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倍受期待的琳琅宴,最後鬧得不歡而散,是所有人都沒預見的。
上至幾位皇子公主,下至侍女小廝,沒有一個人真正滿意。琳琅宴中的鬧劇,很快在平京城傳開,而在宴會上狼狽逃竄的閨秀夫人們,也成了議論的話題。
當然,一鳴驚人儀表出眾的柳元景,哪怕經受了一場風波,仍然出現在了平京城達官貴族的視線之中。
他的出現,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湖中,一時間琳琅宴中的話題,除了鬧劇就是這個橫空出世的少年。
他來自何方,家族淵源如何,是否婚配,有關柳元景的一切,都是大家熱衷探索的話題。
九皇子的初衷沒有達到,對此次宴會同樣不滿。但是看到谷明月與辛夷相談甚歡,他這才有了稍許安慰。
只要能和柳元景身邊人搭上線,安敏之相信,沒有收買不到的人。只要找對方法,一定能想辦法將他拉攏到自己陣營中。
此次宴會上,幾位皇子並非清歌一片,四人之間暗波洶湧。佑王和七皇子之間,不動聲色的過了兩招,讓他對這個兄長,生出了提防之心。
前世,七皇子能在太子掩護下,發展自己勢力,還能在人前擺出兄友弟恭的模樣,足見其心機深沉。
上天給了安敏之再來一次的機會,他處處謹小慎微,生怕踏錯半步。然而物極必反,前世安敏之錯在自以為是太過冒進,今生他又不知不覺,犯了相反的錯誤。
過猶不及的道理,安敏之一直到了最後才明白。只是彼時為時已晚,已經沒有了補救的機會。
一見元景誤終身,對於平陽公主,這次猝不及防的會面,幾乎改變了她的一生。在以後漫長的歲月之中,平陽公主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驕傲傑出的少年郎,會成為她一生的痛。
柳元景護送著辛夷離開,臉色不算好。他手中拿著辛夷的外裳,接受著旁人差異的注視,對身邊女子生出憐惜之情。
大華國禮法森嚴,對於女子要求十分苛刻。辛夷雖說是為了救人,在情急之下在做出這種舉動來。但在旁人看,她還是失了禮節。
柳元景自是不耐煩這些繁文縟節,可是擋不住別人的指指點點,他擔憂旁人的舉動會給辛夷帶來傷害。
這若是在崇州,柳元景早就下令,讓所有人都閉嘴了。
走出園林大門,朝馬車停靠處走時,柳元景關切的問:“今日讓你受驚了,方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經歷了如此波折,辛夷心中也有些委屈。她明明是見義勇為出手相助,為什麽反而成了眾人鄙夷對象。園林中來往人太多,辛夷一直將手腕藏在袖子中。
出門之後,她抬起頭可憐兮兮的望著柳元景,伸出手腕:“這裡被叮到了。”
指尖雪白的皓腕上,兩個紅色的小包觸目驚心的鼓起。柳元景顧不得外人目光,緊張的握住辛夷的手腕,責怪的說:“你剛才怎麽不告訴我受傷了,現在腫成這樣,是不是很疼?”
柳元景說話的當兒,那小包似乎又鼓了些。被蜜蜂咬到之後,不及時敷藥,極其容易腫脹。
雖然這蜜蜂只是尋常家蜂,沒什麽毒,但瞧著心上人受此折磨,柳元景還是難掩面上憂色。
想他一個闖過腥風血雨的男兒,為了芝麻大小的事兒心思煩亂。如非情深,何至於此。
辛夷只是小女兒情懷發作,想在柳元景面前撒嬌,但見他露出如此緊張模樣,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抽回手腕,反過來安撫柳元景說:“只是被叮了兩下,有些癢稍微有點兒疼,回去搽了藥,
沒兩天就能消下去了。”柳元景抿唇不語,臉上露出懊悔之色,似是在自責他的守護不利。
就在這檔口,辛夷上了馬車。她還有話想說,只能暫時放到心裡,等到回府再敘。
滿懷期待的宴會,最後在混亂中落幕。辛夷說到底還是有些遺憾的,想到今日結識的谷明月母女,她總覺得有幾分奇怪。
