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科家島上的白家子弟,因為領導人的猝然逝去,承受了非常大的心理打擊,陷入一片悲痛之中,島上被哭聲所彌漫,用著他們唯一所能做的方式,為已故之人表示哀悼。
但是當白起的死訊,透過一些他生前預留的小漏洞傳遞出去,卻也有人正處於悲憤的哀悼情緒當中。不是為了白起的死訊,而是為了百萬同胞壯烈犧牲的悲慘結局,捶胸頓足,泣不成聲。
在中都城外的白鹿洞,原本是眾多儒生弟子念書與研究之所,人來人往、朗朗讀書聲的繁盛景象,是最為白鹿洞宿儒們所驕傲的榮耀,但此刻榮光卻被鮮血洗滌,曾經享有數千年繁盛傳承的書院重地,遍布著儒生的屍首,鮮血沿著長長的台階山道,直流向山下。
數千具屍首,橫亂錯置地倒在白鹿洞中的每個角落,身上白袍被鮮血染紅,幾乎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無缺;破碎的屍塊灑遍各處,琉璃屋瓦、粉刷白牆上都沾著血肉痕跡,足見下手之人的凶殘;事實上,這些只是仍保存著形體的部分,如果把瞬間焚化成灰的犧牲者計算在內,死者人數還要再往上飆升。
然而,下手的殺戮團體卻非常不滿足,本來他們預備以血洗白鹿洞作為祭旗,配合中都城外雙炮互擊,開啟境界隧道的歷史鏡頭,為魔族再次進攻人間界踏出漂亮的第一步,哪知道,踏進白鹿洞之後,卻發現這裡的儒生數目竟連平日三成都不到,就算把留在白鹿洞的儒生全都殺滅,仍有七成的幸存者不知去向。
逼問過留守的儒生,多數的人在半個時辰前接到一通傳令,全都趕赴東北方,預備迎擊雷因斯的軍隊,保衛中都,因此才導致白鹿洞空虛。
“在這個時候調動白鹿洞兵力,怎會有如此巧法?難道周公瑾識破了我們的計劃?”
“不可能,如果是這樣,他現在應該已經殺過來,沒可能還在與雷因斯人作戰。”
這樣的猜測,令殺入白鹿洞的魔族高手揣揣不安,但為首的那頭絕世凶獸卻不理這些,只是拍振他黑色的蝠翼,追尋著生人的氣味,朝白鹿洞深處飛射而去。
而在不久之後,進攻計劃中最重要的場面,開始在天空中發生。當看到境界隧道打開,百萬魔族同胞由隧道中來到人間界,千年野心得到實現,接受眾魔人祝賀的石崇面露笑容,與同儕一起用人類的鮮血灑起慶功酒。
悲傷總是在最歡樂的來到,就在眾魔人士氣高昂,戰意直比天高的那一刻,連串變局與噩耗,瘋狂襲擊了他們。親眼看到元始炮一下轟上天空,百萬魔族大軍被璀璨光柱給籠罩、吞噬,無數同胞的生命在一瞬間消失,沒有魔人能承受這個打擊,全都傻愣愣地呆望向天空,似人類般不知所措。
“可惡!”
石崇重重一擊打在石牆上,強天位力量肆虐,整排房屋被他一擊毀去。一貫在人前談笑風生,絕不輕易流露真實情緒的他,這次再也克制不下去。
如果只是單純計謀失敗,那麽自己所承受的衝擊還不會這樣強烈,但親眼目睹百萬同胞在空中被殘殺,其中也有自己的舊識與朋友,本來約好要一起在人間界慶功,卻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個巨大的悲痛,平均分享給所有魔族來承受。
跟著的噩耗持續傳來。
周公瑾未死,與蘭斯洛和解之後離開;花天邪、鳴雷純下落不明,有可能在那場驚天爆炸中身亡!
