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的風沙,刮得辛夷面上不爽,不疼不癢的感覺,正如此刻她此刻心情。
柳元景愈發頻繁的說出,你不必擔心有我在之類的話,辛夷像是數九寒天站在冰面上般。
也許哪一步,她就要墜入冰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亦不過如此。
秋日的豔陽,籠罩在身上白亮亮一片,沒什麽溫度。辛夷腦海中回想起平陽公主高高在上的模樣,以及她毫不掩飾的鄙夷。
在平陽公主看來,像她這樣的人,大概是連做妾都沒有資格的。
辛夷不知該怎麽處理這種複雜的心情,她選擇了沉默,明知這一切不是柳元景的錯。
但是面對他的關切還有保證,辛夷只能用沉默面對。
柳元景眸光黯淡,欲言又止的望著辛夷背影,比她遲上半步。狼人自從相識到如今,剛開始辛夷總是在指路,要走在前面。後來她似乎也沒有尊卑意識,總是不自覺的走到柳元景前方。
她是驕傲是埋在骨子裡的,柳元景能夠感受到。今日在平陽公主面前,他沒能為她出頭,此刻十分內疚。
平陽公主挑釁的話語,他聽了都覺得刺耳,何況辛夷。
但在這種情況下,柳元景不能得罪公主,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激怒平陽對於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如果柳元景對平陽不敬,打的是當今聖上的臉面。介時哪怕是為了維護尊嚴,聖上也不會允許他推掉這門親事。
不能讓平陽公主主動退親,柳元景只能從聖上處著手。離大婚不到兩個月,他一定要盡快思量對策。
越逼近婚期,選擇的余地就越小,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柳元景為了退親一事絞盡腦汁,沒想到辛夷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就在柳元景張羅著如何退掉婚事時,辛夷忽然提出回漢陽城等他的消息。
她要離開了,震驚之後,柳元景心中充斥著不安和惶恐。他總疑心辛夷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
回漢陽城,大約是辛夷最艱難的決定。
然而留下來,親眼瞧著柳元景與平陽公主成親,她做不到。柳元景這幾日出府的時間多,留下的時間少,一直為了退掉婚事奔波。
一日近婚期,聖旨初下的恐懼,再次回到了辛夷身上。
她不想在平京城等下去了,明日再希望和失望中反覆煎熬。而且在平京城中,她幫不到任何忙,只能在府中守候。
平京城的生意,也不像辛夷想象的那麽容易做,京城中有名的商鋪背後幾乎都有皇子大臣的影子。
柳元景身份本就敏感,背地裡無數隻眼睛在叮囑著他們。辛夷想要在這種情況下做生意,難如登天。
在平京城,她能做的只有等待,而等來的究竟會是什麽,誰也無法保證。
辛夷提出回漢陽城,並非任性之言,而是發自肺腑的想法。至少回了漢陽後,她能夠忙碌起來,忘記這一切。
乘著馬車出城時,辛夷回頭望了望留下無數回憶的平京城。
兩人在經過一番長談後,柳元景答應了辛夷回漢陽城的要求,只是不顧她的反對,將金武以及護衛的一半,護送她回漢陽。
哪怕辛夷百般推辭,唯獨在這一點上,柳元景沒有半點退步。
金武對一這一安排並未異議,辛夷在複雜的情緒中,離開了平京城。這將是一段漫長的旅程,被她留在身後的不止平京城的繁華,還有落寞的柳元景。
辛夷回頭望時,不曾見到柳元景的身影,他果然如從前一樣,還是討厭離別的場景。
她有些失望,放下車簾,靠在馬車中的軟枕上。
沒有人挾持逼迫,
不用風餐露宿,比起來時歸程實在輕松。唯一不輕松的大概是辛夷的心情,風景雖好,她卻無暇去看。她抵達漢陽城的日子,差不多也是柳元景和公主大婚的日期。如果柳元景能推掉這場婚事皆大歡喜。
假如婚禮如期舉行,意味著此生此世,辛夷與柳元景無緣相守。
以辛夷的性格,也不會再和柳元景私下裡來往。這樣來看,兩人之間的談話,極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柳元景到底能不能順利解除婚約,辛夷不敢細想。她只知道,從大華建立以來,只有一例皇帝收回賜婚的先例。
而那處意外,是因為賜婚後不久,駙馬爺突生惡疾,皇帝不舍得女兒守寡。
除此之外,無論是皇子、公主或者臣子的賜婚,無一例更改。當今聖上極好面子,柳元景提出退親來,他答應的可能實在太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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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光融融。
