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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居的房間比從前在孟家院子時要寬敞許多。
臨窗的案幾上懸了一盞青紗燈,洇出一圈圈幽淡的光線,將那股子樹葉的清香味熏烤得有了兩分熱意。
花小麥冷不防被孟鬱槐將小核桃奪了去,手中驀地一空,先是愕然,隨即反應過來,便是噗地一笑。
“你想幹嘛?”她的一根手指從繡著百花的簇新軟被面上緩緩拂過,低了低頭,唇角眉梢都帶笑,“我怎麽覺得你沒安好心呢?”
二九年華的小婦人,生下小核桃之後添了兩分成熟的韻味,身段也比從前豐腴了些許,養得白生生的,像顆多汁的桃兒。
孟某人瞟她兩眼,喉嚨裡便是一梗,低頭看看懷中已然睡得呼哧呼哧的小核桃,聲音更喑啞了兩分。
“我先把孩子抱去給娘,你老實呆著。”
說完這句話,他就大踏步走了出去,隱隱傳來開門和說話的聲音,不過少頃,就又匆匆跑了回來。
花小麥果然規規矩矩坐在榻邊沒動,見他進來了,便翹了翹唇角:“你把小核桃送過去,娘就沒說點什麽?”
屋子裡燈光昏暗,但她仍疑心某人是臉紅了,因為他立即轉過頭去,很不自在地將拳頭擱在唇邊,咳嗽了兩聲。
“你別廢話。”
好半晌,孟鬱槐才擰著眉頭道:“娘讓我與你商量,若夜裡覺得不便,往後都讓小核桃跟著她睡也使得。咱們莊戶人家,不慣買人回來伺候,偏生家中人丁又單薄,便唯有自個兒多幫襯了。”
“嗯。”花小麥站起來,慢吞吞踱到他跟前,抬手若有似無地在他前襟碰了碰,軟聲道,“可我覺得不妥啊。小核桃還那麽小,怎能離得了娘?”
孟某人的脊背陡然一僵。
打從得知媳婦有了身孕,兩人雖夜夜宿在一榻之上,難免有些親密接觸。他卻始終自我警醒,反覆於心中告誡自己,萬萬不可胡來。
向來克己的人自製力是驚人的,然而當不再需要那種自製時,欲念也就格外洶湧,尤其是,他這夜本來就揣著某種心思,再被花小麥這麽一碰,
渾身騰地就燒了起來,隻用手一帶。輕輕松松將小媳婦攬入懷中,手掌貼在她腰間緩緩上移,垂首在她耳邊低低道:“難不成我就離得了?”
花小麥感覺到他掌心的滾燙,不由得扭捏了一下,輕笑道:“我又沒撇了你不管。你……”
話未出口,那高大的身影便已兜頭罩了下來,準確無誤地攫住她的唇,含含糊糊地一句“你別折騰我”,便被她吞入腹中。
新居牆壁厚實穩固,將所有的旖旎聲息都牢牢鎖在了房裡,哪怕有人自窗外經過。也聽不見半點異響。
新打的大床用料實在,但見頂帳搖晃,卻不會如先前那般,發出吱吱嘎嘎的尷尬之聲。
搬進新居的第一晚便是精疲力竭。雖考慮到夜裡還要喂一次小核桃,兩人不敢太過盡情,然而許是久未經此事的緣故。花小麥仍舊覺得有些體力不支,隔日清早睜開眼,才稍微動了動,就覺背上一條筋牽扯發疼,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氣。
孟鬱槐倒是神清氣爽。已穿戴整齊,開了窗往屋後的密林張了張,聽見動靜,就回過頭來:“怎麽了?”
花小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村東新居的早晨,與從前的孟家院子是不同的。
村南的小土路附近,全都是大同小異的農舍,一大早起了床,耳朵裡充斥的皆是叮叮當當的鍋碗瓢盆碰撞聲,鼻子裡還能嗅到各家各戶的飯菜香。而如今的新房,四下裡全是農田,除了林間的鳥叫聲之外沒有半點雜音,若是再遲上半個時辰,倒或許能聽見農人們扛著農具下地乾活兒的吆喝聲。
這未免有些使人覺得不習慣,但安然靜謐,空氣清新,同樣也是很好的。
孟鬱槐在窗邊等了一會兒,不見花小麥答話,便索性來榻邊坐下,將她翻過身去,用手掌幫著揉了揉她的背脊,一面含笑道:“怎麽,給累著了?”
“嘖!”花小麥很想踹他,使勁翻了翻眼皮,“能換個話題不?”
孟某人從善如流,立刻話鋒一轉:“今天你預備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一會兒先去稻香園瞧瞧,若是無事,我便回家陪小核桃玩唄!”
