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不懷疑還好,起了疑心之後,鄭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是他自誇,平日裡就算見了麗人樓的頭牌,他也不會生出旖旎心思來,他對自家夫人可是愛的深沉。今日,面對一個還沒長成的小丫頭,他竟表現的如此急色,實在與常理不合。
青竹急匆匆走到水池邊,瞧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鄭直光著膀子,水珠兒沿著下巴往下流,明晃晃的陽光照在他裸露的肌肉上,讓她看的目眩神迷。沒想到,外表文弱的鄭直,脫了衣服身子竟是如此健碩。她不由低下頭,紅雲飛上臉頰,無端端的又熱了起來。
鄭直經涼水一刺激,那種無由來的煩躁,終於退散,他提步往岸上走,瞧見了方才還在他屋中的青竹。要是沒記錯,剛才軟香溫玉被他拉入懷中的,便是青竹無疑。她此刻衣衫整齊,神態自然,一點兒也不像被人非禮的模樣。
青竹心中有鬼,面對鄭直狐疑的眼神,小腿直打哆嗦。明明被水打濕衣衫的是鄭直,她卻覺得自己身上更冷些。心中複雜的心緒,讓青竹不知如何是好,她難掩恐懼,隻想補救方才犯下的錯。
剛才鄭直入水鬧得動靜太大,很快外面來了人。青竹怕鄭直發難,到時有嘴說不清,忍不住上前兩步,膝蓋一軟跪在鄭直面前,如泣如訴的說:“奴婢伺候不周,還請鄭公子恕罪。”
撇開下藥的事不談,讓貴客在跳到水池中鬧得一身狼狽,青竹難辭其咎。來的是府中小廝,他見鄭直一身狼狽,青竹姐姐又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跟著跪下道:“鄭公子受驚了,不如移步,讓小的伺候您換過衣裳。”
這小廝心思靈活,往日裡見青竹受管事看重,雖猜不出到底為何處出現這種情形,還是自作聰明的為其解圍。鄭直穿著濕衣服,著實不舒服,眉頭一皺應了一聲,隨著小廝由他服侍自己更衣。
青竹跪在地上等著,鄭直好似沒有看到她一般,一句話也沒說,她臉色瞬間變白。往日,她們在鄭直面前哪怕出些小錯,他也不曾追究過。今日他露出如此神情,恐怕猜出了今日之事有她動的手腳。又跪了一會兒,見無人理會自己,青竹不安起身,茫茫然的回到自己房中。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失敗,也沒想過若是失敗了,她該如何是好。
且不說青竹的心情,當辛夷得知鄭直在後院中的濕身經歷後,啞然失笑之余又覺得荒唐。鄭直經此一事,也不再休息,沒多久兩人就碰了面。
但見鄭直換了一身衣衫黑著一張臉,與往日嬉笑怒罵的模樣截然不同,辛夷揶揄到:“咦,好端端的怎麽跳到池裡去了,難不成你童心未泯想戲水不成?”
面對辛夷的揶揄,鄭直一口氣堵在胸口,只要想到他差點背叛了妻子,他就想道一聲好險。他家娘子那麽嬌弱,若知道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豈不是要傷心死。他可是新好男人,雖然辛夷常說他妻奴,那是她不懂欣賞而已。鄭直是絕對不舍得讓妻子傷心難過的。
“你還好意思提,若不是我機靈,恐怕此刻早就有人哭哭啼啼纏上來讓我負責了。”
鄭直意有所指的說著,他經營偌大一個商行又怎會是愚笨之人。清醒之後,稍微梳理下思路就猜出了到底發生;什麽。他喝了青竹端上來的茶水後,身子覺得異樣。要說這裡面沒有青竹動的手腳,鄭直是萬萬不信的。
他在商場上縱橫這麽多年,在漢陽城也算個人物,今兒午後差點在陰溝裡翻船,這個認知讓鄭直十分惱怒,語氣難免不虞。要是換個地方換個人,
也許鄭直還會警醒些,但是這是在辛夷宅中。在鄭直記憶裡,青松的妹妹只是一個年幼的小姑娘,他陪著辛夷到麗人樓幫她贖過身。在那之後,鄭直幾乎沒和青竹直接打過交道,她偶爾會端茶倒水在他面前晃一遭。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女人,能做出在茶水中下藥的事兒,鄭直防不勝防,他甚至想不明白,青竹為什麽要這麽做。
難道說青竹喜歡他,所以才妄圖生米煮成熟飯,鄭直覺得很荒謬。像他這樣潔身自愛的男子,怎麽會被一個居心叵測的丫鬟引誘。但是她好歹也算辛夷得力助手的妹妹,鄭直不好直接發落,只能將皮球踢到了辛夷手中。看來麗人樓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果真不簡單,他一方面是心生怨憤,另一面也是為了讓辛夷提防著,莫被青竹連累了名聲。
