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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982節 以胡製胡
 石渠閣。

   戰略推演,依然在繼續。

   望著沙盤上,起伏的山巒和奔騰的河流。

   劉徹與他的將軍們,現在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梓嶺的問題。

   在後世,梓嶺的地理已經無從考證了。

   但在此時,梓嶺卻是一個極易辨別的地標。

   奔騰的黃河,從河套而下,它從河套平原,直奔漢室的北地郡而來。

   從北地郡郡治富平縣溯源而上,穿過青龍峽,就是匈奴控制的河套地區。

   正因為有青龍峽的存在,北地郡才沒有成為漢匈衝突的熱點。

   因為,這裡有險峻的山巒,而且,黃河千百萬衝擊的偉力,讓這些山巒變得極為危險,不易通過。

   在北地郡的上方,是上郡,上郡再往上,就是雁門。

   雁門與雲中郡,是在南北兩端的兩個路口。

   其中,雁門郡直面著遼闊的草原,而雲中郡就像一顆釘子,扎在了漢匈的最前沿。

   劉徹不知道,當年灌嬰是費了多大力氣,才將雲中郡拿回來的。

   但,從地圖上來看,今天的漢室能夠在漢匈鬥爭中佔據上風,應該感謝這位滕公。

   原因很簡單,在地理上來說,匈奴佔據的河套是居高臨下,直面著漢長城的。

   但是,雲中郡卻在河套的側翼,居高臨下,對準了河套。

   雲中也因此被匈奴人三麵包圍。

   所以,魏尚駐守雲中二十余年,天下敬仰。

   任何一個將軍能率軍在敵人的三面重兵圍困中,堅守城池不失,還能有所反擊,這本身就是巨大的功勳!

   而越過雲中的漢家邊塞,向西是河套,向北是蒙古高原,向南,則是漢匈勢力犬牙交錯的所謂長城駐屯牧區。

   這些地方的部族,有些今天是倒向漢室的,但明天就可能跟著匈奴人一起入侵。

   有奶就是娘的特點,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但,這些家夥的問題就在於,離天堂太遠,漢匈太近。

   漢匈拉鋸,對峙,他們還有騎牆的空間,還有左右逢源賣隊友的時候。

   但,一旦漢匈力量失衡。

   他們的下場,不言而喻。

   就像東胡部族那樣,不是匈奴人為了自己安全,會對他們下手,就是漢室覺得他們屁用沒有,乾脆殺了的好。

   現在,他們還能安逸。

   僅僅是因為,劉徹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所以,這些家夥可以暫時不管。

   重點,還是在雲中的側翼的西方,富饒的河套平原上。

   從雲中的最北端,折向西方,就是後來武帝辛辛苦苦打造的朔方郡。

   現在,就必須回過頭再說黃河了。

   奔湧的大河,千百萬年來,不斷衝刷著河套的土地。

   有些汛期強大的時候,河水就會淹沒平原,並且在平原上形成沼澤地區。

   在如今的朔方郡,就有這麽一個沼澤。

   這片沼澤,根據漢軍探子和收買的匈奴部族報告,東西長約一百裡,寬約數十裡。

   這個沼澤,匈奴人稱之為申屠澤,後來的漢室也繼承了這個說法,依舊名為申屠澤。

   申屠澤,一年四季,都是泥濘不堪,人畜根本無法通行。

   而梓嶺,就在這個沼澤的正南方。

   梓嶺山脈並不高,但也不矮。

   大約平均有個幾百米的樣子。

   它就像一條天然的防線,將北河以及高闕,保護在它的身後。

   在以前,梓嶺的存在,一度限制了匈奴從河套動員的騎兵,攻擊雲中。

   因為,假如它要從河套調兵,就要越過梓嶺。

   但在今天,它卻成為了漢室想要控制河套的障礙。

   在梓嶺的身後,黃河的支流或者說曾經的主河道,如今,洶湧澎湃的向著東方流去。

   但它在梓嶺附近,拐了一個大彎。

   所以,一旦漢軍拿下梓嶺,並控制住該地。

   立刻就要面臨強渡北河的問題。

   且不說強渡北河,現在,就是梓嶺,也不好啃!

