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之北,依然是那冰蘑菇山,依然是那雲中之城。
奇跡般的聳立雲端。
在雲中城最頂端的巨大圓形平台。
平台如海面般,散發幽幽的藍光,了望上去,一個奇異無倫、美麗無比的天地呈現眼前。
宛若無邊無際的蒼穹宇宙與平台相接,無數彩芒,光暈,充滿奇幻的色彩遊蕩在空中,與這些色彩相接的是一個巨大輻射狀倒碗,水銀似的液體通過一條條經脈狀的管道進入倒碗內。
在液體中央不斷的跳動著各種各樣的碎片,時而聚合,時而潰散。
連接著輻射點的是一具人形軀體,當那些碎片不斷的聚合,液體裡浮現出一個個片斷畫面,肆虐的血之領域,化成沙漠的森林,遍地的骸骨,芭比,青蓮,楊政,斯嘉麗……
當那些畫面扭曲著衝向那具人形軀體時,一團光亮在軀體心臟處輻射開來,逐漸將整個軀體透亮,心臟,骨骼,經脈……在那團灼亮的光芒下纖毫畢現。
隨著銀色液體裡那些碎片不斷的鑽進那團光亮裡,原本模糊的軀體開始重塑身形。
時而變成男人,時而變成女人。
每一個形狀都能在那些碎片影像裡找到……最後,似乎選定了,那光亮的軀體逐漸變化成一個女人的軀體,眉眼輪廓漸漸清晰,當身形塑造完成後,光亮逐漸消散,恢復了正常人雪白細膩的肌膚。
女人,也許是說女孩更合適,緩緩睜開了她的眼睛,冰藍色的瞳仁漸漸轉化成烏黑的瞳仁,亮銀色的頭髮也從髮根開始逐漸染黑。
她浸泡在銀色的液體裡,似乎能在水裡呼吸,那雙比常人比例要大上不少的眼睛略帶迷茫的看著周遭的世界。
如果按照最嚴岢的審美觀點,這個女孩不能算絕色。
但她的眉眼卻有些像卡通裡的人物,眼睛很大,鼻子小巧,嘴巴小巧,身材絕不是那種成熟女人的蜜桃形,顯得有些稚嫩,不過這種身材與她的容貌卻很配,男人會忍不住輕憐蜜愛,升華出父愛的感覺。
女孩緩緩從液體裡爬出來,銀色的液珠就像從荷葉上滾過,沒有一滴沾染出來。
她站在那廣袤的平台上,注視著無窮虛空。
“父神!”
略顯甜脆的聲音在虛空裡轉折,泠泠的沁人心脾。
片刻之後,那虛空裡隆隆的回應起來:“青蓮,你醒了。”
“我不再是青蓮,按照記憶片斷,我是顏玉。”女孩那嬌脆的聲音裡頗有些放縱的意味兒,與青蓮的性格大相徑庭。
虛空裡“父神”沉默了許久,與以往雲中君的沉靜冷淡相比,這一次以青蓮殘余力量為藍本製造出的新一代雲中君卻有些“特殊”。
父神計算著塑形試驗產生偏差的幾率,只有萬分之一。
沒想到眼前就出現一個異變體。
如果按照以往的慣例,父神將毀去一切超出他程序設定的異變體,但這一次,父神沒有這麽做,隨著他自身的日益進化,到達瓶頸的父神決定從異變中尋求突破,而異變體顯然是一個很好的試驗材料。
他宏偉博大的聲音在虛空裡震動:“顏玉,作為第六代雲中君,我賜予你自由,可以踏出雲中城,但你要將紫心給我抓回來,無論用何種辦法……”
顏玉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身體驟然間發出亮光。
“如您所願,我的父親。”
光亮一個膨脹,顏玉消失在廣袤平台上……
衛戎東線,歸藏與牧飛雲等東線的重要將領集合在大帳中。
經過半年多的休養生息,東線已經根據楊政描繪的藍圖建造出一條易守難攻的堅實防線。
