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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姿物語》第4章意外前鋒
這場人類與魔族的最終大戰,在開戰三刻鍾之後,人類終於將主戰力投入,點燃了最燦爛的戰火。

 「分路進擊,可以有效擾亂敵人部署,避免攔截;但對方是大魔神王,在這種時候分散戰力,是自殺的行為,所以┅┅」

 源五郎所使用的道具,是太研院在改良t1時候意外開發的副產品,如同彈珠般的小圓球,卻能夠在短時間內散發高能源,讓使用天心意識掃描的武者們產生錯覺,乍然感應下,好像有眾多天位武者一起攻來,源五郎預備使用這個道具,把敵人的駐防調開,不要被他們給浪費力量。

 妮兒道∶「小愛菱還真是個好幫手,有她在,後勤工作很靠得住呢。」

 「確實,這個技師比百敗軍師要靠得住。」

 「棉唆!要嫌我腦筋不好,你就自己策劃啊!」

 源五郎反駁海稼軒,後者並沒有什麼反應,因為自己的策劃能力並不會比友人強多少,說到底,自己與他都是傑出的武者、勇猛的戰士,但卻不是優秀的策劃人才,這點從九州大戰時期就是如此了。

 眾人的策略,是集中力量打擊胤,至於胤的所在,那完全不是問題,大魔神王這時候不會離開不死樹,只要順著那巨大的樹乾追蹤,很容易就能找到胤。

 「千萬記住一點,就是行動的時候不要分散!」

 回看身旁眾人,源五郎深切感覺到己方的力量並不足夠,雖然三名齋天位武者堪稱強大,但能否對太天位造成威脅,怎麼看都覺得沒有把握,只能盡可能把力量集中,拚著犧牲的覺悟,盡力一戰。

 當五個人開始衝鋒,太研院所開發的誘導裝置也同時啟動,天心意識的感應,隻發現周圍刹時間出現幾十個天位反應,魔族的武者群頓時大亂,一面應付軌道光炮的襲擊,一面前往攔截,但卻正中源五郎的計策,因此讓防線被拉得更開,源五郎等人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侵入昆侖山。

 不過,順利的進展卻也到此為止,進入昆侖山的源五郎等人,才一衝進去,就驟覺眼前一片黑暗,雖然說昆侖山內本就是漆黑一片,但這片黑暗卻給人不尋常的詭異感覺,源五郎和海稼軒兩個有術者身分的強手,更是率先有了感應。

 (這是┅┅魔力波動┅┅不妙!)

 想到稷下城裡那場驚天動地的決戰,胤本身除了武功天下無敵,也是一名傑出術者,如果在他前往不死樹閉關之前,就預先在昆侖山內設好魔法陷阱,這確實可收奇兵之效。

 (不過,堂堂大魔神王,居然也要用這種小手段來削減敵人戰力,這還真是看得起我們,或者┅┅進行不死樹操控術法的他,本身真的處於虛弱狀態,所以才要布下陷阱┅┅)

 面臨逆境,源五郎努力讓自己維持冷靜,用心去思考,這是自己現在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但是這份努力究竟有多少效果,就暫時是個未知數了,在一陣短暫的暈眩感過後,陷入黑暗中的五個人被魔法傳送,分散到昆侖山內的幾處地方。

 「唔┅┅似乎成功了啊!」

 傳送型的魔力陷阱啟動,正在施法掌控不死樹的胤立刻生出感應,望向身邊的兒子。

 「你的計策成功了,敵人被分散拆開,現在正散落於昆侖山內。」

 旭烈兀瞥向父親,盡管他相信只要自己開口問,父親一定不會對自己說謊,不過單從表情來看,他確實看不穿父親的「高深莫測」,計算不出正受到不死樹施法拖累的父親,究竟還剩下幾成實力,這一點┅┅想必敵人那邊也很苦惱吧。

