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琬佯嗔說道:“你看什麽?”
司空奇揚眉笑道:“琬妹!我們已經是天荒地老,永不分離的恩愛夫妻,你還不許我看
你麽?”
淳於琬嬌笑說道:“你要看便看我的眼睛!”
司空奇聞言,便向她臉上看去!
四目一對,司空奇忽覺淳於琬目內碧光湛然,不禁失聲說道:“琬妹,你方才不是業已
說過不對我施展‘碧目魔光’麽?如今怎又眼睛發綠了呢?”
淳於琬嬌笑說道:“奇哥哥不要多話,你如今業已掃順我‘碧目魔光’之下,你要聽從
我的一切號令!”
淳於琬雙目中碧光更濃,覷定司空奇,以一種異常柔媚低沉的語音說道:“奇哥哥,如
今‘金瓶洞’中,又來對頭,我去看看是甚麽人物?你則乖乖睡在此處,歇一會兒!”
司空奇搖了搖頭,仿佛不願休息,也要同去!
淳於琬“哼”了一聲,沉聲說道:“奇哥,你要乖乖聽話。怎又不服從我的命令了呢?”
司空奇對淳於琬呆呆看了一眼,果然躺在榻上,遂搖頭一歎,扯過一幅薄被,淳於琬替
他蓋好,自己取了那柄“五丁神斧”,走出洞外!
這時,“金瓶古洞”之中,果然又來了兩位武林人物!
一位是南七省綠林道中的有名煞星,“瘟皇手”賀麒!
另一位則是久隱東海,新近被“神力活佛”達空大師派遣“瘟皇手”賀麒把他請出,井
擔任“南七省綠林總寨”護法的“九環夜叉”賀明樓!
賀明樓本是賀麒的遠房族叔,故而一請就來,並在路過“鄱陽”之際,聽說“金瓶洞”
內,有罕世奇珍,遂順便略加探望!
他們進洞之時,毫無所阻,但也尋不到任何珍貴的罕世之物!
“九環夜叉”賀明樓,與“瘟皇手”賀麒,失望之余,正待出洞,卻發現門已被“碧目
魔女”淳於琬堵住!
淳於琬冷然問道:“你們兩個,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賀麒對於如今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自然無法認出,遂“哼”了一聲,揚眉說道:
“女娃兒是仗恃何人勢力?說話如此狂妄?我們倘若真是孤魂野鬼,你便要吃不了兜著走!”
淳於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們縱然如今不是是魂野鬼,等一會兒,也必會變成孤
魂野鬼!”
“九環夜叉”賀明樓功力又高,人也比較陰沉,他見淳於琬氣宇出眾,神情太傲,遂隻
把雙眉緊蹙,暗中對她打量,並不直接答話。
但“瘟皇手”賀麒,卻一向稱霸綠林,凶橫已極,若非為了淳於琬是個美似天人的絕色
少女,早就勃然動怒,辣手相加!
故在聽完淳於琬第二度所說,冷嘲熱諷的話兒之後,便自發出一陣獰笑道:“女娃兒,
閻王不要命,不會變孤魂,判官不除籍,不會變野鬼。你既然一再如此說法,我倒要向你請
教一下,看誰能使我們變作孤魂野鬼?”
賀麒說了半天,淳於琬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地答道:“我!”
賀麒愕了一愕,揚眉怪笑道:“你為甚麽使我們變作孤魂野鬼?莫非不願意我們進入
‘金瓶古洞’尋找那隻‘雙耳金瓶’麽?”
淳於琬搖頭說道:“你們尋不尋寶,與我無乾,但是離舟上岸之時,卻為何那樣大聲鬼
嘯?”
賀麒“哦”了一聲,失笑說道:“那是我的規矩,南七省的綠林人物,隻要聽得‘攝魂
嘯聲’,便知是我來了,可以及早躲避,免找無趣!”
說到此處,眼皮一翻,又向淳於琬問道:“你既不是不許我們尋寶,難道竟是我那‘攝
魂嘯’聲,得罪你麽?”
淳於琬冷然說道:“我的好朋友正在離此不遠的另一洞府之中,洞房花燭鴛夢初酣,若
是被你那鬼嘯吵醒,豈不太煞風景!遂害得我頗耗精力地,在洞口施展‘閉光絕音’神功,
才不使你那鬼嘯,驚擾了我那好朋友的鴛鴦美夢!”
“九環夜叉”賀明樓聽說淳於琬能夠施展“閉光絕音”神功,不禁暗自吃驚地,向她仔
細打量!
這時,淳於琬目中碧光微閃,又向“瘟皇手”賀麒說道:“我想你既然愛作鬼嘯,不如
索性使你變作孤魂野鬼,可以整日無休止的神嚎鬼哭!”
“瘟皇手”賀麒因醉於對方的天人顏色,猶自無甚警覺地,涎著臉兒,賊忒嘻嘻叫道:
“女娃兒!”
“女娃兒”三個字方出,淳於琬突然氣發丹田,張口一嘯!
她這一下,是把內家“先天罡氣”,化入嘯聲,豈是“瘟皇手”這第二流的角色,所能
禁受得起?
一來事出不備!二來雙方對面發話,距離太近!三來淳於琬的嘯聲如天鼓猛震,威勢太
強!四來“金瓶古洞”中,回響嗡嗡,更平添了幾分威勢!
由於這四點原因,功力稍差的“瘟皇手”賀麒,在驟聞嘯聲之下,立即心膽皆碎,踣然
倒地!
功力頗高的賀明樓,也心悸神搖地,駭然連退幾步!
淳於琬目注踣然倒地的“瘟皇手”賀麒,冷笑道:“你還自詡甚麽‘攝魂嘯’?怎麽隻
聽我嘯了一聲,便似把魂兒嚇飛了呢?”
賀麒躺在地上,仍舊一動不動!
“九環夜叉”賀明樓見狀,忙俯身探視,並啟開這賀麒的緊咬牙關,只見他慢慢自口中
流出一些青黑色的液汁,業已氣絕身死!
賀明樓的江湖經驗,極為老到,知道侄兒“瘟皇手”賀麒,已被這絕美綠衣女子一嘯之
威,嚇碎膽囊而死!不禁又是心驚對方厲害,又是心痛侄兒慘死,暗自打算,究竟是拚命報
仇?還是暫時忍氣吞聲?日後再圖報復!淳於瑰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嘯之威,竟至於此,遂向
賀明樓訝然問道:“你同伴業已嚇死了麽?”
賀明樓緩緩站起身形,目光森冷如電地,在淳於琬身上,仔細打量一番,喜怒不形於色
地,淡然說道:“他巳被你嚇碎膽囊而死,姑娘神功蓋世,必為絕頂高人,能不能對我賀明
樓,說個名號呢?”
淳於琬眼皮微霎,目注“九環夜叉”賀明樓問道:“你叫賀明樓?這名字覺得好熟呀?”
賀明樓點頭說道:“我也覺得姑娘好象我一位武林舊識!”
淳於琬“哦”了一聲問道:“你說我像誰呢?”
賀明樓又對淳於琬看了兩眼說道:“姑娘的語音、神態,衣著、身材,都象‘武林四絕’
中的‘碧目魔女’淳於琬,隻是容貌卻絕對不同!”