辛夷並不是多疑之人,但是母女兩人不約而同的示好,讓她難以理解。
在場之人非富即貴,谷明月雖然沒說,辛夷大致也能猜測出其父親的官銜。一個官家小姐,為何會和她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主動交好。
薜蘿今日也受了不小驚嚇,蜜蜂來時,她手忙腳亂的蹲在了桌子下,忘記去保護自家小姐。
後來,待她反應過來,小姐已經和谷夫人躲在了一起。
薜蘿沒有盡到保護小姐的責任,一顆心懸了許久。直到最後,沒有受到責罰,才終於放下心來,並且十分感激柳元景和辛夷的寬容。
同樣的事,要是擱在其它府上,像她這種辦事不利的丫頭,早就被人發落了。縱然不直接發賣,也要嚴懲,絕不會似這般輕輕放過。
回到府中後,辛夷下了馬車,沒見到柳元景蹤影。
她以為柳元景有事臨時走開,頓時悵然若失,一個人帶著丫鬟回到了宅中。
瞧著手腕上被蜜蜂叮出來的疙瘩,辛夷歎口氣,打算找點兒藥膏抹一抹。還沒等薜蘿將藥膏拿來,柳元景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出現在辛夷面前。
“我以為你出門了。”
辛夷不知該說什麽好,訥訥的小聲嘀咕。
柳元景走上前來,打開了盒蓋,裡面裝著半透明的膠狀凝膏,他用手沾了一點說:“把手腕伸出來,為幫你塗藥。”
辛夷聽話的伸出胳膊,看著柳元景細心的在她紅腫處塗抹。
他的手指碰上她的肌膚後,清清涼涼的很舒服。也不知是藥膏的緣故,還是柳元景皮膚上的溫度。
柳元景拉著辛夷的手腕,耐心認真的為她塗著藥。辛夷想說些什麽,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
還有什麽可說的呢,柳元景待她的心意,根本挑剔不出紕漏來。而他這份真心,也不知一句謝謝能夠回報的。
為辛夷上完藥後,柳元景松了口氣問:“好點了麽,還疼不疼?”
“不疼了,藥膏涼涼的很有效果。”
從辛夷口中得到確定答案後,柳元景終於不再那麽緊張,他轉而用嚴肅的語氣說:“我希望今天的事不要再重演,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遇到麻煩時,擋到陌生人面前。”
這話在宴會上,柳元景就想跟辛夷說了。但是怕她聽了不高興,所以一直忍著。兩個時辰過去了,柳元景覺得他還是有必要說一次。
幫助別人是一種美德,可是當辛夷不顧自身安危去幫助別人時,柳元景卻有些揪心。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辛夷怎會聽不懂柳元景的意思,她為自己的莽撞道歉,接著又補充道:“我是知道沒什麽大的危險,這才出手相助的。”
她實在做不到在能幫助別人時,選擇獨善其身。何況,今日辛夷和韋氏一見如故,相處時倍覺親切。
在種種原因作用下,辛夷在危急之下,才會出手幫助韋氏。
柳元景嗯了一聲,沒再多說。辛夷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當年他和辛夷只是陌路,甚至是無緣無故挾持她的人,但是她仍然不惜用身體幫他擋了飛鏢。
她的善良是刻在骨子裡的,柳元景之所以被辛夷吸引,和她的善良也有一定關系。
當初他因為這份善良漸漸愛上了辛夷,如今又怎能視這一點為負累。他剛才也是太心疼辛夷,這才有感而發。
沒有愛上辛夷時,柳元景會欣賞她樂於助人的品質,愛上她之後,卻擔憂她在幫助別人時,自己受到傷害。
為了讓這個話題盡快掀過去,辛夷又道:“那玉卿,你說今日之事到底是誰在背後做手腳。那個蜂巢是被人用箭支射過去的,幕後人到底是為了攪亂宴會,還是想對付我們桌上某個人?”
辛夷將鬧劇發生後產生的疑惑提了出來,她沒有猜測對方的目標是她。因為辛夷自認平凡普通,當不得別人處心積慮對付她。
究竟會是誰,以近乎玩鬧的方式,做出這些事呢,難道目地就是為了毀掉琳琅宴?