 「這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我方整體戰線仍在潰敗,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敵人與你的力量相差過大,這種陷阱根本不會成功,我只要想到魔族陣營中除了你,沒有別人能做到同樣的事,就沒有高興的餘裕。」

 「唔┅┅不值得高興,這點倒是說得不錯,因為這個陷阱根本不是為了我方而設,這點實在讓我這個做父親的人有些感歎。」

 昆侖山內的魔力陷阱,是旭烈兀早先回歸的時候,第一時間要求胤施布下來的,雖然說是為了有效分散敵人戰力,但胤卻覺得兒子的心思沒有那麼單純。

 倘使敵人把精英戰力集中一處,衝上不死樹來決一死戰,有可能對全心施術的胤造成重大威脅,但反過來說,腹背受敵的胤為求穩定狀況,誓將毫不留手地重招殺敵,雙方的死傷一觸即發。如果把敵人的戰力分散,逐個殺來不死樹,以胤的實力,這些零散敵人絲毫不放在他眼裡,解決起來容易得多,也許┅┅還有留人生路的可能。

 在魔族的價值觀裡,這根本就是腳踏兩條船的利敵行為,但胤對於這個兒子卻不得不寬容幾分。站在父親的立場,胤感到遺憾,旭烈兀智勇雙全,處世的柔軟度遠高於兩名兄長,然而,過多的婦人之仁,這點卻不為胤所喜。

 「這是敵我雙方決定性的最後戰役,雖然尚未真正開打,但是來這裡的人都是抱著必死覺悟,連朕也不例外,你想在這樣的戰爭裡頭救人,難道以為自己救得了所有人嗎?」

 「我是魔人,不是救世主,讓所有人都得救的這種想法,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拋棄了,不過┅┅還是有些東西,失去了我會覺得很可惜,既然留下來也沒有太大的害處,何必非要摧毀不可呢?」

 一面說話,旭烈兀也有了動作,起身離開不死樹,以一種不接受任何攔阻的堅決氣勢,走向周圍的黑暗結界中,消失了身影。

 敵人被打散成五處,旭烈兀到底是往哪個方向前進,胤大概猜測得出來,不過目前最令他感興趣的問題,則是好奇那五個人裡頭,誰會最先來到自己面前。

 昆侖山的內部,本來就被西王母族布下許多魔力機關,當西王母族覆亡,這些機關並沒有因此消失,只是廢棄隱藏在山腹裡,胤就是利用這些機關,才能夠如此迅速地做出魔力陷阱,有效把敵人分散開來。

 刹時間內,雷因斯的五人組被傳送到昆侖山內各處,完全打散,但在各自行動的眾人中,卻有一個特異的存在,用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在山腹內行動。

 「奇怪┅┅不是說有人會跟著我過來嗎?怎麼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人走路?剩下的人都到哪裡去了?打大魔神王去了嗎?」

 走在黑暗之中,雪特人的表情看來十分錯愕,源五郎在扔人下海的時候,有特別交代過任務,也是因為這個任務的特殊性,有雪才願意獨自實施。

 「你登陸之後,什麼也不用做,只要找到那個大奶妖姬,然後看你高興做什麼都成。」

 「你要我去牽製她?」

 「不然難道真的要你去單挑大魔神王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在出發之前,你曾經特別委托小愛菱幫你做了個雷達,專門用來搜尋大奶妖姬的,現在給你機會施行任務,這不是很好嗎?」

 說來很諷刺,但在這場戰爭中存著留手念頭的,並不只有旭烈兀一個,源五郎也做著類似的考量。如果打不倒胤,眾人全部戰死沙場,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但如果能打倒胤,除了旭烈兀之外,其餘的魔族強將皆不足道,郝可蓮的生死也無關大局,她與韓特之間的恩怨,還是留給他們兄妹來處理比較好。

 從戰術上的考量,郝可蓮武功不弱,各種稀奇古怪的用毒技巧,就算高她一個天位也要有所忌憚,目前人力吃緊,沒有餘裕為她耗損戰力,倘使用一個有雪就能把她絆住,這也是一個上佳的計算。

