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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線人通報,近來時常看見沐姐兒跟珍珠躲一處說話,還時常拿些剩菜給她吃,搞不好這其中就有什麽蹊蹺。
三太太原本還有些將信將疑,專程找了個大夫打聽,結果那大夫老實,直接告訴她,“原本許多菜都是可以入藥的,若是吃得得宜,調養身子也不是不可能。”
真凶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三太太這個氣喲,簡直恨不得要衝到施家,親自打念福四十大板!可是真凶早已經被她逐出家門,距離落網之日遙遙無期。
就這麽放過她?絕不!當晚白宣就進了三太太的院子。
次日正好是吳先生來上課,念福打官司之事他也有所耳聞,所以聽說她離開了歐陽家,倒也不怎麽奇怪。再說他今日前來,也不是為了傳授學問順便混吃混喝,而是來辭館的。
“我有位族弟,本在任上,不幸英年早逝。家中命我即刻前去迎歸骸骨,接他孀妻弱子重歸族中,恐怕這一走,沒有三五個月是回不來的,故此隻好跟府上告辭了。”
這是人之常情,任誰也留不得。老太太明理,讓人取出厚厚一份贈禮,謝過吳先生管教辛苦。
吳先生沒有推辭,還很盡職盡責的給兩個學生各自上了最後一課,不過在跟歐陽康授課時。悄悄告訴了他一件事情。
歐陽康聽了,沒什麽可說的。跪下給吳先生規規矩矩行了弟子拜師才該有的大禮。哽咽道,“先生雖不認我。可我心中,卻一直敬先生是老師,此生必銘記先生大恩!”
吳先生歎道,“我本不願將此事告知於你,實在說來,你的學問根基雖然不錯,可為人處世上卻還待磨練。我還真怕是助人不成,反拔苗助長害了你。可待要不說,又恐誤你前程。負了你除夕那日,冒雪前來拜師的一番誠意。罷了,眼下你既給我磕了頭,我也少不得再贈你一物。你且收好,若是他朝能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枉我們師徒情份一場。”
等吳先生走後,歐陽康立即去尋祖母把事情說了,聽得老太太當場就拍了桌子,“竟有此事?”
歐陽康咬牙低著頭。一言不發。
老太太嘿嘿冷笑,“好啊,這等大事居然還要等著一個外人來告訴我們,這可真是好極了!你且回去。此事祖母必然與你作主。”
歐陽康回去了,卻書也看不進,躺在床上也睡不著。胸口隻覺堵著一口悶氣。鬱悶難消。
正在此時,忽地聽見門前一陣吵鬧。正想喝斥。卻見小丫頭綠柳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大少爺。您快出去看看吧,崔大姑娘正堵著門口哭呢,說一定要見您,已經引來好些人了!”
歐陽康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出了什麽事?
等他大步匆匆趕出去,就見表妹崔琦正在自家門口,掩袖哭泣,旁邊觀者眾多。
見他出來,崔琦姑娘頓時指著他的鼻子,劈頭蓋臉就問,“表哥,你是不是看上姓沐的丫頭,所以不肯娶我?”
此話從何說起?歐陽大少給問得目瞪口呆。
就見表妹已經開始了不知第幾場哭鬧,“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若是父親還在,我也該是官家小姐,奈何如今落魄,竟是連青梅竹馬,自小一塊兒長大的表哥都不理我了。表哥,表哥,那沐家丫頭到底是有什麽好,難道你為了她,竟連我們這麽多年的情份都不顧了麽?”
歐陽康一張俊臉由白變紅,由紅變白,爾後徹底黑了。表妹這話,句句誅心,不僅是指他喜新厭舊,敗壞他和念福名聲,實在還有逼婚之意!
最後一絲親情被生生斬斷,隻余殘余的理智在維系,“表妹,請慎言!”
“什麽慎言不慎言?”崔琦徹底撕去那層斯文面具,指他質問,“難道那丫頭的茉莉花脂不是你送的?我已經親自去打聽過了,你那日明明買了五盒,可隻送來四盒,還有一盒不給她是給誰了?”
一句話問得歐陽康心中一沉,那日和念福去崔舅舅家,只有白宣跟著,知道他是去哪家買的脂粉,難道是他說的?可他人在哪裡?
見他不說話,崔琦越發得意,“沒話說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是這麽回事!”忽地,她眼角瞥見一人,頓時換了副嘴臉,軟下來道,“表哥,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只是一時給那狐狸精迷惑,你還是向著我的對不對?”
老太太聞訊,已經親自出來了,面沉似水的望著崔琦,“康兒,你妹妹病了,你怎麽還不快去給她請大夫,反由著她在這裡說胡話?”
崔琦方才就是看到她出來了,才故意軟了態度,此時聽老太太這話,既驚且怕,心虛的直往後躲,“我,我才沒病。”
卻見老太太態度更加柔和下來,滿臉的慈愛,“是啊,好孩子,你沒病,一點病也沒有。聽話,過來,聽到沒有?”