萬一,以後青竹在他這邊吃了閉門羹,將主意打到辛夷未來夫君身上就不好了。鄭直對那些喜歡爬床的丫頭,半分好感都沒有,在爹娘的熏陶下,鄭直堅持貫徹一夫一妻原則。他愛著他家小娘子,怎麽能納了別的女人,讓她在家中傷心呢。別說今天沒發生什麽,就算發生了什麽,他也不可能如青竹的意。
辛夷本來懷著調侃的心情和鄭直說話,聽了他的話,方察覺出其中不對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把我繞糊塗了,你且細細講來。”
剛見辛夷時,鄭直正在氣頭上,頭腦發熱就說了這麽兩句。回過神來後,他突然想到,青竹引誘他這事兒並不光彩。辛夷還是沒出閣的小丫頭,在她面前談男女情事,著實不好。
“咳,這事兒本來不當和你提的。但到底是你府上的人,今日得罪了我無妨,來日要是換了人,也許就要鬧出大亂子了。你府上青竹的,我看是個心大的,她若是年紀大了,早日配出去為好。”
鄭直盡量將這樁桃色事件,用正兒八經的語氣講出,並且委婉的給辛夷提了建議。聽到青竹的名字,辛夷倒有些奇怪了,不由問到:“青竹?青竹怎麽了,難道今日的事,還和她有關系?”
按理說,青松對辛夷幾乎能用鞠躬盡瘁四字來形容,將心比心,辛夷同樣回報以信任抬舉他做了掌櫃。青松這個早年失散的妹妹,辛夷托人幫她贖身,她自認自己做的無可挑剔。只是女孩子之間的情誼,來的莫名其妙,辛夷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總覺得和青竹之間隔著一層。
她本有心賣青松一個人情,讓青竹不必做事,兩兄妹相依為命,將來再為她備上一份嫁妝。奈何青松堅持無功不受祿,執意讓青竹也要在府中做些差事。辛夷拗不過青松,隻得如此,但今天發生的事,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期。
鄭直面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呵呵一笑:“何止是和她有關,我倒沒想到一個小丫頭能有這份膽識,竟然在爺的茶裡下藥,還要勾引爺。好在你鄭直哥坐懷不亂,實乃當世柳下惠,這才沒讓她得逞。”
辛夷自動屏蔽了鄭直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舉動,捕捉了關鍵點,青竹竟然妄圖下藥引誘鄭直。如此一來,鄭直跳到水池中的舉動也能理解了。
一想到鄭直差點在自己府上出了事兒,辛夷頓時無比內疚,青竹這丫頭心思也太大了。她往日不聲不響,辛夷隻當她歷經坎坷少年老成,著實沒料到她竟會對鄭直動心。
“全怪辛夷管家不嚴,才發生了這等齷齪事兒。 小妹在這裡賠罪了,多虧鄭兄機變。發生了這種事兒,按理說應該將那丫頭髮賣出去,不過鄭兄也該知道,她是我那得力掌櫃的妹妹。青松跟著我忠心耿耿多年,不曾有失,這事兒我想交給他親自處理。”
辛夷厚著臉皮向鄭直請罪,青竹犯下這等大錯,無論在哪裡都該受到責罰。可是想到青松,辛夷於心不忍,他對這個妹妹有多愛護,辛夷看在眼裡。縱然青竹犯了大錯,辛夷還是不忍心繞過青松處置她。
今日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倘若發生鄭府不過是心大的丫頭想爬主子的床。鄭直被冷水那麽一澆,惱火是必然的,如今辛夷面帶內疚的賠罪,他反而不放在心上了。為了寬慰辛夷,鄭直故意笑到:“罷了,我這做大哥的,只是想提點你一二,免得你仁慈以後被下人連累了名聲。左右是你們的家事,你看著處置就行了。”
得了鄭直的諒解,辛夷松了口氣,遣人去尋青松回來,又派人將青竹叫了過來。涉及到家醜,鄭直斷沒有留下的道理,與辛夷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後,拱手告辭。
青松在天域奇香打理著店內事務,每日放下門板回府,都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因為他就能見到小姐了。這日離關門兩個時辰,家中忽然來催他回府。來人的面色有些古怪,讓青松覺得有些不安,他本想在將手頭帳本算完後在回去,那人卻說東家召他回去有要事相商。
一聽到有要事相商,青松慌了神,交待了一番後,匆匆跟著來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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