賀明樓話音方了,“金瓶洞”外,忽又有個爽朗語音,哈哈大笑道:“賀朋友猜得不差,
這位姑娘就是名驚天下,藝壓乾坤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呢!”
賀明樓駭然注目,只見有個風神絕世的英俊書生,颯然出現,卓立洞口!
原來司空奇雖然略被淳於琬的“碧目魔光”所製,但因內功太好,受製程度,並不很深,
如今被那一聲“獅子吼”的嘯聲驚醒,特地趕來探視。
淳於琬忽見司空奇出現,好似大吃一驚,訝然說道:“奇哥……司空兄,你怎麽不乖乖
聽話休息,趕來此地則什?”
這一聲“司空兄”,聽得“九環夜叉”賀明樓,驚魂欲絕地,抱拳問道:“尊駕就是
‘金手書生’司空奇大俠?”
司空奇點頭笑道:“在下便是司空奇,賀朋友是否昔年與淳於姑娘相識?”
賀明樓惑然答道;“我不僅與淳於姑娘相識,並還有相當淵源,才覺得這位姑娘,除了
容貌以外,其他方面無不酷似與司空大俠齊名,威震乾坤的‘碧目魔女’!”
司空奇向淳於琬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她就是淳於姑娘,只因事略為變易容貌而已!”
賀明樓聞言皺眉,苦笑幾聲,向淳於琬抱拳說道:“淳於姑娘,既然當真是你,你卻為
何不認識我‘九環夜叉’賀明樓呢?”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方才便覺得明樓的姓名好熟,如今更覺‘九環夜叉’之號,頗不
陌生,但往事如煙,過眼成雲,卻偏偏想不起來了!”
賀明樓“咦”了一聲,正待詫然再問,司空奇卻向他微笑說道:“賀朋友,淳於姑娘想
不起與你昔日交誼之故,頗為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至於今日這段過節,賀朋友
是打算立即了斷?還是俟諸異日呢?”
司空奇這樣說話,等於是給了“九環夜叉”賀明樓一個台階,賀明樓何等老辣?自然把
握機會,順階而下!
因為,賀明樓的一身功力,及“九環絕技”,雖非等閑,但與司空奇、淳於琬這等曠世
高手相較,卻還差得太遠!
遇上一個,已感不敵,何況“金手書生”及“碧目魔女”雙雙當前?賀明樓自然見機而
作,佯裝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說道:
“淳於姑娘與我昔日交誼頗厚,漫說她是在無心中殺了我一個遠房侄兒,便算有意為之,
賀明樓也不會結仇記恨!我看司空大俠與淳於姑娘,似乎有要事待辦,我就暫時告退了吧!”
約莫三十年前,金老爺子路過“黃山始信峰”下,為綠林豪雄所劫,因他行囊中,除了
琴棋詩書以處,隻有幾兩碎銀,不禁慢那綠林豪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飛起一腳,
便把如今的金老爺,那時的金少爺,踹下深谷絕澗!
誰知吉人天相,禍福無門,這位金少爺不僅未曾摔死,反而從那深谷絕澗中,奇緣湊巧,
發現了無盡的寶藏,成了足堪敵國的“乾坤第一首富”!
如今,金少爺兩須已皤,已成了金老爺子,卻於嗣無繼,膝前隻有一位妙齡愛女!
金老爺子為了選擇他愛女終身歸宿,高不成低不就,費盡神思,到了最後,竟異想天開
地,決心替愛女匹配一位綠林快婿!
他準備了“探花金印”、“榜眼珠衫”及“狀元金像”等三件無價異寶,在“黃山始信
峰”下,昔年被劫之處,搭了一座“競技高台”,井分出了南七省,北六省各處綠林人物,
舉行這場“南北綠林大會”!
此會宗旨,一來是為了紀當初遇禍得福,成為“乾坤首富”之事,二來倘在奪得“綠
林狀元”、“綠林榜眼”或“綠林探花”的人物中,有年貌相當之士,便選為快婿,贈予無
法估計價值的豐厚妝奩!
“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件價值連城的罕世異寶,夠吸引得一般綠林人物垂
涎欲漓,何況還有一項令人豔羨的“綠林三鼎甲”頭銜,再加上一位如花似玉,美豔天人,
待字閨中的金大小姐,自然更吸引“南北綠林同道”中的出類拔萃的人物,一起趕赴“黃
山”,準備一顯身手!
除了這些明面因素,還有一種潛在原因,就是南北綠林兩道之中,平素也有點名頭高下,
利益難均的嫉妒存在,如今乘著金老爺子所發起的這場破天荒壯舉,恰好廝拚一番!倒看看
究竟是“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所領導下的南七省牛鬼蛇神厲害,還是‘天香公主’
楊白萍所領導下的北六省魑魅魍魑高明?
時屬二月十五清晨,南北兩道的綠林人物,業已雲集在“黃山始信峰”下!
他們為了保持南七省及北六省綠林人物的威望,自然經“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
及“天香公主”楊白萍,千挑萬選而來,全是些頂尖兒夠份兒的江湖巨寇!北六省綠林道人
物,包括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在內,共來了一十三位!
南七省綠林道人物,包括總瓢把子“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在內,共來了一十四
位!
金老爺子富有資財,在這“始信峰”下,共搭蓋了三座金碧輝煌的高台!
南北兩座高台,是客台,也就是南北綠林兩道人物落座之處。
中央一座最高的高台,則是主台,放著三隻上覆虎皮的黃金坐椅!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等,都是凌晨便到,來得絕早,那位金老爺子大概還在姬妾成群的肉
屏風中酣睡未醒,主台上尚自毫無人影!
但常言道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金老爺子富足敵國,雖在這荒山曠野的絕早凌晨,仍
然把各事準備用全,南北綠林兩道的群豪才到,便已由徹夜守候的侍應人員,供應香茗美酒,
精致菜肴,妥為招待!
曙光大透,初日微升,數十名精壯家丁,把三具錦囊巨匣,抬到主台之上!
群豪見狀,無不注目,等家丁把巨匣的外囊錦袱揭去,直看得他們呆呆出神,無不嘖嘖
讚羨!
這三具巨匣之中,所陳列的就是作為“綠林三鼎甲”獎品的“探花金印”、“榜暇珠衫”
及“狀元金像”!
南北綠林群豪的目力,何等厲害?一看便知道這三件獎品件件均是異寶奇珍,無不價值
連城!
日上林梢,由一大群家丁護院,簇擁面行地,來了三乘流蘇軟轎!
到了地頭,轎簾揖處,不禁又使這乾南北群豪,齊覺眼前一亮!
第一乘軟轎中走下一位兩鬢微蒼,紅光滿面,神情極為高華健旺的金老爺子!
第二乘軟轎中走下一位滿頭珠翠,風姿綽約,最得金老爺於寵愛的七姨奶!
第三乘軟轎中走下一位,最吸引南北綠林群豪目光的金大小姐!
這位金大小姐長裙曳地,蓮步姍姍,那份嬌滴滴,俏生生的模樣,簡直美豔得恍若洛水
神仙,廣寒玉女!
