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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中雄》第43章 血同雨 海氏3妖
圓大的面孔古怪的晃了晃,海承佳道:“你是吃錯藥了,所以才有這種瘋了似的話說出來!”

 燕鐵衣冷靜的道:“我在稱雄道霸的時候,並未曾將你們這幾號人物放在心上,現在也一樣。”

 海承佳嘿嘿一笑:“燕鐵衣,你關著門起你的道號,海氏兄弟又何曾看你在眼中?”

 茫然的眼睛微微眨動,燕鐵衣道:“那麽,如今就該是我們分強弱,判成敗的時刻了。”

 海承佳幽冷的道:“你目不能視,身陷重圍,面對的又是海家兄弟--第一流的好手,但你卻張狂如舊,燕鐵衣,我不知該說你是勇敢呢,還是說你不識時務?”

 燕鐵衣陰沉的道:“不須用言語來推測,行動的結果便是最明確的答覆!”

 海承佳生硬的道:“你真是活膩味了,燕鐵衣,只怕這『虎林山』後山北麓,就將是你的埋骨之地!”

 燕鐵衣冷悄的道:“等你要了我的命,再說這話不遲。”

 站在下邊掠陣的海明臣暴然的道:“姓燕的,你今天要被活剮!”

 臉上的表情狠酷,燕鐵衣正視前方,目不稍側:“海明臣,你只是一頭會狂吠的瘋狗!”

 勃然色變,海明臣大叫:“承佳退下,我來宰他!”

 冷冷笑了,燕鐵衣森寒的道:“不必客氣,你兩頭畜生一起上吧--甚至海公伯也最好湊上,這樣彼此都乾脆俐落!”

 海明臣憤怒的化喝:“姓燕的,你膽敢藐視我海家兄弟,我們海家--。”

 燕鐵衣冷淡的道:“你們海家只是一堆腐朽的渣,碎爛的垃圾!”

 宛若一抹來自極西的流光,那是由清冷的芒電,與晶瑩的光帶組合成的半月形刀影,只見盈眼的閃亮晃動,已經來到了燕鐵衣的頭頂。

 燕鐵衣的眼睛看不見什麽,但耳朵卻聽得清,他沒有移動身體,當那抹一閃而至的流光臨頭的瞬間,他的左腕往上一揮,倒貼在腕上的“照日”短劍,擊磕著海承佳的大彎刀,火星迸濺的一刹那,短劍已滑過大彎的刀口,刺耳的擦動聲,像要斷人的心腸,直削海承佳握刀的虎口。

 整個人往空中彈起,海承佳又在彈起的同時暴掠而下,大彎刀流燦著飛旋的光華,仿若冷瑩的凝雲穿繞,猛向燕鐵衣罩落。

 “照日短劍”倏然抖灑出一蓬系星似的光點,當光點散射的須臾,快得宛似要逸向永恆,短劍的鋒刃斜偏透穿--閃過那繞回的光束,暴刺海承隹的胸膛。

 大彎刀急收貼身,海承住迅速凌空滾進,但是,燕鐵衣的“太阿劍”猝然間凝映自虛無,寒芒飛揚處,海承佳的面頰上“哺”聲翻裂一件血口!

 右側的海明臣驚鴻一現,已到燕鐵衣身邊,不知何時握在手上的一對“王筆”分開左右合擊燕鐵衣,而筆尖的冷芒才映,“太阿劍”已當頭點到了海明臣的眉心,劍勢快至如此,海明臣雙群急架,拚命後躍……。

 燕鐵衣翻腕揚臂,“錚”聲脆響,“太阿”歸鞘,“照日”短劍倒貼腕內,他仍然倚柱而立,形態冷漠而平靜--就彷佛一直沒有過任何舉動一樣。

 偏殿中是一片死寂。

 破鑼般的嗓音更有些沙啞了,海公伯喉嚨裡像梗塞著什麽東西似的:“承佳退下,讓我來。”

 海承佳面頰上的那道傷口,皮肉翻卷,血肉淋漓,翻卷的血口子尚在濕濕蠕動,有如一張小兒吮吸的嘴,這一劍,深可見骨……。

 咬著牙,海明臣怨毒的道:“好狠辣的東西。”

 海承佳痛得直在吸氣,但卻憤恨至極的道:“阿哥,我要同他拚命!”