錯綜複雜的地道以玉龍山為中心發散出去,各種工事連綿在東線廣袤的平原上,拒馬樁,火油坑,陷馬坑,與上次滄月國進攻時相比,現在的東線宛若刺蝟,安靜不張揚的雌伏在那裡,卻給人滴水難進的感覺。
在山腳下的新造的東線大營裡,如今笙旗林立,車馬喧囂,戰前氣氛濃厚。
除了東線軍特有的白龍旗幟,還有一種藍鳥旗幟在大營裡飛揚,兩種旗幟涇渭分明,佔據大營東西兩角,給人古怪的感覺。
歸藏一臉沉肅的坐在大軍帳裡,看著一個個東線重要將領魚貫而入。
等他們所有人都坐下後,歸藏沉聲道:“如今滄月進襲,我召集大家來進行戰前例會,大家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以前每當大戰之前,應是種將領最激動興奮的時候,只是這一次,這些東線將領聽了統領的話,依然一副死氣沉沉仿佛死爹死娘的樣子,半晌竟無一人應話。
歸藏等待許久,眉毛漸漸擰起,他一指坐在左首第一個位置的牧飛雲。
“牧副統領,你說。”
牧飛雲先站起來行了一禮,坐下後悶聲道:“下官沒有意見,一切聽統領安排。”
歸藏連問幾個,都是畫葫蘆似的“下官無能”“下官沒有想法”“下官謹受軍令”等毫無營養的話,歸藏的眉毛越擰越皺,忽猛的一排桌子,吼道:“都死拉,你們都死拉,這樣的仗,還用打嗎?”
下面傳來小聲的嘀咕:“那位大皇子恨不得我們全留在這裡,本來就不用打。”
歸藏雙眼銳利的刺向說話的方向,只是那嘀咕的人已經縮了回去,他怒極反笑了兩聲:“你們這算軍人該說的話嗎?我們扼守東線,守護的是這個國家,不是為了個人,我知道你們對大皇子不滿,我也相信玉將軍絕不會做出那些事,可現在不是為這些置氣的時候,如今大敵當年,所有個人情緒都應該放下,以國家大利為主,你們說是不是。”
眾將官默然。
歸藏徐徐吐了口氣,看下右首坐在第三個的粗壯大漢,接著說道:“大皇子殿下已經派人來和我商議,想要借你的雷神營一用,雷虎,你做為雷神營統領,務必配合好他的行動。”
雷虎冷笑著應聲,雷神營是楊政一手締造的,沒想到現在卻便宜了那廝。
在大營東側歸藏召集戰前例會的時候,西側飄揚著藍鳥旗的營地裡,雷蒙斯特也正與幾個心腹將領觀看著沙盤。
其中就有馬約瑟,索羅頓一戰,差點死在無心戰士手裡,幸好血衛及時趕到,不過馬約瑟還是少了一隻耳朵,他英俊的臉上有些許猙獰,陰沉道:“殿下,東線那些家夥一個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這次索性就讓他們打頭陣。”
雷蒙斯特注視著沙盤,淡淡道:“馬約瑟,你要現在還分不清嗎?他們不是我的敵人,我要的完整的衛戎國,不是一個內耗嚴重的衛戎國,東線這些人都是最優秀的戰士,收服他們才是王者之道。”
“可那什麽魔神將軍一日沒死,他們就一日不服殿下呀。”
“強者為尊,只要我能打敗滄月軍,這一切都不是問題。”雷蒙斯特目光注視著沙盤中一個深凹的谷地,語氣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流雲國,索巴丁。
三騎飛快的衝入城門,朝商貿區的庫裡克商行跑去。
領頭的是一匹特別高駿的紅色健馬,馬背上是一個相貌平凡的男人,然而他修長挺拔的身姿,卻帶給人一種異常剽悍凶猛的感覺。
