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大寶傳奇》第16回
他們隻覺得有趣,不覺得可怕,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上內傷,和髒腑奇毒,根本淡視生死,

 發揮了韋虎頭秉承他父親韋小寶賭徒性格的孤注一擲精神!

 因為,他們身上的傷毒發作,是有時間性的,若是趕赴山海關外,把路兒走得遠了,再

 想回頭,進清宮求雍正,返雲南靠父母,便絕對來不及了!換句話說,他夫妻所決定的是

 “自力更生”四字,是真正的“同命鴛鴦”,相依為命,雖可能傷發毒作,“花殘月缺”!

 也可能災消厄散“日久天長”!他們必須奏一曲“潮州佬的音樂”即所謂“自己騙自己”了!

 原則既已決定,由於可能夫妻二人在世的日子都不會太長,這一路之間,他們自然追求

 各種享受,旅程十分瀟灑!

 在關內地面,不曾遇著“賽韓康”但因韋虎頭身有巨資,紅綃又樂於行善,遂有受惠之

 人,設法探得訊息,並遠途飛報,說是這位蓋代神醫於年初出關,可能要去長白山中采藥!

 雖然,長白山幅員太廣,此訊並無確址,但也聊勝於無,為韋虎頭、紅綃夫妻的出關打

 算,多少增添了一些興趣!

 東北是滿清的興龍重地,山海關的關口盤查,照例極嚴,韋虎頭為了省事,打出了他爹

 爹前“一等鹿鼎公”韋小寶的招牌,雖立遭守將馬得標另眼相看,但也仍未能獲得充分方便!

 紅綃柳眉微剔,冷哼一聲,探手從腰間取出一面金牌高高舉起!

 馬得標才一注目,便魂飛魄散的“咕咚”一聲,矮了半截!

 原來那金牌上鐫有字跡,寫的是:“禦妹紅綃,代朕遊巡江湖,天下官員,一體應予方

 便,聽其調度!”

 末後簽名,赫然是龍飛鳳舞的“胤禎”二字!

 見此金牌,等於聖旨,馬得標怎不誠惶誠恐的,立把韋虎頭、紅綃,恭送出關。

 其實,毛病出在生恐褻瀆欺君,不敢細看,才不知紅綃曾在金牌上,動過手腳!

 因為,紅綃隨侍胤禎之際,胤禎還是眾皇子中的一條“潛龍”,那裡夠資格在金牌上稱

 禦妹,暨用代朕字樣?

 他原本鐫的是“義妹紅綃,代余遊巡江湖……”而已!

 紅綃心細,因知鹿鼎山左近,關防必緊,遂索性動點手腳,把金牌上的“義”字改為

 “禦”字,“余”字改為“朕”字,豈不分量大增?變成聖旨,足以應付各種場面!

 反正金牌雕龍是胤禎貼身的真正皇家用物,龍飛鳳舞的胤禎簽名,也是出於親筆,滿清

 官員,一望即知,諒他們也不夠膽子,敢索過金牌,細加察看的,甘冒瀆君之罪!

 這種想法,果然有效,頭一個山海關守將馬得標,就硬被唬了過去!

 出得山海關,事有湊巧,韋虎頭,紅綃夫妻,竟與馮英在同一酒店飲酒……

 韋虎頭才一進店,馮英便歡叫一聲,興匆匆的跑了過去!……

 馮英是遠遠看來,把韋虎頭認成了韋銅錘,但到得近前,才知不對,更發現韋虎頭身邊,

 有個風韻比自己高華,姿容比自己美麗的女郎,與他神情十分親密,隻窘得玉頰飛紅,赧然

 道歉歸座。

 他們的酒桌,原本相鄰,馮英耳朵又尖,遂聽出韋虎頭、紅綃夫妻,有意前往長白山,

 興安嶺等地,尋找足以療傷祛毒的罕世聖藥!

 她既妒韋虎頭極象韋銅錘,更比韋銅錘還要長身玉立、英挺漂亮!又嫉紅綃的美豔風華,

 優於自己,遂動了調皮頭,想支這一男一女,跑趟冤枉長路!

 此既起,立刻招呼店家,並取出一大錠銀子,放在桌上,要店家暫她去買專治各種內

 傷奇毒的“血紅半夏黑風草”!

 店家哪裡聽見過這等藥物名稱,不禁苦著臉兒,呆在當地。

 馮英笑道:“店家是東北地方上人,難道不知小興安嶺的黑風洞中,盛產這兩種聖藥?

