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與地獄,是一線之隔,手掌的正反面。
站在中南半島(泰國、越南、馬來和緬甸一帶)海邊眺望,無際的海面上,星羅棋布一個個如花環般的小島,猶如天際抖落而下的一塊塊翠玉。小島中央是綠色,四周是白色,而近島的海水是淺藍色、水藍、深邃的藍,逐次漸藍……
回首望內陸,陽光下無盡的鬱鬱蔥蔥蔓延向天際,參天古樹,藤蘿芒草,綠意盈然,綠得滴水,綠得要流油,綠得象翡翠!
陽光太多、海水太藍、時間太多、美女太豔、俊男太猛,這些太多,成了獨特的赤道風情。赤足一雙腳在細白沙灘上,感受大地熾熱的體溫;泅泳於海洋裡,聆聽大海的心跳頻率。忘記時間、忘記工作,盡情的吃喝玩樂,是老天爺允許你的放縱……
這是人間天堂!
這是一個熱帶天堂,別說是闊佬,甚至連華族的普通人都能夠搭船前往度假,他們興高采烈地享受著熱帶雨林、陽光沙灘和海水,他們在海灘上打球,海邊釣魚,海裡衝浪,累了大啖海鮮,獲得了體力之後,就進行男人與女人深入淺出的對話……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
然而,對於在那兒工作的黑奴來說,同樣的地方,卻是熱帶地獄,意味著熱氣升騰的叢林、沒頂的泥澤、凶猛的白蟻、鱷魚、水蛭、毒蛇、蠍子,炙人的陽光和傾盆而下的大雨。
沒有道路,奴隸們拿著砍刀奮力開路,驚起了鋪天蓋地的蚊子,如此就處於兩難狀態。
要不被蚊子吸血,從而(必定)感染瘧疾,那幾乎意味著死亡,快速死亡。要不為了防蚊而在酷熱中穿上衣服。把全身包住,揮汗如雨,過不多時,全身生起了膿瘡,汗水火辣辣地刺激著他們的皮膚、眼睛,特別是下陰部,他們會一無用處地搔抓不止因為一切地方都癢得難受。
即便是穿上衣服,一樣抵擋不住吸血螞蝗的攻擊,更不用說毒蛇和蠍子,三個家夥在親吻人的同時。喜歡往人體裡注進一些東西,很糟糕地,那些東西是致命的。
別說是做工地黑奴,就是監工乃至於老板都休想逃脫這一切,所不同的是後者和旅遊者有著同樣的休養生息機制,充足的飲水、良好的醫療和一流的飲食
兩個羅馬人。魯波爾卡斯和波卡利烏斯呆在西奈半島七年,參與完成了修建大運河的偉業,然後回羅馬居住一年,他們是閑不住的人,炮製奴隸成為了他們的不良好,他們把目光轉向了中南半島的又一單工程:大三線地最後一線!
大三線,來源於帝國歷青龍元年,魯肅和賈詡兩個高層。知道的東西多:科技和世界地理,已經預見到了一些未來,遂聯名上奏,認為帝國廣大,不可能到處駐兵。帝國的安危系於大三線和一道,堪稱支持帝國的“脊柱”。
所謂大三線,指三條鐵路線。北線走外興安嶺、貝加爾湖、西伯利亞,經過烏拉爾山脈,轉入亞速爾海,到日耳曼黑森林;另一條中線就是走新疆、中亞、黑海、裡海,最後和北線在亞速爾海會合;南線則是從廣南東路出發,沿南海邊進入交州、中南半島,連結印度。進入波斯。走兩河流域到地中海。
一道是黃金水道,就是“海上絲綢之路”。差不多與南線鐵路平行,只不過走的是海道。
三線一道,橫貫東西方,然後再有分支,帝國控制最發達的歐亞兩大洲,就有了充足地保證。
而其中,“海上絲綢之路”早早存在,在帝國還不是帝國時已經有勇敢的中華航海家,就是一些不出名的商人與水手,在利益和命令的驅使下,揚起風帆,到達了波斯、紅海,他們當中的極少數,甚至進入了羅馬!
此後更不用說了,船更大,貨物更多,乃至於出現了一流的蒸汽船,從二年來回東西方,到一年能夠去二次東西方。
大三線的北線建得最早,由於北方遊牧民族地壓力,北線得到了帝國不遺余力的支持,它的建成也就意味著北方遊牧民族的末日,他們再也不能利用他們的地理優勢來威脅中原王朝了。
遊牧民族打得過中原王朝就打,打不過就閃,逃往北方深處,中原王朝欲想進攻,後勤壓力巨大,就算暫時解決後勤,軍事上勝利了,但不可以駐軍,實際控制,從經濟上等同於自殺。
說什麽北方遊牧民族是“狼”,中原王朝是懦弱地“羊”盡是廢話、P話!
