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皺眉,目光已微有譴責,“皇后果然出息了,這是反而教訓起哀家了吧?”
木槿寒聲道:“兒臣不敢,兒臣隻想問取公道二字!需知柔妃所指責之事,關系兒臣與蕭太子的聲名,太后如此偏幫,借著天意壓我,難道要兒臣認下這莫須有之事不成!”
臨邛王再耐不住,上前一步說道:“皇后這話可有些過了!這事著實難怪太后疑心,皇后好端端的,跑到這偏僻之處和蕭太子相會做甚?便是說有宮女引來,那宮女現在何處?禾”
木槿冷笑道:“臨邛王要不要和本宮打個賭?本宮至今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裡,那宮女自然早被滅口了!便是本宮與自家兄長一處說說話,又有何奇異之處?柔妃方才還和你們父子說說笑笑,本宮反不如柔妃,連和娘家人說句話賞個花都煩勞柔妃鬼鬼祟祟一路跟著?”
柔妃頓時哭叫起來,“皇后為何如此說我與太后?我視皇后比自家姐妹還親,太后娘娘更是視皇后如親女,皇后如此揣度,叫我情何以堪……妲”
木槿大怒,當頭啐了一口,喝道:“夠了,這副假腥腥的嘴臉,連天上的鳥兒、池裡的魚兒都給你嚇跑了,又想來哄誰?你九年生不出皇孫,太后都不曾為皇上覓妾,本宮才與皇上相處半個月,太后就想著塞一堆妾來呢,這難道不是偏幫?明知本宮小產受不得刺激,等不得天亮便跑太子府奪本宮之權,這便是本宮的親娘似的好婆婆做的事?把滿宮的人當作瞎子還是聾子?便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假裝真能瞞過人耳、瞞過人目,難道還能瞞得過天、瞞得過地?”
眾人再不料木槿竟將這些做兒媳的本該隱忍下來的事盡數抖落出來,一時都已驚住。
需知慕容雪素來以賢良聞名,木槿想母儀天下,便不得不維持住好名聲。
便是旁人相信了她的話,開始疑心慕容雪是否偽善,木槿揚尊長之惡,自己就先得擔個不孝罪名。
——她這是不想當這個皇后了,還是打算千年之後落個惡後、毒後的罵名?
慕容雪已倒抽了口涼氣,眸中掩不住長者的失望,“皇后,一向以來,你便是這般揣測著哀家?”
木槿笑道:“不錯,兒臣未入吳宮,便聽說這吳宮上下沒一個好相與的,而這般巧,母后一言一行都正印證了兒臣的想法呢!兒臣不但揣測母后偏幫柔妃打壓兒臣,還在疑心著前兒刺客之事呢!慕容氏便是尋一千個理由來開脫,在兒臣看來,終也是最大的嫌疑者!便是兒臣與母后笑顏相對,只怕這滿宮裡的人,也該早已心知肚明,母后不喜兒臣,兒臣一朝被蛇咬,也時時警惕著母后呢!在這樣的狀況下,兒臣會特特跑到太后宮裡,和兄長說那見不得人的私情密語,還叫這賤.人聽了去?”
她驀地向慕容依依一指,雖無兵刃在手,卻有刀鋒的凜寒倏地閃過。
慕容依依未換衣衫,地軟在林氏懷裡,這一刻卻似更加癱軟如泥,隻一雙幽幽大眼已禁不住滿懷的怨憎,看著木槿的眼神宛如在看一條噬人的毒蛇。
而木槿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徑自走到許思顏跟前,慢慢道:“這些栽汙之言,連三歲小兒也不會相信,皇上竟會相信?”
自慕容雪將話頭引到木槿行止不.檢上,許思顏再未曾說過一句話。
柳蔭投於他的面龐,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卻在木槿出言捅破與皇太后間勉強維系的那層窗戶紙後,目光直直地凝注於木槿身上,幽深裡有隱約的怒意閃現。
聽得木槿問他,如潭深眸頃刻溫雅如素月流輝。
他握住她的手,輕笑道:“既然三歲小兒也不會相信,朕若信了,豈非如三歲小兒也不如?那皇后該何等失望?”
他說著時,已不覺低頭看向她的手。
握於他的掌心,她的手不若從前柔軟,指骨明顯地僵硬著。
這樣的大熱天,她的掌心竟是冰涼的。
她的話語雖迅捷凌厲不留余地,圓圓的臉龐看著卻純稚一如平常,一雙大而分明的眼睛裡卻是與此刻烈日炎炎截然相反的淡漠,——甚至沒有她話語中的憎惡。
他忍不住又向前挪了一挪,讓她的身子靠上了他的肩胸。
慕容雪看一眼那藏於木槿花後始終沒機會打開的角門,暗自歎息一聲,說道:“既然皇后如此厭憎哀家,柔妃的話,的確連哀家也不敢相信了!”
臨邛王一驚, 忙道:“太后,若賢妃說謊,那賢妃怎會落水?慕容府的人無不知賢妃不通水性,膽子又
小,怎會拿性命開玩笑,自己跳入水裡找死?皇后所言雖有道理,可蕭太子入吳兩個月,皇后都不曾和兄長好好見過一面也是事實。今日……是皇后第一次單獨……見……見到蕭……”
慕容雪皺眉遞過去一個眼色。
臨邛王遲疑著頓住口,躬著身抬袖擦額上的汗水。
再說下去,連新帝新後之間的那層窗戶紙都要被捅破了。
雖然誰都沒有說,但他們都心知肚明,正是新帝的疑心,皇后才無法和蕭以靖相見,也從不肯主動提出要和蕭以靖相見。
許思顏暗怒,卻淡然問道:“舅父,不是說今日只是自家人一起吃頓飯麽?難道是皇后做主邀請了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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