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錨拉!”
隨著瑞昂一聲大叫,長長的鎖鏈拖動著沉重的錨身緩緩被拉進底艙。
吃水線向上漲了一格,然後整艘大船轟的震了一下,底艙的晶能爐已經開始發光,所有的機械軸承都在巨大的晶能力量下轉動運作,帶動著螺旋架在水底由慢到快的旋轉。
奇跡號動了。
“霜月二十八日,航行第一日,奇跡號往東偏北四十七度航行,離開桃源……目的地未知。”
在藍色的航海日志上緩緩寫下這行字,已經改名為瑪索的瑪德蓮娜放下白色鵝毛筆,透過舷窗,望著外面依然平靜的藍夢海,
……
“霜月三十日,平靜終於被打破,今天的船帆鼓得特別響,風向西北,在雷達屏上西北六百公裡處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亞熱帶颶風氣渦”,恩,楊是這樣說的,中心最大風力在十四到十六級之間,颶風中心以每小時二十公裡左右的速度向我們移動……”
“瑪索,你在幹什麽,還不快過來收帆。”
一聲咆哮在艙外響起。
“哦,哦,我馬上來。”
瑪索連忙將鵝毛筆放下,慌慌張張向艙門外衝去。
剛剛跑出艙門,頭頂的帽子就被一陣撲面的狂風卷上天。
“呀,我的帽子。”
瑪索下意識的向帽子飄飛的方向奔跑,甚至跳起來想去抓那帽子,瘦小的身體卻被大風一卷。腳步虛浮地向前衝去。
“啊!”他驚恐的大叫。
後背猛的一緊,接著一股大力將他揪住。
“你到底在搞什麽?”那個抓住他的男人雙目噴火,破口怒吼。
瑪索脖子一縮:“對,對不起,楊。”
楊政放開她,劈頭蓋臉的罵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做事要專心,你現在是一名水手,水手?你懂嗎?時刻要明白自己的職責,這一艘船總共才四個人。你的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讓我們給你陪葬!”
楊政真是氣瘋了,眼神中意思更是無比明顯,當初就不該讓她上船。
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事的瑪索低著頭,哪裡還敢對盛怒下的楊政頂嘴。
風愈來愈猛。將海面掀出起伏洶湧地波浪,連體積龐大的奇跡號也開始劇烈顛簸。楊政看了西北方向濃黑的天色一眼,放開瑪索:“趕快去工作吧,如果你再三心二意。我就把你捆起來扔到底艙。”
瑪索忙不迭的點頭,一溜小跑往船頭甲板跑去。
前甲板上,瑞昂正用力拉扯著粗大地繩索,將風帆徐徐放下。不過此時風力已相當大了,再加上海面顛簸,風帆吹拉下。將瑞昂的身體扯得左右擺動。瑪索連忙上前去解另一根固定的繩索。
瑞昂回頭看了一眼。喊道:“瑪德蓮……厄。瑪索,你不用管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聽到瑞昂的話,瑪德蓮娜眼神一黯,還是不行啊,雖然她一力要把自己當做男人,改了造型,甚至換了名字,但她心裡明白,楊政,萊戈拉斯,甚至連眼前這個還沒成年地男孩都隻把她當做女人而已。
女人並沒有什麽不好,可是在這種艱險的旅途中,卻只是累贅。
她咬牙,猛的將繩索解開。
解開的瞬間,狂風將風帆一鼓,繩索猛地繃直了。
一股無可推卸的力量從繩索上傳來,雖然瑪索的劍技已經十分高超,可女人天生在力量上地弱勢根本不是靠劍技能改變地。她被那巨大地風帆一扯,整個人離地幾尺,連驚呼都沒發出,就被狠狠拉撞到一邊的桅杆上。
砰地一聲。
劇烈的疼痛使她眼前一黑,五髒六腑都好像震得移了位。
耳朵裡盡是嗡嗡的鳴叫。
瑞昂不真切的喊聲時遠時近,他並不能過來,因為他自己手上的帆繩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如果他放手去救援瑪索的話,手中的風帆就會被暴風拉扯掉,所以這一刻他只能惶急而又擔憂的看著已經站立不穩的瑪索,口中驚呼,希望能讓萊戈拉斯和楊政聽到……
烏雲已經在大海上空凝聚,刺眼的電光時而破開黑色的天幕。
