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一副小媳婦模樣被佟璋抱著,整張臉都埋在了他的懷裡,右手手臂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上的衣袖,瞧著頗有些孱弱的意味。【本書由首發】
白蒼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隨即起身,跌跌撞撞地奔了過去,驚慌失措道,“二妹,你如何了?”
“長姐!”白淺薇轉過頭,露出一雙迷離的淚眼。
佟璋微抿雙唇,朝白蒼略一頷首,抱著人走到內室,將白淺薇輕輕放在床上。
白蒼緊跟在後面,看著佟璋的眸子一片晦暗。
“長姐!”白淺薇有些無措地撲進白蒼的懷裡,哽咽地著道,其余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你可有受傷?那歹徒被抓住了麽?是佟公子救了你?”白蒼用手輕柔地撫著她的背,語氣略有些急切地問道。
白淺薇卻只顧嗚嗚咽咽地哭,什麽也不肯說。
“那歹徒狡猾地狠,被他跑了,請白搭姑娘放心。”佟璋說到此處,直視著白蒼的眼睛,故意停頓了一瞬,才繼續道,“令妹歪了右腳,恐需休養些許時日,並無大礙。”
白蒼見他束身而立,面上籠罩著一層清寒之色,垂了眼眸道,“多謝佟公子出手相助,隻不知,您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佟璋冷著臉道,“我有秘密任務在身,途徑白府恰好聽見打鬥聲。舉手之勞,白大姑娘不必客氣。”語畢,眼角的余光瞥了正埋頭在白蒼懷裡哭泣的白淺薇一眼,“白二姑娘既已無礙,在下便告辭了。”
抬步正欲離去,卻又止住了腳步。
“蒼兒、薇兒、晗兒!”韓氏帶著丫頭心急火燎地進了院子,還沒見到人,聲音已傳了進來。
“娘?”白蒼應了一聲,卻由於抱著白淺薇無法起身去迎。
白淺薇聽到韓氏的聲音,從白蒼懷裡抬起頭。見佟璋還在,有些難堪地低下頭,用手胡亂抹著臉上的淚,腫著一雙眼。坐直身子,聲音哽咽道,“大姐,我無事。”
白蒼點點頭,這才起身疾步迎上去。
“娘,我們無事,六弟在暖閣睡著。”
佟璋眼尖地發現了白蒼手臂上纏著的白紗,若有所思地回頭瞥了白淺薇一眼。
白淺薇不妨他突然轉身,臉唰地一下紅了,咬著唇。垂下了頭。
佟璋嘴角微微一翹,隻一瞬,就恢復一派嚴肅之色。
“晚輩見過白三夫人。”他上前兩步,往韓氏抱拳道。
韓氏不妨屋子裡站著一個陌生的外男。
猛地攢緊了白蒼的腕子道,盯著他道:“不知這位公子作何稱呼?”
“晚輩乃定遠侯府。排行第二。因執行聖上交付的秘密任務,途徑此處,遇見歹徒,便將白二姑娘救了下來。因事關機密,請白三夫人要幫晚輩保密才好。”
白淺薇聽得此話,放在被子裡的手,緊緊地揪著袖口。
她被他一路抱到薔薇館。這府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瞧著,又豈是說保密就能保密的。
然而佟璋既然做下如此請求,自然應該有他的道理。
他被今上下了一個月的禁足令。
現下原本該在府裡反思己過才是,卻於大半夜溜到了這裡,若被今上知曉,豈不是要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此罪可大可小。
白淺薇想到此處。第一次打心底,為這人生出一絲擔心。
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他的後背。
似是感知到了那兩道如有實質帶著關切的目光,佟璋撇過頭,光明正大地瞥了白淺薇一眼,恭敬有禮地對韓氏道。“白二姑娘在與歹徒的搏鬥中扭傷了腳踝,此外並無其他傷處,請夫人放心。”
韓氏點點頭,繼而便不知該說什麽好。
“既如此,在下便告辭了。”
“多謝佟公子了。”韓氏屈膝朝佟璋行了一禮,被佟璋側身避過。
他可是那韓氏當未來丈母娘看待的,怎敢輕易受她的禮。
佟璋雙手再次抱拳對韓氏行禮,隨即長身闊步地踏了出去。
韓氏遣了貼身丫頭,擇了偏僻的小路,將人送出了角門。
待人走後,她疾步走到炕前,看到白淺薇哭花了一張臉,滿臉關切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除了腳踝,可還有哪處受傷?”
白淺薇從不是個柔弱易哭的人,她這個模樣,將韓氏嚇得不輕。
“娘,我無事!”白淺薇連忙反手握住韓氏的手道,“就是腳腫了,疼。”說著,眼裡又蓄滿兩泡淚。
韓氏又低頭去看白淺薇的右腳,果然種地老高。
忙讓丫頭拿了跌打藥酒,在她傷處大力揉著。
“嘶!娘,疼!”白淺薇顫著聲音道。
“你忍著些,藥揉進了肌膚裡,放好得快些!”韓氏說著,兩手毫不含糊,待將白淺薇紅腫的腳踝揉地發熱,確保藥酒沁入了皮膚裡面,方松了手。
“夫人,二姑娘現下既已無事,求您快隨奴婢去瞧瞧五姑娘吧。”這時一直低頭站在一邊的白淺茵的貼身丫頭翠玉忽然“噗通”一聲跪在韓氏面前,滿臉祈求地說道。
白淺薇陡然一驚,提高聲音問道,“你怎會在此處?”
