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賈爾心有掛絡,手指指,嘴動動,就是說不出話來。
史莫洛明白他的意思,說道:“大人,此事由我來處理好了!”
納賈爾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畢竟一個剛才喊打喊殺的暴力恐怖分子一下子轉變成為綠色和平分子,簡直有如一隻饑餓的猛虎見了肉不吃一樣令人不能相信。
史莫洛嘿嘿笑道:“大人放心好了,我可不是豬腦啊!”
納賈爾苦澀一笑,而今唯有死馬當活馬來醫、豬腦暫時充數做人腦啦。
……
偏營,用來收治帝**傷員,門口處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都是波斯人,那是卜利合為首的一些軍醫正與一群老兵、傷兵對峙著,老兵們帶著刀子,傷兵則多是手腳受輕傷的,在軍醫後面則有納賈爾的待衛隊給軍醫們撐腰,但人數不多,另外還有許多人看熱鬧,也並不是純為看執鬧,如果可能,他們也加入一分子而高級軍官則一個不見。
卜利合大叫道:“閑雜人誰都不能進入此地,想進去,只有陛下的聖旨或者拿出納賈爾大人的手令!”
為首的軍士是個獨眼龍,滿臉凶悍之色,他是波斯英雄易吉卜(譯音)。
本來對於象他這種多次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老兵,生死已經不在他們眼中,他們看過太多的生死離別,早就麻木了,血已經冷下來了。
可是這一次易吉卜卻是怒了,因為他的三個兄弟般的戰友、侄兒和二個族兄弟,同時戰死在這一場殘酷的戰鬥中!(附提一句,易吉卜與波斯皇帝阿達希爾是同鄉,同鄉幫助同鄉是常事,任何朝代的統治者也多用家鄉人)
易吉卜雖然心如火熾,卻不緊不慢地道:“卜利合大人,這不關您的事,您只要做好您的本職工作就成了,讓我們進去就行了。”
對待卜利合,易吉卜不敢失禮,畢竟卜利合是個很有名的軍醫,他曾經到帝國進修過,乃波斯“中醫”的“初祖”之一,醫術過硬,在軍隊中的影響甚大,若對他動用武力,只怕會激起整支軍隊的不滿,事情就適得其反。
卜利合滿眼血絲,牢騷滿腹,他已經忙活了一個晚上,還沒來得及稍稍休息一下,卻攤上了這檔事,任誰都有怨言。
他完全明白“進入”是什麽個意思,他也曾經遇上類似的情況,在波斯與帕提亞(波斯的原宗主國)的戰爭中,他的診所收治過一名帕提亞俘虜,很年輕的傷員,不到十六歲,和他的兒子長得很象,卜利合就動了惻隱之心,起初部隊看在他面子上,不置可否。
但很快部隊要秘密轉移了,關於處置這名俘虜的命令下達,趁卜利合臨時出診,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進入他的診所,抽出彎刀,就那麽對著躺在床上的俘虜來了一下……當他趕回來時,見到護士正在衝洗牆上的血和撈起地板上那小夥子的腦髓。
現在卜利合後面的帝**傷員躺了一地,足足七千人哪!
要是讓那些兵們進入,這塊地就不要了,或者會比其它地要肥沃,卜利合決心阻止他們!
按他的看法,如果當初不收治帝**俘虜,那就在野外殺死他們,什麽事也無,輪不到他來置喙。現在收治了,卻來屠殺他們,純屬脫褲放P。
更何況,卜利合窺見了首相納賈爾的意思呢。
卜利合和易吉卜兩人交涉早就有了一段時間,誰都說服不了誰,到最後易吉卜失去了耐心,還是用回軍人本色吧。
上百名轉職為暴徒的士兵手執短木棒準備衝,如果誰不服,就打手和腳,進去後再用刀子。
剛剛發起衝擊,兩名膽大的暴徒衝向卜利合……一道人影從人叢中閃出,手長腿快,雙手齊出,拎著兩名暴徒遠遠地扔了出去,人們一陣驚呼,行軍禮道:“史莫洛大人!”
軍人們非常吃驚,他們當中不少就是聽說史莫洛擅自出兵後才有樣學樣的,怎麽一轉眼史莫洛就跑了回來,還象為卜利合撐腰的樣子,也不知他會怎麽懲罰他們。
史莫洛一陣怪笑道:“看你們這麽活力十足,本官打心眼裡感到高興……來來來,集合!”
他手指道:“你,你,你還有你……別跑,統統集合。”
在營門前的那堆鬧事軍人身不由已,習慣性地聽命令,排好了隊。
史莫洛嘿嘿笑著:“沙姆哈尼!”
“是!”
“你帶領這些棒小夥繞著營地跑三圈吧!”
“得令!”
於是在波斯話的“一二一”聲中,沙姆哈尼開始帶那幫家夥跑步去。
史莫洛自有辦法,他不長篇大論來說什麽,也不懲罰他們不聽令,只是專門安排鬧事軍人訓練,操得他們渾身無力,拖著沉重步伐回到帳篷中,一頭栽倒就睡,還能怎麽去搞鬼搞怪?!
