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罐西教授喜歡讓別人戴綠帽,而被他戴綠帽者總能得到別人的同情。
戴綠帽的國家也會得到百姓的同情,所以有些統治者自己做綠帽來戴。
謝絕跨省。
——摘自《東扯西拉雜文集·綠帽論》
大周皇朝,郊天塔上空。
郝仁歌一襲白衣,手挽長劍。
劍形很是古樸,以紅銅鑄造,淡淡泛起五色華光。
引劍,似有殷血奔流。
忠劍毫曹,古今刀劍錄名劍排名第十六位。
其實,毫曹素有神兵之稱,被排到這個位置實屬不公,但身為忠劍,必須要一片烈膽丹心者,方能發揮出它的全部威力。倘若落入小人手中,毫曹會堅決地拒絕合作,僅是一把利器而已。
天風獵獵,卷動立在塔頂的郝仁歌衣袍,越顯得他冰冷如霜。
劍光如血,染得天地寂寥。
前方,浮在空中的是一個高達二十米的龐然大物,金色的雙翼,烈紅色火車頭形的身軀,兩臂化為縱伸的兩台旋轉式六管M61火神機炮,而兩條粗壯的機械足則噴射著幽藍色的等離子火焰。
郊天塔位於大周都城北郊,高達六十層,三百多米,猶如一座山峰矗立,直刺天穹。盡管皇都內正進行一場血腥的變亂,但仍有許多不知好歹的居民在這邊觀看,指指點點。
“伏爾甘?”
郝仁歌音如凝冰,冷冷看向這個龐然大物,仿佛它只是一隻螻蟻。
米利堅雅克機甲實驗室創造的二代機甲中,有十四台王牌機甲,被以奧利匹斯神話的十四位主神命名。
而如今在郝仁歌面前的,正是號稱火神的伏爾甘!
“正是,接受火神的懲罰吧,可悲的中夏鼠輩!”伏爾甘以鳥語叫囂道,它的操縱者也和神話中的火神一樣,脾氣暴躁,性烈如火。
郝仁歌那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的目光,讓他憤怒了。
“如果來的是鐵流,我會害怕他的異能,但神鋒,你的劍再鋒利,也劃不開我的外殼!”
伏爾甘在空中狂笑,兩門旋轉式機炮綻放出無盡火光,向著郝仁歌濺射而來!
飛火流星,彌漫天穹,一些子彈打在郊天塔之上,頓時給花崗岩砌成的塔身留下一個個深深的彈坑。
郝仁歌卻是倚劍長空,不閃不避,一道劍華如彗星襲月,斬破浩茫!
冷面丹心,與毫曹神劍性靈相合,鋒芒絕世,罕人可擋!
鋒芒所過之處,漫天的子彈,全被這強大的氣場震了開去,赤色的劍光,卻凜若霜寒,長達十米,直斬伏爾甘胸膛!
伏爾甘大驚,身軀一個傾斜,等離子火焰噴射而出,斜衝閃避,碩大的身軀卷動長風呼嘯。
只是,這個動作,已然浪費了時間,劍芒猶如天地之威,自伏爾甘身軀下方掠過,雖未能正面擊中,卻也讓伏爾甘光亮的身軀霎時添了一道半尺深的劍痕。
雖未命中要害,隻砍穿了伏爾甘厚厚的裝甲,卻也讓它幾乎失去平衡,猛地一顫,下墜數十米。
“機甲終結者,並非只有鐵流。”
郝仁歌搖搖頭,淡淡道。
伏爾甘一聲呼嘯,衝上高空,忽地,自後方翻出一個立方形的頭頂。
與其說是頭頂,不如說是一個黑洞洞的炮口,被紅色的油漆照得通明。
“該死的中夏狗輩,接受炎龍炮的懲戒吧!”
一道狂暴的火流,自炮口中噴射而出,如赤龍經天!
幾乎是瞬間發出,直取郝仁歌而去,無法閃避。
火流所過,空氣都似乎燃燒了起來!
只是,一道藍芒閃過,郝仁歌已然憑空消失,閃現在百米外的高空中,如仙靈一般漂浮。
他的異能是瞬移和懸浮。
火流轟在地面上,濺起一片飛石,土層頃刻被融化成玻璃狀的物質。
當場有二三十名百姓被流火熾石濺射得非死即傷,他們這才哭叫起來,倉皇向四方逃遁而去。
而火龍好似一道鞭鎖一般,向郝仁歌所立身方向,猛甩而去!