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等上得主台,坐在那三具上覆虎皮的金坐椅之中,略
為啜茗歇息以後,便命人傳請南七省綠林道總寨主“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北六省
綠林道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這兩位綠林巨魁,到主台上互相商議開始舉行這場“南
北綠林大會”之事!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平素何等凶橫跋扈?頤指氣使地叱吒群雄?但如今卻懾於金老爺子
那副宛若帝王特殊氣派,乖乖移駕屈尊,來到主台之上!
金老爺子早就命人添設座椅,等達空大師,楊白萍這兩位綠林巨魁,雙雙落座以後,手
抱雙拳,含笑問道:“兩位總寨主,大概業已知道老夫為何發起這場‘南北綠林大會’。”
達空大師首先合掌為禮,揚眉笑道:“金老爺子昔年曾在此處,於綠林人物手下,發現
無窮寶藏!今日之會,似乎有點飲水思源?欲時綠林人物,結交報答之意!”
金老爺子連連點頭地,哈哈大笑說道:“對極!對極!大師真是一語言中的!常言道:
受人點水之恩,便當湧泉以報!何況老夫得有今日,全仗昔年那位綠林朋友的臨崖一足之賜,
故而特地準備了一顆‘探花金印’、一件‘榜眼珠衫’,以及一尊‘狀元金像’,來舉行這
場別開生面的‘綠林鼎甲’大會!”
楊白萍含笑道:“金老爺子,你把我和達空大師,邀上主台,就是為了聲明此會用意?
或尚有其他事兒商量?”
金老爺子笑道:“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請楊公主及達空大師,鑒定鑒定我這‘金印,
珠衫、金像’等三件獎品,是否稱得起罕世之寶?值不懂得甫北群雄,努力加以爭取!”
楊白萍向那寶光灼灼的三件罕世獎品,瞥了一眼,搖手含笑說道:“不必再加鑒定,楊
白萍早已一望而知,看得出這三件獎品,均是罕世難尋的無價之寶!”
金老爺子微笑說道:“第二件事兒,是想請教楊公主與達空大師,參不參與競技奪寶之
舉?”
楊白萍聞言,與達空大師略一商議,遂向金老爺於微笑答道:“我們身為南北綠林兩道
的總瓢把子,似乎未便再參與競技地,和屬下爭勝!”
金老爺子點頭笑道;“楊公主與達空大師,既因身份特殊,不參加奪寶爭勝,老夫便想
在主台上添設座位,請兩位寨主擔任公正評斷之舉!”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均點頭,在主台上落座,並與金老爺子商量使南北綠林群雄怎樣較技?
楊白萍是天生尤物,不論對任何人互相問答,都是春風滿面,笑口常開,但往往笑裡藏
刀,殺手立至!
如今,她笑吟吟地向達空大師說道:“達空大師,你認為今日這‘綠林鼎甲之會’是采
取何種方式為好?”
達空大師方待答話,忽然心頭一動,含笑答道:“金老爺子是此會主人,應該請他對於
群雄競技方式,加以決定!”
金老爺子哈哈大笑道:“我是個行外人,隻知發起這‘競技大會’,卻不知競技之中,
還分甚麽方式?”
不僅“天香公主”險陰無倫,富於智計,便連“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也是久
經大敵機智頗深之人!他們雖被“金印、珠衫、金像”所誘,率眾來此赴會,但對於這位金
老爺子的真動機,仍自暗懷疑慮!
他們仍答允同在主台,擔任評斷之意,便是打算暗地察看金老爺子等人的神情行動,以
防有甚意外危險。
但這南北兩道的綠林盟主,在看出陳列台上的“探花金印、榜眼珠衫、狀元金像”等,
全是毫無虛假的罕世奇珍以後,便已經疑慮大減。
楊白萍一面詢問采取何種競技方式,一面暗向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等人,注
目打量,想察看對方是否也懷武學?
因為是否練過武功?及所懷功力深淺可從眼神之中表現出來,楊白萍是綠林巨魁,閱人
無數,自然更幾乎能夠一望而知!
她發現金老爺子與金七姨奶均是不會武功的平凡人物,金大小姐對於武學一道,似曾涉
獵!
但這種涉獵程度,絕不高深,最多隻能敵得自己手下的三流人物!
楊白萍有了這種發現,達空大師亦自相同,他們心中疑慮,遂又複減去大半!
如今金老爺子問到競技方式,楊自萍便含笑答道:“大略說來分兩種,一種是單獨施為,
由評斷人給與分數!另一種是互相拚比淘汰,鬥一個你死我活!”
她這種答話之中,也有相當的含義,認為金老爺子若是別無居心,便會選中第一種單獨
施為的和平方式!若是有甚計謀,用會選用第二種互相淘汰方式,使甫北綠林群豪來個火拚
殘殺!
金老爺子聽完楊白萍的話兒之後,又是一陣聲若洪鍾地呵呵大笑說道:“這兩種方式之
內,自然是以互相比較方式,比那互相淘汰方式,來得高明,我們要使這場大會,異常祥和,
不應該有甚凶殺場面!”
楊白萍與達空大師,見金老爺子作了這種選擇,遂把僅余的一點顧慮,也去得乾乾淨淨!
計議既定,金老爺子便說由“天香公主”楊白萍代為宣布,請南北綠林群豪,一一上台,
表現專長武學,由楊白萍及達空大師,擔任評分,以分數最高的首五名重新決賽,爭奪“綠
林三鼎甲”的榮銜美謄!
表現功力過程,不必細述,結果是有三名南道豪雄,兩名北道豪雄,獲得了最高分數!
面這兩名北道豪雄之中,赫赫正有“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情人,“玉手書生”公孫昌在
內!
楊白萍何等眼力,一看便知公孫昌在這五人之中,必可獨佔鼇頭,獲得“狀元”美譽,
內心自然極為高興!
誰知她正在洋洋得意之時,突然手下侍女,送來一封密柬!
楊白萍展開密柬,悄悄一觀,只見柬上寫著:“字呈楊總寨主,金老爺子乃‘金手書生’
司空奇改扮,金七姨奶乃‘碧目魔女’淳於琬化裝,此會用意不明,總之危機四伏,務請立
即脫身!”
末後則署名為“舊識‘鐵筆黃巢’鮑玉書謹上!”
這封密柬,把楊白萍看得心膽俱碎!
她本應招呼台上的“玉手書生”公孫昌,及另一名北道豪雄,一齊遁走!但知倘若一露
痕跡,“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必會立即發難,自己縱有天大本領,亦
難逃脫!
常言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都不毒,最毒淫婦心!”楊白萍是天生淫婦,
如今發現莫大危機,權衡輕重之下,竟下了決心,對“玉手書生”公孫昌,亦棄之不顧!
她主意打定,柳眉雙揚,滿面怒容地回手一掌,便把前來送那封密柬的親信侍女,震得
口噴鮮血,暈死在主台之上!
達空大師愕然問道:“楊公主,你為何如此動怒?”
楊白萍一面把那密柬遞與“玉手書生”公孫昌,一面向金老爺子,及達空大師笑道:
“金老爺子、達空大師,請你們稍候片刻,楊白萍去把一件寨中私事,略加處置,便來評斷
這‘綠林三鼎甲’的次第!”
說完,身影微閃,便自縱落主台,馳向北面客台之上!