那赫赫有名的匈奴今安在?鮮卑一統北方,而今世界何有鮮卑?五胡亂華,諸胡不可一世,今世哪來蹤影?還有黨項(西夏)、契丹吐番、突厥…盡數消失在歷史的深處,唯有漢族,傳承幾千年。
與其說北方遊牧民族打敗中原王朝,倒不如說是外是交通,內是中原王朝自己打敗了自己。
交通是個大問題,一旦解決了,北方遊牧民族就再也不能威風起來。
中線相對行程短一些,修建地難度小一些。
大三線,沒有一條線路是建得輕松的,工程浩大而艱辛,北線與中線都是動用了大量的華族參與建成,不計成本,軍事和政治的需要勝過了經濟上的得失。
然後剩下了南線鐵路。
建設它不存在著軍事和政治上的壓力,就可以從容地算算經濟帳了。
近幾年來,工程論證反反覆複,上馬與下馬的風聲時高時低,有官員認為,南線與“海上絲綢之路”平行,沒有必要建設南線,帝國雖然很有錢,可錢也不能夠亂花。
還有人認為。南線地地理複雜有過於北線和中線,而且更致命。
一定程度上,官員們說得是對地,導致了中央的猶豫不決,直到久在羅馬地賈詡回東方任職,專門視察了一次帝國的阿非利加管區,再自“海上絲綢之路”坐船回建業,抵步後上了一個奏折,說他有個法子能夠省錢。
他的法子真正是損人利已,就是說工程建設人員用黑奴來做吧。這樣能省下好大一筆地工錢。
皇帝雖不允許歐亞兩地有男奴,但能否網開一面?黑奴屬於派遣做工,做完即走,集中管理,對各地民間並無衝擊。
賈詡的奏折,反對與讚成的意見同樣多。在皇宮內廷與內閣中也是爭執不下,最終能決定的還是皇帝,他拍板同意了賈詡的意見。
於是南線鐵路正式上馬,從開工的第一天起,建設的主力就是非洲黑奴。
把鐵路分段包乾,公開投標,以保證質量、工期的前提下。價低者得。
以他們的實力與“信譽”,魯波爾卡斯和波卡利烏斯投中了一個標,修建南線的一個分支,就是暹羅(泰國)經馬來半島到星架坡地一段。
鐵路已經修到了交州(越南),實際第一段鐵路就是中南半島。這兒還人煙稀少,屬於蠻荒地帶。
在西奈半島修運河,屬於人在火爐上。
在中南半島鐵路。則可以說是人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裡。
那是時,雨水量多,蒸發量也多,下午一二點鍾,在沒有遮蔽的野外工作時,下蒸上曬,人在其中。苦不堪言!
氣侯、地形和疾病。是南線鐵路的三個攔路虎。
氣侯多變不定,他們初到的那天。大大的雨點,開始慢慢落下來,不久就越來越急,豪雨狂澆著一切,持久一個星期!
開始還等天晴,後來等著等著受不了了,就在雨中開始了營地建設。
暴曬逾月,有時大雨,大雨不斷;有時陰雨連綿、霧氣潮濕,人呆了一個星期,全身發綠;有時台風肆虐,當台風到時,把一切根基不穩地東西統統來個搬家!
第一次台風來的時侯,那些黑奴的住所全被揭蓋,幾千名黑奴就在暴風雨中淋雨,大雨象水龍頭般嘩嘩地澆在他們的身上,他們象一截截木頭在雨中呆立,孤立無援,臉上無憂無悲,淒風苦雨的景象令到兩個鐵石心腸的奴隸主差點流下了鱷魚淚。
奴隸主與管理人員、技術人員、防務商屬於“上等人”,住在組合式活動木屋裡,那種木屋以膠縫合,用大螺絲釘擰實,繞是如此,照樣被吹飛,好在不是全部,他們這些上層擠一擠還頂得住。
後來南洋地區的工兵團來幫助他們給奴隸和野外工作者修建了一種“硬背式”地帳篷,要比原告的帳篷好得多,它們是由木板和木頭的圍欄構成,十人住一個,它不是用繩索拉起來,而是把帳篷邊沿繞在木板上,如此台風就不能把他們吹飛了。
地形複雜,你根本無法想象得到比建設那兒更糟糕的地方,熱氣升騰炎熱,泥濘而且多雨,積年惡臭令人作嘔,叢林茂密之極,每走一步都得披荊斬棘地開路前進。
出於印度的“南洋牌”砍甘蔗刀天下聞名,它地另一個用途就是被軍隊和防務承包商訂購了用來砍人頭,可即使是那些堅硬無比的砍甘蔗刀,在中南半島用來開路,每天用過了就得去磨一次,否則再也用不了。
丘陵地區綿綿不絕,需要去移山,河流眾多,要架橋,到處是險峻的群峰,有地路段甚至就開鑿在懸崖絕壁之上,很多黑奴都是在修建到那些地段時,變成孤魂野鬼的。許多地方泡在水裡,一些地方並不是泥沼,你站在上面,開始好好的,隔不多時,你就會慢慢地陷進去!
