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見他突現異狀,慌忙拽過雷倩,把她藏於身後,牢牢地護著。
與此同時,一股陰寒力道已然襲至,直指小石頭的檀中穴。
黑衣人不想在大街上直接弑人,於是,便想用暗勁先傷他經脈,待三個時辰後,那傷自會複發,俟時,就是小石頭一命嗚呼的時候。正得意,猛覺不對,自己發出的勁道,簡直就是泥牛入海,一去不會。
不服之下,接二連三地暗施手腳。孰知,結果與先前一般無二,對方始終淵停嶽峙,毫無半點不適的樣子。這麼一來,方知自己原是遇到高人。可惜,他隻道高人定在左近,絲毫未想及高人便是眼前這木木衲衲的家夥,那一雙於人無害,清澈坦誠的目光,那裡像是不勞而獲,暗中吸取他人內力的樣子。
其實,小石頭毫無鬥勁經驗,雖覺寒氣徹骨,一時竟不知怎生抵擋。隻想到,我是家丁,她是小姐,既然危難臨頭,我自當奮不顧身解她危厄。正閉眼承受際,隻覺體內的修羅陰罡活躍已極,壓根不需他這個遲鈍主人運將出來。對方幾股陰寒力堪堪襲至,便被修羅陰罡吸收殆盡。
要知道,《不滅修羅神罡》本就是天下間一等一的陰寒功夫,黑衣人的陰寒勁與其相比,不知差了幾籌。而且,《不滅修羅神罡》的最強處便是檀中、丹田等穴。他如此相攻,非但傷不了小石頭絲毫,反而給他大補特補,讓他體內的《不滅修羅神罡》漲了不知幾許。
只是其中內情,二人均不曉。一個決計不會相信眼前的傻小子,居然身懷絕頂心訣;另一個,茫茫然然,渾渾噩噩,壓根不知自己得了天大的好處。
相持不下之際,只聽得有人說道:“且慢!”聲音脆響,語氣裡隱含惶急之色。
此聲正是勝施說出。原是馬車徐徐馳來,即便馬車外薄縵籠罩,勝施卻瞧清原是震北王世子趙岩與自己的屬下起了衝突。她知道黑衣人武功高超,乃是上面專派來保護自己的,趙世子固然刀法高強,也難保是他對手。當即急切喊住。
然未想,二人已然動上手,而黑衣人業已大大的吃虧。
聽是上司命他住手,黑衣人不敢違令,更何況,若再強求,也屬枉然,迅即退往馬車後,潛形匿蹤起來。
勝施在車裡,嬌笑道:“原來是┅┅石公子!”思忖半晌,兀自喚他假名為好。卻不知眼前這個偏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西貝貨。而真的仍在摩天峰上遭廣智天王挾持著。在那沐猴而冠,當上了天羅教第十六代聖宗。
小石頭抱拳,道:“勝施姑娘好!”
雷倩見他二人相識,不免訝然。小手在他手肘上一扭,凶巴巴地問道:“快說,你怎會認識她?”
小石頭苦笑,心想,這小姐當真多管閑事,自己與誰相識,均要向她匯報。側首道:“昨夜陪著你家三哥去了一趟萬花樓!”
雷倩一聽,氣苦已極。心忖,好麼,你個三哥自己去尋花問柳那也罷了,竟還拖著小石頭,這不是在誘人腐化麼?想到這裡,暗咬銀牙,輕跺玉足,打算著,待一回去便去尋三哥晦氣,要他從此以後再不敢帶小石頭出去廝混。她偏生沒想到,小石頭與她非親非故,即便去趟青樓,說來也礙不著她什麼。若自己去責問雷熙,一來師出無名,二來頗有些不打自招。
這會,街邊行人見萬花樓的花魁勝施姑娘居然與一家丁裝扮的人當街笑談。不禁詫異,尋思著,這家丁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獲此殊譽。女的對勝施那是鄙夷萬分,認為著實丟了她們女兒家的顏面,而男的偏是萬般羨慕小石頭的豔福,恨不能上前替代他的位置。尤其他身邊尚有一位嬌小可愛,美貌清麗的少女,更是教他們眼紅不已。
有些個認識雷倩的,卻想,這家丁裝扮的家夥,多半是一世家少爺喬虛裝扮,在此胡鬧。否則,雷家小姐豈會與他這般親熱?