她這番做作,毫無破綻,故而假扮金老爺子,及金七姨奶的司空奇、淳於琬等二人,均
末起疑阻止!
楊白萍才回北面客台,便立率手下豪雄,亡命飛馳,紛紛遁走!
這一來,司空奇才知自己與淳於琬的巧妙安排,竟功虧一簣,業告敗露!
“玉手書生”公孫昌見狀,尚自茫然,慌忙展視手中密柬,方大吃一驚,得知究竟!
他也正想腳下抹油,走為上策之際,司空奇身形微閃,雙手齊伸,攔住了他的去路,冷
然叱道:“公孫昌,你也想象楊白萍一般要溜走麽?”
這些動作卻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弄得莫名其妙起來,怪叫一聲,揚眉問道:
“金老爺子,你到底弄得甚麽花樣?難道你竟敢對我們南北兩道……”
司空奇不等達空大師說完,便立刻除去一切化裝,向他含笑說道:“達空大師,你認得
在下司空奇麽?”
達空大師倒退兩步,失聲問道:“尊駕是‘武林四異’中的‘金手書生’?”
這時,“玉手書生”公孫昌業已趁著司空奇與達空大師答話之際,閃身闖下主台,但卻
被扮作金七姨奶的“碧目魔女”淳於琬截住,兩人動起手來!
司空奇指著淳於琬,及那位金大小姐,向達空大師含笑說道:“不瞞大師說話,這位扮
作金七姨奶的,是拙荊‘碧目魔女’淳於琬!扮作金大小姐的,則是小妾陸昭昭!”
達空大師聽說“碧目魔女”淳於琬在場,司空奇並時她有“拙荊”之言,不禁越發驚奇
地,詫然問道:“司空大俠,賢伉儷是當代武林中的泰山北鬥,倘若有事交待,隻消一紙名
刺,或是一句金言,貧僧敢保南七省的綠林豪傑,無不唯命是從!何必還要大費苦心,化名
舉行這場‘綠林鼎甲’大會呢?”
司空奇微笑道:“大師問得是,只因拙荊淳於琬,與‘天香公主’楊白萍之間,有段重
要糾葛,必需了斷!而楊白萍太刁滑,倘若主動尋她,未必能夠如願,才安排了這場‘調虎
離山’之計,誰知陰差陽惜,功虧一簣,仍被楊白萍見機而遁,鴻飛冥冥!”
達空大師知道事必重大,無須自淌渾水,多找麻煩!遂合掌當胸,一聲佛號說道:
“司空大俠,賢伉儷既是與楊總寨主方面,有過節待了,則貧僧率領南道兄弟就此告退!”
司空奇目光微注,見“玉手書生”公孫昌已被淳於琬圈入漫天掌影之中,即將成擒!遂
向正欲走去的達空大師,笑聲叫道:“大師慢走!”
達空大師不敢違命,回身賠笑道:“司空大俠有何吩咐?”
司空奇指著那“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份罕世異寶,微笑說道:“請大師與貴屬群豪,
把這三件東西帶走!”
達空大師聽得滿面通紅地冶掌低眉,愧然答道:“貧僧不敢!”
司空奇笑道:“大師莫要推托,‘金印’等物,是我夫婦贈送南七省暈林群豪之物,因
我夫婦必須追尋楊白萍,故欲煩請大師代辦。”
達空大師聽司空奇這樣說法,自然無法再推,道:“司空大俠不僅武功絕世,冠冕當今,
並具有這般心胸,貧僧遵囑效力。”
原來,淳於琬妄動“紫龍碑”,中了碑上埋伏,顏上留疤,容貌殘損以後,自無心和風
神秀逸的“金手書生”司空奇為侶,遂狠心咬牙,悄悄離卻江湖,經常變形容。
其間異常湊巧,兩度與司空奇相遇,並暗地打聽出司空奇對自己情意極深,不辭萬裡風
塵,誓必尋找自己!
淳於琬感司空奇如此深情,遂想予以適當報答!
她覺得司空奇倘若尋不著自己,必然失望灰心!倘若尋著自己,自己又自慚形穢,不便
接受他的深情,結為夫妻!
此事事難兩全,然淳於琬卻因根據“七珍圖”,尋得一大筆富堪敵國的無盡寶藏,似乎
可以利用金錢的萬能力量,在難於兩全之中,謀求兩全之策!
她到處打聽,打聽出陸昭昭所屬戲班班主,替她贖身脫籍!
陸昭昭獲得自由,淳於琬立即與她同赴“無錫惠山”,以千金之價,雇一巧匠,替自己
塑造了一副與陸昭昭一般無二的精巧面具!
百面製好,淳於琬又把陸昭昭帶到“鄱陽湖”心的“金瓶島”上,一面等待著“金手書
生”司空奇,一百安排陸昭昭用心學習自己的一切言行舉止!
陸昭昭是名震江南的紅極優伶,不僅善於模仿,並練過武功,有相當武學基礎!淳於琬
心中構想,頗具奇趣,她要利用這位“江南第一美人”陸昭昭,代表自己,明面嫁給司空奇,
自己用在暗地部署一切,使他們獲得幸福!
有了那副與陸昭昭完全一樣的精巧面具,自己便等於有了身外化身!
在遺勝登臨遊山玩水,靜室相對,旖旄溫馨之際,是由陸昭昭以萬般柔情,與司空奇享
受琴瑟和諧樂趣!
在劍底刀頭,冒險犯難,龍潭虎穴,衛道降魔之際,則是由自己以一身絕藝,與“金手
書生”共扶武林正義!
淳於琬這種想法,雖然妙極,但終於人力難勝天力,遂有了相當改變!
第一夜,她向司空奇說明經過,要司空奇與她共飲“合巹交杯酒”之際,巳在杯中放了
迷神壯興藥物!
司空奇欽下藥酒,淳於琬藉詞取物,退出石室,而換了陸昭昭前來,與司空奇共赴“巫
山”,完成花燭!
但第二夜服食楊白萍房中秘藥以後,淳於琬也春心大動,不由自主地,與司空奇有了夫
妻之實!
桃源遊再度,浹席兩流丹的怪事,怎不引起司空奇的萬分驚異?
他懷疑這位與自己同赴巫山的美絕天人女子,不是“碧目魔女”淳於琬,遂摸索她臉是
否戴有面具?
摸索結果,發現戴有面具,司空奇遂探求真相地,索性替她把面具揭去!
面具一揭,司空奇大吃一驚,因為豔絕天人的面具之內,正是淳於琬誤動“紫龍碑”,
留有疤痕的那副殘毀面目!
今夜懷中的嬌妻,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而昨夜懷中的嬌妻,又是哪個?
司空奇正自莫名其妙,迷惑萬分之際,淳於琬業已從春意慵懶之中,逐漸恢復神智!
米已成飯,木已成舟之下,淳於琬自然說不上別的來,隻好把自己的全盤計劃,源源本
本地,對司空奇詳述了一遍。
司空奇雖覺淳於琬這種一廂情願的計劃太荒唐,但因她對於自己,業已用心良苦,遂也
不再加以責怪!
目前最令司空奇煩惱的是那位陸昭昭姑娘,業已把一生清白,交給自己,卻應怎樣對她
處置?