 自從中都之戰胤現身,有雪便不曾與郝可蓮再見過面,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卻是沙場相逢,他自己也不肯定會招來什麼後果,在成功登陸後,他立刻使用卷軸潛地而行,預備先找到人,再看情形來決定是否露面。

 不過,事情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因為本來還潛行得好好的,照著雷達所指示的方向前進,在進入昆侖山山域的瞬間,卻突然像是碰到什麼巨大障壁一般,潛行中的自己驟覺天旋地轉,腳下不穩,跟著周圍便陷入了黑暗。

 平常運用潛地術的時候,雖然也是黑暗,但卻不至於黑到這樣難辨東西,從這些異狀來判斷,自己應該是撞上了某種結界或法陣,受到那些東西的箝製。

 「這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是碰上敵人埋伏了吧?」

 被雷因斯一方視為福星的有雪,其實自身的運道非常不好,雖然不至於每次走路都掉到水溝,可是每次出陣作戰幾乎都會碰到敵人陷阱,快要成了名符其實的陷阱觸發機,對於這些事他也是早已習慣了。

 沒有旁人可以依靠,也沒有退路可走,只剩下往前的一條路,雪特人方自困惑,手上的搜尋雷達突然「嗶嗶」鳴叫,為他明確地點出了方向,或許是巧合,但在自己唯一的出路前,主要目標赫然也在那裡。

 「在前面┅┅只有往前頭走了。」

 停留在原地不動,只能一直被鎖在黑暗中,有雪唯一的路就是往前探索,追著雷達所顯示的信號,飛快朝那邊搶奔。神行符增速,有雪腳下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奔出老遠,只見前方由黑轉亮,漸漸露出了一點光亮,甚至出現了光源。

 「出口到了!」

 腳下加勁,有雪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當眼前那點明曜之光越閃越亮,一陣刺眼白光閃過,所有黑暗消失不見,有雪已經走出了黑暗的空間,而那些黑暗空間則在他奔出的那一刻消失,只剩下眼前的實在景物∶一棵枝葉茂密、碩大粗狀得無與倫比的巨樹,還有樹底下僅有的兩個人┅┅郝可蓮與大魔神王。

 這種場面的出現,到底哪一方比較驚愕就很難說了,郝可蓮是因為戰況不利,不得不搶著趕來此地,請示整體的作戰方針。講起來連郝可蓮自己都覺得很可笑,雖說自己與同僚的武功差距不大,但放眼望去,自己確實是如今魔族在胤與旭烈兀之下的最強者,僅僅半年之前,這還是難以想像的情形,但如今卻真實出現了。

 當自己來到胤陛下面前,報告己方戰線的敗退窘境時,他的反應很淡然,什麼明確指示都沒有做。這樣的情形並不意外,因為以胤陛下的智慧,早該料到開戰後會有這局面,倘使他有意要布置防禦陣,只需作些指示或是派旭烈兀來指揮,斷不會令魔族大軍被打得這樣手足無措,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主要的理由┅┅應該是要藉此汰弱留強,作一次篩選吧。

 魔族素來奉行弱肉強食的鐵則,站在生存金字塔至高點的大魔神王為了保障自己權位,必須維持超人一等的實力,同樣的,基於對屬下素質的要求,魔王會時常發動大清洗之類的篩選,藉由生死實戰,剔除老弱的瘀血,保留精英戰力,有時候則是利用對外戰爭,有時則是舉行內部的武鬥大會。這些史事郝可蓮自是熟知,也素來認同這種弱肉強食的實力鐵則,強者生、弱者死,是每個魔界住民都該明白的東西。