毀掉琳琅宴,對這人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柳元景也思索過這個問題,然而此次宴會來賓眾多,皇家園林又佔地廣闊,他便是想查也無從下手。
事到如今,柳元景只能寄希望於,射落蜂巢的人目地是為了毀掉宴會,或者對付宴會上某個人,不知刻意針對辛夷。
“你我初來京城,平京城中水太深,也許這次宴會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才會發生這樣的事。夷兒,你不必擔心,等你身子徹底好後,我就帶你離開平京城。”
柳元景將所有疑惑壓在心中,悉心安撫著辛夷,想讓她放松下來。
塗上藥膏之後,辛夷手腕上的紅腫也消了一些,她點點頭,將柳元景的話聽了進去。
這段日子裡,辛夷一直在厲遠山的安排下,調養著身子,效果十分顯著。
但是,厲遠山遲遲沒有放話,總說她的身子還要調養一段時間,故而辛夷和柳元景只能按捺住躁動,待在平京城中。
萬一沒有將毒素祛除乾淨,以後再發作起來,吃苦的人還是辛夷,這便是二人的想法。
琳琅宴告一段落,第二日,厲遠山照舊山門來,為辛夷把脈之後,換了張方子。
其實解毒的過程並沒有這麽繁瑣,然而佑王下令,讓厲遠山既要為辛夷解毒,又要想辦法盡力拖延時間,這才使得過程變得漫長。
寶藏一事,佑王隻告訴了幾個心腹,像厲遠山這樣,他靠手段從江湖上招納的高人,並不清楚相關事宜。
拿到了玉玦之後,佑王被柳元景騙的次數多了,十分不放心。故而,千裡加急,命令屬下拿著玉玦,到寶藏入口處,試驗兩枚玉玦真假。
寶藏離平京城本來就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到達之後,一來一回又要耗費時間。所以,即使佑王千催萬催,讓屬下拚盡所能,也才剛得知,寶藏被順利打開的消息。
當聽到這一消息後,安敏之的心情可用心花怒放來形容。有那麽一兩個時辰,他整個人都處於飄飄然的狀態,不知身在何方。
紫宸九千歲遺留下來的寶藏,不是一個小數目,對於安敏之的大業來說,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一想到,那麽多寶藏已經唾手可得,佑王在琳琅宴上的所有遺憾,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他甚至覺得,哪怕英國公府不站在他這邊,只要柳元景不投靠任何皇子,對他來說都是能夠接受的。
在心情極好的狀態下,佑王終於松口,囑咐厲遠山可以將辛夷身上毒素從根本上清除了。
安敏之打算,趁著柳元景還在京城的日子,再做最後努力。如果到最後,他還是沒有選擇佑王府,他也願意放他們離開。
如今柳元景已經進入了各房視線之中,佑王怕弄巧成拙,最後反而將柳元景推到了敵對勢力之中。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哪怕不能跟柳元景做朋友,安敏之也不想和他做敵人。
這次治病,和往日沒有什麽不同,只是厲遠山為辛夷開好方子後,忽然道:“不知辛姑娘是否還記得一個叫驚鴻的女子?”
因著對厲遠山的討厭,辛夷在他為自己診治時總是板著臉,鮮少露出好顏色。厲遠山也不知喜歡低三下四的人,所以兩人相處了這麽久,鮮少說過閑話。
驀然從他口中聽到治病以外的話,辛夷還不太習慣。她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後回憶道:“你說的驚鴻,是當日我和世子在王府時,獻藝的那位女子麽?”
驚鴻這個名字足夠特別,驚鴻這個女子也足夠美麗和讓人印象深刻。所以,即使只有一面之緣,辛夷在厲遠山詢問之後,腦海中以最快速度,浮現出了驚鴻的面容。
見她尚有印象,厲遠山頷首繼續道:“驚鴻一直想與辛姑娘見上一面,言稱有事要請教您。她一直苦苦哀求,老夫於心不忍,故而將她帶到了這裡。不知辛姑娘,可願與她見上一面。”
厲遠山的話,讓辛夷聽的一頭霧水,她完全猜不出,只有一面之緣的驚鴻,怎麽會提出來見她。
她本想拒絕,又想到驚鴻若不是真的有事要問,何必對厲遠山這樣的陰損人苦苦相求。她為了能出來一趟,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站在驚鴻的角度一想,辛夷的態度軟化下來,點頭應到:“既是如此,我便與驚鴻姑娘見上一面。不知她現在人在哪裡,或是要改日相約?”