眼看老太太這麽一說,崔琦臉色變了,歐陽康已經迅速反應過來,“我這就去請舅舅和常給表妹看病的大夫來!”
看他調頭就走,崔琦急了,越發大叫大嚷起來,“我沒病!我真的沒病!唔,唔唔!”
賀嬤嬤早帶著幾個粗壯婆子不聲不響的走到她身後了,此時一個眼色,眾人齊齊動手,迅速把崔大姑娘拿下。捂嘴的捂嘴,抬人的抬人,閃電般把她抬進家門了。
老太太站在門口,一聲長歎,潸然淚下。“請諸位街坊莫要見笑,這丫頭小時候原也是好好的。只是一場風寒。就……”
老人家似是說不下去了,只顧抬手抹淚。半晌才道,“還請大家看在大家世代鄉鄰的份上,口下留德。”
旁人不知真相,倒是同情的居多。隻以為崔琦是發了花癡,所以才會這樣。
只是在府裡端坐,苦心設計了這一石二鳥之計的三太太聽說後,冷笑一聲,“薑到底是老的辣,可眾人的嘴是堵得住的麽?”
於是乎。在念福不在家的這些天,小鎮上還是流傳起她和歐陽康的緋聞。
“那崔大姑娘呢,她後來怎樣?”
看念福關心外人竟勝過自己,蕙娘忍不住又戳她一指頭,“你管這些閑事幹什麽?總之這回你一定得盡快嫁了,否則這閑話要是傳到親家耳朵眼裡,可如何是好?”
念福和施老爹面面相覷,爺孫兩個同時很想扮鴕鳥。
因前些天是清明,本地習俗家家戶戶都要炸春卷。一來祭祀先人,二來打打牙祭。可李大娘家上回做少了,隔了些天家裡人又嘴饞念叨著想吃,今日便索性多做了一些。晚上看還有沒吃完的。便撿了一盤,讓孫女紅玉給隔壁施家送去。
小姑娘捧著春卷過來,站在低矮破損的院牆外。就從施家的窗戶裡,瞧見施大娘滿面怒容的捶打著施老爹。
“你個死老頭子。這辦得叫什麽事?”
紅玉還在納悶,又見一個纖巧的身影從屋裡躥了出來。“別打,娘,別打了!”
蕙娘撿起一根門閂就追了出來,“你個死丫頭,竟然敢退親?你是瘋了還是怎地?”
紅玉聽得嚇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沐姐兒邊躲邊回頭,差點撞她身上了。
“哎喲!”兩人同時驚呼出來,眼看著紅玉手上的盤子就要落地。
幸好念福反應快,顧不得捱打,先把這盤春卷給抱住了。紅玉也自松了口氣,砸個盤子大戶人家不算什麽,於她們可是筆不少的開支。
聽著外頭動靜,裡面也靜了下來。
蕙娘見有鄰居家孩子過來了,立刻把門閂扔下,堆出笑臉,“喲,紅玉你怎麽來了?”
紅玉再看她一眼,又記起方才之事了,本想問問,可小女孩雖然年紀不大,可也知道退親不是什麽好事,於是隻道,“是奶奶讓我給你家送春卷的。”
“謝謝啊,你等一會兒,我換個盤子就還你。”念福抱著盤子迅速躲進廚房,換了自家盤子又把人家的洗乾抹淨才送出來。
蕙娘已經滿面春風的跟紅玉聊上了,“你姐姐啊,就是個不省心的,我正罵她呢,你方才都聽到什麽了?”
紅玉立即搖頭,“什麽都沒有。”
蕙娘尷尬笑笑,一時見女兒重又出來,衝她狠狠丟幾把眼刀,“還不把盤子還給人家?”
念福萬分不舍的把盤子還了,將紅玉送出門去。
小姑娘忍不住又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蕙娘立即關門關窗,擋住了外人的視線。紅玉捧著盤子一路往家走,一路想,剛才那事是不是真的?
卻不防跟一人撞了個滿懷,在施家沒摔的盤子,在家門口摔了。
“小叔!”紅玉急了,奶奶一會兒肯定又要罵她了。
可李小虎更關心另一件事,“施家吵什麽呢?”
“不知道,好象說是沐姐兒退親了。”紅玉嘟著嘴,去拿笤箒了。
啊?李小虎先是瞪大眼珠子,忽地又露出一絲近似於驚喜的表情,討好的幫大侄女掃碎瓷,“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紅玉才要說話,忽地聽到身後一聲斷喝,“你們倆鬼鬼祟祟的在這掃什麽?”
叔侄倆同時僵硬的扭過脖子,“就……就不小心打了個盤子。”
“你們這兩個敗家的!”李大娘大怒,揚手就要打人,忽地被兒子攔住,“娘,娘您先別惱。聽紅玉說,隔壁施家好象出事了,沐姐兒退親了。”
呃?李大娘停手了,“真的假的?”
紅玉怕挨打,跟著小叔哄著李大娘一起進屋了,“我方才過去,只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