鳴雷純倒也罷了,花天邪卻是石崇傾盡心血栽培的重將,若是殉難於此役,那將是石崇最大的損失。
而且,周公瑾未死,那個足以威脅魔族大計的男人,居然從那場戰役中存活下來,這是令在場魔人們都為之顫栗的事。
“不只周公瑾本人麻煩,聽說鳴雷純還把敗血奇毒用在他身上,那可是我們對付主要目標的東西啊,若是被發現了解法……”
相形之下,這件事最令眾魔人擔心,不過,在間諜傳回白起的死訊後,終於回復清醒的石崇卻叱喝眾人。
“白起已死,總算他好運,當我們控制大局後,會一舉踏平惡魔島復仇。但他既然死了,現在就不用管他那邊的事情,百萬同胞盡管陣亡,可是有陛下坐鎮,我們仍佔優勢。”
石崇道:“沒什麽好怕的,周公瑾就算不死,也傷得只剩下一口氣,就由旭烈兀殿下親手解決他吧。你們別忘了,我們到這裡來,是專門為了對付主要目標,如果輕忽大意,我們將會全部死在這裡。”
埋伏的第一個步驟大概實現了,因為奇雷斯直闖向白鹿洞後山,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已經衝上封印階梯,進入煙鎖重樓了。
“不快一點不行啊,你們感覺到了嗎?那種恐怖的感覺……”
雖然還隔著很遙遠的距離,至少也仍相隔千裡,但是那道強大得令人屏息的劍氣,卻已經直逼過來,讓眾魔人心驚膽顫。
※※※
被留在中都城外,愛菱與一眾太研院組員並沒有離開,而是在討論之後的工作。
所有戰事暫時告一段落,一旦周公瑾這個強敵消失,石崇一夥人感覺實在不是什麽強大威脅,雖然說不能大意,但也讓人提不起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眾人所要面對的最大威脅,反而是被封鎖在地下隧道的那些異變人類。
要處理這些不幸的戰爭受害者,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人道毀滅;只要在地下道中施布毒氣,問題很快就可以解決,甚至不需要從太研院再調人手,單憑目前眾人身上的設備,拚湊綜合起來,就可以馬上作到。
愛菱否決這個提案,但她也不能忽視這提案將在太研院內部獲得相當的支持聲浪,因為本來太研院就不是一個講究人性的地方。如果要用和善手法解決,愛菱自己也沒有把握,已經發生基因異變的生物,是不是還能逆轉回去,這點光是想像就覺得困難重重。
那麽,該怎麽辦呢……
暫時把精神抽離開屬下們的討論,愛菱望向猶自墜落中的金屬火塊,想著不幸殉身於此的師兄朱炎。
師兄從小就對自己很好,更不是一個壞人,如今卻喪身於此,這是一件很令自己傷心的事。為什麽人世間一定要有戰爭,人與人非要在戰爭中殺來殺去,以致永別呢?
想著師兄過去對待自己的種種,愛菱不自禁地流下眼淚。不想給屬下看見,影響到他們,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通長距離的語音通訊,轉傳到的接收系統,讓愛菱驚醒過來。
(啊!怎麽忘記了這一點!)
在發出通訊音的時候,愛菱突然想起,剛才鐵達尼要塞的通訊設備爆炸,無法與金鼇島聯絡時,自己竟然忘了本身就能收發電訊,如果當時有想到這一點,或許就能與金鼇島內的朱炎師兄通訊,情形可能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自艾自怨於事無補,而這通電訊所傳來的震驚,又適時將愛菱的注意力引往另一個方向。
電訊來自稷下,由東方國境趕到稷下的楓兒,從半個時辰前就一直試著發訊過來,但是受到強烈的能源風暴干擾,直至此刻,愛菱才終於收到楓兒的電訊。
稷下到中都,距離過遠,楓兒的天心意識修為不足,沒法傳訊,只能用太研院的設備,告訴愛菱她想起的一件重要事情。
時間是日本攻略戰期間,楓兒曾經在日本見到奇雷斯,當時有一件奇事令她很在意,那就是奇雷斯曾經與某人……某個人類會面,而那個神秘人似乎稱呼奇雷斯為兄,奇雷斯也一反平日的野蠻凶暴,沒有對這人見面即下殺手。
後來,由於奇雷斯出手襲擊,楓兒險險保住一命,但事後反覆回想,覺得那個神秘人的口音似曾相識,卻是記不起來,直到這次由東海趕回稷下的路上,她想到了一個令她寒毛直豎的可能性。
“那個人的口音……是旭烈兀!”
“旭烈兀?這怎麽可能?大家都知道旭烈兀的爸爸就是笨蛋曹壽,如果是他喊奇雷斯作哥哥,那曹壽和奇雷斯就是父子,笨蛋曹壽就是大魔神王了。”
半是驚訝,半是好笑,愛菱這樣子回答著楓兒,而這話聽到旁邊一眾組員的耳裡,更是引起一陣哄堂大笑,有人甚至打趣地說“原來艾爾鐵諾的皇帝是魔族大王,怪不得把國家管得一團糟,最後被猴子給滅了”。
但是,在一眾大笑聲中,某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寒顫,令那些笑聲在半空中停住。
萬一……只是萬一……萬一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這個笑話是真的呢?