 燕鐵衣冷淡的開口道:“海氏三妖,你們自己所謂的『第一流好手』,莫非僅有這麽個火候?在我看來,似列位此等的身手,隻配給『第一流的好手』提鞋!”

 海明臣怒叫:“燕鐵衣,你不要賣狂,這才只是開始,你的樂子在後頭!”

 冷冷一笑,燕鐵衣道:“對付似你們這種豺狼其心鼠兔之膽的江湖流痞之屬,第一就是不聽讕言,第二便是痛下殺手,而且,不須全力施為,輕描淡寫,即可一筆勾消!”

 海承佳嗔目厲吼:“姓燕的,今日我們與你必分生死,論斷存亡!”

 燕鐵衣不屑的道:“你臉上的一劍,這麽快就不覺痛了?”

 一時氣得混身發抖,臉孔泛赤,海承佳大叫:“阿哥,我們要凌遲了姓燕的!”

 圍立周圍的“大紅七”及其黨羽們,說不出面容上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他們全有些幸災樂禍的快意,雖說燕鐵衣是他們目前的死仇,但總算間接為他們出了一口,方才所受“海氏三妖”的烏氣,而這種的快意卻只能竭力掩飾著,他們又極度的恐懼與憂慮,深怕連“海氏三妖”也一樣奈何不得燕鐵衣,“奈何不得”的後果,便是他們日後潰亡及敗滅的先兆了,這好比圍堵洪水,要就堵牢,否則,一發便不可收拾。

 悄悄的,賀大庸道:“卓老大,這一家夥,『海氏三妖』可掃盡面子了,張牙舞爪了半天,也同我們差不多,連邊也靠不上,空落個灰頭土臉。”

 卓飛又是稱意,又是擔心的壓著嗓門道:“這固是當堂出醜,叫他們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可是,後果卻大大的不妙了,假設他們三個老怪物也一樣對付不了姓燕的,我們處境就更險啦!”

 一側,任廣柏的面色十分陰晦的道:“老大,我們先別顧著方才與『海氏三妖』的不快,這到底是小事,至多生點閑氣罷了,但姓燕的問題可就嚴重了,萬一擱不下他,我們就不會笑啦!”

 當然,“海氏三妖”是“大紅七”如今唯一的王牌,也是他們倚仗著對付燕鐵衣的最大靠山,如若“海氏三妖”也坍了台,“大紅七”及其黨羽們便確然束手無策了,這個後果的嚴重,卓飛自是十分明白,是而,現在他已經開始憂心忡忡,一面擔憂,一邊猶在肉痛著付由的一大票錢財竟泡了湯。

 這時,海公伯深深的吸了口氣,十分緩慢的自懷中抽出他的兵刃來--那是一隻巨長的銀簫,兩尺半長,似臂粗細,遍體光耀流燦,略一揮動,便漾起閃閃芒影,海公伯的手掌卻握在簫身的中間。

 低促的,賀大庸與卓飛道:“這是海老大的拚命家夥--『幻刃簫』,看樣子,這老怪物要徹底同姓燕的較量一番了!”

 卓飛沉沉的道:“一萬五千兩黃金的代價,他不出力,行麽?”

 賀大庸澀澀一笑:“看他的了!”