結果還是由淳於琬決定與陸昭昭結為姊妹,娥皇女英般不分大小地,共事一夫!
但陸昭昭卻執意不肯逾越,隻願直屬於侍妾身份,不敢與司空奇、淳於琬,同處相對。
司空奇與淳於琬,強她不過,隻得由了陸昭昭。夫妻三人遂商議怎樣可向“天香公主”
楊白萍,逼取真正的“三日失魂絲”解藥,使淳於琬完全恢復記憶!
陸昭昭人極聰明,她聽了司空奇所說經過之後,認為“天香公主”楊白萍太刁鑽,又嘗
過“金手書生”、“碧目魔女”的厲害,懼怕他們的盛譽神威!故而若是前往泰山或主動尋
她,楊白萍必將狡兔三窟地,來個避而不見!
司空奇認為陸昭昭的這種看法,極有見地。遂利用淳於琬的無盡寶藏,先在“巢胡”景
色絕佳之處,買了一大片莊院,定名“水雲莊”搖身一變,成了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
大小姐,然後再準備“金印、珠衫、金像”地,舉行“綠林鼎甲大會”,想把“天香公主”
楊白萍,騙到“黃山”擒住,逼索“三日失魂絲”的真正解藥!
誰知安排雖妙,楊白萍也毫未發現破綻地,從泰山率眾趕來,卻驀然出現一位“鐵筆黃
巢”鮑玉書,破壞了整個大局!
原來,鮑玉書自從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以內,僥幸逃生之後,深恐被“金手書
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追蹤趕殺,遂一向隱居在這“黃山始信峰”下!
如今,司空奇、淳於琬無巧不巧地,恰好選擇此處,作為舉行“綠林鼎甲大會”之地,
督人建造高台,鮑玉書人在暗中,日日窺視,怎會不被他從司空奇、淳於琬、陸昭昭的無心
談話之內,獲悉了整個秘密!
鮑玉書既知秘密,遂膽戰心寒地,自己先行潛逃,並留下一封書信,托人於“天香公主”
楊白萍,前來赴會之時,代為呈交,請楊白萍多加防范!
楊白萍刁狡無比,極為知機,她看了“鐵筆黃巢”鮑玉書的密柬,知道金老爺子、金七
姨奶竟是“金手書生”與“碧目魔女”所裝扮後,竟連熱戀情人,“玉手書生”公孫昌都不
顧便即匆匆率眾逃走!
淳於琬點倒公孫昌,向他喝問楊白萍怎會知機遁走?公孫昌遂把楊白萍臨行前,所交給
自己的密柬取出!
密柬末所屬的“鐵筆黃巢”鮑玉書字樣,不磐使她恨上添恨,怒火高騰!
淳於琬既對中毒以前之事,完全失去記憶,怎知“鐵筆黃巢”鮑玉書與她有甚深仇大恨?
原來,司空奇自與淳於琬結為夫婦以後,遂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有關往事,向愛妻詳加敘
述,也就等於設法使淳於琬恢復了部分記憶!
如今,一見這樁“引虎投井”妙計,竟是被大仇人“鐵筆黃巢”留書破壞,淳於琬怎不
怒滿心頭地,向公孫昌厲聲叱道:“公孫昌,你若肯從實說出‘鐵筆黃巢’鮑玉書現在何處?
我便饒你不死!”
公孫昌也是凶狡之輩,連這“鐵筆黃巢”鮑玉書七字,都從未聽人說過,但卻乘著司空
奇與“達空大師”說話之際,故意毫不猶疑地,應聲答道:“鮑玉書大概現在‘天都峰’頂
與楊白萍……”
淳於琬一來急於擒殺鮑玉書,報卻深仇,二來急於追蹤楊白萍,向她逼索“三日失魂絲”
的真正解藥!故而連話都不會聽完,便身形疾閃地,撲奔“天都峰”而去!
陸昭昭在主台上遠遠望見淳於琬撇下公孫昌,疾馳而去,不禁好生詫異,但要想問她去
往何處?卻已不成!
等到司空奇吩咐完畢,達空大師率眾把“金印、珠衫、金像”等取走,準各從“玉手書
生”公孫昌身上,逼問楊白萍的足跡之處,卻見隻有公孫昌獨自倒臥台下,淳於琬竟已不知
何去。
司空奇向陸昭昭愕然問道:“昭妹,你琬姊到哪裡去了?”
陸昭昭秀眉一皺,搖頭答道:“我不知道琬姊去了哪裡?只見她向‘玉手書生’公孫昌
問了兩句,便即匆匆馳去!”
司空奇聞言,遂飄身下台,向公孫昌問道:“公孫昌,淳於姑娘適才問你甚麽話兒?”
公孫昌答道:“她問我楊白萍怎會知道這樁秘密?而能及時逃走?”
這樁問題,也是司空奇想問之語,遂目注公孫昌說道:“你是怎樣答覆的?”
公孫昌苦笑道:“我既已身落人手,隻有從實回答。”遂把那封密柬,指了一指!
司空奇拾起一看,也自皺眉說道:“原來鮑玉書這個賊子,壞了我的大事!”
公孫昌凶睛一轉,又複獰笑說道:“淳於姑娘看了這封柬帖以後,便極為震怒地,逼問
‘鐵筆黃巢’鮑玉書現在何處?”
司空奇問道:“你對她怎樣說法?”
公孫昌厲聲狂笑,答道:“我身已被擒,只求速死,自然是實話,告知淳於姑娘,‘天
香公主’楊白萍、‘鐵筆黃巢’鮑玉書,均已去了‘九華絕頂’!”
司空奇揚眉問道:“楊白萍與鮑玉書前去‘九華絕頂’則甚?”
公孫昌心懷叵測地,應聲答道:“你難道不知鮑玉書的胞姊,九華山‘萬妙夫人’鮑玉
容,是楊白萍最要好的手帕交麽?”
公孫昌的這句謊話,編得極合情理,不僅使司空奇毫未起疑,並把這位“金手書生”,
聽得劍眉雙蹙!
因為住在“九華絕頂”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因殘去一腿,容貌又毀,道自慚形穢地,
不在江湖走動,但此人的武功之高,及心計之狡還在“天香公主”楊白萍之上!
如今,公孫昌說是楊白萍、鮑玉書,雙投“萬妙夫人”鮑玉容處,淳於琬又單獨趕去,
差不叫司空奇暗為初婚愛妻這種形單勢孤,硬闖魔巢之舉,深深憂慮?
公孫昌頗善於裝腔作勢,並善於揣摸對方心理,雙眉一挑,厲聲喝道:“司空奇,你在
當今武林中,算不上是一位人物?”
司空奇冷笑一聲,哂然說道:“我不必妄自菲薄,也不是自加吹擂,司空奇的‘金手書
生’四字,大概總要比你公孫昌的‘玉手書生’四字,響亮百倍!”
公孫昌狂笑說道:“我不否定你‘金手書生’,在當今武林中,所佔地位!但你若是號
人物,應在想問的話兒,業已問完,我又直言無隱以後,便該給我一個痛快!”
公孫昌厲聲叫道:“五刃分屍,挫骨揚灰、或是點我的五陰絕脈?公孫昌均不皺眉,隻
請你趕緊下手,莫要多加凌辱!”