花小麥理直氣壯地抬了抬下巴。
“唔。”孟鬱槐點點頭,“昨晚沒來得及,我倒真有個事與你商量——我想著,昨日鏢局的兄弟們幫著咱們搬家,出了不少力,雖然咱們置辦了席面相請,但到底人太多,未能照顧得周到。搬新居,原是我的私事,卻勞動了他們,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加之這一向,我正琢磨著給鏢局添幾個人手,那些沒經驗的新人,少不得由韓虎他們帶一帶,於是就想著,專門請他們一桌。況且,昨日柯叔不是沒有親來嗎?我想將他也一並請上。”
“好啊。”花小麥取了衣裳來穿,“請他們吃頓飯原就是應該的,那你隻管定下日子,到時我讓汪師傅和譚師傅兩位盡心準備……”
孰料孟鬱槐卻是搖了搖頭。
“犯不著往後拖,就定在這兩日吧,不過,我這次沒打算辦在稻香園。”
“為什麽?”花小麥霍地抬頭,皺起臉耍賴,“你不照顧自家生意了?”
孟某人給她逗得發笑,伸指在她腮邊一刮:“若能辦在稻香園,自然再好也沒有,菜色有保證,咱們自個兒也便當。但那日連順鏢局春酒宴……對,就是小核桃出生那天,柯叔不是來了一趟嗎?我瞧他在外走動一回,面色便不大好看,如今咱們這火刀村,於他而言只怕是太遠了些。”
“啊?”
花小麥正要下床,聽見這一句,動作便不自主地停下了。
今年連順鏢局的春酒宴,她因為即將臨盆。並不曾在鋪子上張羅,也就沒有和柯震武碰上面。那老先生,不是一直在家休養嗎?聽孟鬱槐這麽說,卻怎地好像身子骨竟是越養越差?
“有……那麽嚴重?”她不無憂心地蹙了蹙眉心。“最糟糕是,咱們也不認識甚麽好大夫,保生醫館的老神仙,也只是擅長醫婦人病而已,要不然……”
“其實也沒你想得那麽嚴重,只是比不得從前了,不能行遠路。”
孟鬱槐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所以我想著,既然要請他,還是就選在芙澤縣城的酒樓為好,我已在心裡盤算過。便是那春風樓最合適了。一來柯叔與趙老爺相熟,二來,鏢局往後雖不見得需要靠著趙老爺,但去照顧一下生意,總不會錯。”
他這人向來沉穩。是不需要人操半點心的,花小麥聞言便點頭應道:“你做事比我牢靠得多,考慮也周到,如此很好,那就這樣辦吧。”
“那到時候,你去嗎?”孟鬱槐勾唇一笑。
“你要領著媳婦一塊兒幫你待客啊?”花小麥便衝他眨眨眼,“你這樣看重我。我怎能推脫?其實說起來,我都許久沒見過柯叔了,而且咱們不曾辦滿月酒,他也就一直沒瞧見小核桃。借著這機會,索性帶去給他看看,也正好從長輩那裡討個吉利呀!”
孟鬱槐最喜歡她這樣爽快。目光瞬間便柔和起來,將她摟了摟,親親熱熱說了兩句不相乾的話,便一同去前院吃飯,然後自牽著老黑去鏢局不提。
春風樓是芙澤縣城第一有名的酒樓。辦起宴席來輕車熟路,似這等鏢局自己人的席面,更不用太講究,也就不必提前太久預定,孟鬱槐不過是將事情一說,趙老爺便興興頭頭地應了,把樓上最大的雅間留給了他。
此番是花小麥頭回領著小核桃進城,孩子小,吹不得風,孟某人便特意在城中雇了輛馬車,將母子兩個一徑接去春風樓,另打發兩個人,把柯震武也妥妥當當地帶了來。
於連順鏢局往來得多了,花小麥與眾人都很是熟稔,見了面不需客套,登時便樂呵呵地聊開了,插科打諢或是說兩句玩笑,席間熱鬧得很。
柯震武頭回見著小核桃,眼睛往他那白嫩嫩的小臉兒上一掃,立刻便笑得合不攏嘴,抱住了就不撒手,連聲讚孩子養得好,又不由分說,塞了對小銀鐲給他。
“這些年我向來將鬱槐看做親兒一般,如今他也有了娃娃了,我這做長輩的,豈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擋開花小麥阻攔的手,虎著臉一本正經道:“莫要推,又不是給你的,與你何乾?長輩給的東西不能不收,這點道理你都不懂?”
花小麥無奈, 唯有將銀鐲收下,捏著小核桃的手,給柯震武做了個揖。
這老先生今日瞧著精神頭仿佛還不錯,隻盼他能越來越健朗才好。
開了席,桌上酒杯碰撞的動靜就沒停過,孟鬱槐被韓虎幾個拽著,接連灌了好幾杯,花小麥曉得這點酒對他來說還不在話下,也就並不攔著,只在旁坐著發笑。
正推杯換盞個不休,趙老爺笑呵呵地推門進來了,手中捏著一封書信。
去年裡,稻香園剛開張時,他曾在花小麥面前冒過兩句酸話,但說白了,兩人卻到底沒甚麽仇怨,之後又經過了汪同鶴一事,他便早將那一丁點不愉快丟得淡了,笑得見牙不見眼,仿佛心情很不錯。
進門來與柯震武、孟鬱槐和鏢局一眾人寒暄兩句,他便滿面和善地走到花小麥這邊,免不了誇了小核桃兩句,然後便將手中的書信遞了來。
“喏,給你的,可巧你今日來了,我便不必讓鬱槐替你帶回去,親自交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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