白蒼急忙上前,兩手按住她的胳膊,一臉關切道,“五妹如何了?可是被歹人害了?”
韓氏看到了她右手上的紗布,忙道,“蒼兒的手是怎麽了?”
白蒼垂著眼眸,低聲道,“被歹徒劃了一下,幸得二妹反應快,否則我這小手手指頭可就保不住了。”
翠玉聽到此處,臉色變得煞白一片,跪在地上的上半截身子搖搖欲墜,忽然體力不支般,往一邊歪去。
“哎!你這是怎麽了?”鈴蘭忙彎腰將人扶起。
翠玉不答,隻怔怔流淚。
“你別急著哭,若出了何事,該急忙上報才是。”鈴蘭扶著翠玉的胳膊,指甲用力掐進她的手裡,疾聲道。
翠玉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邊哭邊斷斷續續道。“五姑娘......五姑娘留了很多血....她....她的小手指頭.....被.....被人削下來了!”
就丟在炕前的地上。
外面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白淺茵的臥房裡卻漆黑一片。
翠玉以為白淺茵睡得沉,便用力敲著門,待過了一會兒。仍無一絲反應,心裡湧上了不好的預感。
今晚是紅玉上夜,她應該睡在外間的小榻上,能極為聽到她的喊門聲才是。
翠玉定了定心神,揮手招來兩個灑掃丫頭。
三人手提著一個燈籠,相互壯著膽,試探著推門,輕輕松松將其推了開來。
若就在這之前,翠玉只是心底猜測不好,那麽此刻。她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出事兒了!
她提著燈籠,首先看向小榻上躺著的紅玉。
卻見她面色安詳地躺著。
翠玉猶豫了好一會兒,將手放到她的鼻端,能夠探到她均勻的呼吸。
她吩咐一個掃灑搖頭將人叫醒。帶著另一個往內室而去。
尚未走到炕前, 身邊的小丫頭忽然驚叫了一聲。
翠玉被她嚇得三魂丟了氣魄,忍不住厲聲指責道,“何事如此慌張,若驚擾了五姑娘,拿你是問!”
話雖嚴厲,聲音帶著不由自主的顫音。少了明日那股子嚴苛勁兒。
那掃灑丫頭低頭往地上望去, 忽然發出一聲更大的尖叫,兩眼一番,整個身子軟軟往下倒去。
翠玉也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忽覺得雙腿發軟,眼前一陣陣發黑。
那地上躺著的。被那掃灑丫頭踩到的,明明是人的一截手指頭!
“五姑娘!”她眼裡滿是驚恐,提著燈籠,強撐著踉踉蹌蹌往內室跑去,卻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頭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白淺茵被堵著嘴,單薄的身子如同一隻破敗的木偶,陷在床榻間。
她放在錦被外的右手,已被染地血紅一片。
“啪嗒!”翠玉手裡的燈籠掉到了地上。
然而紅玉又陷入了昏迷當中。
整個芝蘭齋,也只有她能挑起大梁。
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彎腰撿起燈籠,便往滴翠管跑去。
韓氏是白淺茵的嫡母,又懂醫術,她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二人在半路相遇,不管翠玉如何祈求,韓氏都堅持在見了自己三個兒女后,方會去芝蘭齋。
現在白蒼和白淺薇都只是受了點小傷,翠玉覺得白淺茵的傷不能再拖了,有些決絕地跪了下去。
天可憐見地,她甚至不敢靠近去探探白淺茵究竟有無呼吸。
她嚇壞了,真想快些找到韓氏才好。
“竟有這樣的事?難道那人有個人手指頭的癖好?娘您快去瞧瞧五妹吧!”白蒼在聽完翠玉的話後,發了一連串的問,隨即對韓氏祈求道。
韓氏點點頭,目光卻未離白蒼的手,“你的手?”
白蒼急忙道,“無事!二妹發現地早,那歹徒不曾得逞。”
“娘,您快去瞧瞧五妹吧。我雖然討厭她,但她畢竟是咱們的妹妹。”白淺薇也啞著嗓子在一旁幫腔。
白蒼瞧了她一眼。
她又目光閃爍地垂下了眼。
現在知曉自己錯了吧?
白蒼在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姊妹二人目送著韓氏離去,整個東廂房沉浸在一種無言的沉默中。
在這漫長而又煎熬的沉默中, 天漸漸亮了。
韓氏經過半個時辰的施針,又讓丫頭熬了藥給白淺茵喝下,又過了半個時辰,白淺茵才嚶嚀一聲,醒轉了過來。
“你莫想太多,好生歇著吧。韓氏面色有些疲憊地道。
白淺茵神情有一絲地木然,隨即似乎想起什麽似的,猛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小拇指上顫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那處已疼地麻木,以至於她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去想,方才那一幕究竟是真實還是夢境。
“好生照顧五姑娘,若出了任何紕漏,我拿你們是問!”
韓氏敲打了芝蘭齋的丫頭幾句,神色疲憊地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杜是身邊的貼身丫頭忽然於半道上遇見她,屈膝行禮,態度恭敬道,“三夫人,我們大夫人請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