 然而,剔除瘀血的大動作,是不是適合一個貧血的重病患呢?魔族如今的總體戰力,在歷經多場大戰重創後,許多頂層高手、人才為之一空,死的死,叛逃的叛逃,根本沒剩下什麼人才了,在這種時候不進行培育,而是放手靜觀優勝劣敗,這樣子的大手術,對魔族真的好嗎?最後所導致的結果,很可能就是除了大魔神王本人外,盡是剩下一些實力相距甚遠的嘍棉。

 特別是,在這樣的沉重壓力下,就連自己也感到疲累了。過去自己一直深信不管遇到怎樣的嚴苛篩選,自己都能在食物鏈中生存下來,不過┅┅人心非鋼鐵,終究是會累的,自己已經厭倦總是在這樣的生活中度日。

 「奶是追隨朕多年的部屬,應該很明白朕的想法┅┅」

 沒有作任何的指示,胤僅是這麼簡單地說了一句,卻在郝可蓮心中激起無數漣漪,即使明白,但卻無法接受,特別是她突然有種恐懼,就是生怕被眼前這個男人看透了內心想法。

 (有這種想法,是弱者所為,如果被他發現了┅┅)

 郝可蓮從沒忘記胤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人,所以這一刻的恐懼才來得如此深切,胤望向她的眼神忽然冷澈如刃,直刺入心,讓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

 (或許┅┅屬於我的抉擇時刻,也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郝可蓮無意識地握起了拳。幸運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來打斷,旁邊傳來奇異的撕裂聲響,一個人影從山壁的結界口中滾跌出來。

 「咦┅┅你們┅┅這裡是┅┅」

 雪特人滾地爬起的滑稽模樣,引人發噱,確實減輕了這場面的肅殺氣氛,特別是他站直身體後,先看見郝可蓮的驚喜表情,還有發現胤後的兩眼發直與張大嘴巴,分外使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來┅┅朕比那百敗軍師好不了多少。」

 在這詭異場面中,率先打破這氣氛的仍是胤,他像是自嘲似的笑了起來。

 「朕本來還在好奇,被朕分割傳送的五個人裡頭,到底是誰會先到朕的面前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出人意料的訪客,哈哈哈┅┅」

 胤的哈哈大笑,並沒有讓周圍的兩個人好過一點,反而更感到一股山雨欲來的壓力,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胤身旁的不死樹驟然劇烈搖晃,像是被一陣強風高速吹拂而過,濃葉遮天的巨大樹傘整個搖動起來,樹葉摩擦作響。

 起初,只是連串的「沙沙」作響聲,但很快就變成一種奇異的悠揚聲響,如鳴笛、似擊鈴,高亢而靈巧的清亮樂聲,瞬間響徹附近海域,隨著巨大樹傘遮蔽的范圍,傳到附近每個人、每個生物的耳內,彷佛直透靈魂深處,震撼著心魄。

 (這聲音┅┅真是好聽┅┅)

 有雪覺得心神蕩漾,彷佛整個靈魂隨著樂聲飄飛上天,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無比舒暢,旁邊郝可蓮也有這樣的感覺,但假若源五郎或海稼軒在此,必將為此提出警告,因為會讓人產生這種感覺的樂聲,往往都能配合勾魂攝魄之類的術法,而這樂聲遠揚數百裡,術法施放起來的結果肯定非同小可。

 悠揚的樂聲,並不是只有一聲,而是像海浪般一波接著一波,頻率越拔越高,長聲放嘯,遠揚四海八方,直傳到大海的另一頭去。有雪和郝可蓮站在距離不死樹最近的地方,看著那參天直入雲端的偉岸樹乾,並不覺得聲音震耳欲聾,隻覺得清亮好聽,仔細觀察,這樂聲彷佛是由樹葉之間的摩擦發出,卻又不對。

 「這是┅┅樹的聲音。」

 畢竟是靠得近了,有雪尋找之後聽得清楚,樂聲的源頭,是不死樹樹身上的無數大小孔洞,在那斑駁的樹洞裂孔中,似乎有股莫名力量快速吸取附近空氣,化作悅耳樂聲流出來,乍聽之下,好像樹木本身在歌唱,飛揚而輕快的樂聲,讓人心神怡,說不出的暢快。

