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未來某一天,我對妖族人說,你們引以為傲的獅虎牢籠,冰火兩重天,千刀萬剮,和重壓如山對我而言就像洗澡一樣舒服,他們肯定不信。
事實上情況正是如此,被折磨這麽長時間,與其說我神經麻木,沒有感覺,倒不如說身體已經完全適應。
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雖然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的適應能力驚人,卻沒想到這麽強悍。被李現年說的天花亂墜的第二重,對我而言也顯得十分雲淡風輕。
衝了個涼水澡,曬了下太陽,烘乾衣服,喝點果汁補補精神,刮刮胡子,蓋床被子,睡個好覺。這就是我全部的體會,這就是折磨嗎?我還以為在沙灘上曬太陽呢?
難道我的意志已經到了極限,產生了幻覺,我感覺好像昏過去一段時間,再度睜眼之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炙熱暴烈的火變得馴服溫順,濕滑冰涼的水變得乾燥溫暖,剝皮拆骨的刀劍變成了頑皮的剃須刀,重越千斤的高山變成了沾染衣衫的沙塵,緊縛全身的樹枝變成了貼身舒適的外套。
原來這才是五行相克的秘密,五行屬性並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樣簡單,其內部存在著與之完全相反的性質。誰說水綿軟無力,它也能剛勁有力,誰言火暴虐無情,它也能溫順怡人。
說起來是十分簡單的道理,但是真正明白並且有所感悟的人少之又少。
五行相生相克,如同陰陽,本自同源,卻截然不同。陰主暗,陽主明,相互對立。陰陽相交,明暗相融。陰極轉陽,陽極轉陰,是為自然。陰陽一體,相生相息,是為太極。
我終於明白了!
這就是太極三道奧義之一的太極圖陣,轉化外物,為己所用,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借力引力用力,從以汝之矛攻汝之盾升華至奪汝之矛為我所用,這是質的飛躍。
之所以感覺痛楚大大減輕,是因為我已經掌握了五行相克的奧秘,利用體內殘留的屬性能量中和另外一種,抵消兩者對身體的傷害。
這是在我無意識的情況下,身體自發完成的,我已經開始全心全意的領悟太極三大奧義之一的太極圖陣。
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通通迎刃而解。好像堵塞的水管處被疏通,所有的水龍頭都能放出澄澈透明的清水。
李現年時刻注意著我的情況,懲罰歸懲罰,他可不敢將我的徹底玩死,不然十個地獄門也不夠禦氏收拾的,說不定以此為導火索,引發一場真正的神州劫難。
拷問的強度增加到了第二重,但是我的表情反而平靜下來,生理機能也趨於平穩,實在是匪夷所思。李現年不是不想再提升兩個等級,逼我投降,而是拷問第二重已經達到他們能力的極限。
戰技本就耗能極大,即便是李現年五人也無法維持五行組合戰技的消耗,之所以剛開始說的這麽誇張,純粹是在唬我。還真當我是嚇大的?不過說句真心話,當時心裡也有點怕怕。
漸漸地我的身後出現了一張若隱若現的太極陰陽圖,黑白分明,緩緩旋轉,速度越來越快,黑白界限開始變得極不明顯,也許是因為速度運轉過快產生的視線幻覺。
但是這張圖越來越清晰是真,李現年的眉頭凝成一個深深的川字,顯然很不理解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現象。
正在這時,我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眸中閃過一道璀璨的精光,身後的太極圖亦隨之消失。
我滿面含笑的看著臉色變黑的李現年,道:“李長老,是時候為這場鬧劇劃上句點了。”
組成獅虎的水層與火層,分別流出水火長龍,在我的手心凝聚成兩個乒乓球大小的球體,隨著能量越聚越多,水球發出幽碧的藍光與火球發出熾烈的紅光交相輝映,將整個扇動照射成涇渭分明的紅藍兩色。
李現年再也無法維持雲淡風輕的表情,臉色劇變,驀地睜大雙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好像知道了什麽,嘴中喃喃自語,除了他沒人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李現年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高聲嚷道:“用全力!”
身後四人身軀齊齊一震,學著李現年的樣子口吐鮮血,臉色由殷紅一片轉為煞白。
他們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幾歲似的,臉上的皺紋層層疊起,幾乎掩蓋住他們的面孔,好像恐怖的惡鬼一般,平常孩童看見定會嚇得哭叫起來。
他們使用禁忌之術,短時間獲得超越自身的力量,獅虎體內的五行屬性變得更加狂暴,幾乎同時向我湧來,李現年已經拋卻了所有的顧忌,準備置我於死地。
但是太遲了,如果一開始李現年就有這樣的決斷,可能結果會完全不一樣。
我的身後出現一張陰陽太極圖,洶湧而至的狂暴屬性能量,被旋轉著的太極圖陣完全吸收,轉化為水火之力,再度輸入我的手心。
蘊藏巨大力量的水火雙色球體,在我的操控下開始融合,剛開始兩者還會相互抵製,隨即好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般歡快的抱在一起,組成全新的球體。
藍色的球壁之中,可以清晰的看見紅色火流的湧動,球體時而脹大,時而收縮,就好像一顆極不穩定的炸彈,隨時可能失控爆炸。這時,一張陰陽太極圖覆蓋其上,壓製住不穩定的能量球體。
我輕輕的拋了拋自製的小型手榴彈,對著臉色黑的可怕的李現年笑道:“不知道這顆小炸彈能不能破開獅虎囚牢。”
李現年神色激動的踏出半步,焦急的勸阻道:“住手,如果你這樣做了,我們誰也活不了。”
我笑了,嘲笑他的貪生怕死,嘲笑他的愚昧無知,嘲笑他的自作聰明。然後將手中的炸彈拋了出去,李現年瞬間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氣一樣,坐倒在地,面如死灰。
數百年的基業,終究還是毀於一旦,都是我的錯!