司空奇搖頭笑道:“這些酷刑,是你‘玉手書生’的慣用手段,我‘金手書生’卻不願
以之加於一個失去抵抗能力之人!”
公孫昌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卻仍裝作凶獰異常地向司空奇怒目而視,應聲問道:“你打
算把我怎樣處置?”
司空奇哈哈大笑說道:“我要煩你陪我前去拜訪‘萬妙夫人’鮑玉容,這‘金玉雙手’,
同登‘九華絕頂’之舉,恐怕也是一樁相當難得的武林盛事!”
說到此處,把陸昭昭叫下主台,向她微笑說道:“昭妹,你先回‘巢潮水雲莊’去,籌
畫接濟細節!我要帶著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走趟‘九華絕頂’替你淳於琬姊姊,打個
接應!”
陸昭昭點頭嬌笑說道:“好,淳於琬姊姊的情性太剛,楊白萍又過狡猾,奇哥哥應該去
得越快越好!”
司空奇點了點頭,神力微聚,向躺在地下的“玉手書生”公孫昌,連彈三指,解開了被
製穴道。
公孫昌見他暗中妙計,心頭狂喜,但卻故意不慌不忙地,緩緩坐起身形,調氣運功,察
看內髒之間,有無傷勢?
司空奇見狀,冷笑說道:“公孫昌,你不必調氣察看,我已把你被製穴道,完全解開,
決未留有甚麽陰毒殺手。”
公孫昌詫然問道:“你難道不怕我趁機逃走?”
司空奇雙眉一凝,目中神光電射說道:“常言道,疑則勿用,用則無疑。何況司空奇倘
若起了殺你之心,縱令你脅生雙翼,也飛不出我手掌以外!”
公孫昌趁機站起身來,搖頭略歎,裝出一種佩服神色,向司空奇苦笑說道:“你既然如
此仁義,我就陪你趕緊去趟‘九華絕頂’,遲了恐怕來不及呢!”
司空奇微吃一驚問道:“你這‘遲恐不及’之語,是何用意?”
公孫昌咬牙答道:“楊白萍賤婢,居然棄我先逃,我何必對她留甚情意?她算定淳於姑
娘,必然蘊怒狂追,遂在中途及‘九華絕頂’,共設了三道厲害埋伏。倘若去遲半步,淳於
姑娘大意不防,出了差惜,你豈不終身抱憾?”
公孫昌這幾句謊言,說得不但逼真,又複含有深意!
因為他是把淳於琬騙去“天都峰”,萬一這位“碧目魔女”,腳程太快,電疾轉回,則
謊言不攻自破,哪裡還有絲毫生理?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司空奇關懷淳於琬太甚,聽公孫昌把情勢說得那般凶險,自即肅轉動容地,點頭說道:
“幾道埋伏,雖然未必能難得住淳於姑娘,但我們既去接應,自是越快越好!”
說完,便向陸昭昭含笑為別,與“玉手書生”公孫昌,奔“九華”而去!
司空奇等走後,陸昭昭遂指揮手下,拆毀高台,妥為處理善後各事。
等到她把諸事料理完畢,方欲回轉“巢湖水雲莊”,一條曼妙無停的輕靈倩影,突然電
疾飛來!
來人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她一見陸昭昭,便滿面怒容叫道:“昭妹,‘玉手書生’
公孫昌呢?我非把這廝給活活劈了不可!”
陸昭昭愕然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公孫昌說你獨自追趕楊白萍及鮑玉書,可能途中遇
險,他業已為奇哥哥帶路前去接應姊姊?”
淳於琬知道中計,秀眉深蹙問道:“他們去往哪裡對我接應?”
陸昭昭答道:“是去‘鐵筆黃巢’鮑玉書之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住的‘九華絕頂’
了!”
淳於琬聽得好不驚奇?匆匆略問經過,頓足飛身,便欲急急追趕!
陸昭昭見了她這般神情,不禁失聲叫道:“琬姊,你是不是也要趕去‘九華’?”
淳於琬點頭說道:“照昭妹所說,奇哥哥分明是中了‘玉手書生’公孫昌的毒計,我自
然應立即趕去替他打個接應。”
陸昭昭聞言,自然也懸優異常,遂不再阻止淳於琬趕往“九華絕頂”!
“黃山”至“九華”間的那點距離,在武林高手眼中,簡直不算甚麽,何況淳於琬系
檀郎,盡速奔馳,更如電掣飄風,朝發夕至地,便自趕到“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的“天柱
峰樓玉洞”外!
淳於琬本知鮑玉容的凶刁狡惡盛名,但因已中“三日失魂絲”奇毒,對先前各事,失去
記憶,遂也把這位“萬妙夫人”不曾放在心上!
到了“樓玉洞”外,淳於琬輕敲洞門,便有一個青衣小婢,應聲啟門,向淳於琬略一打
量,含笑問道:“姑娘何事?”
淳於琬揚眉答道:“我要見‘萬妙夫人’鮑玉容!”
那青衣小婢見淳於琬神色極為冷傲,不禁揚眉說道:“姑娘怎樣稱謂?請賜在下一個名
號,小婢才好回稟我家夫人!”
淳於琬本擬說出真名,但轉一想,遂借用陸昭昭的姓名,緩緩答道:“你就說‘巢潮
水雲莊’武林末學陸昭昭有事求見!”
“陸昭昭”三字雖然陌生,但淳於琬的高華風姿。卻使那青衣小婢,看出來人不俗,不
敢怠慢,躬身說道:“陸姑娘,請稍候片刻,容小婢向我家夫人,請示一聲,因為這‘樓玉
洞’中,已有多年未曾接待外客了!”
淳於琬聽得心中一動,神色略為緩和地,向這青衣小婢問道:“你說‘樓玉洞’中,多
年不曾接符外客,難道在我之前,也無人來過麽?”
青衣小婢嫣然笑道:“陸姑娘為何懷疑我所言不實,我有甚麽理由,要騙你呢?”
淳於琬被她問住,隻得揮手命青衣小婢,入洞向“萬妙夫人”鮑玉容通報求見。
青衣小婢恭身退去,片刻過後,便又走出向她含笑說道:
“陸姑娘請進,我家夫人在‘冷玉堂’迎客!”
淳於琬一聽這“冷玉堂”之名,便知“樓玉洞”中,地勢可能頗不在小!
果然,她在青衣小婢引導之下,左彎右轉地,經過不少地方,才進入一間石質如玉的寬
大廳堂以內!
有位長發垂腰,身段婀娜婦人,正背對廳門,理妝梳發!
淳於琬最近因提到“鐵筆黃巢”鮑玉書,曾聽“金手書生”司空奇說起這位“萬妙夫人”
鮑玉容,便是因為斷去一腿,及容貌成殘,才自慚形穢地,久絕江湖!
但如今進了“冷玉堂”中,卻見“萬妙夫人”鮑玉容雙腿依然,並未如傳說般地,斷去
一足!
她方在略感驚奇,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卻已緩緩站起身形,手握長發,轉過面來,
向淳於琬含笑說道:“陸姑娘,鮑玉容不入江湖已久?對武林間事,諸多陌生,以致不識姑
娘來歷,尚請恕我失迎簡慢之罪!”