 「操控不死樹的過程中,會引發不死樹的魔力共鳴,朕個人稱之為不死樹的歌唱。原本是預備把這首樂章贈給第一個來到朕面前的勇者,但老天似乎有意作弄朕,第一個來到朕面前的,居然不是朕的老朋友┅┅」

 胤的目光投向大海之上,凝視著激烈廝殺中的戰場,無數鐵甲船艦猛發炮火,狂轟向岸上的魔族部隊;百餘道天外光雷,錯落不絕地連環轟炸,彷佛末日天譴,震撼在魔族強將的頭上,打得魔人們節節敗退,甚至給光雷當頭一炮炸來,腦門開花,當場斃命。

 戰局的走向很明顯,單純是白家的太古魔道兵器,魔族還能拚個激烈燦爛,憑著本身的魔法技術、優異的回復能力,雙方的勝算只在五五波上下,但是一加上天上的軌道光炮,人類陣營等若多了百餘名強天位武者助陣,勝負瞬間就分了出來,魔族陣線徹底崩潰只是早晚的事。

 「再等下去,朕就有為大魔神王的職守┅┅也罷,既然也是緣法,朕就把準備好的禮物贈給你這名貴客。」

 承受胤的視線,有雪就像是一蘋被蟒蛇盯住的青蛙,心裡毛骨悚然,想要找機會用卷軸遁走,卻知道對方絕不會給自己這種機會,稍微動一下,就會被格殺當場;又聽說他預備了專門禮物給自己,想到接受他「盛情款待」的李煜是何下場,彷佛就能看到自己的悲慘結局。

 (這┅┅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我又沒有白老大當後台,不用這麼看得起我啊!)

 無視有雪的恐懼,胤抬舉起手,緩緩一掌拍向旁邊的不死樹,在提掌的過程中,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而當手掌終於和樹體接觸,瞬間胤面上閃過一絲赤紅,跟著又變成極度蒼白,就算是有雪也明白他體內精元因此而钜量消耗。

 天下無敵的太天位武者,要消耗這樣大的精元氣力,造成的結果自然是驚天動地,牢牢深植入地面的不死樹,一瞬間晃動起來,但卻不是左右搖擺,而是有股力量由內向外透發,衝擊著樹體,從核心傳往錯綜複雜的萬千枝乾,再由枝葉末梢一次釋放出來,化作無數道金色彩光,凝聚為細細的光線,刹那間遍灑方圓數百裡的每一處空間。

 細細的金線,看似纖細易折,但卻是能夠穿透一切,無論是鐵甲船艦,還是深邃遼闊的海洋,這些細如發絲的金色光線仍是穿透進去,直射領域范圍內的每一個生物,無分人類、無分魔族,都被這些細細金光所網羅捕捉,隨著不死樹之歌的頻率變化,金光也出現粗細、顏色上的轉換,遠遠看過來,非常像是不死樹在用聲光演奏樂章。

 直透入靈魂深處的至極演奏,沒有人能夠形容那一刻的美妙音色,所有生物的思考、意志,在聆聽到樂聲的那一刻化為烏有,變成了一片空白,隻餘下渾沌,本來還殺聲震天的海面,一下子變得萬籟俱寂,除了海浪拍岸,再沒有半點聲音,激戰中的人魔兩軍全都停住動作,彷佛化為木人般的呆呆站立,僅有極少數的例外。

 魔族方面的天位武者,在樂聲中心神劇震,但終究沒有被此控制,還維持著清醒,發現天上的軌道光炮暫停轟擊,大感慶幸,均認為是敵方操控軌道光炮的技術小組被摧毀,己方暫時得以喘息,當下也不顧該趕赴昆侖山內支援,第一時間調息養傷。

