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陵城的南城牆坍塌了大約二十余丈的口子,第七師衝上來的時候,與準備堵缺口的袁兵是狹路相逢,雙方立刻卷入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戰之中。
孫觀身先士卒,徒步一躍而上塌得剩下半截的土牆,提著環首大刀,迎面就撞上一群手持長槍的袁軍士兵。孫觀一聲暴喝,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喀嚓一刀,將當頭一名袁兵的腦袋就砍了下去,人頭滴溜溜地滾落到一邊去了,從腔子裡噴出來的血濺了孫觀一臉。孫觀順手一抹,抹成了一個大血臉,他嗷嗷叫著,手中的刀卻快如閃電,接連著又砍翻了兩名袁兵。
總兵都如此悍勇,親自上陣殺敵,第七師的將士無不深受激勵,緊跟在孫觀的身後,大肆砍殺起來。
面對如此凶悍的敵人,衝上來的袁兵不禁都為之膽寒,皆是心生畏懼,退縮不前。
眼看著潮水般湧來的徐州軍,張勳急得眼快紅了,這個缺口如果堵不上的話,陰陵城就真得要失守了。雖然很清楚這些淮南兵的戰力,但張勳這個時候已經是沒有了退路,生死存亡系於一線。他撥出劍來,一劍斬殺了一名畏縮不前的軍侯,厲聲叱道:“諸軍聽令,若有再敢後退半步者,一律殺無赦!”
張勳親自率親兵衛隊在後面壓陣,指揮袁兵去堵缺口,親兵們手持刀槍,嚴格地執行著張勳的命令,凡是後退的,畏縮不前的。一律斬殺。
連續地處決了幾人之後,也終於算是止住了袁軍的敗退之勢,袁軍開始向缺口方向反撲,整個二十余丈寬的狹隘通道之內,擠滿了雙方的士兵,展開了殊死地搏殺,地上幾乎躺滿了屍體,空氣中彌散著血腥的味道。
缺口的戰鬥進行地十分地慘烈,還沒有一刻的光景,整個缺口處就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屍體。交戰的士兵不得不踩踏在屍體上進行戰鬥。屍枕相籍,到後來也不知撂起了幾層屍體。
張勳幾乎將全城一半以上的兵力都調到了南門附近,全力反撲,誓死也要守住南門。攻進缺口的徐州軍死活都無法打退。企圖用沙袋將缺口堵上的計劃也無法執行下去。不過好在淮南兵人數眾多。前面陣亡一個。後面就可以頂上兩個,所以徐州軍雖然攻勢很猛,卻也一直被卡在缺口附近。無法突破,倒讓張勳稍稍安心。他一面加強對缺口的反攻力度,一面命人在南城牆附近街巷堆壘沙包,構築臨時的防禦工事,以備不時之需。
徐州軍方面,由於步兵部隊大批量地衝了上去,為了避免誤傷己方將士,投石車也就停止了攻擊,由於坍塌的城牆只有二十余丈的寬度,不利於大部隊展開行動,所以蟻附攻城也沒有停止,徐州兵沿著雲梯繼續向城牆上衝去。
現在交戰的焦點已經集中了南城牆的缺口處,袁軍對城牆上的防禦依乎有些松懈,方才那一段城牆坍塌時,數百的守兵來不及撤退,生生地被活埋在了廢墟之中,這一幕看得城上的袁兵膽戰心寒,整個南城牆都遭到了投石車的打擊,早已是千瘡百孔,隨時都有坍塌的風險,現在城上的守軍惶惶不可自立。在弓箭兵的掩護下,刀盾兵很快地就攀上了城牆,在城牆上與袁軍展開了搏鬥。
第一道防線被突破之後,勝利地天平似乎在向徐州軍這一方傾斜著,但張勳卻是不肯認輸,他已經抽調了近半數以上的軍隊趕到了南門,與突破進來的徐州軍展開了巷戰,但似乎也並不能阻遏徐州軍的攻勢,現在的局勢已經明朗了,徐州軍的強攻目標就選擇在了南城牆,並且使用投石車轟塌了南城牆的一段,能不能守得住陰陵城就在今天南牆這一戰了,現在分兵把守四門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張勳很快地下令,東、北、西三門每門隻留下三千人守城,其余的的軍隊全部都調到南門來,準備與徐州軍殊死一戰。
淮南軍近八成的兵力源源不斷地向南門增援而來,孤軍奮戰的第七師雖然突破了陰陵的城牆防線,但面對如蟻而至的淮南兵,第七師的將士也只能是守住了他們來之不易的戰果,再要想繼續地向陰陵城內推進的話,這點兵力也的確是是不太夠。
孫觀一直衝殺在第一線,接連地砍死了幾十名袁兵,手中的環首大刀已經是卷刃了,他渾身浴滿了鮮血,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幾名親兵幾乎是硬拉著把孫觀從最前線拉了下來,孫觀倚在殘破的城牆口上這才算是稍稍能喘口氣。
“孫總兵,敵軍的援兵上來了,我軍已難抵擋,再不請求張都督派後援來,我們第七師恐怕堅持不住了!”副總兵宋憲也是剛剛從前沿撤了下來,氣喘籲籲地對孫觀道。
孫觀瞪著血紅的眼睛,道:“好,立即派人向張都督請求援兵支援!但在援兵到來之前,死也要把陣地給我守住!”