狂風中,一顆豆大的雨點砸在瑞昂的臉頰上,他的驚呼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因為這時候楊政和萊戈拉斯兩人已經前往底艙,在肆虐的狂風中,呼救的聲音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瑪德蓮娜,你怎麽樣?撐住呀!”瑞昂能做的只能是這些了。
而被風帆拉扯得左右晃動的瑪索始終沒有放開那根帆繩,眼尖的瑞昂甚至看到了繩索上的血跡。
那個嬌小的身軀搖搖晃晃的撐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竟然將繩索往腰上纏繞,一圈……兩圈……
纏繞的過程中,暴風更猛更烈,每一次都將失去重心的瑪索狠狠的摔在桅杆上。
身體好像已經快碎掉了……顫抖的手將繩索繞出一個蝴蝶一樣結。
這是水手們靠岸後綁扎船隻的獨門死結……只要綁上這個,繩索就一定會被拖走吧……砰,斷斷續續的思緒在猛烈的撞擊中四分五裂……手指在在死結的繩索的用力一拉,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瑪索……瑪德蓮娜!楊哥,小萊哥,快來人那!”看到這一幕的瑞昂心臟猛烈抽動了一下,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
……
好難受!
睜開眼睛,那種身體如同被碾壓的無力感令剛剛蘇醒的人呻吟了一下。
室內很安靜,甚至感覺不到一絲動靜,但那熟悉的味道還是讓瑪索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是在奇跡號上。
分裂的記憶隨著他地蘇醒又如流水般填滿她的腦海……暴風……船帆……繩索……還有一次次猛烈的撞擊。
船還在……人還活著……
瑪索微微閉上眼睛。重重籲出了一口氣。
又躺了許久,門口傳來了動靜,光線的變化讓瑪索知道有人進來了,她轉動眼珠,看到那個男人。
“醒了?”男人的聲音淡淡的
有見到病人蘇醒後的應有的情緒。
“恩。”瑪索應聲著,也沒有病人蘇醒後應有的情緒。
那人走到床邊,伸手覆蓋在瑪索地額頭,試了下體溫。又將她下巴向下拉了拉,看看她的舌苔。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知道自己躺了幾天嗎?”
瑪索搖搖頭。
楊政伸出兩根指頭。
“兩天!”
“兩個星期。”
“啊!”瑪索低低的驚呼一聲:“怎麽會這麽久?”
楊政嘴角微噙,不知道該佩服還是該好笑:“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
見到瑪索一臉迷茫。楊政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嘲笑:“還真是不知死活地大小姐,完全沒有經驗,你知道那張帆在風速超過五十公裡的颶風中能產生多大的力量嗎?就算是大象都會被甩出去,你竟然不知死活的將繩子纏到腰上……”
“沒有萊戈拉斯地話。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瑪索這才意識到自己遭遇到的是什麽狀況,那時侯她根本已經無意識了,也許是因為楊政和瑞昂他們看著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她。她在意識已經幾近崩碎的時候,想到地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風帆被扯走。至於會出現什麽樣的狀況。
現在也只能用無知者無畏來解釋了。
楊政這時候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你去哪?”瑪索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去弄點吃地。你已經兩個星期沒進食了,難道不餓嗎?”
