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佟璋二話沒說就走了出去究竟是何意?
他竟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了嗎?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心裡暗自懊惱。
自己怎麽可以不知廉恥到說出這種話?
果然將人給嚇跑了吧!
就在這時,白蒼的聲音自外間傳來。
白淺薇面色變了又變,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一片鎮定,端正身姿,靜靜聆聽著。
廊簷下,白蒼神色漠然地看著佟璋,心裡懷疑著他此次前來的動機,並不為他漂亮的皮相所迷惑。
佟璋清了清嗓子,看著面前和白淺薇擁有相似容顏,氣質卻完全不同的女子,微有些不自然地道,“佟某冒昧前來,實乃登門道歉,然尚在禁足中,不可大張旗鼓,還望白大姑娘見諒。”
白蒼面上帶著懷疑之色,冷著聲音道,“佟公子既然在禁足中,便該在家好生養傷才是。”夜探未嫁女子閨房算是什麽事兒?
白淺薇不比她,她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再嫁,白淺薇卻還要找一個疼她愛她的丈夫,相伴到老,清白受不得一絲損害。
佟璋被噎了一下。
面色顯得有些僵硬。
他被今上下旨褫奪官職,杖刑五十,禁足一月的事情被傳地舉世皆知。
白蒼此話,顯然是在譏諷他。
真不知他什麽時候做了何錯事,得罪了這位白大姑娘。
他右手手指微握成拳,抵在鼻端清咳一聲,以掩飾心中的尷尬,隨即面色如常道,“實不相瞞,昨日潛入貴府的歹徒是在下暗中追捕的一個嫌犯,此人身手靈活、詭計多端,且心理極為扭曲。癖好怪異,曾在各處犯案多起,一直逍遙法外,前些日子才潛入京城。不想竟盯上了白府。”
滿嘴胡言!
白蒼一雙清冷的眸毫不畏懼地盯著他的雙眼,沉著臉道“是二妹讓你這般說的?”
佟璋眨了眨眼,故意忽略掉她眼中的敵意,一臉迷惑道:“大姑娘所言是何意?”
“雲英你先去將床鋪好。”白蒼面向雲英吩咐道,隨即看向佟璋,“請佟公子借一步說話。”
“姑娘?”雲英面色有些遲疑,顯然不放心白蒼和佟璋共處一室。
“我無事。”白蒼徑直走向了院子對面的西廂房。
佟璋略有些無奈地隨後跟上。
“你許諾了他什麽條件?”白蒼推門而入,徑自走到榻前,面無表情地看著白淺薇道。
“長姐?”白淺薇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只要佟公子將此事認下。你便不用離府了。”
“認?如何認?”白抿唇看著她質問道。
“這個......”白淺薇有些心虛地低下頭,而後又用力仰起,“我知曉你定會責怪我衝動魯莽、不計後果,但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離去!只要佟二公子向祖母承認心儀於我,那歹徒與他有舊怨。意欲報仇而尋他不得,便想出弄傷我激出佟公子的法子,誰知傷錯了人。他們便再尋不到理由送你走!”
“你!”
“啪!”白蒼舉著自己一片火/辣痛意,微微顫抖的右手,痛心疾首地看著她道:“你可有想過,他這般做的後果?”
白淺薇抬手捂著自己臉頰上被打的地方,眼裡迅速湧出一層淚花。卻倔強地仰頭看著白蒼雙眼。
“白大姑娘有事好說,為何要動手?”一直沉默不語等她們姊妹將事情解決的佟璋忽然有些不淡定地開口道。
“你給我住嘴!”白蒼怒目掃了佟璋一眼,從未像此刻這般憤怒過!
她兩眼泛紅地看著白淺薇道:“你讓他當著祖母的面承認你倆私相授受?你是瘋了麽!他是個男子,是定遠侯府的二公子!擁有顯赫的家世,還有一個身份高貴的未婚妻!此事即便於他名聲有損,也不過是他眾多風/流史中的一筆。可你呢?你這一輩子會因此而毀掉,你是否想過!”
“長姐?”白淺薇宛如小貓般地喚了一聲,“你莫生氣了。”
印象中的白蒼一向是和顏悅色,性格極為溫和的一個人。
哪怕是那次氣極,教訓白淺茵的時候。也是一副笑眯眯好商量的模樣。
白淺薇從未見過她發這麽大的火。
白蒼手指尖顫抖,嘴唇哆嗦,鼻子發酸,卻強忍著不曾自眼裡逼出一絲濕意。
“我會娶她為妻!”佟璋一臉肅穆地看著白蒼,鄭重道。
“呵呵!”白蒼卻看著他輕笑出聲,滿臉的譏誚:“為妻?敢問佟二公子,您在宮裡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成功將親退了嗎?”