郝仁歌在空中浮沉如煙,閃避著那致命的火流。火龍外焰的溫度,至少有兩千度以上。
即便對於五階大成高手,這無論如何也是致命的。
但火流移動速度實在太快,一陣狂掃下,原本氣定神閑的郝仁歌,也帶上了幾分狼狽。
方才,離火龍太近,一塊衣角甚至著了火,雖然立刻撲滅,卻讓他一襲白衣添了一大塊焦黑。
“哈哈哈哈!”伏爾甘狂妄地叫囂道:“可笑的鼠輩,你竟敢藐視我這樣的英雄人物麽?死亡很快會降臨到你的身上!”
他發現郝仁歌不能連續發動瞬移,極為得意。
但就在這時,藍芒再起!
郝仁歌化為虛影,重現在伏爾甘背後,雖然他發現郝仁歌身形淡去時,就已俯衝,但因為大意,終究隻衝出了二十米距離。
“反了!”
郝仁歌僅僅回答了兩個字,字字猶如鋒刀!
毫曹劍光華忽而大作,赤芒貫日!
在空中,郝仁歌也並非只能漂浮,此刻,他手持神劍,倏爾加速,猶如飛電破空!
刷!
毫曹神劍插入了伏爾甘的後裝甲,強橫的劍氣,直搗控制系統主腦,在其中爆炸開來!
一擊之後,郝仁歌強行超負荷調動意念力,再次瞬移,遠遁而去!
轟!
伏爾甘號機甲在高空之上猛然炸開來。
它的駕駛者剛發出一聲慘叫,就被遊走的電蛇和火花化為灰燼,一聲聲崩鳴猶如天雷滾滾。
長空之上,仿佛烈日破碎,化為一片煙花。
死亡的流焰和破碎的機器零件像流星一般隕落。
郝仁歌知道,任務已經完成,自己拖住並消滅了伏爾甘,自己的隊友們將能夠解決皇都內的一切事務。
大周皇朝方面,情況和遮天方向相反,是被架空的周皇方文山想利用米利堅人的力量,除掉專權的首輔花逸雲。
由於郝仁歌等人的介入,米利堅人全滅,方文山也因為一個“意外”死在這場變亂中,不過,花逸雲並未篡位,而是又扶植了一個傀儡皇帝。
這是中夏方面的意思,因為萬一中夏在未來的戰爭中失敗退入青冥界,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
————————————
直到吳冕已然去遠,大局已經定下,洛殘草才捂著胸口,吐出一大口鮮血,暈了過去!
他被吳冕那一擊已經重傷,根本無法發動貫日式刺殺!也就是說,吳冕完全是被他嚇退的。
水悠揚不禁對此人產生一陣佩服,這該要多麽強大的意志力?
詭刺之名,果非虛傳。
但失去孟秦樓的悲傷,又讓他似乎沉入了黑暗的深淵當中。
而同時,揚滿茶也抱著高望南的屍體,默默流淚。
在這樣的時刻,水悠揚也見識到了熾夜的非凡之處,熾夜和孟秦樓為中學同學,多年交情,悲痛相對於他,隻多不少。
但他卻很快恢復了平靜,利用其過人的口才,條分縷析,說和遮天和大乾雙方,讓他們當場簽訂了和平的盟約。
揚滿茶因為高望南之死,已然無心爭辯,答應率大乾軍全數撤出遮天國境,至於是否會被他父親揚禾榭責罵,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季婉盈則答應為了穩定起見,赦免剩下的天荒軍,和蘇牧等人的家小。
戰爭結束得這麽快,即便是雙方士兵,也大多未曾料到。
畢竟即便是小兵小卒,也不是傻子,知道談判破裂的可能性極大。
只是,這片莽原之上,卻留下了無數鮮血,和白骨。
燕臨風立身在一座矮山之上,俯瞰下方,紅土在夕陽下,散發出七彩的光澤,與一片片血跡融為一體。
折斷的槍杆,插在土中的箭鏃,殘破的旌旗,隨處可見。
風起,似有冤魂在風中哭泣。
燕臨風想起了得知戰爭結束時,那些士兵臉上的歡欣模樣,一聲長歎。
“嶺表雄風咽斜陽,濤聲淘洗舊刀槍。江山如畫猶無奈,隻與英雄作戰場!”
鬼谷在宇文拓、陳靖仇之後的那一代,正是外寇犯境,家國未安,陳靖仇身為麗唐皇朝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好友,也派出弟子入世歷練,征戰沙場,但是,那些戰爭,誰又能說清是非呢?