瑪索這時候才感覺到肚中潮水般湧來地饑餓感。兩個星期沒有進食,雖然身體機能因為極度沉睡而處於最微弱地狀態,剛剛蘇醒卻也無法抵擋那種渴望食物的感覺了。
楊政很快就準備好許多病人能吃地食物。
當他第二次踏進房間的時候,身後已經跟隨著萊戈拉斯和瑞昂。
作為主治醫生,萊戈拉斯有仔細的幫瑪索檢查過身體,確認她已經無礙後就安靜的坐在一邊,而瑞昂很興奮的嘰嘰喳喳,一個勁的誇獎瑪索勇敢,倒讓剛剛蘇醒的少女臉頰緋紅,顯然不好意思起來。
一邊享受著楊政親手烹製的美食,瑪索的心情變得相當不錯。
雖然還是因為無知搞得在鬼門關裡轉悠的了一圈,可是瑪索已經看到了獲得承認的希望。
瑞昂就不用說了,已經由開始禮貌上的尊重轉變成真心實意的敬佩,萊戈拉斯和楊政對她的態度也隱隱發生著變化。
心情大好的她吃了不少東西,若不是楊政考慮她的身體尚虛弱,她還能再吃不少。
三日後。
行動恢復自如的瑪索來到了操控室。
不能不說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在經歷了那場有驚無險的風暴後,奇跡號一直沒碰上大的麻煩,偶爾幾次遇到鯊群和海上亡靈,也被楊政和萊戈拉斯輕易化解。
奇跡號在楊政手上能發揮出的力量實在強大。
除了遇到不可抗力的天災,很難想像有什麽生物力量能夠在海面上與體長超過一百五十米的奇跡號抗衡。
隨著航行時間的持續,航行地圖標注的范圍也越來越廣。
當初楊政和萊戈拉斯商量後,考慮的就是走近道,並沒有完全依照月艦的航行路線來走。
按照奇跡號一天平均兩百海裡左右的速度,現在奇跡號的航路已經接近四千海裡,地圖上標示,離魔幻群島將不超過一千海裡。
隨著航程不斷的接近,最近幾天,一向沉穩安靜的萊戈拉斯也表現得有些異常起來。
楊政能想像萊戈拉斯此時的心情,事實上從萊戈拉斯出來獲得食人魔領主的皇冠,因為接二連三發生的狀況,讓萊戈拉斯地回程一再拖延。至少慢上了幾個月時間,對充滿了族群意識的精靈族來說,在知道精靈組出現異常的情況下,每一日的等待都是煎熬。
這也是楊政決定抄近路的重要原因。
他把萊戈拉斯當做朋友,那麽為朋友冒再大的險都是值得的。
楊政就是這樣的人,外冷內熱。
此時,他再次將地圖攤在桌面上,將途中經過的一個小島嶼畫下來。
在地圖上,這條路線與月艦地路線大相徑庭。
看著不斷臨近的魔幻群島。楊政心中還是有些許憂慮。
這樣順利的航線,精靈族為什麽不選擇。
瑪索給他拿來一杯茶,楊政接過後喝了一口,看了她一眼:“怎麽不在甲板上。最近幾天我看你很興奮的樣子。”
“哎,我剛在床上躺了這麽久,現在能走動了當然會興奮呀。”瑪索躺在一張竹躺椅上,晃了兩下椅子:“不過。再美地東西,看多了就沒勁了,現在我看到海就想吐。”
楊政笑了一下,的確。雖然像藍寶石一樣無窮無盡的大海,在初見的時候會給人一種震撼地美感,為了自然的天功造化而折服。可是。人類終究是陸地生物。面對著日複一日滿眼的藍色。到最後也只剩下煩躁了吧。
“再堅持幾天吧,到了魔幻群島。你會見到什麽叫做人間天堂。”
聽到這裡,瑪索也坐直身體,一臉興奮的道:“我也是這樣想哦,光聽萊戈拉斯說說我就要醉了,上百米高地巨樹,鏡子般的湖泊,還有無數的鮮花,草叢中飛舞地小精靈,充滿自然風格地小樹屋,精美無比地石雕和噴泉……當然,最重要的,哇,全都是像萊戈拉斯一樣地帥哥美女哦……”
瑪索雙目冒紅心的最後一句感歎,讓楊政見證了花癡的誕生。
“放心,萊戈拉斯是精靈族的王子,到時候你求求他,讓他給你組個大大精靈后宮。”楊政一臉詭異的說著。
瑪索到底還是沒經過人事,哪經得楊政這等調笑,臉紅紅的喊了句“胡說八道”就往外跑。