三騎旋風般卷過,卻沒有一個城防士兵敢阻攔。
因為為首的一個雖然穿著很普通的武士服,但他身後跟著的那兩騎卻分明是穿著軍服,而且那兩人生得虎背熊腰,身後背著長一米八,寬三十多公分的雙手闊劍,宣告著這幾個人的身份,不但強大,而且是軍中高級成員。
庫裡克商行是天炙族的產業,曼奇以前就潛伏在這裡。
現在他成為了流雲國王,這裡自然成了一個重要基地。
三騎衝到商行門口,裡面已經有人迎了出來。
曼奇的族叔曼德繼續執掌這裡的商業事務。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精明的中年人,身材消瘦高挑。
“請!”曼德一邊拱手,一邊打起招呼。
從紅馬上跳下的男人也回了禮,同時輕聲道:“曼大人不必張揚,我們裡面說話。”
曼德知機的點點頭,一行人走進商行內部。
堡壘般的庫裡克商行和楊政幾個月前來刺殺曼奇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只不過商行換了一大群人,金翅蟬幾乎將周圍五百米方圓的人屠殺殆盡,當時留守商行的護衛和工作人員全部沒有幸免。
只有少數去廣場參加祭神會的護衛逃過大劫。
其中就有楊政熟悉的疾風劍摩擎。
曼德將一行人帶到後院“曼奇”曾住過的那個圓形大堡壘內。
裡面的裝飾已經全部換過。
當那男人進去後,裡面等候著的卻是流雲國大可汗曼奇。
這世上能讓他從曼齊塔大老遠趕到索巴丁的人並不多,眼前這男人恰恰是其中之一,曼奇眼裡有久別的喜悅:“將軍,好久不見呀。”
這男人正是楊政,誰都不會想到他會橫跨東部,出現在流雲國境內,他先打了個招呼:“陛下,近來可安好。”
“托將軍的福,”曼奇淡淡笑著:“不過我倒聽說最近將軍有些不如意。”
楊政微一撇嘴,衛戎國最近鬧得這麽厲害,南大陸恐怕沒一個人不知道自己了,他也同樣用微笑回應:“如意不如意都只是暫時的,沒有人能一輩子如意,也沒有人能一輩子不如意,要看人怎麽想了。倒是最近狼軍已逼近玉龍山,在途中和衛戎軍有過幾次小規模的交鋒,陛下恐怕也關注得很吧,不如說來聽聽。”
曼德略一沉吟,說道:“我的斥候傳回來消息,衛戎軍和狼軍都是試探鋒,最大的一股交鋒雙方不過派出了千人,應該說互有死傷,衛戎軍似乎打定了注意不與狼軍正面硬撼,目前大軍依然駐扎在玉龍山頂。將軍對雷蒙斯特怎麽看?”
“是個人物!”楊政簡潔的說了句。
“將軍似乎一點都不為自己擔心,雷蒙斯特如果勝了,將軍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而雷蒙斯特敗了,將軍能抵擋滄月軍嗎?”曼奇看似隨意的問話,直指楊政的現狀。
楊政很清楚,要想說服曼奇幫助自己,不拿出足夠讓他信服的條件是不可能的,政客永遠是牆頭草,如果楊政沒有價值,曼奇很樂意將他獻給風頭日勁的雷蒙斯特。
“陛下,我們還是開門見山的好,”楊政在鼻梁上摸了幾下:“雷蒙斯特不會放過我,我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很顯然,我和他之間只有一個能活下來,陛下有沒有想過我和他誰的勝算比較大?”