 治起內傷,祛起奇毒來,真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奇功效麽?鎮上藥店,或常去小興安嶺的

 參客,采藥人,隻要誰有血紅半夏,和黑風草,不論開出多高價錢,我都照買!為了救朋友,

 花些錢是無所謂的!麻煩店家,幫我去鎮上,盡量問一問吧!喏,這錠小的銀子,給你作跑

 路腳錢!”

 話完,又取出一錠銀子,一並向店家遞過。

 有錢能使鬼推磨,店家見不會白跑,自然接銀笑謝,立即出店。

 等這店家,在鎮上跑了不少冤枉路,根本問不出什麽“血紅半夏黑風草”的訊息,皺著

 眉頭,轉回酒店,對馮英表示無能為力之時,韋虎頭與紅綃夫妻,業已因無意下聞知小興安

 嶺的黑風洞中,盛產這兩種奇藥,頗有療傷祛毒靈效,十分高興,匆匆用畢酒飯走去。

 馮英知曉他們是趕去小興安嶺,不禁心中起了一陣作弄人得遂的洋洋自得之意!

 韋虎頭、紅綃夫妻出得山海關的第一個目的地,本是先去長白山,試找據傳正去該處采

 藥的神醫賽韓康,以解決本身的心腹之患,然後才好無所顧忌,大開手腳,再去掘墳尋寶,

 攪起一番足使清廷震憾的鹿鼎風雲!

 但如今既在酒店中邂逅馮英,聽了她一番無中生有的自編鬼話以後,夫妻二人竟不約而

 同的,一齊改了原意,把第一個目的地長白山,換成了小興安嶺!

 並不是他們忽然又對賽韓康的醫道懷疑,或認為“血紅半夏”和“黑風草”的藥效,會

 高過“千年老山參王”、“成形何首烏”,而是由於長白山是地名總稱,山脈連綿,千峰萬

 壑,未免過嫌籠統。小興安嶺之下,則多了黑風洞三字,便顯然來得實際!

 以賭徒心理而言,籌碼多少,對輸贏不太在乎的賭徒,多半會賭“冷門”!原因在於輸

 了也無所謂,要贏則可眉開眼笑,贏它一個過癮!

 但荷包裡只剩最後一點賭資的人,心情便不同了,他們往往會選擇比較可靠的“熱門”,

 先求站穩腳步,再等下一次的更好機會,慢慢收復失地!

 韋虎頭、紅綃夫妻是屬於後者!

 論賭資,決不是只剩一點點了,以韋虎頭的身邊所有,加上紅綃的腰纏,其數字雖非

 “敵國”,也已相當驚人!但他們所賭的,卻不是“錢”,他們賭的是“命”!

 連韋虎頭,加上紅綃,一共隻有兩條命,這一注如果押得不對,換句話說,就是路兒選

 錯,目的撲空,則這場賭,便告輸脫了底!毒發,傷作,兩條命,一齊報銷,雖可攜手陰曹,

 再作夫妻,但在陽世之間,卻屬慘敗,永無翻本機會!

 賭資既薄,遂押“熱門”,他們不去長白山,尋找虛無縹緲的神醫賽韓康,而去小興安

 嶺,尋找聽來似乎實際得多的黑風洞了!

 其實,韋虎頭、紅綃夫妻,均不知上了馮英大當,心中想賭“熱門”,卻偏偏選的是派

 彩九十九倍的“大冷門”!

 因賽韓康還確有其人,並確具神醫妙技,隻不知其人是否現在長白山,以及是在“長白

 山”中何處而已。

 黑風洞則完全出於馮英一時興之所至,隨口杜撰的了――小興安嶺中,是否有個黑風洞?

 已不可知!即今事情湊巧,真有此洞,洞中是否當真盛產什麽“血紅半夏黑風草”呢?

 常言道:“無巧不成書”,再讓它巧合些吧,即令小興安嶺中,當真有個黑風洞中,又

 當真盛產“血紅半夏黑風草”,但這“血紅半夏”和“黑風草”,又究竟是什麽東西?它們

 真是聖藥?真能祛毒療傷?藥效真比“千年老山參王”,“成形何首烏”,還要好麽?

 略微巧合,是“巧”,過分巧合,是“謅”,太過分的巧合,便成為“胡說八道”!

 韋虎頭重傷在身,這一上了大當,小命兒業已報銷一大半了,他還在神采飄揚,眉飛色

 舞!