經她這麽一鬧,楊政心情也放松不少。
他站起來走到甲板上,此時的奇跡號一如既往的在海面上乘風破浪,極目能到
只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藍色。
在這種情況下,奇跡號就像在一大片藍色背景上浮動的小黑點。
這時候,甲板最前方的船頭上,一道嘹亮的號子聲忽然傳來。
楊政定目看去,一個小個子正在最前方的頂舷上高聲喲呼,瑞昂的聲音節奏簡單,卻充滿了一種令人振奮的韻律,那是海上流浪者的號子,沒有歌詞,只有一聲聲長短不一的調子。
在枯燥的海上航行裡,人類找到了自我調劑的方法。
水手們當然不會寫歌,不過這種簡單的號子成為他們消磨時間的最愛,在廣闊的海洋中,號子的聲音就像雄鷹的嗥叫,激發人類最大的熱情。
楊政聽著聽著,忽然從腰帶上解下一根長長的竹笛。
一曲悠揚的笛聲穿插進號子裡,與節奏強烈的號子配合得天衣無縫。
瑞昂回頭過來,愣了一下,楊政朝他揮揮手,示意他繼續唱。
感受到那種熱情,瑞昂用力的點點頭,嘶吼得更厲害。
很快,笛子的聲音與號子的聲配合得更加完美,瑞昂還在甲板上打起圈,跳起沿海漁民最會玩的踢踏舞。
過了片刻,艙房內,又有一道奇異的樂聲傳出,一道綠色的身影出現在艙頂,萊戈拉斯手中拿著一個蝴蝶狀的樂器,那種奇異的如同自然之風的聲音正從那樂器裡時快時慢的飄出,楊政單手拿笛,另一隻手舉起朝那個方向揮了揮。
萊戈拉斯微微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蝴蝶,笛子,號子。
三樣不同的聲音卻奇異的組成一曲動聽的協奏曲,在藍夢海中此起飛揚。
聲音同樣吸引了剛剛被楊政嚇跑的瑪索,她被那奇異而動聽的樂聲吸引,走出艙房,此時其他三人已經會聚在前甲板上,瑞昂最是活躍,像個猴子一樣蹦跳,以前就在酒館上當過小夥計的他當然對舞步無比嫻熟。
楊政眼尖地看到瑪索。朝她招手。
被樂聲感染的瑪索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帶上了節奏,來到前甲板時,興奮的瑞昂過去拉起她的手,示意他和她一起跳踢踏。瑪索愣了一下,以前身為船王世家長女的她還從跳過這種平民舞蹈。這種踢踏舞一向來自最底層的酒館,聚會,跳舞的都是貧賤大眾。
“來跳呀,瑪索。”瑞昂興奮的高呼聲,整個人騰空打了個後空翻。
“跳吧。感受一下。”楊政地聲音在瑪索的身後響起。
瑪索試著跳了一下。
不愧是出身豪門的小姐,身體的柔韌性和領悟力都是出類拔萃地,何況踢踏本來就是很簡單的舞步,瑪索只是簡單的跳了幾下就掌握了要領。
她雙手叉腰。兩隻腳在甲板上有節奏的蹬踏著,歌聲與舞步搭配得順暢自然。
瘦小地身軀並沒有因為身穿男裝而掩蓋了風采,那種自然間流露出來的風情依然吸引了瑞昂這樣熱血少年的目光。
漸漸激烈的舞步,歡快地舞曲。將煩惱拋灑。沒有煩瑣的禮節,沒有矜持的放縱,全身心地投入到熱情地舞步中,瑪索體會到了那種純粹地快樂。一邊歡快的蹦跳著,時而拉起瑞昂地手,打圈。環繞。
同樣。她也沒有放過楊政。主動的伸手,將楊政拉過來跳舞。
然後是精靈。音樂和舞蹈使他們融合完洽。
後來,他們又從底艙抬出了美酒與食物,邊唱邊跳,載歌載舞,發泄航程積累的煩悶。
也許是長期的煩悶和擔憂,一向不碰酒的精靈王子破天荒的喝了一壇酒,然後更加肆無忌憚的加入狂歡之中。
夜幕漸漸降臨,輕柔的海風拂過,掀起層層浪花。
四個人橫七豎八的倒在甲板上,他們的身邊,是散亂的酒桶和殘碎的食物,夜幕下,只有奇跡號安靜而有力的在海洋上行使著……
海風中,一股若有似無的樂聲在繚繞。
