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詹天佑這話一出,明瑞差一點兒氣地翻了白眼,不過他一時間也想不出怎麽反駁,畢竟朝廷捐官也算是正途,並無不妥。但從未有人把話說得如此露骨,這不是有辱斯文麽?
詹天佑接著滿面疑惑地問道:“既然捐官是官,有無功名朝廷並未限制,那麽下官為何不能入製造局?何況下官是由人推薦所入,手續完備,名正言順啊!所以……下官不明白大人剛才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別人能入,下官就入不得了?奇怪!真是奇怪!這算是什麽邏輯?”
詹天佑這話說完,在堂內的所有人都覺得好笑,詹天佑這一套套歪理聽起來有些荒唐,但仔細一想也有道理,一時間的確想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要不是因為上面有徐乙與明瑞坐著,他們早就放聲大笑了。
一個個全表情古怪,漲紅著臉,這才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來。
“胡攪蠻纏!胡攪蠻纏!”明瑞掛不下臉,終於發火了。不顧身份拍著桌子就問道:“詹天佑!這裡是大清製造局!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別說是捐官了,就連是正途的官員如無專才都不行!”
“下官並無隨隨便便啊!我可是正正當當進來的……”詹天佑驚訝地回答道,並抓了抓腦袋,有些奇怪地瞧了瞧四周。
“轟”地一聲,這下所有人再也憋不住了,全忍不住笑出了聲,而明瑞卻是氣的全身發抖,指著詹天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眷誠!不得無理!”徐乙在這時候終於說話了,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向詹天佑喝道:“還不快下明瑞大人賠罪?”
說完後,徐乙又連忙向明瑞解釋道:“筠亭兄千萬不要動氣,此事應怪徐乙,眷誠來製造局是我一力推薦地,其中要緊由徐乙向筠亭兄細細說來……”
接著,徐乙讓那些官員先退了下去,堂內隻留了他與明瑞、詹天佑三人。
“徐中堂,如你今天說不出個究竟來,別怪匡某上書彈劾!”
明瑞今天氣得不輕,語氣越說越重,要不是尚自重身份,早就拂袖而去了。
“哈哈哈!筠亭兄先別急,徐乙必定給你一個交代!”徐乙一笑後向詹天佑使了個眼色,先讓他向明瑞道歉後,這才親自幫明瑞上了一杯新茶。
“說吧!”明瑞沒好氣地哼道。
“筠亭兄,大清製造局將來要做什麽,筠亭兄還記得吧?”
“匡某當然知道!”
徐乙點點頭,又問道:“既然筠亭兄清楚,徐乙請問筠亭兄,這槍炮是洋人的好呢?還是我大清所用的好呢?”
“當然是洋人的好,要不然建著大清製造局幹什麽?”明瑞還沒明白徐乙的用意,有些惱怒地答道。
“筠亭兄說的好!”徐乙似乎沒看見明瑞地臉色,拍手讚道:“筠亭兄所想,也正是徐乙所思啊!但要把槍炮製成與洋人一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想我大清雖人才濟濟,但卻無幾人能有如此本事,如果真要說有的話,也只有僅僅一人而已……”
明瑞從徐乙的話裡察覺出了點味道,愣了一愣。
這時候徐乙才指著詹天佑介紹道:“筠亭兄,你可別小看眷誠,眷誠雖身無功名,但比那些洋人強多了。”
“他?”明瑞有些不信地瞧了詹天佑一眼。
“正是!”徐乙笑著說道:“眷誠,你向明瑞大人介紹一下自己吧。”
詹天佑這才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出身來歷簡單說了一下,並著重講明自己是從西洋學成後才歸國之人。
在這年代,能到西洋的人是鳳毛麟角,更不要說詹天佑這等從小就在西洋求學的人了,聽完了他的述說,明瑞一時間驚得都呆了,直愣愣地瞧著詹天佑,好半天才問了一句話:“那個什麽學位、碩士和博士又是什麽東西?”
徐乙在一旁解釋道:“此乃西洋人的功名,學位嘛,大概就是進士,碩士和博士相當於我朝的翰林。”
“如此說來……詹天佑有好幾個洋人地功名在身?”明瑞這下呆了,癡癡地問道。
“差不多吧……”
明瑞張著嘴悶了半響,這才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徐中堂果然不負皇上重托,居然能找得如此人才為朝廷效力,剛才是匡某莽撞了,徐中堂不要見怪啊!”
“哪裡……哪裡!這要怪我未事先和筠亭兄說明,而眷誠又常年在西洋,不懂禮儀,這才衝撞了筠亭兄,還請筠亭兄瞧在徐乙面上,萬萬不要太為難眷誠了。”
詹天佑趁著機會也連忙又一次道歉,明瑞大方地擺擺手,示意一切作罷,就當沒發生即可。
接著,在明瑞好奇心驅使下,和詹天佑對答問話地同時,徐乙在一邊卻露出了慣有的痞笑。
由於近期事情辦得比較順利,徐乙便邀請了楊林、苗超、楊宇等一眾好友聚會,宴席上一團和氣,喜氣洋洋。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未能盡興的徐乙讓人點起燭火,把徐府照得燈火通明。眾人你一杯,我一盞,相互聊著趣聞軼事,耳中聽著悠悠絲曲聲,眼裡看著台上精彩的戲劇,大家興致勃勃。
“徐兄弟……徐兄弟……啊……”
突然間,一個淒涼無比的哭喊聲把這一切全攪合了,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了愣,就連戲台上的戲子都停下了動作,目瞪口呆地向哭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大門口,趙虎披麻帶孝的家夥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引起一片喧嘩。
“姐夫!出了什麽事?你……你為何如此?”
“徐兄弟啊……徐兄弟……”一見徐乙,趙虎更是淚如雨下,撲咚跪在地上,向徐乙哭道:“兄弟……老夫人在南和老家去世了……”
徐乙臉色煞白,身體一晃差一點就摔到在地,在楊林等人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穩,看著哭訴的趙虎,目瞪口呆,不相信道:“姐夫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怎會如此突然啊?”
趙虎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道:“三日前……飛鴿傳書剛到!”
徐乙咬緊牙關,悲痛欲決,回想起老母的慈祥面容,徐乙心頭陣陣劇痛,剛一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當場暈死過去。
如此突變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徐府頓時亂成一團……
這時候,剛才還星空萬裡的天色變的黑沉沉的一片,*的閃電劃空而過,遠處傳來陣陣驚雷,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濕氣,眼看一場大雨即將頃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