 手中的“幻刀簫”輕輕轉動了一下,海公伯沙啞的道:“燕鐵衣,我們親近親近。”

 陰影籠罩著燕鐵衣木然的面龐,他毫無表情的道:“早等著了。”

 海公伯怪異的雙眼閃出一抹光芒,幽冷的道:“你傷了我的兄弟,我必須要你付出代價,燕鐵衣,你將會後悔你做過了這樣遺憾又可惡的事!”

 燕鐵衣平淡的道:“我並無絲毫你所說的這種感覺,如果有,也只是我覺得下手太輕了,方才那一劍,設若能夠切下海承佳的頭顱,那又該多好!”

 頰旁血跡淋漓的海承佳切齒咆哮:“千刀殺的燕鐵衣,我的頭便在脖子上,你怎不過來切呀?”

 微微擺手,海公伯陰沉的道:“你未能在我弟承佳身上達成的願望,便在我海公伯身上試試看吧,燕鐵衣,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燕鐵衣緩緩的道:“我會試的,海公伯。”

 海公伯的雙目輕合,他深沉的道:“你準備了,燕鐵衣,我這就--。”

 話並沒有說完,海公伯的身形已欺到燕鐵衣跟前,他的“幻刃簫”流芒一點,猝指燕鐵衣咽喉,燕鐵衣微微仰頭,左手暴翻,“照日”短劍已閃電般插向海公伯小腹!

 海公伯弓背縮腰,當尖銳的劍鋒搜腹而過的一刹那,他原式未變的銀簫已在“奪”聲輕響中,自簫頭圓心裡倏然彈出七寸尖刀!

 燕鐵衣只是微微仰頭避開簫端的頂插,但是,自蕭內彈出的尖刀卻驟然長出了七寸,這就不是他原先可以料得到的了--眼睛看不見,這就是弱點,無法鑒定敵人的兵器形式預先作有效的觀察與防范。

 冷泓泓的鋒刃猝刺過來,先是那般尖鍾的寒風,燕鐵衣猛然驚覺,急迫之下,他變腳飛伸,整個身體往下滑出--而滑出的同時,“太阿劍”也已旋起一圈眩目的虹光!

 銀簫的尖刀“嗤”一聲空扎進圓柱中,海公伯飛快閃退,“太阿劍”的冷芒,掃過他的身前,劍氣四溢,“絲”“絲”破空。

 一退又進,海公伯的“幻刃簫”在手中飛旋回繞,倏刺忽點,縱橫穿掠裡,簫孔灌風,便發出一陣一陣“嗚”“嗚”的怪嘯聲來!

 這樣的聲音,卻是如今燕鐵衣最大的忌諱,也造成了他無比沉重的威脅,嘯音擾亂他的聽覺,影響到他的反應,頓時,他的出手準頭就差了!

 海公伯是武家高手,非但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更且觀察敏銳,燕鐵衣的動作甫始顯出了紊亂散落,他立即便已發覺,更且迅速知曉了原因何在!

 狂笑著,海公伯攻勢越加凌厲,起落如飛,閃掠回騰仿若驚虹來去,“幻刃簫”嘯聲急厲尖銳,銀芒流燦中,業已形成了一面密密交織的羅網!

 燕鐵衣很快的便遭到了壓製,他已無能采取主動,無法搶製機先,因為他的聽覺受到干擾,摸不清敵人招式變幻下所帶起的音響及風聲,於是,他立時陷入了艱危之境!