 妙的是紅綃也愁眉盡解,滿面笑容,她把兩道水一般的目光,盯在丈夫韋虎頭英挺絕世

 的臉龐兒上,嫣然笑道:“你好象相當高興?……”

 韋虎頭軒眉答道:“天無絕人之路,當然會高興啊!才出山海關不遠,便遇上‘福星’,

 從那位又美又俏的小姑娘口中,聽出竟有合於我們所需的奇妙藥物‘血紅半夏黑風草’,並

 知曉了它的特殊產地!隻消一到黑風洞,我傷你毒,立可消祛,去鹿鼎掘墳尋寶後,索性再

 去北京,處治胤禎,替你和我爸爸的好朋友‘小玄子’報仇,鬧它一個大的,早點把我的好

 朋友弘歷,推上皇帝寶座!……”

 韋虎頭說得高興,語音略頓之下,又向紅綃問道:“你對那位掏出一大錠銀子,請店家

 為她去買‘血紅半夏黑風草’的小姑娘,印象如何?她似乎相當美呢!”

 紅綃點頭笑道:“的確很美,更很可愛!敢情也是個會家子,並且相當身手!江湖中,

 若再相逢,我會好好和她交一交的!但她在你一進酒店之時,曾臉帶極度歡愉神色,飛步迎

 來,是不是你們早就認識?”

 韋虎頭搖頭道:“她不是當時道歉,說過認錯了人了麽?我連她姓甚名誰,都茫無所知,

 那裡會早就認識?你……”

 紅綃不等他往下講,便接口笑道:“我此時忽動靈機,有了一種假設……”

 韋虎頭道:“什麽靈機?何種假設?”

 紅綃笑道:“我先問你,你不是還有一個弟弟韋銅錘麽,他長得象你不象?”

 韋虎頭道:“象,象,除了約莫比我矮上半個頭外,大概有七八分象……”

 答話至此,他已明白了紅綃心中假設之事,遂含笑問道:“你莫非以為那位作了我們福

 星的俏美女郎,與我弟弟‘小銅錘兒’相熟?”

 紅綃嬌笑道:“我認為這已經不是假設,而是接近事實的,不離十了!並且從她遠

 遠一看見你,就眉開眼笑,飛奔迎來的愉快神情,加以推斷,她與你所謂‘小銅錘兒’,感

 情顯已極好,多半會成為我們的弟媳婦的!”

 韋虎頭笑道:“有這麽一個弟媳婦,到也不錯,隻不知我弟弟夠不夠膽?有沒有對她下

 過‘定兒’?”

 紅綃知曉韋虎頭所謂“下定”,就是他爸爸韋小寶所教他對自己所施展的“煮米成飯,

 刻木成舟”手段,不禁輕輕一啐,白了韋虎頭一眼道:“你不是說你弟弟比你調皮厲害得多

 麽?你們是同一個爸爸,他媽媽更比你媽媽來得豪放不拘小節!照此推料,他們應該早就好

 過才對!怎麽我在酒店中,隔桌注目,卻覺得那位姑娘,雖頗美俏,但兩道秀眉,分明貼得

 緊緊,斂蛾未放,還象個黃花女嘛!”

 韋虎頭道:“這恐怕與那姑娘的一身白衣,和鬢邊所插的一朵小小白花有關。”

 紅綃道:“你是說那位姑娘仍在為尊親戴孝?”

 韋虎頭點頭道:“這是可能之一,另一種可能則是她與我弟弟還相識未久,否則,也不

 至於會把我認錯……”

 紅綃“哎呀”一聲,向韋虎頭雙挑拇指讚道:“虎頭大少進步多多,分析事理起來,居

 然精細入微,頭頭是道,有點象個老江湖了!”

 韋虎頭失笑道:“你怎麽叫我虎頭大少?……”

 紅綃失笑道:“你排行‘老大’,名叫‘虎頭’,自然是‘虎頭大少’,你弟弟是‘銅

 錘二少’,我們大家把手段放開,眼睛放亮,一面處理鹿鼎風雲之事,一面注意有沒有什麽

 傑出有為的英挺少年,替那位‘板凳小姐’,撮合一位理想妹婿,韋氏全家,便事事遂心,

 毫無所憾的了!”

 韋虎頭笑道:“你倒真有做大嫂的氣派,疼‘銅錘’愛‘板凳’,更定能孝順翁姑,委

 實象一位標準大少奶奶!”