雷倩的親昵小動作以及憤憤神色,勝施均看在眼裡。尋思著,趙世子不愧是汴梁城內有名的風流種,昨日初臨滿香艇便已勾走鳳燕的芳心;今兒個又在街上與雷家五小姐勾勾搭搭。也不知他到大秦長安,是有艱巨重任,亦或純粹是為了尋芳而來?如是一想,又見小石頭赧顏微露,窘態畢現,心道,趙世子的偽裝工夫當真厲害,比我等專業諜報人員,尚要勝上一籌。她兀自以為小石頭此刻均是作偽。
靜默半晌,勝施忽笑道:“這位多半就是雷家五小姐吧?”
雷倩冷哼一聲,撇嘴道:“本小姐從不與藏頭露尾之輩交談。”心想,我乃堂堂世家小姐,焉能與一妓女當街聊天,如被爹爹知曉,勢必要打死我。她明底裡是這想法,但私下的一絲嫉妒,卻被她深藏心底,不敢宣示於心。況且,她認為若與勝施當街而談,從此交好,無疑有違初衷。
勝施愕然,沒想她口劣若斯,如此貶低自己。她在大周諜報組織裡也算是高層人員,即便喬裝臥底萬花樓,囿於自己天生絕代風姿,也是倍受呵護,從未有人這般詆毀她。心生惱怒之余,輕聲吩咐身邊的侍女,“掀起紗縵。”侍女應聲,上前兩人為她撩開馬車上的薄幔。
與此同時,雷倩瞪大美眸,心道,人說你如何,如何國色天香。今日本小姐倒要好生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絕美無雙。哼┅┅思忖間,直覺眼前陡然一亮。只見一光豔照人,絕麗不可方物的宮裝佳人俏然坐於馬車之上。看她目似秋水,眉比遠山,朱唇雖嫌微翹,偏生顯得清高;流眸顧盼下微笑殷殷。身姿慵懶,稍稍傾側,竟不顯疲態,反而越發的風情萬種,嫵媚橫生。
雷倩稍加打量,猛地向四周望去,只見四下的男子個個垂涎欲滴,色態畢露。心如懸旌之余又向小石頭望去,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入聖超凡,不受誘惑的老僧模樣。不禁欣慰,但轉念又忖,為保險起見,還是離去為好,不然,若讓他受了妖女的引誘,豈非是我的錯謬。她依舊嘴硬,死不願承認自己已對勝施起了妒心。思忖及此,便道:“就算你露出臉蛋又如何?本小姐才不屑與你說話。”當下拽著小石頭的手,道:“咱們走。”
小石頭急忙跟去,只是臨去前,朝勝施抱以歉笑。
望著二人遠去的身影,勝施眸光微凝,玉顏沉肅,顯然心有所思。適才那黑衣人仍對雷倩的譏屑耿耿於懷,恚恨不已,瞧她這般,隻當上司也與他一般想法。立時傳音道:“小姐, 先前黑驢之事就是那小妞所為,而且她對小姐百般譏諷,詆毀已極。你看,屬下要否追上前去,除了那二人?”
勝施聞言,急道:“胡說,你知道那年輕人是誰麼?竟敢胡言亂語?”
黑衣人問:“請小姐明示!”
勝施道:“他是┅┅”忽覺不妥,趙世子萬金尊貴,身份重要,豈能隨便暴露。沉吟須臾,即道:“與你說了,也不明白,反正你記住,日後遇上那位公子,終須恭謹有加才是。知道麼?”
盡管她言辭閃爍,黑衣人著實糊塗,但也不敢再問,道:“屬下記住,請小姐放心!”
勝施道:“記住就好!萬一忘了,我倆均要受到上面的嚴懲。”言語說來甚為冷酷,竟教那精擅陰寒真氣的黑衣人聞言之下,驀地一凜。他本道勝施瞧人俊美,是以不舍得弑殺。刻下方知,哪人原是極貴之人,那自己日後遇到,可要謹慎些。想到這裡,忙著又保證道:“屬下定不會讓小姐為難的!”
勝施一笑,吩咐侍女再把紗幔垂下。輕輕柔柔地道:“走吧,二皇子要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