“目前來看,我不得不更看好他。”
楊政嘴角弧度更大了:“可是我卻不這麽認為,我認為我一定會勝。”
曼奇眉毛微揚,等待楊政把話說下去。
“現在衛戎國有資格登上王位的,一個是雷蒙斯特,另一個就是我保護的斯帝安,斯帝安的年紀很小,按常禮來說,各方面與雷蒙斯特差距都很大,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有信心讓他登上王位嗎?因為他是飛將軍的外孫。”
“飛將軍!你說池雲。”曼奇眼睛瞪大,內心震撼毫無保留的表現在臉上,飛將軍這三個字在南大陸的力量是無可比擬的,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戰神。
“怎麽可能,誰都知道飛將軍早就失蹤了,他的外孫,難道……他女兒是衛戎國王后。”
楊政從懷裡拿出一張精致華美的羊皮卷,鋪開在曼奇面前。
上面鐫刻著西南八省的印章,這是飛將軍舊屬宣誓效忠斯帝安的諍言書,楊政平靜的說著,每一句話都讓曼奇心驚肉跳:“這是天大的秘密,飛將軍在大陸五國之間的影響有多麽大,陛下應該清楚吧。”
那份效忠書上每一個名字都是二三十年前顯赫天下的將軍,曼奇看到這張羊皮卷已經信了,沒有人可以獲得那些將軍的臣服,除了飛將軍。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要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臟,聲音都有些扭曲了:“你要我怎麽幫你?”
楊政狐假虎威,借了飛將軍大名順利終於讓這個草原大可汗低頭,他收起卷書,淡淡說著:“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要詳細的情報。”
曼奇招來了一名軍機官,讓他來陳述情報。
“狼軍進攻的統領依然是丘遠山,這次似乎更小心了,也沒有一股作氣衝到玉龍山下,三日前,他們越過邊境,離血觀谷尚有五十裡路程……”
“血觀谷!”楊政聞言眉頭一皺。
曼德聞言插了一句:“怎麽了,有問題嗎?”
楊政微微搖頭,並不言語。他可是東線改造藍圖的規劃者,對東線地形了如指掌,從玉龍山到血觀谷正是那玉龍山密道中最長的一條,當年花費了多大的心力,才鑿出這麽一條二十裡長的密道。
血觀谷正是一條必經要道,狼軍要想抵達玉龍山,必須通過這個狹窄幽長的小谷。
如果伏擊,這裡是一個地方。
楊政想了一下,又繼續問:“現在雙方軍力對比如何,曼大人應該清楚我的來歷,衛戎國想花十萬金幣買我的人頭,我想知道,他們現在的主帥是誰,還有玉龍山上有多少兵力。”
軍機官繼續道:“除了東線六萬兵力,雷蒙斯特從索羅頓又帶了五萬大軍過來,現在駐守在玉龍山上的衛戎軍有十一萬人,狼軍的人數也差不多,不過聽說狼軍配了獅鷲騎士隊和猛獁衝鋒團兩個頂級兵種,如果在平原上開戰,衛戎軍必敗。”
“猛獁衝鋒團,這是什麽軍種。”楊政只聽說過獅鷲騎士,什麽時候狼軍又多出了猛獁衝鋒團。
“大人請看!”軍機官將手中拿著的一副畫軸攤開。
“這是按真實比例畫的。”
楊政的目光猛的滯了一下,只見畫面上,一個巨型大象般的生物,只不過猛獁的毛比大象長,脊椎到頭顱上都覆蓋著厚厚的鬃毛,而且兩邊獠牙彎曲,粗大得像兩根巨型螺旋長槍。在這大型生物的腳下,是一個士兵,竟然不到猛獁一條腿的三分之一長。
看比例,一條猛獁腿的直徑就在三米左右,而整隻猛獁的大象至少是十五米的高度,天,那是何等的龐然大物。
這樣一隻巨型生物如果在平原上衝起來,光踩就能踩死一個軍團了。
楊政咽了口唾沫。
雷蒙斯特這次真的懸了。
“大人,這裡還有獅鷲騎士的圖!”