抑製水火炸彈的太極圖突然消失,好像拔掉了拉索的手榴彈轟然爆炸,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隻是爆出了一團小小的火星,但十分明亮,好像綻放的煙花絢爛迷人,卻毫無殺傷力。
這團火星驀然內縮,化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將獅虎體內的五種屬性之力瞬間吞噬一空,不可一世的五行戰技頃刻土崩瓦解。
我伸手插進黑洞之中,狠狠一扯,看起來似乎將它扯開了一道更大的裂口,實際上卻是,威力絕倫的黑洞消失無蹤。
李現年眸中閃爍著精光,從地上一躍而起,站在身後的四人根本就用不著他的提醒,心有靈犀似的跟著他的腳步向我衝來。
五人再次擺開錐狀陣型,內氣凝成一股,以李現年為中心凝成一隻高速旋轉的箭頭,所經之處飛沙走石,一片狼藉,留下一條深深的劃痕。
雖然他們用上了全力,聲勢浩大,威力驚人,我依然不為所動,不屑一顧,現在的我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好比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內氣的急速運轉,形成了火熱狂暴的銳風,迎面撲來,刮的我全身發痛,好像置身於刀山火海之中,但是與獅虎囚牢之中酷刑比起來,簡直就像洗澡一樣舒服。
眼見勢如破竹的內氣箭頭燃起熊熊火焰,射到我的眼前,我不慌不忙,略微抬手,一面桌布大小的太極圖突然出現,止住了李現年五人的攻勢。
由於五人用上全部真氣,速度快到極致,堪比音波,猛然停頓,強烈的衝擊力讓他們氣血翻湧,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之中。
內氣運轉,意識瞬間恢復,李現年看清了眼前的情形,陰陽太極圖被尖銳的內氣箭頭撞的凹陷下去,卻好像一塊堅韌無比的牛皮糖一般,怎麽都扯不破。
他故技重施,口吐鮮血,壓榨潛力,內氣箭頭的轉速沒有如想象的那樣加快,反而逐漸變慢。李現年驚恐的發現,箭頭上的內氣正在飛速流逝,被運轉著的太極圖案吸收。
心知不妙的李現年,趕忙準備收手,卻是癡人做夢,太極圖從牛皮糖變成了萬能膠,完全黏住李現年,讓他們動彈不得。
桌布大小的太極圖陣緩緩變小,黑白雙色越發純粹,似是涇渭分明,又像是在相互侵染。
當它變成錢幣大小的時候,恰好能夠抵住尖銳的內氣箭頭,我食中兩指並成劍指,輕輕一推。
一浪接著一浪,一層疊著一層,洶湧澎湃內氣真勁從太極圖陣上湧出。
這些力量完全來自於李現年五人,太極圖陣已經不僅僅停留在引力借力的表面程度,跨越為化力,將對手的力量吸收進來,融為一體,為我所用。
哢嚓――
伴隨著如同玻璃碎裂一樣的聲響,銳不可當的五人內氣箭頭瞬間破碎,李自成五人被一股連著一股的震驚彈飛出去。
這時,黑白太極圖突然爆炸,釋放出毀滅一切的融合內氣波紋,吞沒了慢李自成一拍的四人,無聲無息的將他們撕扯殆盡。
眼見李自成逃脫,我那裡肯依,輕輕一躍,欺身趕上,狠狠一拳錘在他的心髒之上,砸碎了他匆忙阻擋的手掌與胸口的肋骨,將他打入地下深處,留下一個人形黑洞。
我站在半空,冷冷一笑,就算僥幸不死,也是廢人一個,不成威脅。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懷疑,是因為我感覺那一拳並沒有打碎他的心髒。
雖然因禍得福,悟出了太極圖陣,但是差點被折磨致死,我胸中滿懷怨氣,一股戾氣湧上心頭,嗜血瞬間被點燃。
斬殺李現年五人並不能讓我滿足,於是我將屠刀伸向了僥幸活下來的地獄門人。
就在我一步步逼近他們的時候,這些原本奄奄一息,都有氣無力的家夥,突然迸發出無窮的力量。他們有人嚇得肝膽俱裂拔腿就跑,有的心懷死志朝我衝來,妄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