鮑玉容這―回身,便使淳於琬更加驚奇,因為這位“萬妙夫人”鮑玉容,仍然是朱顏玉
容,絕代容光,哪裡有絲毫殘毀跡象?
淳於琬既感驚奇,少不得便對鮑玉容愕然注目地,多看幾眼!
鮑玉容微笑問道:“陸姑娘,你這樣看我則甚?”
淳於琬揚眉笑道:“夫人就是多年前馳譽武林的‘萬妙夫人’鮑……”
鮑玉容不等淳於琬話完,便自接口笑道:“陸姑娘為何對我的身份,起了懷疑?是因我
傷殘複舊?還是因我能駐顏不老?”
淳於琬一面就坐,一面含笑道:“兩者都有,因為江湖中傳說的鮑夫人,似難保持這種
美絕天人的紅姿妙相!”
這兩句話兒,把“萬妙夫人”鮑玉容奉承得好不高興起來,不由眉飛色舞地,滿面笑容
說道:“不瞞姑娘說,我因深深體會‘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之旨,認為任何武功,均
能以恆心毅力練成,則‘複容續斷’之術,也必可加以參究,遂埋首‘九華’,窮精殫智,
拿自己作為試驗,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獲得今日這能使陸姑娘對我發生懷疑的不俗成
就!”
淳於琬聽得“萬妙夫人”鮑玉容這“複容續斷”的治療傷殘技藝,竟有了極高成就,不
禁心中一動!
她一面打算略變來意,一面卻向鮑玉容抱拳笑道:“鮑夫人得成妙技,恢復容光,陸昭
昭理應應致賀意!”
鮑玉容欠身還禮,含笑問道:“陸姑娘,上‘九華山’見訪,不知為了何事?”
淳於琬此時的心意已變,遂微笑說道:“我與令弟‘鐵筆黃巢’鮑玉書,是多年知交,
但他近來突然失去蹤跡,遍尋不得,才特上仇華,奉謁夫人,探問知否令弟訊息?”
鮑玉容搖頭笑道:“我與我這不成材的兄弟,已有多年未見,我不出江湖,他也不來
‘九華’看我!故而,陸姑娘前來探訊之行,算是空跑一趟的了!”
淳於琬暗自注意鮑玉容的說話神情,知道她所答井非虛言,遂改變話題,揚眉笑道:
“鮑夫人,你如今容光已複,難道仍願潛居‘九華’,不想重出武林,使江湖上的同源瞻仰
光彩嗎?”
鮑玉容被淳於琬一語說中心意,遂目光微抬,凝注在這位冒牌陸昭昭姑娘的臉上,含笑
說道:“陸姑娘,不瞞你說,蟄居已久,我著實有點不甘寂寞!但倘若重出武林,總得有一
個名目,及有番作為……”
淳於琬笑道:“鮑夫人,我倒替你想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目,隻不知是否合得上夫人尊
意?”
鮑玉容微笑說道:“陸姑娘盡管說出,縱或有甚不愜意之處,也可加以更改斟酌!”
淳於琬心想,此時“玉手書生”公孫昌,既然未把“金手書生”司空奇,帶來此處,則
憑他一人,除了或許可以伺機逃脫以外,絕不致於對司空奇構成嚴重威脅!如此情勢自己不
妨暫在“九華絕頂”一逞奇謀!倘計有所成,卻可使司空奇及陸昭昭等人,獲得一種意外驚
喜!
她主意打定,進對鮑玉容刻意奉承地,微笑說道:“鮑夫人,你既已參研成功,這種
‘續斷療殘’奇技,卻與國手神醫們的白骨生肉的‘回春妙術’,又有何異?故不妨以倡組
‘回春教’,作為重出江湖名目,則凡屬傷殘憾事的黑白兩道英傑,誰不來歸?這股力量,
或許還不在小呢?”
鮑玉容聽得心中大喜笑道:“陸姑娘,你這‘回春教’三字,著實想得太妙,我應該怎
樣謝你呢?”
淳於琬失聲笑道:“夫人謝我則甚?若是夫人拿定主意,作個‘回春教’主,則陸昭昭
願在教主座下,一效鞭鐙之勞呢!”
鮑玉容笑道:“你願意嗎?”
淳於琬笑道:“怎麽不願?我希望盡力效勞。在夫人見我有突出表現之時,或許略展回
身妙手,也替陸昭昭消除憾事!”
鮑玉容好不驚奇地,揚眉笑道:“陸姑娘,像你這般絕代佳人,哪裡還有甚麽傷心缺憾
之處?”
淳於琬因知“萬妙夫人”鮑玉容,遁跡多年,必不認識自己,絲毫不隱諱地,嬌笑答道:
“鮑夫人,難道你還看不出我是個繡花枕頭,在臉上戴著一個人皮面具麽?”
鮑玉容向淳於琬注視有頃,搖頭歎道:“陸姑娘,你若當真戴有人皮面具,則這副面具,
也製作得太精妙!”
淳於琬深深歎息一聲,便把自己臉上所戴的人皮面具取去!
鮑玉容見她臉上果有不小疤痕,遂在細加察看以後,含笑說道:“陸姑娘,我不知對是
不對?你這臉上疤痕,似乎是被一種南荒特有的毒汁所傷!”
淳於琬一面戴好人皮面具,一面好生佩服地向鮑玉容點頭說道:“鮑夫人,你看得一點
不惜,但不知有無回春妙法?”
鮑玉容目光一閃,含笑說道:“天下事往往巧合無端,陸姑娘的臉上傷疤,與我昔日症
狀,性質完全相同,可能均是傷在‘南荒秦家門’的獨有暗器之下!”
淳於琬大喜說道:“這樣說來,鮑夫人既能自療?便也定可以為陸昭昭彌補此憾的了?”
鮑玉容歎道:“女孩兒家,尤其是天生絕色的女孩兒家,倘若容貌有損,真是莫大憾事!
我既屬過來之人,自然願為陸姑娘效勞,但可惜複容藥物之中,有一種效能最大的‘夜光
草’,業已被我用完,手邊已無……”
淳於琬不等鮑玉容說完,便即接口道:“請問鮑夫人,這種‘夜光草’產在何處?”
【此處缺一頁】於琬卻隻用了七成左右真力!
因為她不能不略加保留,否則這名不見經傳的陸昭昭,顯得本領太大,豈非將引起鮑玉
容的各種懷疑猜測。
果然,片刻過後,鮑玉容一收右掌,眉峰微皺,似在有所思索。
淳於琬故意赧然問道:“鮑夫人是否認為陸昭昭功力太弱,不宜前往?”
鮑玉容搖頭笑道:“陸姑娘年歲輕輕,能有如此功力,已是罕世奇才!但那兩位龍姓怪
人,委實大厲害,故而我打算送你一件東西,或可防身禦敵!”
淳於琬本來哪裡肯要鮑玉容相賜之物?但目前形勢,有求於人,遂隻好索性加強奉承地,
揚眉笑道:“多謝夫人……不,我既與令弟鮑玉書是舊交,便也隨他叫你一聲姊姊好麽?”