用了大量的石頭與砂子去實基礎才能鋪設鐵軌,如此動用的人力與畜力數量大到離譜,一位“老鐵道”驚呼道:“此地……我們在亞速爾海(就是曾經阻截了北匈奴去西方的大沼澤)盡是以泥土砂石鋪路,硬生生地鋪出一條路來,此地與亞速爾海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說氣侯與地理打不敗人類,那麽疾病就令到人們聞風喪膽。
前面說過皮膚病,絕對不是疥癬微疾。而是要命的殺手,當皮膚搔癢初起時,如果塗上藥物,換上新鮮衣服,轉移環境,那不會成患。
可是對於黑奴哪有這個條件,他們搔癢抓破皮膚,外面地肮髒衣服導致感染,進而腐爛……很恐怖地,只有最走去的人才能幸存。
無一例外地。絕大多數地黑奴乃至於“上等人”都遭到了皮膚病、瘧疾、黃疸病、登甲熱以及各式各樣的叢林消耗性疾病的侵襲,純粹叫做怪病,難以醫治,
帝國能夠征服南洋,靠的是一種超級神器,或者叫做超級神藥。如果沒有它,那麽帝國很有可能要打道回府。
這種藥是皇帝從天宮拿來的,是一種針劑,屬於預防針,專門能夠對付瘧疾,而瘧疾,主要由瘧蚊傳播。人類與蚊子鬥爭了千萬年也不能戰勝這種小東西,瘧疾幾乎名列叢林病中的第一殺手。
全靠神藥,瘧疾雖然對打了神藥的人類造成一定的侵襲,但不會致命,最多發發燒。隔天就好,體質好的人甚至無甚感覺。
為了節省成本,兩位老板開始不願意花錢買預防針。後來頂不住了,停工的人越來越多,死地人也多了,隻好來一個黑奴就給一個黑奴打針。
預防針對瘧疾有特效,但對其它病無效,該病的還是得病。
環境太差,逃跑的黑奴甚至於不用追殺(也難以追殺)。單個的黑奴和成群的黑奴逃出去。缺乏工具不可能戰勝得了自然的威力。
與黑奴相比,上等人地日子好過得多。
他們的住所舒適。病了之後有醫生,工作久了還有假期去療養,各級人員心情舒坦,心境好,因為老板給的工資不少。
為了穿上乾淨乾燥的衣服,專門找了黑女奴去洗衣服,還建起了熏衣房,用煤炭或者木柴的熱力把衣服弄乾,還熏香呢。
羅馬人的夥食總管如今不管飯菜的烹調了,專門管開支,做飯菜地事情,黑奴是阿三的廚師負責烹製咖哩食品。
羅馬式的食譜不合適此地,氣侯炎熱,人的消耗多,胃口不開,咖哩食品能夠較好的提高食欲,讓黑奴們吃得下飯。
但吃得多了,內分泌改變,出汗能把衣服都染黃了,全身都是酸臭味兒。
而老板之類地“上等人”才不多吃咖哩食品,他們專門從廣南東路請來了大廚來煲湯,煲湯絕技:水魚配紅棗、枸杞……竹絲雞燉海底椰、蟲草燉蜆鴨……簡簡單單的冬瓜豬骨湯也不賴,每天煲湯,大家分而食之,如此保證體力。
咖哩與廣式食物是對付熱帶氣侯的不二法門,咖哩以用刺激性味道來增進食欲,廣式則是用天生地美味、豐富的營養來促進吸收。
惡劣的環境條件、水土不服、疾病導致了黑奴大量地死亡,黑奴們的逃跑與反抗事件遠比在蘇伊士運河來得多,管理難度也大,不斷增加的成本令投標的奴隸老板們變成了虧本經營!
以致於成為負累,那些經驗豐富的奴隸主都哀歎生意不好做呵。
魯波爾卡斯和波卡利烏斯管理著一個“模范地”黑奴公司,勉強保本經營,但是黑奴地死亡率大增,其它的公司更不用說。
在使用黑奴建設鐵路地第三年,重新修訂合同,各公司的標的額大增,而官府也欣然同意, 因為官府算過數,各公司再怎麽提價,也還是低於用帝國子民去修路的費用,最重要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黑人受到極為殘酷的剝削和壓迫,萬分糟糕的工作環境、繁重的勞動,非人的生活待遇,監工的摧殘和虐待讓黑奴以遠劍逾修蘇伊士運河的速度竭盡了體力,而他們是沒有醫保和社保的!
今天,環南海、印度洋的鐵路(南線)建成,坐在舒適車廂裡的人們啊,可得擔心,每隔幾個路軌,就有一個黑人的靈魂在號哭!
在鐵路沿線,按縣級行政區域劃分,陽間的官府以神速的動作,封了一個個(各個地區)已故的帝國百姓子民(常為純正華族)作為土地神,撥出專款去修廟,以鎮壓地方,防止黑鬼作祟。(不過官府從來不肯承認是為了防黑鬼)
在魯波爾卡斯和波卡利烏斯工作過的弄宜縣,實在找不到華族,湊巧黑奴公司死了一個鬼佬監工,被反抗的黑奴們打死,他也是帝國的子民,官府就封這個鬼佬為當地的土地神!
在他的土地廟裡,正兒八經地為鬼佬塑像,那金發碧眼白膚的神像立在堂上受人間煙火,接受祭祀,聽說挺靈驗的,香火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