 紅綃歎道:“大嫂不好當的,銅錘、雙雙都還沒和我正式見面,我要著實費點心思,替

 這兩位不太好纏的小叔、小姑,每人準備一份既不小氣,更不俗氣的見面禮呢……”

 韋虎頭道:“你出身水擺夷的貴族,又屢蒙胤禎賞賜,珍奇之物,頗不在少……”

 紅綃接口道:“那些庸俗珍奇,隻能唬唬老百姓啊!韋家的人,眼皮子一定極寬,何種

 實物,沒有見過?你說說看,我有什麽東西,可以拿得出手?”

 韋虎頭想了一想笑道:“女孩子愛樂曲,你那管龍頭鳳尾,美玉為管,據說是古仙人弄

 玉所遺世的‘引鳳簫’,送給雙雙小妹,她必然高興珍視,不是挺適當麽?”

 紅綃喜形於色點頭笑道:“想得好,想得好,我就決定把‘引鳳簫’送給雙雙,希望以

 此作為好的兆頭,能為她引來一位挺拔有為的英雄夫婿!……”

 語音至此略頓,雙眉微蹙又道:“小銅錘兒怎麽辦呢?他是好勇鬥狠之人,把胤禎曾視

 為至寶,悄悄賜給我的‘喂毒魚腸’……”

 話方至此,韋虎頭立刻反對的,連搖雙手,接口說道:“不行,不行,正因為他太愛好

 勇鬥狠,若有了‘喂毒魚腸’,會幫助他多闖多少禍?多造多少孽啊?依我之見,最好是把

 你從康熙棺材裡面,所偷來的那件東西給他!……”

 紅綃“呀”了一聲道:“你倒真想得妙!那件東西,我本想送給你的!但總因是從死人

 身上脫下之物,未免不大吉祥,遂一再遲疑……”

 韋虎頭失笑道:“死人穿過,我倒毫不在乎,但卻根本用它不著,因為,我已有了完全

 同樣的一件,那是爸爸賜給我的!當年,這種寶衣,有同樣兩件,一件在大內,由皇帝‘小

 玄子’著以防身,另一件則被鱉拜吞沒,藏在府中,我爸爸誅了鼇拜,搜出此寶,遂蒙聖賜!

 如今,康熙一死,被你比胤禎搶先一步,從死皇帝的身上,脫了下來,雙衣合壁,同歸韋家,

 由我兄弟,一人穿上一件,真是足以傳讚千古的絕妙之事!不過,這種安排,有偏了你,是

 否顯得我衛護了‘小銅錘兒’,兄弟們太自私了!”

 紅綃笑道:“你們就自私點吧!我自詡相當機智,有足夠照顧自己的能力!但這次居然

 仍在陰毒絕倫,狠辣無比的胤禎手下,栽了這大一個跟頭!隻要我紅綃有命,能回北京,我

 會到大內雍和宮或圓明園內找他,和他算總帳的!”

 小興安嶺是在遼寧省的東南部,以韋虎頭,紅綃這等功力,腳程之人看來,其實並不算

 遠!

 他們還顧忌身上帶傷蘊毒,不敢過於勞累,並未展足腳程,但趕了數日以後,已可遠遠

 望見小興安嶺山脈的連綿巍峨蒼影!

 紅綃一來憐惜韋虎頭內傷不輕,二來又覺得丈夫這幾日為了趕路,吃喝既不考究,又不

 準時,遂伸手向前一指,慢慢停了腳步,含笑說道:“前面那抹蒼影,便是小興安嶺,既已

 趕到地頭,且找家象樣酒店,好好吃喝一頓,上次吃的那種驢肉,風味蠻不錯呢!”

 韋虎頭笑道:“你認為已到了麽?常言道:‘望山跑死馬’,山脈蒼影,雖已在目,實

 際距離,大概有近百裡呢!”

 紅綃白他一眼,嫣然笑道:“百裡之遙,在我們腳下,算得什麽?何況那盛產‘血紅半

 夏黑風草’的黑風洞,到底是在山南山北、山東山西,總得找個當地土族,熟悉山中情況主

 人,問一問吧?否則,豈不要令我們把整座幅員不小的小興安嶺,完全尋遍找遍?”

 這項理由,相當充分,加上聽了驢肉二字,韋虎頭也覺食欲大動,遂在鎮上尋了一家門

 面最大,酒客最多的“四海春”,入內買醉!