鮑玉容在“九華絕頂”寂寞多年,自然也願意結交這樣一位閨中密友,遂連連點頭地,
微笑答道:“賢妹有此情意,鮑玉容自然高興,我這件東西,便算作姊姊送給你的見面之禮
吧!”
說完,便自懷中取出一支宛若人臂粗細,長約七寸的金黃圓筒,向淳於琬含笑遞去!
淳於琬在鮑玉容剛剛取出金黃圓筒之際,便自嬌笑問道:“姊姊,這是一件厲害暗器,
好像不是‘五雲攝魂針’,便是‘七孔黃蜂針’呢!”
鮑玉容一面遞過圓筒,一面微笑說道:“賢妹猜得大致不錯,‘五雲捧日攝魂針’及
‘七孔黃蜂針’,雖是極霸道的有名暗器,但我總嫌它尚不能對真正的一流高手,構成威脅!
遂別出心裁地,把這兩件暗器的妙處,綜合起來,再複增強威力,製成此物!”
淳於琬把金黃色的圓筒,接在手中,覺得分量不輕,兩頭完全封死,但筒身上,卻鑲著
一塊紅玉。遂向鮑玉容笑道:“姊姊,這件暗器,叫甚麽名稱?怎樣使用?”
鰭玉容頗為得意地,含笑說道:“我因這件暗器,是綜合‘五雲捧日攝魂針’,‘七孔
黃蜂針’以及‘煌火飛烈筒’等三種暗器合製,遂定名為‘七星伴月萬蜂巢’!”
淳於琬稱道:“這名稱真夠漂亮!”
鮑玉容臉上的得意神色,果然更濃,揚眉含笑說道:“至於用法,則極為簡單,賢妹隻
消把筒身所刻箭頭向外,對準對方,先按動前面暗鈕,筒口便有一大七小的八粒‘硫磺毒火
珠’飛射而去,沾物即燃,水澆不滅!”
淳於琬笑道:“這一大七小的八粒‘硫磺毒火珠’隻是所謂‘七星伴月’,還有那‘萬
蜂巢’呢?”
鮑玉容傲然笑道:“一殷強手,遇上這‘七星伴月’,多半已被燒得焦頭爛額,毒火齊
攻!但若萬一竟是罕世勁敵,能夠逃出八粒‘硫磺毒火珠’的驟襲之際,便再把後面暗鈕按
下,立有無數玄黃二色飛針,宛若萬蜂歸巢,向人驟射!”
淳於琬“呀”了一聲,點頭笑道:“這‘七星伴月萬蜂巢’的威力,果然奇強無比,那
些玄黃二針之上,定然淬有劇毒!”
鮑玉容笑道:“不但淬有劇毒,那‘玄色飛針’是用寒鐵所鑄,‘黃色飛針’是用‘風
磨鋼’製成,縱令對方練有金鍾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甚至有‘混元真氣’防身,
也一樣應手立倒,非接下這份閻王帖子不可了!”
淳於琬聽得好不驚心,邊自把玩著這“七星伴月萬蜂巢”,邊向鮑玉容笑道:“姊姊這
是你費盡心血,並搜集不少珍貴材料,製成的神威暗器,怎麽竟舍得送給我呢?”
鮑玉容失笑說道:“我們已結成姊妹,何況你還要幫我創立‘回春教’,我怎麽會有所
吝惜?”
淳於琬微笑說道:“難道姊姊就不怕我得了這具‘七星伴月萬蜂巢’後,來個去而不返
麽?”
鮑玉容搖頭笑道:“賢妹怎會一去不返?因像你這等容光的絕代美人兒,最珍惜的,便
是自己姿色!不是鮑玉容誇句海口,除了我身受其痛,苦心研究出的複容妙術之外,普天下
還有誰能幫助你彌補這項缺憾?”
淳於琬長歎一聲,苦笑道:“姊姊委實能見人之微,小妹急於前往‘廬山雙龍峽’,就
此向姊姊告別,等取得‘夜光草’後,彼此再作歡敘吧!”
鮑玉容點頭微笑說道:“好,賢妹前往‘廬山雙龍峽’去取‘夜光草’,我則在此做一
些重出江湖,創立‘回春教’的準備工作!但賢妹對於‘雙龍峽’內的兩位龍姓怪人,卻需
特別小心,千萬莫加大意!”
淳於琬口中連聲答應,但心頭暗覺“萬妙夫人”鮑玉容是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及真實
功力,才如此一再叮嚀!等到了“c廬山雙龍峽”後,偏要試試那兩位被鮑玉容形容得極為
可怕的龍姓怪人,究竟有多麽厲害?
她辭別“萬妙夫人”鮑玉容,退下“九華絕頂”,趕往“廬山”的一路之間,不住思潮
起伏!
最關心最思的,自然仍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究竟被“玉手書生”公孫昌,引往何
處,有無危險?
既然來到“九華絕頂”,則司空奇與公孫昌去往何處的答案,便包括了四海八荒,根本
無從推測!
根據“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出奇機智,及高明武功,淳於琬認為他縱然暫時被公孫昌謊
言所誤,也絕無甚麽重大危險!
於是她決心把有關司空奇之事撇開,先設法取得“夜光草”,利用“萬妙夫人”鮑玉容
的“療殘續斷”的手段,使自己恢復昔日容光,則與司空奇重聚之時,必可使這位多情夫婿,
獲得一份意外驚喜!
但淳於琬雖然想通利害,不被司空奇被誘之事擔憂,卻又有另外一件事兒,頗使她愁懷
難釋!
這件事兒,就是“萬妙夫人”鮑玉容與淳於琬一見投緣,不僅允為其療傷複容,並慨賜
費盡心血鑄製的那件名為“七星伴月萬蜂巢”的威力無比的神妙暗器! 鮑玉容以往事
跡,懸位綠林惡女,更和“鐵筆黃巢”鮑玉書,份屬同母姊弟,自己既與鮑玉書結下深仇,
卻又接受了鮑玉容的莫大恩惠,則未來恩仇了斷之際,這筆帳兒究竟應該怎樣計算?
淳於琬對於這樁矛盾,困惑甚久,終於決定也複暫加擱置,且等事到臨頭,再加衡量!
廬山景色奇妙,且經年霧萱雲封,蘇東坡的名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就是為此而作!
淳於琬遠遠望見“廬山”,立即想起了“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詩句,不禁心生感慨,暗
忖自己不知是否能夠順利取得“夜光草”, 如願恢復容光?否則,此身就將象這座霧裹廬山
一般,難以示人真面!
“萬妙夫人”鮑玉容在她未來之時,曾仔細指點路徑,故而淳於琬進入“廬山”境內以
後,便不甚困難地,尋到“雙龍峽”口!
這“雙龍峽”不僅地屬深山,形勢也極為險惡!
雙壁夾立,陡峭入雲,一線石隙,便是峽口!
淳於琬尚未走達石隙,便聽得有人在峽中厲聲叫道:“女娃兒,廬山勝景頗多,你不必
進入山峽以內!”
淳於琬聞言笑道:“這是何人發話?常言說得好,風月無今古,林木孰主賓,難道這片
山峽,是尊駕私有的麽?”
她語音才了,厲嘯忽起,便自那峽口石隙之中,閃出一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