守衛森嚴的禁宮之中,滿宮翠柳紅花,全被高鎖圍牆之中。
“過來,快過來。”
一個穿著身穿白色中衣的素顏女子,藏在紅色的柱子後面,露出一張臉,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不遠處的籮筐。
再看她手裡,一條長長的白色繩子,蜿蜒至籮筐下的木棍。
深宮內院之中,如此怪異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剛被廢黜後位的江采玉。
只是看她面上神情,誰也無法將她與前兩日懸梁自盡,被人救下來的廢後聯系在一起。
幾隻鳥兒在籮筐附近跳來跳去,江采玉屏息凝視,不再出聲。
冷清的院落,雜亂無章的草叢,掉漆的亭台樓閣,蛛網密布的房簷屋角。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一個人。
要說江采玉的心情,只能用無語凝噎來形容。
她本出身於軍人世家,不愛紅裝愛武裝,讀了軍校進了女子特種兵。一拖二拖,變成了剩女。
可憐她只顧著報效國家戀愛都沒談一次,為了解決她的終身大事,家裡安排了相親。
萬萬沒想到,相親路上,出現了意外事故,江采玉為了救人,獻出了生命。
想到這裡,江采玉頓覺蕭瑟,她這算不算死的光榮。
難道老天看她太可憐,所以給她機會再來一次?作為一個從不談戀愛,沉迷於網絡小說的特種兵,江采玉表示重生有風險,穿越需謹慎。
要說江采玉絕對是心大之人,她脖子上的紅腫還沒消退,便歡快的動手把投繯用的白綾,扯成了布條拿來捕鳥。
若是宮中其他嬪妃見了,定會以為江采玉大難不死,風邪入體,腦袋不正常了。
在大雍朝建朝百年的歷史上,還不曾有廢後出現,江采玉算是建國以來頭一人。
想當初,江家有女風華絕代寵冠六宮,鳳袍加身母儀天下,何等的風光。
江采玉十五歲入宮,憑借著顯赫著的家世,從妃位扶搖直上,成了大雍的皇后。
誰也未曾想到,十年之後,江采玉會淪落到塵土之中,被聖上親自下旨打入冷宮之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淪落到如此境地,也難怪江采玉會懸梁自盡了。
這樣想著,江采玉忽然覺得有些混亂。兩人同名同姓,她可憐香消玉殞的江采玉,如同在可憐自己一樣。
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江采玉不止繼承了對方的肉體,還有原主的記憶,以及她心中刻骨銘心的仇恨。
被最信任的人,親手設計陷害,偌大的家族一夕之間被流放,成了天大的笑話。
從前的恩愛與榮光,只是一場笑話,江采玉的一生只能用荒唐可笑形容。
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江采玉只能歎息。這個和她同名同姓,擁有著傾城美貌的女子,錯就錯在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想到這裡,江采玉將垂在臉頰的長發拂了過去,青絲之中泛著銀光。當初一道聖旨,讓江采玉十年夢碎,竟是一夕白了頭。
如銀緞的白發披在肩上,映襯著她悠然若春水的面孔,反襯十分鮮明。
可憐她淪落到破磚爛瓦的后宮之中,被人遺忘,連碗熱湯熱菜都沒有,還要靠她自己動手。
江采玉目光幽怨,史上最悲催的穿越女,莫過於她這個一穿越過來,就慘兮兮的成廢後的女人。
原主似乎很難接受從盛寵到疏離的落差,在廢後傳言甚囂塵上時,為了家族的榮耀,她選擇投繯自盡。
繼承了原主的記憶,江采玉當然能明白她的想法。原主不過是以為,她的死能讓當朝帝王簡雲揚對江家網開一面。
死者為大,只要她身赴皇權,皇帝也許看在多年情面上,會對江家網開一面。
“哈,成了。”
籮筐啪的一聲落地,打亂了江采玉的思緒,她興奮的瞧著落到筐中的麻雀。摸了摸饑腸轆轆一點兒油水都沒有的肚子。
可憐原主投繯被宮女救下,皇帝簡雲揚又及時補刀,正式下發了廢後的詔書。不止如此,同時下發的還有江丞相被罷官,整個家族被流放的聖旨。
哀莫大於心死,醒來後,發現自己已成罪人的江采玉,更無求生之意一夕之間白了頭髮。
於是乎,來自2015的江采玉,一覺醒來成了大雍朝廢後。她躡手躡腳的逼近籮筐,將裡面的麻雀掐著翅膀,捏了出來。
麻雀在江采玉手心死命掙扎著,撲騰的厲害,她口中默念:“罪過,罪過,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江采玉將佛偈說的顛三倒四,手腳麻利的支起了火架子,打算烤麻雀吃。