   因為,在歷史上,武帝開拓朔方郡時,就將朔方郡的西部都尉的治所,建立在梓嶺附近。

   史書上大名鼎鼎的雞鹿塞,就在梓嶺的西北方向。

   所以,想要拿下梓嶺,絕非易事。

   匈奴在梓嶺及其附近經營數十年。

   雖然沒有築城,但,卻在梓嶺兩側的山巒之上,設立了許多的營地。

   如今,更是將一個名為若盧的部族,全族都遷到了梓嶺。

   總計有將近九千個邑落,總人口不少於四萬,作戰兵力大約是五千到七千之間。

   若是起狠來,全族動員,估計能拉起一支一萬三千騎左右的兵力。

   他們據險而守,一旦漢軍攻擊受挫,立刻就能得到後方的增援。

   從高闕到梓嶺,哪怕算上過河的時間,匈奴騎兵也能在三天內趕到。

   對於攻擊方而言,這是一個噩夢。

   換句話說,三天內必須解決梓嶺,至少也要控制住主要的製高點。

   但問題就又繞回來了。

   河套平原,地勢開闊。

   梓嶺又屬於這個平原上少數幾個製高點。

   站得高,就能看得遠。

   漢軍若是大搖大擺的過去,恐怕隔著百裡,匈奴的若盧部族,就能現危險。

   強攻的話,漢室可能要在梓嶺付出慘重的傷亡。

   別說漢軍現在的裝備跟匈奴人之間,拉開了巨大的代差。

   就是拉開好幾代的差距的英國大兵,也曾經被黑叔叔用弓箭教做人。

   隱藏在密林和山巒中的匈奴射手,完全可以做到,雖然無法擊敗漢軍,但卻可以惡心死漢軍的地步。

   就像當初狹天下第一強軍的威勢,進入嶺南的秦軍那樣。

   你再牛逼,還不是一板磚就能撂倒?

   所以,劉徹和漢軍高層的計劃,就是讓被俘虜和洗腦的匈奴戰俘以及帶路黨們,用血肉去幫漢軍衝開梓嶺的防線。

   只要衝破梓嶺的封鎖線。

   那麽,在梓嶺背面的匈奴營寨、牧場和穹廬,就是漢軍騎兵的獵物。

   然而,梓嶺好破,梓嶺之敵難剿滅。

   倘若若盧人橫下一條心,窩在梓嶺和申屠澤的密林與沼澤,時不時的出來刷刷存在感。

   那麽,漢軍就不得不在梓嶺和其附近留下重兵,保護自己的糧道和補給線。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俘虜和帶路黨們,真的可靠嗎?

   這些問題,近日來,讓漢軍上下,愁的眉毛都快掉光了。

   當然,自古,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通過這七八個月的不斷討論和商議。

   現在,漢軍已經拿出了全套的梓嶺攻防方案。

   沙盤上,則已然清晰標注出了漢軍的梓嶺計劃。

   看著沙盤,再聽著將軍們的講解,劉徹在心裡慢慢的浮現出了漢軍對梓嶺的攻擊路線和兵力部署,微微思慮了片刻,感覺沒有太大問題後。

   劉徹問道:“被俘的匈奴士卒,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跟在劉徹身後的少府令劉舍立刻答道:“回稟陛下,在陛下的聖德感召之下,所有被俘之故匈奴胡騎,皆感恩戴德,恨不得為陛下走狗、鷹犬!”

   專門負責此事的少府丞司馬安也報告說道:“桃候所言,句句是實!”說著他就捧出一份厚厚的帛書,呈遞給劉徹,道:“陛下,此乃被俘胡騎貴人的聯名血書!”

   劉徹接過來一看,頓時就嚇尿了。

   只見一張張帛書上,一個個扭扭歪歪的漢字遍布其上。

   一位位曾經與漢室不共戴天的匈奴貴族,紛紛賭咒誓:天子爸爸一定要批準我們去教化那些還在愚昧無知之中,不懂王化雨露恩澤的同胞啊,天子爸爸要是不答應,我們活著也就沒意思了,請準許我們自盡,以此證明我們的心意!

   當然,這是翻譯過來的意思。

   實際的血書上,當然是引經據典,慷慨激昂的從《春秋》《尚書》《詩經》多個角度來闡述。

   毫無疑問,這是有人先寫了范文,然後讓這些家夥照抄的。

   而他們能抄對這些文字,已經是很不了不起了!

   劉徹看了看這些血書,點點頭,道:“夷狄經過教化,知道了王化,這很好!”

   他拿著這些血書,遞給周圍的將軍列侯們看,然後道:“教化寰宇,使王化澤及鳥獸,此三王五帝之所為也!匈奴稽粥氏,殘忍暴虐,倒行逆施,自長城以北,西域三十六國及塞上千百萬生靈,皆苦其暴政!朕為天子,受命於天,豈因一山之阻而不拯之乎?”

   將軍們聞言,紛紛拜道:“陛下聖明!”

   這也是沒辦法。

   河套和河西,毫無疑問,是兩根難啃的硬骨頭。

   靠漢軍去打,尤其是高闕要塞和陰山,天知道要填多少人命進去。

   還是冠軍侯霍去病的辦法好。

   讓漢軍為主力,胡騎為輔助。

   遇到麻煩,讓胡騎去填坑。

   中國歷代王朝,都曾經或多或少的用過外籍兵團或者類似的招數。

   連滿清都曾經玩過所謂的華爾的洋槍隊,北洋艦隊裡,也曾經遍布洋人。

   至於漢唐宋明,曾是夷狄或者敵國的貴族,後來變成走狗鷹犬的數都數不清楚。

   很多人都只看到了安祿山的禍害,卻忘記了高仙芝、滿掛等名將的功勳。

   而且,如今,民族主義和國別意識,除了漢室外,整個地球幾乎就不存在這樣的思潮。

   所以,以夷製夷,用胡騎打胡騎,自然大有可為。

   劉徹和漢室所需要做的,只是控制好力度,注意好政策就可以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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