白淺薇聽得這話,猛地拿目光看向佟璋。
“雖未達成目的,但至少讓皇上和永寧郡王知曉,若我與平江縣主真的結為夫妻,定會是一對怨偶。”佟璋嘴角微彎,安撫地朝白淺薇笑了笑,複看著白蒼,一本正經道。
“這世間的夫妻又有多少是你情我願,郎情妾意的?更何況名門望族的聯姻,從來就是明碼標價的利益交換,佟二公子心裡應該清楚,您和平江縣主的婚事可由不得你們倆人說了算!”
白蒼對於本朝的世家望族並無多少了解。
但也知道,平江縣主是聖朝高祖建朝至今,唯一一位被授予封號的縣主。
若不是她的父親永寧郡王不願越了祖製,由郡王晉升為親王,朱瑾萱早便和她的堂姐貞靜郡主一樣,被封為郡主。
再者,佟璋身後不僅僅牽扯著定遠侯府,還有皇宮裡的佟貴妃和十二皇子。
自太子死後,東宮之位至今空懸,今上從未表露出對哪位皇子特別的偏愛,亦沒人能猜得透今上的心思。
但若佟璋公然與備受皇帝寵幸的永寧郡王府鬧翻,十二皇子的東宮之路豈不是在還未開始便已劃上了句號?
如此,佟貴妃可願意?站在佟貴妃背後定遠侯府可願意?
佟璋與平江縣主的婚事,從來都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白蒼自然不知道,佟璋這門婚事原就是佟貴妃強求來的。
因而,佟璋在面對她的質疑時。表現地十分坦然。
“在下與縣主的婚約確實不能由在下一個人說了算,但在下既不願娶,便不會被人逼著就范。若白大姑娘仍不放心,我佟璋願對天立誓。我佟某今生定不辜負白二姑娘,否則便身首異處,不得善終!”
“你!”白淺薇面上一片急色,“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可莫瞎說話!”
佟璋眉眼柔和地對她笑了笑,“我既問心無愧,又何懼得罪神明?”
白蒼嘴角卻噙著一縷冷笑。
前世,她與那人也曾愛地甜如糕糖,那人也曾擁著她,在她耳邊信誓旦旦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這世間最不可靠便是男人的誓言!
相信男人的深情,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莫熙寧不是被人口耳相讚的深情男嗎?
誰人不說他對杜葭數年如一日,關懷備至,不忍她受一絲委屈?
就連她當初在侯府所見,二人也是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樣。
偏偏杜葭就是死在他的手下!
這世間既然有莫熙寧這種綿裡藏針。笑裡藏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更不缺像佟璋這種衝動時熱情如火,待到激情冷卻便只剩無盡冷漠的風流男!
這種人最是冷酷無情,換女人如換衣服,偏偏慣會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能夠輕易虜獲一顆涉世未深的少女心。卻唯獨騙不了她!
“佟公子請自重!”白蒼聲音冷漠,語氣冰冷道,“我二妹是清清白白的女子,您莫以為使出這種慣常地哄騙風塵女子的手段,以為隨便說兩句甜言蜜語,便能讓我二妹死心塌地地傾心於你!”
白淺薇在聽到“風塵女子”四字時。仿佛受驚般,肩膀猛烈一抖,面色陡然變得一片煞白。
佟璋看向白蒼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而銳利,然而這個瘦弱的女人,無所畏懼地仰著脖子直視著他的雙眼。
那雙清寒的眸子裡所散發出的氣勢和光芒。竟不必他差半分。
他可是在禁衛軍磨練了幾年,早就練得一身殺氣。
方才,在陡然聽到那句話時,他惱怒之下,是動過殺意地。
然而這女子卻絲毫未被那種氣勢所嚇倒。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佟璋看向白蒼的眼裡帶著一絲探究,然而此刻,他最在意的顯然是白淺薇的反應。
“是我行事魯莽,考慮不周,貿然將佟二公子請了過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姐姐,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消消氣好嗎?”
平常從未輕易向誰低過頭的白淺薇忽然變成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滿眼哀求地看著白蒼道。
“我並無絲毫輕薄之心!難道你竟一點也不信嗎?”佟璋心裡也憋著一股氣,硬聲問道。
然而,白淺薇實在是被“風塵女子”那四個字刺激地狠了。
她甚至沒有勇氣抬頭去看佟璋一眼。
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搖著尾巴祈求白蒼的原諒。
“佟公子請回,白府不是您能隨隨便便想來便來的地方,您還是在定遠侯府好生養傷吧。”
白蒼將那句話說出口後,看著白淺薇此刻的模樣,心裡也有些後悔。
白淺薇再怎麽大大咧咧,也是個土生土長的姑娘家,且她比之京城的小娘子,更、更驕傲,也更受不得一絲詆毀和輕視。
但白蒼卻不後悔。
佟璋這種人,白淺薇招惹不得。
那麽就該像切除身上的毒瘤一般果斷利索地一刀切下。
雖然當時會很痛,但避免了毒瘤擴散,將整個人都毀掉。
ps:
謝謝伏弓姐姐的桃花扇!太破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