏宗望遲疑地問。
趙佶道:“這個朕自會查明,水落石出之日再給完顏王爺一個交代,可好?”
完顏宗望笑道:“這些蟊賊既然被陛下捉住了,陛下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如果這些刺客的是宗望的話,宗望請陛下給個消息就是了!”
趙佶點頭道:“這個當然!”
完顏宗望見事情到這個份上,再留下來就是無趣了,與趙佶告辭一翻,率人先出艮嶽而去。
待完顏宗望一走,趙佶也不趕著回宮了,下令把刺客收押天牢候日再審,之後把太子招到跟前,道:“太子,對於此事,你如何看?”
趙桓一愣,道:“父皇,此番護衛工作並不是兒臣做的,對此事還不了解,兒臣只是來比賽而已!”
趙佶點頭道:“這個朕曉得……”
“陛下,小心!”一陣大聲驚呼從旁邊而來,趙佶側到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明晃晃的劍光直撲他而來,他頓時明白了,竟然還有一個刺客隱在一邊,候著時機,要給他致命的一劍!
刺客一如之前那些刺客一樣,蒙面黑衣,像飛鳥一般,從旁邊的大樹上躍下,挺著利劍,直取趙佶心口;此時刺客離趙佶近了,又是被打個措手不及,趙佶根本躲不了, 那些侍衛更是救援不不及,弓箭更是怕誤傷皇帝而不敢發射!
此時此刻,就一人在趙佶身邊而已,那就是太子趙桓。他當然也發現了刺客,高明的武功也來不及使用,只是手快地一橫,把趙佶推到一邊,這樣,那白花花的劍光的目標就只有他一人了!
“啊!”諸人只聽趙桓慘叫一聲,接著看清刺客的劍刺入了他的肩,鮮血,順著劍刃,汩汩而下!
刺客吃了一驚,一擊不中,再想去找趙佶也來不及了,深深地看趙桓一眼,迅速拔間,在眾人吃驚的當兒,展開高明的輕功,幾個起縱,就消失在密林之中。眾侍衛這才反應過來,呼啦一幫追了過去。
“皇兒!”趙佶一個踉蹌避開劍刃之後,就看到趙桓中劍的一刻,頓時明白他為了救自己,來不及躲避給刺了一劍,既是震驚又是感動地往這個大兒子奔去。
趙桓臉色慘白,汗珠布滿了額頭,忍著痛,強笑對趙佶道:“父皇,你沒事就好了!”說完就倒了下去。
“皇兒,皇兒!”趙佶一陣氣急地呼喊,“來人,傳太醫,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