住在冷宮中,吃著冷掉發餿的飯菜,這日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江采玉表示,不是吃的了樹皮和野草,就能吃的下去餿掉飯菜的。
好在冷宮雖破,火折子還是有的,破舊的宮苑給了江采玉大展手腳的好機會。
我拆,拆個三隻腳的凳子當拆燒,我再拆,拆下來破帷帳的簾勾串麻雀。
生起火後,江采玉慢悠悠的烤著麻雀,毛主席說的沒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噴香的肉味撲入鼻中,江采玉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吸了一口氣。原主的恩怨情仇實在太多,她要先吃好喝好,從長計議。
“皇、皇后,您怎麽能吃、吃這種東西。”
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尾音泫然欲泣,江采玉抬頭擦了擦嘴角的油,笑嘻嘻的說:“你要嘗嘗麽,雙雙。”
眼前是一個紅著眼眶,扎著雙螺髻的少女,她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宮裝,面帶菜色驚恐的望著蹲在地上,毫無印象的吃麻雀的江采玉。
她臉上有一塊青色的疤痕,在太陽底下分外顯眼,這也是雙雙被發配到冷宮中的緣故。
雙雙熱淚盈眶的看著新主子,皇后她不會是瘋了吧。
在皇后沒有發配到冷宮時,她遠遠的看過她一眼,那時的皇后是那麽的尊貴,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樣。
皇后娘娘是不是接受不了冷宮的空曠,受刺激發瘋了。
還還不到三日,皇后娘娘已經如此癲狂,聯想到冷宮中,那些夜夜啼哭瘋癲花癡的女子,雙雙心中一酸。
日子久了,皇后會不會瘋的更厲害。
昔日尊貴無雙的皇后到底犯了什麽錯,雙雙在冷宮中消息閉塞,一無所知。
但瞧著金玉一樣的人兒,每日粗茶淡飯吃不飽,手中舉著野雀子就啃了起來,雙雙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江采玉醒來也有兩日,對自己唯一的丫鬟還是眼熟的。她吃的滿嘴流油,瞧著雙雙淚如雨下,頓時不知又戳到她的哪個傷心處了。
興許冷宮太寂寞,雙雙一個人待久了,腦子出了問題?
江采玉這樣猜測,不由同情起她來,年紀不大就得了不全活的病,這可如何是好。
兩人互生憐憫,卻不知在對方眼中,她才是腦子有病的那位。
腸胃寡淡了幾天,江采玉啃著鴿子,吃的津津有味,不亦樂乎。雙雙則面容愁苦,含悲帶怯的瞧著她。
怪異的主仆,在蕭條的宮院中古怪的對峙著。
“陸充容到。”
高亢尖細的通報聲傳來,緊閉的宮門,吱呀一聲開了。
雖是被發落到冷宮,江采玉還是有特權的,比如她好歹是獨門獨戶。
一宮之主的身份不變,不過是從坤寧宮變成了長門宮。
江采玉保持著手拿麻雀的姿勢,披頭散發的望著門外,中衣袖子上蹭了些許油漬。
自從入了冷宮後,江采玉還沒有見過宮門敞開過。雙雙為她取飯時,也不過在角門接應。
這個角落,好似與繁華的紫禁城格格不入。在原主入宮十年的記憶力,從來沒有如此荒僻的地方。
陸充容三字湧入腦海,一下子拉開了回憶的閘門,無數畫面湧入腦海。
自從穿越之後,江采玉發現她對於原主記憶繼承,就像腦中放了個硬盤。除了印象十分深刻的,其余事和百度搜索一樣,關鍵詞一出,大片記憶湧入。
正如陸充容,昔日她諂媚的模樣,猶在眼前。大門旁被數位宮裝麗人簇擁而來的曼妙女子,讓江采玉有些恍惚。
這個人,還是她記憶中乖巧的陸充容麽,江采玉一陣恍惚,記憶中對於她竟沒什麽印象。
閨名家世,一切江采玉全不知曉,因為她是皇后,不需要記住這些無足輕重的人,只要接受她們的跪拜便可。
兩人身份突然調換,江采玉接受著原主的記憶,一時不曾回神。
陸充容宮裝旖旎,妝容華麗,手搭在一個白淨面孔小公公腕上,由高向下俯視著江采玉——昔日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
她環顧四周,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似是十分滿意看到的一切。
尤其當看到江采玉衣衫不整,手裡捧著一只看不出形狀的東西,滿頭白發傻愣愣的模樣,陸充容更是開心。
她成了這副模樣,妙極,真是妙極,不虛她在莊貴妃面前獻媚,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自從威震六宮的江采玉,被關入冷宮後,不知有多人想看她的笑話。
“皇后娘娘,別來無恙。”
陸充容加強語氣,笑吟吟的望著江采玉,明豔不可方物的臉蛋,晃得江采玉眼花。