 海公伯傾以全力施為,攻勢急勁,其銳如鋒,動作之間挾以萬鈞之力,宛若狂風暴雨,在回蕩回起的嘯聲裡,迫得燕鐵衣左支右絀,招架困難。

 金鐵的交擊聲,震動著這座荒落陰黯的偏殿,密集而串連,火星飛濺,偶而閃亮了拚鬥中,兩張表情各異的面容,甚至連觀戰者的心腔,也都緊張得一陣一陣的收縮了。

 正在燕鐵衣遭過到這樣危殆情況的時候,“海氏三妖”的老三海承佳,已含著滿腔的仇恨與激憤投入了戰圈,會同乃兄攻擊燕鐵衣。

 於是,海明臣也打“鐵”趁熱的衝了進來。

 “幻刃簫”“閻王肇”“大彎刀”三式四件兵刃便組成了一溜溜交織的光網,一片片流曳的鋒面,一條條矯掣的蛇電。

 燕鐵衣更苦了,更險了,他已完全陷入了困窘的境地,他的“太阿”“照日”長短劍飛閃旋舞,布成了嚴密的光輪衛護自己,他的耳膜被尖銳的嘯聲震撼,聽力受到雜亂無比的干擾,他已無法辯清敵人的攻勢的來路,招式的所指,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一片迷蒙,他只能竭力求得自保,連退也還不出了!

 興奮的情緒一時充斥著“大紅七”以及他們各個同黨的胸懷,每個人的眼睛裡全都閃耀著激動又歡欣的火花,他們有著無比的得意與滿足,照現在的形勢看,燕鐵衣不會支持太久了。

 卓飛同樣被眼前的優勢所眩惑,他的氣色也馬上變了:“賀大哥,娘的,所以說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海氏三妖』古怪是古怪了點,可是人家確然有兩下子,舉動狂的人便有他賣狂的道理,看看,就連燕鐵衣這樣不可一世的人物,居然也被『海氏三妖』圈穩了!”

 喃喃的,賀大庸道:“這付情景,真是難以思議--北六省的綠林巨擘、黑道上的大豪,『青龍社』的魁首燕鐵衣,竟也會落到這等窘困無奈,命在旦夕的絕境!”

 呵呵一笑,卓飛振奮的道:“十年風水輪流轉,今天也總算熬到我們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值得,真值得,盡管花了大票錢財又流了這許多血,折了這麽些條人命,只要能活剮了燕鐵衣,再多損耗我也甘心樂意!”

 賀大庸被眼前的形勢,壓窒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似的道:“我們事先就沒想到擾亂姓燕的聽覺這個法子,否則,我們也能將他收拾了亦未可知,但無論怎麽說,姓燕的今天總也劫數難逃了。”

 卓飛痛快的道:“人間最為爽心之事,莫過於能以報仇雪恨,眼見仇家受戮當場;賀大哥,且等著看我親自手刃燕鐵衣,剜其心肺以祭我兄弟亡魂!”

 賀大庸緊張的道:“我會看的--但眼前還是注意海家兄弟先放倒姓燕的要緊!”

 全神凝注中的任廣柏低促的道:“不用太久了,燕鐵衣業己破綻百出,招架無方--海家兄弟擾亂了他的聽覺,他就變得又聾又瞎,像個無頭的蒼蠅一樣,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啦……”

 在周遭環伺的人們中,只有石鈺是最不願看到燕鐵衣落得悲慘下場的,但是,他卻無能為力,他心痛如絞,愧疚至極,這一陣,他像僵木似的非但無法活動他的肢體,甚至連思維也近乎麻痹了。

 就在這生死將分的俄頃間,燕鐵衣已經最後決定了他搏命求生的痛苦方式--。

 在四周盈耳的銳風、嘯音、金刃破空聲交雜激蕩裡,汗透衣衫的燕鐵衣,陡然雙劍並飛,二百一十九劍四散穿射,幻成了一大蓬長短參差,又密集又凌厲的光芒,彷佛一個碩大的光球爆碎,而燕鐵衣倏然躍空翻滾,斜落一角,飛上堵截燕鐵衣的,正是海承佳!

 海承佳的大彎刀恍同新月落,暴劈而下,外面,海公伯的“幻刃簫”也流星過空也似一閃來到,帶起一路的厲嘯尖號!

 燕鐵衣突然拳身縮腹,雙劍卻不擋不截,錚聲指地--。

 於是,海公伯的“幻刃精”與海承佳的“大彎刀”,已疾若電單般沾上了燕鐵衣的身體!