在百萬魔族發動戰爭的時候,領導他們的王者,已經來到了人間界,已經在人類的宮殿中等候。
萬一這個可能是真的?
沒有人還笑得出來,愛菱切斷了手邊的通訊,以最快速度向源五郎和泉櫻進行通訊。
※※※
在與眾人趕往中都皇宮時,源五郎和泉櫻其實都在構思著許多問題。
來到中都之後,所有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眾人都沒有時間靜下來思考,所以在飛奔趕往皇宮的路上,源五郎和泉櫻的腦子都還在飛快運轉,把整件事情貫串起來思考,想要透視各方敵人的布局。
石崇利用雙炮互擊,開啟境界通道的計劃,事先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但隨著計劃失敗,石崇等若將所有的底牌都掀開,當源五郎將這些資料納入計算,許多以前無法索解的問題,現在都浮現答案,並且串聯在一起。
可是,當石崇那邊的陰影逐漸明朗化,另一個不解之謎卻在源五郎心頭浮現。
假若中都城內千萬市民都已經受到感染,周公瑾發炮轟擊是為了阻止感染擴大,那麽己方幫著中都市民逃出,不就等於是幫石崇一個大忙了?
之所以能夠讓中都市民逃脫,最主要的理由,還是因為中都城的地下隧道。這些地道的存在,固然是因為中都城地底本就有著各種建築,白鹿洞的結界法陣為地下設施奠下基礎,但能夠擴建到容許千萬市民利用逃生,還是憑*旭烈兀最近一次的秘密工程。
旭烈兀是一個不安於帝皇寶座的男人,因為厭惡繁重的工作,想要偷偷溜出去開車兜風,所以才秘密挖掘這些地下隧道。為了個人的享樂,不惜钜資進行這種秘密工程,這種極度不合情理的事,卻由於旭烈兀平日的豪奢作風,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沒有進一步懷疑下去。
可是,仔細想想,旭烈兀無視中都城可能會因此工程而重度坍塌的後果,執意開挖這些隧道,這裡頭已經透露了不尋常的訊息。他自己就住在中都,麥第奇家的多數精英也在中都,讓中都城坍塌崩毀,對他有何好處?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知道中都城幾個月內即將毀於一旦,這些地道極有可能派上用場,所以才執意進行這個工程。
只要能把市民疏散,中都城是否崩毀根本不重要,因為成為戰場的中都城,後果肯定如同香格裡拉一樣,難逃變成廢墟的命運。換言之,旭烈兀早就知道周公瑾會炮擊中都,又或者,他早就曉得中都會面臨全城覆滅的危機,所以才作此準備。
當然,旭烈兀也可能純是好心,未必是與什麽人勾結,只是以最高執政者的身分,未雨綢繆,但他一直以來的神秘作風,卻在這時讓人產生了很強的不信任感,源五郎和泉櫻都覺得很難對他放心,特別是剛才的激烈戰爭中,理應身在中都城內的旭烈兀始終不曾現身,綜觀各方人馬,他無疑是最終獲益者,光是這點就讓人大起疑竇。
存著這樣的疑慮,源五郎與泉櫻在踏進皇宮的時候,心裡已經提高防備,然而,曹壽給人的猥瑣印象,削弱了他們的警覺心,當他感應到愛菱發出來的電訊,眼前的場面驟然生變,蘭斯洛已經中拳飛了出去。
“怎麽回事?”
“大家小心!”
終於,所有的命運之線,在這一刻、在這個地方匯聚而貫連。
發生在西西科嘉島上、中都城外的樹林、白鹿洞書院、太研院眾人聚會處的每一個狀況,都形成一條命運之線,盡頭連往中都,如果其中有一條發生變化,中都皇宮內的這一幕,就會發生誤差,就會有所改變。
但是當所有的命運之線都在此匯聚成點,被注定好的那張因果之幕於焉拉起,來到此的的演員們,在黑暗中見到自己的未來。
前方籠罩在一大片黑色魔氣當中,隱約朦朧的人影輪廓,伴隨著令人寒毛直豎的壓迫感,讓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
“哥哥!”