這張圖上畫著的是一隻巨型怪鳥,腦袋像隻獅子頭,不過嘴唇略尖,牙齒森森,兩顆最大的獠牙凸出嘴唇,十分猙獰,棕黃色的皮毛,撐開至少八米長的翅膀,兩隻鋒利的爪子就長在翅膀的中段骨節處,兩條後腿肌肉虯結,看上去非常強壯。
在鳥背上,站立著一個全身黑鎧的騎士,威風凜凜,手中那條長槍,至少達五米以上,槍頭粗大泛著寒光。
一看到這副圖,楊政就想起當初在悲傷荒原冰封時聽到的嘯聲,尖銳,狂暴,還有那名騎士震而欲聾的聲音。
剽悍而霸道的力量。
見楊政凝聲不語,軍機官又介紹道:“獅鷲騎士獲得獅鷲的認可後,通過血咒聯系在一起,他們與獅鷲是密不可分的,任何一方的死亡都會導致另外一方的也死去,騎士因此獲得獅鷲的力量,你可以想象一隻體形朝過八米的怪物力量有多麽龐大,他們是大陸上力量最強的一群人,即使劍聖,單比力量也絕不可能勝過他們。”
楊政站在欄邊,凝望著庭院裡的花開花落。
秋日的日光暖洋洋的,灑在人的身上,蒸騰起淡淡的霧氣。
他的腦海中不斷旋轉著軍機官的情報。
衛戎國虎踞天險,擁有左青子流下的諸多“秘密武器”,單憑自己親手改造過的雷神,那些火炮的威力若全部施展開,絕對擁有強大無比的殺傷力。楊政至今想不明白,火炮這麽高級的技術左青子是怎麽掌握的。
在他身上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惜現在他已死在自己手裡。
滄月國就更不用說了,獅鷲騎士和猛獁衝鋒團,果然是大陸軍力第一的國家,這些前所未聞的兵種,到底擁有怎樣可怕的實力。
雖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可目前的形式,還有太多未知的因素,一不小心就是吃不到羊肉還惹來一身騷的局面,他楊政已不能再輸,不能再被人像喪家之犬一樣趕來趕去,這對他驕傲的內心實在是個巨大的刺激。
此戰,一定要勝。
兩日後。
獲知狼軍已經臨近血觀谷的楊政告別曼奇離開了索巴丁。
越過衛戎邊境,一路朝血觀谷方向急奔。
當天色暗淡下來的時候,楊政已經看到了血觀谷附近的沉龜山,暮色沉沉下,沉龜山巨大的黑影沉穩的雌伏在那裡,楊政策著三眼馬在山林裡小心的穿梭著。
募的,天空中響起一個狂暴刺耳的聲音。一片巨大的陰影落在地上,楊政連忙抬頭望去,只見百多米的天空中,一隻龐大無比的猛禽滑過。
粗大健壯的四肢,凶猛猙獰的獅頭,是獅鷲騎士。
楊政尚是首次見到這種可怕的生物。
即使在高空中,那巨大扇動的翅膀,凶猛凌厲的眼神,狂暴尖嘯的聲音,還是帶給人強大的威壓。
獅鷲騎士在楊政的上空盤旋著,楊政胯下的三眼馬有些不安的低嘶起來。
面對這種生物鏈頂層的怪物,三眼馬雖然貴為神駒,卻依然有天生的畏懼感,感覺到三眼馬的躁動,楊政連忙拉著馬向林深處跑去。
天空中的獅鷲一陣躁動,突然向下俯衝而來。
那兩顆黃色眼珠裡射出殘忍嗜血的光芒,楊政回頭一望,暗叫不好,這種怪物定然鼻子異常靈敏,雖然看不到自己,但肯定聞到了生命的氣息。
他拉住馬疆,停下奔跑,現在策馬狂奔無異於告訴對方自己的方位。
他將馬和自己隱藏在一片灌木林裡,不斷的輕拍馬脖,安撫著三眼馬,雙目盯著已經俯衝落地的獅鷲,這個可怕的怪物到得近了,才凸顯它的龐大,長約十米的身子,高度也在四米左右,兩翼回收後,走在地上,一股剽悍之氣撲面而來。