 四周的觀戰者齊齊張大了嘴巴,一陣由腹腔內擠迫出來的呼叫,剛才湧向喉頭,尚未從口中凝成音浪前的一刹那。

 燕鐵衣緊緊繃曲著的身體,像一根拉扯擴張到了極限的機簧一樣,在海公伯與海承佳的兵刃掠觸到他身體的瞬時,驀然彈起,宛若圓球在空中翻滾!耀目的冷芒紫電,快速得不可言喻的掣閃飛旋,寒光流燦,往四面八方蓬射穿掠,刀鋒的破空聲頓時恍同鬼號!

 狂嗥尖叫的音浪像是泣血一般揚起,海承佳的身子速速翻滾撲跌,濺酒的鮮血加雜著飛濺的,大小小一的肉塊,似是被凌遲了一般散揚各處。

 海公伯也又急又快的踉蹌倒退,額門上皮肉翻卷,前襟處血湧如泉,他的左手五指也完全齊根削斷,只剩下一隻光禿禿的巴掌!

 現在,他們見識到燕鐵衣“冥天七劍”的第五式“天顏震”了!

 燕鐵衣的聽覺遭到了干擾,他的目不能視,耳又不能聞,在先前的苦苦支撐中,他已意識到危在旦夕的險況;他有生以來,遭遇過無數次的生死難關,也經歷過無數次的血腥風浪,但卻極少有這一次的險惡與艱困,他當然不能認命,也不甘認命。以他的威望,名份,地位,及武功修為來說,如果喪生在“海氏三妖”或“大紅七”的手中,實在是一種羞辱,也是一種委曲,因此,他必須要求生,要掙扎,要活下去,但他看不見又聽不清,而他又須活下去,不在混亂中遭致殺戮,他就只有用一個痛苦的方法來掙扎--用他自己的身體,實際接觸敵人的兵刃,當敵人的兵刀割切到他的身體時,便是最明確的指示出敵人方位的答案,所以,他便用了這個方法。

 當然,燕鐵衣深切明白使用這種方式的內涵乃是極具冒險性的,異常凶危的,而且避免不了**上的痛楚,但他卻只有這唯一的一條求生之途,沒有選擇的余地,他不願送命,便只有挺身試刀。

 他不願在試過之前揣測這樣做後成功或失敗的可能比率,他只須去做;至少,他知道一點--施用此法尚有求生之望,不然,便必無幸理!

 現在他總算成功了,但成功得並不完備,燕鐵衣未曾料及對方的出手是這樣快,而刀鋒的切割又竟是如此銳利,幾乎剛在刀口沾肌的一刹那便已裂膚穿肉而入,他的反應已是奇速無比,可是,仍然免不了在背脊上留下一條長有半尺的血槽在,左脅間翻卷了一道三寸長的皮肉!

 連心的痛苦扯著他脈搏的跳動,背後脅間的傷處,更似火炙般抽搐著,他落地之後,也是和他的敵人一樣踉踉蹌蹌,幾乎站立不住。

 在瞬間的驚變裡,四周的觀戰者再也叫不出聲,喊不出聲了,原先那一鼓作氣準備好的歡呼,立即變成了一聲駭噎合著苦汁也似的,回小肚內!

 震駭過度的海明臣,在俄頃的僵窒後,狂叫著撲向了他的兄弟,這時,“大紅七”與一乾黨羽們方才如夢初覺,想到了圍截燕鐵衣!

 但是,燕鐵衣卻不會再給他們圍截的機會,他在幾步踉蹌之後猛然往前暴施、雙劍電飛,兩顆人頭拋空而起,那個手執三節棍的仁兄甫始揮棍橫掃,燕鐵衣已順著棍端飄起抖手一劍,將這提棍者通了個喉穿頸裂!

 賀大庸往上一撲,手上家夥尚未放上位置,燕鐵衣劍勢如雨,當頭已將這位“三心老狐”逼得手舞足蹈的沒命奔開!