見到蘭斯洛像是一枚炮彈似的飛墜出去,妮兒一聲驚叫,目光追著他的身影,墜向遠方,身體跟著就要追出去。
但就在她轉身起步的瞬間,一陣冰寒刺骨的感覺,從她的神經末梢猛地刺入,潮水般蔓延過全身,讓妮兒待在原地,動彈不得,而從眼角余光的瞥視,她發現身旁的兩名同伴都陷入相同處境,三個人被定在當場,泥塑木雕似的僵住。
這種異樣的冰冷感,泉櫻過去並未親身經歷,但卻聽旁人轉述過多次,知道這正是萬物元氣鎖的特有征兆。當今世上的齋天位武者,除了公瑾師兄,就是剛剛得到突破的夫君蘭斯洛,但是看殿中高手能輕易將蘭斯洛擊飛,那等揮灑自如的手法,顯然武功超越他不只一籌,會是什麽樣的高手有如此驚世神功?
濃烈的黑氣,自大殿中央急速往外冒出,仿佛天降烏雲,將整個皇宮正殿籠罩住;殿內就像是處於嚴重火災,三人只能運足目力,嘗試在黑煙籠罩中多看到一點東西。
(這麽強烈的魔氣,還有這正宗的天魔功,來的人定是魔界皇族……難道是大魔神王親自駕臨人間?但……怎麽會?)
所感應到的魔氣之強,覆天蓋地而來,泉櫻被自己腦中的念頭所顫栗,但回想到蘭斯洛進入正殿時候的情景,殿中除了曹壽就空無一人,這個大敵是從哪邊冒出來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
似是極為得意,黑霧之中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笑的感覺溫雅內蘊,令人感到發笑之人的修養,但這笑聲迅速轉為狂放,只是當一聲聲哈哈大笑如浪濤般打入耳內時,不知為何,這陣狂放的笑聲卻讓人感到寂寥……
步行……
黑霧之中的人影輪廓,慢慢清晰起來。起初,任誰都可以認出那肥胖臃腫的身形,正是艾爾鐵諾的皇帝曹壽,但隨著那身影慢慢走出正殿,越來越*近,整個外形輪廓也發生變化,逐漸拉高、逐漸消瘦,變得英偉挺拔、氣傲不凡。
當霧中之人回復到他的本來面目,他所應有的氣勢也隨之出現;盡管眾人還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從那龍行虎步、氣派雍然的王者姿態,每一步都仿佛主宰著腳下萬物的昂首自信,眾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眼前之人確實是一名帝皇。
步停……
黑暗中的人影在眾人僵站處的三尺前停住腳步,一直繚繞覆蓋著整座正殿的濃烈魔氣,這時就像受到某種力量牽引,在最短時間內被化散無蹤,迅速消失,令視野回復了原本的清朗。
和煦的陽光,輕輕灑了下來,照在那名仰首望向旭陽的中年男子面上,照映著那張毫無缺陷的完美面孔;額上的獨角、略顯蒼白的臉色,在陽光照映下,燦發著一種奇異光華。
和兩千年前離開時相比,他不再年輕了;來自鐵木真的最後一擊,令他在這些年中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此刻鬢角添上斑白,眼角多了幾道皺紋,過去精明英銳的特有氣質,如今轉化為世故滄桑的智慧,更形增添了中年的成熟感。
這樣子好看的一個中年男人,站在暖暖的粲然陽光底下,應該是一幕很令人溫暖的畫面,可是看在三人眼中,卻令他們打從心裡發起寒顫。
“胤……胤禛……”
源五郎仿佛呻吟似的叫出名字,一瞬間,妮兒與泉櫻都有種如遭雷殛的震撼感受。
驚人的猜測獲得證實,任誰都沒法保持心平靜氣,妮兒之前曾經在花果山見過這人的形影,令她在往後的這些天裡,一直以當日的記憶為假想敵,試著去克服那股恐懼感,但是當實際面對面,她卻發現自己心中承受的恐怖,是當日的十倍,讓自己覺得好像成了一隻毒蛇盯視下的垂死青蛙。
這個說法並不過分,因為以真面目現身的魔族之主,旁若無人地舉步,絲毫無視源五郎與泉櫻,來到了妮兒面前,伸手撫摸她白皙圓滑的臉蛋。
“令我感傷的一張臉……小侄女你無疑流著我一族的血,但是生長在人類世界的你,卻沒有得到良好的教養,以致於無法正確發揮你體內的強大力量,可惜……真是可惜……”
被男人的手掌撫摸面頰,妮兒忍不住心中惡寒,冒起了雞皮疙瘩,但雖然她很厭惡對方的作為,卻不得不承認,在對方的眼神中她找不到惡意。
似乎察覺到妮兒的反感,魔族的王者放下了手,再次踱步到一旁,與三名不請自來的客人拉開距離。
“遠來是客,各位不遠千裡而來,到了我的宮殿,就是我的賓客。這實在是難得的機會,因為我已經許久不曾和人類說話,就連上次用這個面目出現,都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我的手下現在很忙,趁著主戲開演前的一點等待時間,我想與你們談一談,讓你們……沒有任何遺憾。”
泉櫻強自鎮定,努力思索著應變之法。萬物元氣鎖並不是純*掙扎就能破解,最理智的方法,就是盡可能搜集資料,找尋改變劣勢的方法;或許只是女人的直覺,但她確實覺得敵人說話的時候,不時望向天空,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仿佛……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他在等什麽訊號嗎?這也是魔族作戰計劃的一環嗎?