 才進店面,韋虎頭與紅綃便覺眼前一亮!

 這“眼前一亮”之故,並不是由於酒店的裝修華麗,而是坐在北面壁下,面對店門的一

 位白衣酒客,豐彩太以照人!

 那位白衣酒客,相當年輕,最多不過二十五六,劍眉入鬢,星目如漆,一條挺直的通天

 鼻子,嘴型配得好,耳朵又大又長,耳輪又垂又厚,天庭飽滿,地角方圓,隻要稍通相法之

 人都知道這位相當漂亮的白衣少年,福澤極厚,並毫無富貴俗氣,好一份清奇格局!

 那白衣少年又何嘗不為韋虎頭、紅綃這雙剛剛入店夫妻的英挺嬌美所驚,竟極為大方的,

 在座上站起身形,一抱雙拳,含笑說道:“四海之內,皆為朋友,兩位若不棄粗鄙,就請屈

 駕同桌,由小弟葉遇春,作個小東,嘗嘗廚下師傅的‘薄片驢肉’手藝,和剛剛運到的新鮮

 松江魚吧!”

 紅綃還在注目打量對方,韋虎頭已直覺上甚為喜愛這葉遇春的人品,點頭含笑說道:

 “葉兄既如此豪邁,小弟也不敢矯情,恭領盛意就是……”

 說話間,已走到北面壁下,指著紅綃,為葉遇春介紹道:“小弟韋虎頭,這是內子紅

 綃……”

 兩人才一報名,葉遇春便驚得“呀”了一聲,搶前半步,拉著韋虎頭的手兒,喜形於色

 的,揚眉問道:“韋兄是……是名震揚州的‘虎頭大俠’?也是譽滿天下鹿鼎公韋小寶的長

 公子麽?……”

 他口中雖向韋虎頭問話,但俊目中兩道神光,卻一瞬不瞬的,盯在了紅綃絕代嬌面之上!

 這種神態,似嫌失禮,尤對於剛剛認識的新交友人之妻,更複有點冒昧。

 但韋虎頭卻感覺到葉遇春的這種神情仿佛另有深意。

 果然,葉遇春問話甫畢,見韋虎頭業已點頭應是,便一面伸手肅容入座,一面以驚訝神

 色問道:“韋兄既是名父之子,又複身懷絕藝,怎麽還有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之人?尊夫人

 是……是……是怎樣中了絕毒!”

 這回輪到韋虎頭表示驚奇了,他目注葉遇春,詫聲問道:“葉兄,你怎知內子……”

 葉遇春不等韋虎頭髮問,便自行解釋笑道:“小弟幼隨異人,專研岐黃醫術……”

 紅綃接道:“葉兄既精醫道,且請為外子,一診脈象如何?”

 葉遇春伸出三指,搭在韋虎頭左手脈門的“寸關尺”上,細心診察片刻,臉上換了莫大

 驚容,失聲問道:“賢伉儷是遇上什麽事了?大嫂眉心已現紅絲,顯中絕毒!韋兄髒腑巨震,

 身受重傷!他……他……他好象是在極為疲累之後,遭遇強敵狠拚,中了藏派的追魂重掌

 ‘大手印’呢!”

 韋虎頭聽他說得宛如目見,正對葉遇春的醫道好生驚佩!

 紅綃忽作驚人之舉笑道:“鑒貌識毒,察脈知傷,連半點都沒說錯,葉兄好高明的醫道!

 我來自作聰明,猜上一猜,你所說自幼追隨的那位異人,是不是風塵醫隱賽韓康前輩?”

 葉遇春大吃一驚道:“小弟雖可知傷察毒,卻須先行鑒貌診脈,不是憑空臆斷!比起嫂

 夫人的神通,自慚差得多了!莫非嫂夫人竟與家師相熟?”

 紅綃笑道:“我那有什麽神通?只知道賽韓康前輩的醫蹤俠跡,時常在北道出現,葉兄

 既專研岐黃,可能是他弟子,遂冒昧問上一問,誰知竟誤打誤撞的,猜了一個正著……”

 語音略略一頓,側顧韋虎頭笑道:“天下事的因緣遇合,真是奇妙!我們本想前往長白

 山,尋找賽韓康前輩大駕,請他為我們所中傷毒,一施回春妙手!誰知因事先來小興安嶺,

 反而在此巧遇葉兄俠蹤……”

 說至此處,轉向葉遇春笑道:“葉兄,令師怎未與你同在一處?賽老前輩是獨自先回中

 原?還是根本就不曾出關?我們聽得他老人家往長白山采藥之訊,大概全屬江湖傳聞,謬誤

 不實。”

 葉遇春邊為韋虎頭、紅綃斟酒,邊自笑道:“采藥是實,但是前來小興安嶺,不是前去

 長白山!家師約莫還要兩至三日,才會到來,他老人家便是為了對付小興安嶺的那兩種洞中

 怪物,必須先行準備一些合用物件!”