傳令兵飛快地奔向城外軍團指揮部,向張遼稟報軍情。
張遼一臉地沉著,道:“傳令孫總兵,要他率第七師再堅守半個時辰,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剛剛拿下的南城牆。”傳令兵領命而去。
太史慈道:“現在張勳已經將全部的兵力集中到了南門一帶,第七師只有一萬人,要想迎敵三四倍的敵軍,恐怕是獨力難支,不如將預備隊第八師調上去,方可保住今日戰果。”
張遼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投入第八師的時候,我要的就是張勳把他的全部主力集中到南門來,第七師雖然現在處境困難些,但再堅守一半個時辰應該是不難。”
太史慈眼前一亮,道:“都督莫不是要聲東擊西,令第六師攻打北門?”
張遼點點頭道:“不錯,雖然南城牆已經被我們攻破,但張勳的手中,還有近五萬的人馬,如果拚死一搏的話,我軍即使拿下陰陵,也必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所以強攻並非是上策。這幾日來連續地試探性攻擊,給張勳一個錯覺,就是讓他以為我們是在尋找陰陵城最薄弱的環節下手。而今日傾注全力地用投石車轟塌南城牆,目的並不是要從南門突破攻進陰陵,而是要調動城內的大部分守軍支援南門,現在北門已經空虛,第六師早已整裝待發,拿下北門之後,我軍就可以對城內的袁軍南北夾擊,陰陵必破矣!”
太史慈恍然大悟,道:“兵不厭詐,張都督真是好算計!當所有的人都認為都督主攻目標選擇在南門之時,都督卻虛晃一槍,直取北城空門,可謂是兵不血刃。”
張遼道:“張勳其人,雖然勇略不足,但卻是善於防守,陰陵城在其經營之下固若金湯,如果強攻的話,我軍的傷亡必然是不可承受之重,所以強攻一途並不可行。但陰陵四門的防守配置均衡,並無多少漏洞可尋,我思來想去,也唯有迷惑張勳,讓他信以為真我軍攻擊南門並非佯攻,繼而將主力全部調到南門來,為我軍襲取北門創造有利條件。子義,這攻取北門就由你親自領軍吧。”
此次進攻陰陵的計劃,完全是由張遼一手策劃的,為了保密之需,事先張遼和誰也沒有透露,連續二十多天連戰無功,第四軍團內部怨聲四起,張遼幾乎是頂著壓力完成了最後的部署。攻破南城牆,吸引張勳的主力趕到南門來救援,所有的一切都在張遼的精心算計之中,而此時北城門已是一座空門,唾手可得,張遼卻將這份功勞拱手讓給太史慈,如何不令太史慈喜出望外。
太史慈欣然領命, 飛馬趕赴北門而去。
高覽的第六步兵師早已在北門外秘密集結完畢,單等張遼的進攻命令了。太史慈騎著照夜玉獅子,不過半刻光景,就已經趕到了第六師,傳令高覽立即進攻北門。
今日拂曉時分對南城牆開始的攻擊全部是投石車在發威,床弩營並未出場,而是被張遼配屬到了第六師,此時第六師擂響了進攻的鼓聲,首先被推到前線的,就是床弩營的那一百輛床弩車,一支支巨箭如飛蝗一般地掠向北門城頭,勁風破空,呼嘯激蕩,猶如是吹響了進攻的號角。第六師的將士如同下山的猛虎,氣勢如虹,向陰陵城的北門發起了全面地進攻。
器械營的幾十輛巢車也被張遼配屬到了第六師,高大的巢車比陰陵的城牆還要高出幾許,每輛巢車上可站十名弓箭手,居高臨下,向著陰陵城頭髮射箭矢。床弩、巢車、城下的弓箭兵,構成了一道密雨般的箭網,向著陰陵城頭無死角地覆蓋下去,掩護攻城的部隊發起攻擊。
相比與黑壓壓的蟻附而至的徐州軍而言,守衛北門的袁軍力量就單薄了許多,抵抗了沒有多久,北城門便告陷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