“該從什麽地方說起呢?嗯,正確說來,應該是兩千年前,九州大戰剛剛結束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東西,從生命型態來看,人類無疑是很強,尤其是在族群內鬥的時候,往往能夠發揮出比對抗外敵更強的殺傷力,到後來,連我們魔族都沾染到這種劣習,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
如果不是魔族爭位內鬥,那麽在最理想的情形下,魔族一方的總戰力將輕易凌駕人類聯軍,毫不費力地將所有反抗勢力踏平,但最後魔族也與人類一樣,在連續內鬥中耗盡了所有資源,最後甚至爆發孤峰之戰,導致必須撤出人間界的結局。
“在那之後,我對人類的征服作法就改了。只要人間界內鬥不休,那麽你們自己就會把實力削弱,當你們自相殘殺得差不多,魔族大軍可以輕而易舉佔領人間界,不用像兩千年前打得那麽辛苦。”
這個計劃在某些層面上,與三賢者的秘密協定不謀而合。三賢者都認為亂世出豪傑,只有動亂中才能培育出人才,這一點與魔族極為合拍,只不過三賢者是希望製造出動亂的搖籃,將一切動蕩控制於可收拾的范圍內;魔族卻要點出一把失控的野火,將整個人間界連同三賢者一起吞噬。
“一開始,計劃有些許的瑕疵,我那三位舊識的想法沒有錯,而他們本身也獲得了超越我們估計的力量,這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妨礙。”
九州大戰後不久,皇太極、陸遊、卡達爾先後突破,晉升強天位;對照起因為激烈內哄,人才精英死傷殆盡的魔族,呈現壓倒性的強勢,雖然三人免不了人類的通病,處於相互不和睦的反目狀態,沒有想過聯手進攻魔界,但三賢者的存在,也令當時的魔族有力難伸。
以人類的身分,生活在人類的世界裡,這是挑動人類鬥爭的最佳方式。但是,普通的小嘍囉被送到人間界來,陸遊甚至不必親自動手,單是周公瑾、陶胭凝兩名弟子,就足夠把奸細掃蕩消滅;普通一點的天位戰力, 派到人間界來,不可能瞞過三賢者的天心意識監控,馬上就會被乾掉。
迫於無奈,隻好由大魔神王陛下禦駕親征。整個計劃在數百年前,胤禛療傷提前出關,傷勢並未完全痊愈的時候進行,而被選中的替換者,是艾爾鐵諾皇室中一個名叫曹壽的青年。
“曹壽這個人其實是存在過的。真實的他,不是個壞人,只是個平庸得引不起人們注意的王子,在替換完成之後,也沒有人發現任何不同,我以他的面貌、身分,在人間界生活,試著多理解人類。”
雖然傷勢未愈,但以胤禛的武功,早已超越三賢者,更遠在陸遊之上,只是傷勢並未痊愈,不便輕易動手開啟戰端,但這番潛入替換,無形無蹤,根本沒有任何人察覺,而以他的智慧與能耐,暗中影響艾爾鐵諾皇室,令繼承人自相殘殺,意外頻傳,最後由這不起眼的曹壽王子接掌王位,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就是一切的開端。在這之後,胤禛漸漸在人間界站穩步伐,逐次與逐個挑選手下來到人間界,在他的庇護下行動,其中發生過一些變數,但最後都被一一排除。來到人間界的魔族,行事極為隱密,直至情形穩定,才由石崇為首,逐漸在人間界明朗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