獅鷲背上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巨漢,密封的頭盔裡露出一雙精芒電射的眼睛,鎧甲的縫隙間露出賁張虯結的肌肉,五米長槍握在他的手中,像攻城器一樣讓人不寒而栗,可以想象獅鷲如果俯衝下來,那把長槍可以產生多麽大的衝擊力。
獅鷲落在楊政山林上方二十米開外,騎士似乎也感受到了獅鷲的躁動,一雙眼睛梭巡著四周。
獅鷲的鼻子抽動著,巨大的嘴巴裡流出一滴滴粘稠的液體,喉嚨發出一陣陣嘶鳴聲,忽的轉過頭來,盯著楊政的方向。
一人一騎凝立在那裡,緊緊的瞪著眼前的龐大的怪物。
獅鷲的神情愈見狂躁,雖然視野內空無一物,但是天生的戰鬥直覺讓獅鷲感受到眼前就有一個異常危險的存在窺視著它。獅鷲伸長脖子,嘶嘯了幾下,獅鷲騎士也握緊了長槍。
亞齊和身下的獅鷲已經配合了五年。
五年時間,一次次生死的考驗,血咒的聯系,早已經讓雙方成為了最親密的夥伴。
獅鷲與獅鷲騎士已經渾然融化為了一個整體,獅鷲生,騎士生,獅鷲亡,騎士亡,所以獅鷲騎士雖然也看不見四周有任何生物,他依然相信獅鷲的判斷,這是不需要理由的相信,獅鷲的思想同時也影響著騎士的思想。
他同樣也將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將長槍直指前方,隨時保持著戰鬥的姿態。
獅鷲的黃色眼珠充滿了警惕和暴躁,翅膀在緩慢的一開一閡,一點點下降,翅膀帶起的風吹的林葉沙拉沙拉的響。
楊政雙目中烈火似的戰意同樣也在急遽增強,手中握著的獵血刀甚至在他影響下微微震顫起來。
他能佔有的優勢就是對方看不見自己。
只有等待最合理,最完美的時機給這獅鷲背上的騎士致命一擊。
騎士亡,獅鷲亡。
獅鷲的爪子在空中亂揮,劃出道道黑光。
他感覺到了那個危險生物,卻無法確定它的存在方位,這讓暴躁的獅鷲感覺非常不妙。
就在這時候,沉龜山上突然響起一陣號角聲。
緊接著,山體上突然飛竄起一排黑壓壓的獅鷲。
劇烈狂暴的嘯聲驚天動地,伴隨著嘯聲的,還有山體上一聲聲沉悶像擂鼓般的翱叫。即使遠在數千米外,楊政也感覺到那翱叫中包含的力量。整個沉龜山似乎都在搖晃。楊政身前的獅鷲騎士突然動了,獅鷲猛的一踩地面,巨大的翅膀刷的張開,一聲回應似的尖嘯,震得楊政氣血翻湧,楊政胯下的三眼馬更是連連倒退數步,幾聲馬嘶被尖嘯蓋住了。
楊政正要發動進攻,呼的一聲,巨大的身影已經直飛衝天,強大的勁飛吹得樹木東倒西歪。
獅鷲已經掠向高空,向沉龜山天空的獅鷲大隊會合而去。
楊政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這才發現短短的一段時間對峙,自己竟然渾身濕透了,連握著獵血刀的指節都隱隱作痛,可見剛才握刀的力量有多麽巨大。
獅鷲騎士,果然是頂極的存在。
楊政望著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獅鷲騎士,數目足有百隻。
不禁心生駭然。
三眼馬顯然受驚不輕,樣子很有些頹靡。
沉龜山上的騷動越來越強烈,號角聲連天,楊政辯得出來,要開戰了。
他拍了拍馬股,竭力的催動三眼馬向沉龜山附近跑去,這馬兒到了沉龜山附近還有千多米的地方就不肯再走了,楊政再望過去,只見那些獅鷲分散開,顯然給三眼馬的威懾太大,他也不再勉強,找到附近一個山坳,將三眼馬安置在一片隱蔽的樹從裡。
收回獵血刀後,他找來許多野草,榨出汁來塗抹在自己和馬身上,掩蓋住身體的氣味後,楊政朝著沉龜山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