甲板上的眾人已經在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
只有一個人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天空,他靜悄悄的爬起來,耳朵微微動彈著,眼睛深處有奇異的旋渦……
樂聲似乎近了,如泣如訴。
他撐起身體,靠在船舷上,了望著夜幕下閃爍的海面,在無盡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個巨大的島嶼在前方。他定了定神,腦袋裡忽然一陣眩暈,那是酒精的作用……好乏,今天真是喝多了,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他撕開自己的上衣,露出健壯無比的胸膛,海風映在胸膛上,楊政的精神微微一振。
回頭看了一眼甲板上三人。
連萊戈拉斯這個平日最冷靜的家夥今天也顯得有些十分反常,竟然喝了那麽多酒,也許他歷史上第一個喝醉酒的精靈吧。
奇跡號緩緩前行,越來越靠近那個黑暗中陰影。
那種泣訴般的樂聲越來越近。
那正的是一座島,綠色的海岸在夜色下勾勒出狹長的線條,忽然間,楊政感覺到海面平靜了下來,如同一汪安靜的水潭,海風也放棄了吹拂,奇跡號如同進入一個靜止的世界。失去了風帆的力量,奇跡號在緩緩減速。
那樣的平靜,簡直要人沉睡過去。
楊政眉毛微微一皺,他開始向艙室走去,奇跡號有動力系統,就算海面無風也可以航行。
他轉過身時。
綠色的海岸邊,三個白色人影忽然出現,她們蹲在礁石上。
妖豔的面孔幾乎超越了精靈,只有傳說中的女神阿弗洛狄忒才可以擁有那樣無匹的美麗,身軀卻掛滿白色的鳥羽。
她們的嘴唇輕微的動著,奇特的聲音就在夜風中飄揚。連空氣都在微微的震顫,仿佛被那無法形容的美妙聲音而激動。
來呀,我們的英雄,
請停下來,傾聽我們的歌聲!
沒有一隻船能駛過美麗的塞壬島,
除非舵手傾聽我們美妙的歌聲。
優美的歌給你們快樂與智慧,
伴隨你們平安地航海前進。
女仙完全知道在雪蘭伊的原野,
神隻使雙方地英雄備嘗生活的艱辛。
我們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
深知人間發生的戰爭與愛情。
楊政猛的回過身去,他目中古怪的旋渦轉得更濃烈,歌聲使他感受到一種無比衝動的誘惑,血色在他的眼中彌漫,地旋渦正在吞噬著理智。三隻白色的身影飛揚到空中,他們在奇跡號的上空遊蕩。
甜蜜而清脆的嗓音繚繞船上。
忽然,它們緩緩下落,在半空中,鳥類地身軀已經化成動人的美女嬌軀。
她們美麗的曲線無可挑剔。深邃的綠色目光可以使任何人在她們地懷抱中舒展肢體,降低他們的理性和智謀,使宇宙充滿生殖繁衍的力量。
三個人環繞在楊政的身旁,其中為首地那個女人身材最高挑。幾乎與楊政齊平,藍色發絲在她的額前飄揚,她伸出一根細長雪膩的手指,刀鋒般冰冷銳利地指甲在楊政充滿爆發力地身軀上滑過。
楊政微微側過了頭。此時他地眼眸已經被無盡的黑色替代。
強烈地佔據了他的身軀。
女妖的指甲緩緩下滑,落在楊政的腰帶上,輕輕的一挑,布片如同蝴蝶一樣飛舞。
楊政棕色的像豹子一樣起伏澎湃的肌肉曲線在黑夜中張揚。每一塊鼓動的肌肉似乎都擁有澎湃的力量……藍發女妖的眼裡流露出深沉的迷醉,她輕輕的伸出手掌,在楊政起伏的身軀上遊滑。細長柔滑的舌頭在楊政的身軀上遊動。
“姐姐。他好強壯!”
奇異的聲音在午夜回蕩。回應的是帕耳塞洛珀低微的歌聲。
“塞壬家族飄蕩海上……尋找永遠無法獲得的愛情。”
“姐姐,你怎麽了?”