 事實上,軌道光炮的發射,固然需要一組人來操作,但也可以利用電子系統設定,即使操作人被乾掉,光炮仍可以盲目鎖定發射,現在之所以暫時停止轟擊,全是為了別的理由。

 「院長,防護罩成功啟動,目前輸出功率87%,誤差修正零點零零三,一切還在控制范圍內。」

 「作得好!維持住防護罩,把主要能量都往那邊傳,旗艦啟動可視光遮蔽!」

 傾盡白家兩座太研院之力,在戰前開發出的究極結界,如今正安裝在愛菱所乘坐的這艘「鐵達尼二號」上,利用太古魔道科技,張設出一張能抵擋不死樹洗腦效果的力網,恰好能護住這艘船的所有成員。這個結界裝置,在大戰之前緊急開發完成,經過源五郎的判斷,安裝在鐵達尼二號上,優先護住這群太研院的隨軍技師,因為他們無疑是雙方天位武者之外,最有能力影響戰局的一群人。

 「軌道光炮的系統負荷過重,也到了非停不可的地步,趁現在把軌道光炮停住,讓系統冷卻,順便欺敵。」

 愛菱冷靜地發下命令,周圍所有部屬全都安靜而迅速地做事,曉得己方目前的情形如履薄冰,從敵人發動不死樹異能的那一刻起,主動權就已經交到敵方手裡,如果被敵人發現這艘船的位置,肯定會被敵方高手集中攻擊,如果那種情形出現,除了倚賴軌道光炮自保,就只有寄望船上那名天位護衛了。

 「大家不用擔心,只要有我逐魔獵人在,絕對沒有魔族能登上這艘旗鑒的!」

 傭兵回到戰場,正是適得其所,韓特表現得極為亢奮,抱劍站在愛菱身旁,替這位大姊頭作護衛,並且不時以豪語鼓舞隊員士氣。

 逐魔獵人曾在西西科嘉島上立下的戰勳與豪勇,就連太研院士都有耳聞,由他來作保證,本來應該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但由於近日韓特造訪太研院次數變多,一些秘密不再是秘密,所以當他這麼鼓勵著士氣的時候,太研院士們就不免在心中挑著語病。

 (不讓任何魔人登上這艘船?那┅┅那正在這裡說話的這個人是誰啊?是誰啊?)

 姑且不論太研院士的憂慮,韓特本人表現得無畏無懼,絲毫沒有與同胞決戰沙場的心理負擔,連愛菱問他會不會壓力很大,韓特都笑得無比燦爛。

 「哪會?又不用像人妖軍師那樣去打生打死,我只要站在這裡護衛大姊頭,等打贏仗就有錢可收,這麼輕松的工作到哪裡去找?」

 「┅┅如果打輸了呢?」

 「魔族那邊好像很缺人手,投誠過去,他們可能會收我吧,可是聽說胤是高度危險人物,伴君如伴虎,這碗虎口飯恐怕不好吃┅┅不過呢┅┅」

 韓特在愛菱肩上一拍,用一個沒有別人看得到的角度,對愛菱小聲說話,臉上表情變得無比嚴肅。

 「小小的大姊頭,有些事情是身在戰場上不可以,也不應該去想的,我們只要想怎麼打贏這一仗就好,剩下的事┅┅也輪不到我們來想。」

 走過無數次生死戰役的韓特,在這方面確實比愛菱有見識得多,但愛菱所擔心的問題,並不只是單純的戰爭壓力,還包括了韓特是否與妹妹相見沙場的問題,當初源五郎也是考慮到這點,才讓韓特留守護衛,而不是把這工作交給華扁鵲或楓兒。

 (韓特先生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愛菱無法猜測韓特的想法,不過,從韓特不時將目光投向不死樹,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與矛盾,就多少透出一些端倪了。