 那先扮充年輕道士的黑壯青年拚命截到,一柄“蛇信劍”斜起猛刺,燕鐵衣咬唇切齒,平起橫掠,雙腳翻彈,“碰”的一聲已將那假道士踢了個四仰八叉!

 假道土身子一跌,燕鐵衣的身形已側飛而出;千不該,萬不該,偏殿的側門與後頭邊門中,就在這時湧進了大批聞驚赴援的“大紅七”手下,他們蜂擁奔進,殺喊震天,卻不覺造成了形勢的混亂,以及--告訴了燕鐵衣門戶所在的正確位置!

 鋒刃的寒光蛇電也似,掣掠閃縮,隨著燕鐵衣的身影流旋飛騰,頓時呼號慘抖,血肉迸濺,人擠人,人推人,兵刃撞擊,化喝吼罵聲亂成了一片!

 像一抹幻發的煙霧,就在這混亂嘈雜又蒙朧昏暗的局面裡,燕鐵衣飛身逸去。“不要往裡擠啦,這裡就有幾個死人躺著啊!”

 不知是誰在嚎叫,聲音像在撕裂著什麽一樣。

 “操你六舅,你的像夥小心點,別往老子身上挨呀!”

 “喂喂喂,你站遠幾步,莫把我朝前推!”

 “天爺,這是誰的斷腿哇?”

 “我的乖乖,怎的一伸手就摸了一掌的血?”

 “大家靜一下,靜一下,正點子那裡去啦?”

 就當這幾成修羅場的偏殿裡大呼小叫,呐喊聲摻合著呻吟悲號,亂得不可收拾的時候,卓飛突然抖亮了火摺子,暴跳如雷的吼叫:“龜孫王八蛋,你們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狗頭和雜種,那一個叫你們闖進來湊熱鬧的!看看這個場面簡直是混成一團了,姓燕的呢?姓燕的又跑到那裡去了哇?”

 賀大庸目光回掃,氣急敗壞的叫:“不得了,這裡全是我們的人,姓燕的影子不見,八成是溜掉了!”

 “大紅七”的幾個人到處亂轉,一邊驚惶莫名的喊將起來:“壞事了,老大,姓燕的不在這裡啦!”

 “老大,姓燕的一定逃了,殿裡沒有!”

 “得趕快去追呀!老大!”

 頭大如鬥,面色灰敗的卓飛急出滿身冷汗,他嘶啞的大吼:“亮火摺子,快亮火摺子清查,我操你們這群飯桶的老娘啊!”

 賀大庸口四濺的幫著吼:“馬上四面搜, 有火摺子的亮火摺子,其他的人預備火把,這裡沒有就得搜山,決不能讓姓燕的逃掉!”

 點點的亮光紛紛燃起,幾十隻火摺子,便照明了這間面積不大的偏殿,青紅的火光搖晃著,更有些人搜向了觀裡其他的角落。”

 但是,那有燕鐵衣的影子!

 偏殿中,遺狼籍,傷者仍在輾轉呼號,血肉斑斑,觸目驚心,尤其在這點點鬼火也似陰森青紅光暈映幻下,越增恐怖和厲的氣氛。

 海明臣坐在地下,一面替乃兄海公伯敷藥包扎,一邊滿臉沾黏著縱橫的涕淚。

 隔著他們幾步遠,血糊一團的海承佳體,早已僵冷!

 “大紅七”已然確定燕鐵衣業已突圍脫走,這時,他們正在慌亂的調兵遣將分頭追趕,當一撥一撥的人手匆匆離開之後,卓飛和賀大庸訕訕來到海家兄弟身邊,兩個人的臉上,全都流露著一種“不知說什麽好”,以及“閣下如今打算如何”的尷尬與愁苦表情。

 殿角一隅,石鈺依然僵立著有如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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