府中有柳元景和眾護衛在,驚鴻又只是一個弱女子,辛夷完全沒將她當做威脅。
想到驚鴻了喜姝相似的面容和舞姿,辛夷相信她不會是心思險惡的女子。
“然,厲某先行告退。”
厲遠山起身離去,沒過多久,身穿粉色齊胸襦裙的驚鴻,從門口翩然而至。
她見了辛夷之後,盈盈一拜,腰肢宛若風中擺柳。
辛夷愕然,急忙說:“驚鴻姑娘不必多禮,辛夷當不得你這一拜。”
驚鴻聞言,抬頭眸中泛著感激之意,恭敬的說:“辛小姐乃是是王爺的貴客,驚鴻乃命微人賤,理當恪守禮儀。”
辛夷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伸手迎到:“若不嫌茶水粗淡,驚鴻姑娘不如坐下談話。”
這次,驚鴻沒有拒絕辛夷的好意。自從那日見了辛夷之後,她有一肚子話想說,要是站著的話,怕辛夷不自在,兩人交談不了多長時間。
坐下之後,驚鴻如霜雪般瑩潤的俏臉上,凝出了一絲哀愁,她開口時語氣中帶著傷感:“驚鴻先在這裡謝過,辛小姐能記得妾身還願意與驚鴻見面。實不相瞞,驚鴻此次前來,是想打聽一些事。”
“哦,打聽一些事。驚鴻姑娘有話盡管說,我能幫上忙的一定知無不言。”
得到辛夷保證後,驚鴻踟躕了一會,眉頭悄悄擰在一起,她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擰著手帕說:“也不怕辛小姐笑話,您上次提過驚鴻和一位故人十分相似,驚鴻隱忍了許久,特地求問。那女子若是曾經或者現在流落教坊之中,還請您告訴我她的名姓。如果不是的話,請恕驚鴻冒昧唐突。”
驚鴻說完後,十分緊張的看著辛夷,生怕她露出厭惡或者生氣的模樣。作為歌姬,她的身份與玩物一般,逃脫不了被人當貨物一般轉送的命運。
驚鴻見多了同為歌姬的姐姐們的悲慘命運,對自己的未來並不樂觀。她擅長樂器赫爾舞蹈,佑王十分看重她,也不過存著奇貨可居的心思。
在為柳元景獻舞之前,驚鴻提前得知,若是被來客瞧上,王爺就會將她轉送與人。
沒有見到柳元景時,驚鴻還在為自己命運暗自嗟傷,害怕被送給一個土埋了半截的老頭子。
但是在見了柳元景後,她疑心世上怎會有如此鍾靈毓秀的男兒。最後,甚至因為柳元景沒看上她傷心過一段日子。
平生頭一次,驚鴻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人人都把歌姬當做花瓶一樣,美麗而沒有感情的玩意兒,誰又知她們心中,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但是,驚鴻知曉自己的身份。柳元景沒有看上她,她也不敢多做奢求。這樣一個美好的男子,又豈是她這種卑微不潔之人能夠沾染的。
求而不得的心上人,讓驚鴻更加感懷於身世流離。她迫切的想再見柳元景一面,然而一別之後,兩人好似天上星鬥,永遠相見之日。
思念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子,如此瘋狂又讓人如此煎熬。驚鴻瘦削的身子,硬生生又清減了幾分。
某日,驚鴻忽而想起了當日,柳元景身邊的女子,曾經提過她與其故人十分相似。還說了,那位故人乃漢陽人士。
這句話觸動了驚鴻微薄的記憶,讓她想起了早年失散的親人。她從漢陽來到了平京城,往日連鄉音都難聽上一次,怎敢奢望與家人團聚。
但是辛夷的話在驚鴻腦海中反覆回蕩,她朝思暮想之下,竟覺得那個和她想象的女子,也許正是她的姐姐。
驚鴻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為無依無靠久了,所以想與親人相認。還是思戀柳元景不得,絞盡腦汁想見上他一面。
詢問姐姐的下落,必定要見辛夷,見辛夷的話很有可能碰到柳元景。無論事成與不成, 對驚鴻來說,都不會失望。
但是出府容易,想要將辛夷一面,卻是難上加難。萬般無奈之下,驚鴻求到了厲遠山跟前。
她們這些做歌姬的,平日裡對府上的客卿,常常懷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因為這些人江湖習氣太重,讓人難以適應。
女人的美貌有時是一種武器,驚鴻因著美貌受累,又憑借它打動了厲遠山。說服他的過程,是驚鴻不願提及的,但是對於她這樣的人,經歷這些又算什麽。
跟隨厲遠山出府後,驚鴻十分緊張,她不知自己是在擔憂辛夷忘了自己,不願和她見面。還是擔憂,所謂相似只是辛夷隨口一說,那個女子根本不是她的姐姐。
或者,那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擔憂,她能不能再見他一面。
驚鴻腦海中百轉千回的念頭,辛夷自是看不到,她在其說完之後,略微沉吟如實答到:“呵呵,我先前所說的女子名叫喜姝,曾經是麗人樓的花魁。上次是辛夷太過冒昧,見你二人太過相似,這才無心出言,還望驚鴻姑娘不要介意。”
當聽到那個與自己相似的女子,的確出身青樓甚至是花魁時,驚鴻悲喜莫辨,臉上浮現出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難道她們姊妹,注定要吃這碗飯,所以才會在吹拉彈唱之上擁有過人天賦麽。她是同批舞姬中最傑出的一個,那位極有可能是她姐姐的人,又是青樓中魁首。
“她,她年歲幾何?”
驚鴻顫聲問著,眼睛直直望著辛夷,等待著她的答案。
(快要過年了,是不是感覺自己萌萌噠。)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