“唯刀百辟,唯心不易”,燕臨風想起先祖刻在無形刀上的那八個字,略略理解了當年他封刀歸隱,寫下方才那首詩的心境,江山如畫,英雄揚鋒,塗炭的卻是生民百姓,所謂的一代大俠之名,衛國扶稷之功,背後又何嘗不是沾滿了各族百姓的淋漓鮮血?
一道金色劍光,穿空而來,落在燕臨風身側。
陳逸楓一襲白衣,立在風中,衣衫獵獵,恍若要飛仙而去。
“表弟,又悲天憫人了?”忽而整肅的面色一舒,陳逸楓帶著幾絲調笑道。
燕臨風抿了抿嘴唇,輕輕道:“表哥,你說,這些征戰殺伐,真的有意義麽?”
陳逸楓怔了怔,忽然道:“你覺得免得了麽?”
燕臨風黯然,搖搖頭。
“我們鬼谷一脈,旨在縱橫天下,戰鬥,是我們的宿命。要做的,只是對得起心底那份良知而已。”
陳逸楓淡淡道,只是,此刻,他臉上也浮起了一縷落寞…
——————————————
這次變亂,遮天王朝文武兩大柱石中的並肩王蘇牧因叛亂而死,但大乾三天將中的伊神嶽也被扶桑人暴起刺殺,所以雙方的力量對比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季婉盈回到都城後,大宴三日,犒勞眾將士,並邀請水悠揚等人參加,但因為孟秦樓和風無痕的戰死,他們實在沒有心情享受美餐。
因此,吃了一頓後,他們便向季婉盈道別,打算回歸中夏。
遮天王朝都城內,有一座傳送陣,可以離開青冥界,不過因為使用需要消耗大量的靈晶,因此大部分時候都處於封存狀態。
風雲刀歡讓他的那幾頭巨獸呆在了青冥界,自然,中夏也沒地方安置它們,自己則將和水悠揚他們一起回去。
他如今是京師大學四年級學生,雖然大四事情少,但他總得趕回做好畢業論文。故而,雖然除了寒假又請了兩個月的假期,但他還是打算提前回歸學校。
陳逸楓則被風雲刀歡邀請,一同前往燕都,至於唐落雪,他因為在唐家堡拆遷事件中使用三露絕魂草的粉末殺死了恭州城防署總管武夜等人,如今是中夏的重案通緝犯,卻是不敢出去的,故而他先讓水悠揚詢問下,這次幫助中夏城防完成任務的功勞,能否將功折罪。
傳送陣位於一座金雕玉砌的宮闕當中,一座以漢白玉鋪成的溫泉池的水放乾之後,便可以看到一個九宮圖案。
將靈晶鋪設在地面上之後,地面開始自主地吸收靈晶中的靈力,靈晶紛紛爆碎成粉塵。
華光猶如噴泉般湧起,直衝宮頂。
幾人從原地消失,出現在茫茫祁連山區。
不過,這片區域幾乎荒無人煙,他們卻是能夠依靠能力,快速前行。
與最近的城防署聯系上之後,眾人很快獲得了所需的班機機票。
候機之時,陳逸楓將水悠揚拉到一個僻靜房間中。
“悠揚, 你看臨風這孩子怎麽樣?”
陳逸楓道。
水悠揚愕然,沒想到陳逸楓會問這個問題,過了幾瞬才道:“很好啊。”
陳逸楓搖搖頭:“太天真了。”
水悠揚知道說的當然是燕臨風而不是他。
“我想讓他跟著你歷練一陣,如何?都說六扇門裡好修行,我希望臨風成熟一點,但我也不希望自己的表弟變成那種貪婪殘忍的人物。”
陳逸楓凝視著水悠揚,眼中滿是信任。
水悠揚無法拒絕,他也知道失去了孟秦樓的二處更需要強手補充,才十八歲就達到五階的燕臨風無疑是一個還勝於薩普費爾的天才人物。不過,燕臨風的確善良天真得有些過頭。
當然,鑒於燕臨風的輔助性能力也是極強的,他並不一定要動手殺人,可以主要充當治療和攻擊加成的任務。
水悠揚點了點頭,又道:“逸楓,我本來打算再次見到你們,大家就一起好好玩一陣,可是因為秦樓的死,實在沒有這個心情了…下次你們幾個再來江夏城,咱們再好好聚一聚。”
陳逸楓拍了拍他的肩,道:“理解。逝者已往,開心一些吧。我打算去喝光魛獾他義父徐院長私藏的那些好酒,哈哈…”
水悠揚強裝出幾分笑意,道:“誰知道那些酒用什麽鬼東西泡的?”
陳逸楓頓時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