帕耳塞洛珀沒有回應卡呂布狄斯的問題。她輕輕的環繞住楊政的脖頸,午夜下,楊政因為塞壬舔舐過而晶晶發亮的棕色身軀與女妖白色耀眼的身體形成最強烈的反差……塞壬將自己的一條大腿纏繞在男人的腰上……這是一副充滿原始的妖異畫面。
卻是如此美麗與震撼人心。
性與愛!
陰與陽!
黑色與白色。
男人的陽剛與女性的柔美!
這種混雜的奇異美感使令人無法想像的震撼……
忽然,那個妖異的女人在男人的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呼的衝上高空……
“姐姐!”
斯基拉與卡呂布狄斯互相驚愕的看了一眼,騰空而起化身為人面鳥身追了上去。
……
凌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彌漫海上的白霧,奇跡號迎接著陽光前行。
甲板上的眾人都迷糊的睜開眼睛。
然後,一個尖利的女生響徹天空。
萊戈拉斯特有的磁性嗓音充滿了詫異:“楊,你怎麽了?”
甲板上,剛剛蘇醒過來的裸身男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將落在一邊的衣服草草的纏在腰上,褲子也不知所蹤。
當他揮動手臂的時候,感覺到肩膀上的刺痛。
他低頭看去,神色僵硬在那裡,那是一個齒印,形狀上很容易看出是女人的。而且令他驚愕無比的是,那舌印仿佛烙上去了一樣,帶著淡淡的藍色,傷口已經長好肉了,舌印卻永遠的存在那裡。
在遙遠的海島上。
斯基拉與卡呂布狄斯發現了姐姐的身影。
那是一個陡峭無比的山崖,光滑如刀的崖面足有萬丈之高,下面就是澎湃洶湧的藍夢海。
金色的陽光撲灑在崖頂上,帕耳塞洛珀化做了人形,美麗無比的身軀一點不遜色於美神阿弗洛狄忒。
藍色長發在風中飄灑,憂傷而美麗的歌聲一直飄揚。
來呀,我們的英雄,
請停下來,傾聽我們的歌聲!
沒有一隻船能駛過美麗的塞壬島,
除非舵手傾聽我們美妙的歌聲。
……
那歌聲是如此傷感,使斯基拉與卡呂布狄斯充滿不安。
“姐姐,你下來呀。”
她們震動翅膀,向著山崖頂飛去。
帕耳塞洛珀回身看了她們一眼,悠揚的歌聲正唱到:“塞壬家族飄蕩海上……尋找永遠無法獲得的愛情。”
“姐姐,我們不需要愛情!”
斯基拉與卡呂布狄斯看到了帕耳塞洛珀眼中的絕望,心中大恐。
“當年阿弗洛狄忒與祖先打賭輸了,讓我們擁有了天下無雙的美貌,可是嫉妒心強的她卻讓我們永遠遭受著無法獲得愛情的詛咒……這就是塞壬女妖的宿命……我不甘心……”帕耳塞洛珀說著這樣的話,眼淚已經肆意留下她寶石般的眼睛。
“姐姐,我們追上那艘船!”
“沒有用的,我們離不開這裡。”帕耳塞洛珀聲音中的絕望更加強烈。
卡呂布狄斯已經被強烈的不祥預感弄得快瘋了:“姐姐, 你昨晚可以不放他走的呀。就算他最後死亡也是一樣,至少你流下了他的身體。”
“不!”帕耳塞洛珀聲音忽然轉淡,仿佛一切強烈的情緒已離她遠去。
只有她才能感受得到,那虛空之中,還是有一雙無比冷酷的眼睛正凝視著他們,如果不放那艘船和那個男人走,迎接她們三姐妹的只有死亡。
斯基拉與卡呂布狄斯已經快飛到了崖頂。
但是在即將抓住帕耳塞洛珀的瞬間,那白色身影忽然淒然一笑,整個人向後躺去,絕美的身軀瞬間墜下懸崖,消失在迷霧之中……
“姐姐!”
斯基拉與卡呂布狄斯撲到崖頂,淒然大叫。
但是那萬丈懸崖下,又哪裡還能找到帕耳塞洛珀的身影。
在懸崖上極目的遠方,一艘船隻正緩緩消失……【注釋】塞壬女妖的故事最早出現在希臘神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