在兩人交鋒的重要時刻,江采玉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兒,穿越之後,她還沒有瞧過自己的相貌。
大雍還處於以銅為鑒的時代,憑借著那樣的鏡子,江采玉著實判斷不出自己的具體容貌。
陸充容本想用皇后娘娘四字刺激江采玉,見她維持著手拿東西的姿勢,臉上滿是油漬,厭惡之情頓生。
她冷哼一聲,嬌斥到:“江采玉,見到本充容不下拜,還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麽。”
她眼神中的譏誚是如此明顯,江采玉乾脆裝傻充愣,又咬了一口香酥的雀肉,笑嘻嘻的望著她。
陸充容一時半會兒拿不準江采玉到底是真的瘋了,還是在裝瘋賣傻。
宮中人人傳聞,江采玉自打後位被廢,家族流放之後,一夜白頭,瘋瘋癲癲。
陸充容以為一夜白頭只是眾人渾說,沒想到她果真一頭華發變銀絲。
這模樣,真是大快人心,陸充容惡毒的想著。
隨著記憶的複蘇,江采玉陷入了疑惑,在她印象裡和陸充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她為何特地跑到冷宮來耀武揚威。
難道說,她繼承的記憶是殘缺品?江采玉不得不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落在陸充容眼中,則是無視她的證明。
因著江采玉的癡傻,陸充容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渾身力氣使不出來。
她咬著唇,吩咐到:“彩玉,彩心教教皇后娘娘該如何行禮。”
呼喝兩個宮女時,陸充容神情十分得意,自從江采玉被廢後,她第一時間將身邊宮女改成了她的閨名。
以前在宮中眾人避諱的名字,如今被她大喇喇的用到宮女身上。陸充容感覺輕飄飄的,好像江采玉成了她的丫鬟一樣。
江采玉乍然聽到和自己相似的名字,再看陸充容臉上不懷好意的神情,焉有不明白的道理。
雙雙看到彩玉彩心,面容冷肅的走了過來,挺起胸膛擋在江采玉面前,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們,好大大的膽子。”
陸充容嫌惡的看了眼雙雙臉上的疤痕,冷豔一笑:“一個醜丫頭還指望她翻身不成,江彩玉恐怕命不久矣,你到時正好殉葬。”
她的話,讓雙雙面色一下變得慘白,但哪怕身體顫抖,她還是擋在江采玉面前。
江采玉心中有暖流湧過,也不想平白受人折辱,她舉著麻雀從雙雙背後探出頭:笑嘻嘻的說:“我記得你,那些藥粉是你給的,我想起來了,是你。”
她神情天真拍著手,好像發現了什麽好玩兒的事。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陸充容,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 往後一退怒吼道:“信口胡言,你休想汙蔑我,彩玉彩心,我們走。”
陸充容神情驚懼,折辱江采玉的心思一下子消了大半。
她現在瘋瘋傻傻不假,可若是江采玉突然攀咬上她,恐怕整個陸家都要為她陪葬。
宮門轟然合上,好像剛才的波瀾只是夢幻,雙雙長舒一口氣,捂著胸口,露出劫後余生的慶幸。
“娘娘,你真厲害,一句話就讓陸充容離開了。”
江采玉微微一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現在數罪並罰,還怕什麽鬼魅魑魎。
江采玉被廢的數宗罪中,最重的應該是危害皇嗣。
從納江采玉之後,整整十年,當今聖上再無所處。即使有人僥幸懷孕,也熬不過三個月。
當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後,她只能尷尬的說,原理上講她真正的罪名有些難以啟齒。
謀害皇嗣自然是大罪,可是閹了皇帝的罪名,更教人血脈噴張。
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被人“閹割”。
江采玉現在也弄不清楚,謀害皇嗣的事,究竟是不是原主做的。或許原主至死都沒明白,那些奇怪粉末是從她宮中搜出來的。
不能生育的一事,也是江家買通了重重關節,隱瞞下來。
連江家的野心,好似也不是空穴來風。江采玉在深宮中住的實在太久了,她所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皇上允許她看到的聽到的。
面對這一切,江采玉很無力。
想到當今聖上被下了藥,還有嬪妃懷孕,以及聖上知道此事時,面上扭曲的神情,江采玉心情大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