 韋虎頭道:“小興安嶺的洞中怪物?什麽洞?不會是黑風洞吧?”

 葉遇春笑道:“正是黑風洞!莫非韋兄賢伉儷獲得高人指點,深知洞中怪物可以‘以毒

 攻毒’,所蘊‘丹元’,更乃療傷聖藥,也是為了它們而來?”

 韋虎頭還在面含微笑,連連點頭,紅綃已聽出葉遇春的語氣,似乎與自己所知之物,不

 甚相符。趕緊訝然問道:“葉兄所指黑風洞中的兩種怪物,是不是一紅一黑?”

 葉遇春舉杯笑道:“正是一紅一黑,紅的,紅得象血!黑的,黑的象墨!小弟久仰‘虎

 頭大俠’盛名,今日小得結識賢梁孟相互訂交,來來來,我們喝一杯吧!”

 紅綃雖也舉杯與葉遇春互飲致敬,但仍心懷疑問的蹙著眉頭說道:“雖然一紅一黑聽來

 仿佛沒錯,但我仍覺有點怪怪的不大對勁。因為,隻聽說植物會開花結果,從沒聽過植物還

 會蘊育或孕育‘丹元’?……”

 葉遇春幾乎跳了起來,目注紅綃問道:“植物?……

 嫂夫人所知黑風洞中的一紅一黑,究竟是什麽東西?”

 韋虎頭一旁接口答道:“是‘血紅半夏黑風草’啊!這兩種奇藥,雖有祛毒療傷神效,

 但既系植物,應該隻消尋到地頭,便可隨手取得!小弟剛才就聽不太懂,令師賽老人家,為

 何大費周折的,要先行準備什麽合用物件,才可再去對付它們!”

 葉遇春臉色發白的,叫了一聲:“天哪!……好險……好險……”

 韋虎頭道:“葉兄這‘好險’之歎,是為誰而發?從何而來?……”

 葉遇春指著剛從廚房端來一大盤切得飛薄的上好驢肉,請韋虎頭、紅綃,略進酒菜,並

 面帶苦笑答道:“小弟是覺得賢梁孟好險!你們究竟是聽誰告訴你們,黑風洞中有什麽‘血

 紅半夏黑風草’,可以祛毒療傷?倘若不知底細,冒失入洞,把蓋代英雄、傾城俠女,胡裡

 胡塗的斷送在毒物之口,豈不冤枉透頂!”

 韋虎頭這才愕然目注葉遇春道:“這樣說來,葉兄所指的‘一紅一黑’,竟不是植物而

 是動物?”

 葉遇春頷首答道:“是動物,是絕毒無比,一個會噴毒,一個會飛行的罕見厲害怪物,

 它們叫做‘血紅壁虎黑風蛇’!以家師那等修為,在未經把需用之物,準備齊全以前,也不

 敢輕易進入黑風洞的!”

 韋虎頭、紅綃大婦雙雙面帶苦笑的, 交換了一瞥尷尬目光,由紅綃發話答道:“告訴我

 們這樁汛息的,是自己人她應該不會有甚惡意!”

 葉遇春歎道:“意中的災難好度,意外的劫數難防!那‘血紅壁虎黑風蛇’,委實太以

 厲害,黑風洞中,死於它們毒吻下的采藥人白骨,已多達近百之數!賢梁孟若非巧遇小弟,

 雙方談起,獲知其中細底,恐怕也難免……”

 韋虎頭畢竟棱角未平,有些性傲,不等葉遇春往下再說,便站起身形,向他抱拳笑道:

 “韋虎頭夫妻,先謝過葉兄告知黑風洞內真實情況之德,並向葉兄告辭……”

 葉遇春詫道:“菜才開始上,酒還沒喝兩杯,韋兄怎便有‘告辭’之語?你……你難道

 嫌棄我葉遇春品流卑下,不屑……”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