 事實上,韓特的預感沒有錯,郝可蓮如今確實身在不死樹下,和有雪一同目睹這幕樹之歌的奇景,看見千萬年來不死樹異能首次啟動,金色光雨遍照整個空間,瞬間就將領域內的「人心」勾魂奪魄,他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只是個小小的暖身,測試一下不死樹的功能,不久之後,當不死樹沉睡的異能完全被喚醒,共鳴領域將會涵蓋整個風之大陸,一次把風之大陸的人心改寫過來。」

 胤的話,現在聽來更具有無比說服力,因為實際的場面已經呈現在人們眼前,令人不得不信,很輕易就能想像他所說的情形。

 「朕目前已讓領域內的生物停止思考。為了徹底消滅敵人戰力,朕該操控這些人類自相殘殺,但百萬人在短時間內的大量死亡,會影響空間內的能量變化,尤其刺激到低位階的天位武者,說不定就會造成敵人的突破,對朕不利,所以最明智的作法,就是維持現在這狀態,不操控他們動作,也不作任何事┅┅這些,應該是朕那些老朋友的得意算盤吧?」

 本來胤一直是用微笑的表情在說話,但說到這裡,眉間煞氣一現,神色驟然轉冷。

 「兩千年了,老朋友們仍是那麼天真,一點都不了解魔族的規矩。弱肉強食,是魔族的鐵則,既然膽敢來到朕的面前挑釁,就應該有承受後果的覺悟,如果朕什麼回應都沒有,又要如何維持身為魔族之王的尊嚴?區區風險,朕又何懼?」

 冷冷的話語中,透露不祥的氣氛,有雪和郝可蓮隱約猜到胤要做些什麼,但卻不料他竟如此說乾就乾,貼著不死樹的手掌再一疾拍,遍射海面上的金色光線驟然轉強。

 璀璨的強光,就像是吹響了某種號角,本來靜止不動的人魔兩軍,一下子回復了動作,但卻與之前的激戰不同,魔族大軍仍是持續進攻著人類船艦,但人類船艦的炮火卻全都朝著友軍發射,堪稱是風之大陸史上最淒慘的自相殘殺,就在這一刻上演。

 神智思想全部被不死樹所操控,把友軍看成是累世仇敵,瘋狂地發射炮火。太古魔道兵器的強大,在這種時候反而成了原罪,隨著一朵一朵的菇狀火雲在海面上爆炸燃起,每一朵火雲都代表幾千個生命的消逝,這些懷著覺悟而來的戰士,如今為了自己的堅持與理想而捐軀,戰死、沉沒在這片海洋上。

 沒有慘嚎,沒有哭泣,除了炮火隆隆、海浪滔滔,這幾乎是一場沒有人聲的戰爭,但隨著戰火而消逝的生命,卻仍為生者帶來沉重的悲痛, 縱然是有雪這樣的個性,都感覺到戰爭的殘酷意義,那麼多本來還與自己相互鼓勵過的士兵,現在卻血灑大海,無聲無息地戰死。

 以這種方式陣亡,沒能換取到敵人的分毫損傷,想必他們都很不甘心吧,有雪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許多影像,那些曾經與他說過話的士兵,其面孔瞬間在有雪眼前飛飆而過,讓他下意識地握起了拳,對敵人生起一股怒意。

 雪特人的憤怒,並沒有逃過胤的眼睛,他注意到了這一點,在處理掉海面上的鐵甲艦隊後,也該料理一下眼前的這名貴客了。

 「唔┅┅」

 胤的目光望向有雪,但以大魔神王的尊嚴,親自出手殺一名雪特人,這卻是極大的侮辱,怎麼說也不該由自己親自動手,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很巧合的好機會。

 「鳴雷純,朕聽說你與這名敵國丞相是舊識,朕就交給奶處理,由奶來送這位故交最後一程吧。」

 早已料到胤會有這樣的命令,但實際接到,郝可蓮全身劇震,曉得自己最終還是被逼上了這一步,滿是矛盾的眼光先是望向胤,跟著再看向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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