納賈爾聽聞史莫洛的處理方法,微微
:“(史莫洛的豬腦)象個人腦了!”
他一連發布一大串命令,就是讓軍隊動起來,大家訓練、出征、偵察、運送物資,忙個不停。
反正就是不讓軍隊閑下來,你除非鐵了心造反,不然唯有老實聽令。
事情很敏感,此為最好的處理方法。
……
且說回趙雲在波斯法薩堡下吃了癟,但部隊士氣並沒有下挫多少個巴仙。
一切都在掌握和預計中。
對於波斯的戰爭,上層早就達成共識:“這將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或許我軍速勝,也可能是長期持久的戰爭。反正,只要我軍沒有重大傷亡,沒有被波斯人大量殲滅,那麽我軍就是勝利!”
帝國有巨大的人力物力優勢!大人物對於遲早會打贏充滿了信心,而部隊雖然對於戰友的陣亡痛心疾首,然而還是能夠吃得下睡得香。
在加入帝**的那一刻,生死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他們的命屬於皇帝、屬於帝國。
殘余的帝**向南退往海邊,那裡已經建有大本營,在海軍的支持下,深溝厚壘,固若金湯。
不過是在打完仗的第二天,一支波斯的使節隊追來了,就在路邊,趙雲接見他們。
那個大胡子使節名叫賈裡裡,向趙雲說道:“本使前來,有二件事。”
“請說!”
“一件是貴**人的亡骸,我們已經全部收殮,共八萬一千七百六十三名,安葬於地,按照貴國的習例,將他們的軍標給你們帶過來!”
“謝謝!”趙雲連忙道謝。
“另一件就是貴國的傷員、俘虜,我們已經收治七千三百六十五名,有幾百名不治身亡,現在還有六千八百名傷員和俘虜。”
“我們將歸還他們給貴國!”
“在沒有遇到彼此之前,你們的品德便已經傳頌開來。”
“善有善報,昔日貴國的曹彰將軍在法薩堡下放了我們的人,今天我們同樣放了他們!這是他們應得的!”
“謝謝!”趙雲真心地感謝。
大家協商,由帝國南路軍總參謀長杜襲親自去波斯人軍營中,接回傷員和俘虜。
……
於是,杜襲前往波斯軍營,有一支小小的衛隊、一支醫療隊和大部分的民夫隨行。
他們僅帶著輕武器,安全由波斯人負責保證。
……
安置帝**傷員的偏營確實偏,位於波斯人大營邊緣,杜襲的出現,令帝**傷員和俘虜們感到非常驚喜。
“謝謝你們為帝國效勞,我是來領兄弟們回家的!”一句話讓許多鐵錚錚的漢子們流下了眼淚!
杜襲視察了軍營,發現傷員們得到了一定的救護,不能說是很好,但勝在及時,起碼達到了最低的治療標準,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將活下來。
負責的波斯人的軍醫和護士都顯得很憔悴,他們人手不多,大量的手術和護理讓他們心力交瘁。
極少部分完好的帝**俘虜和輕傷員協助他們工作。
“謝謝你們!”杜襲用力地握住那些波斯人的手,逐個道謝。
同來的帝**醫們立即散入軍帳中看護傷員,看診重傷者,民夫開始裝車,準備帶走傷員們。
這一次杜襲帶來了大量軍用藥品,除了給自己傷員用,還慷慨地將大量藥品送給波斯人,給波斯人的傷員用。
畢竟我們欠了他們的情份,無從答謝,若是送金送糧,乃助長波斯人實力,另外,以波斯人的驕傲,他們不會領受的。
……
看過情形,杜襲表示滿意,遂對賈裡裡道:“本官想親自向貴國陛下或者首相大人道謝,請大人安排一下。”
賈裡裡稍稍遲疑了後,毫不隱瞞地道:“陛下和首相大人都病了,不能見您!”
杜襲其實得到趙雲的知會,著杜襲到了波斯軍營後去試探一下。
趙雲對自己的箭法深有信心,最好的弓,最利的箭!(象他們這群人的家夥都是特製的,不惜成本)
加上世間一等一箭手!中箭者不死都一身殘。
杜襲對賈裡裡道:“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們,和我來的人中,有一名國手大醫生,還是禦醫,就讓她來給貴國陛下醫治!”
他又加多一句道:“這是我們帝國的趙雲元帥親自安排的!”
賈裡裡:“……”
賈裡裡與周邊的人商量,大家都說帝國人瘋了,居然有這種異想天開的提議?!
不過賈裡裡還是將杜襲的話上報給納賈爾,納賈爾想了想,他也跟著瘋了,同意道:“好,有請帝國的大醫生來為陛下治病!”
喔喔!
聽到的人面面相覷,賈裡裡退出帳外,並不先去找杜襲,而是先找了大將史莫洛說起此事。
史莫洛爽快地說:“很好呀,就按首相大人說的辦!”
賈裡裡用牛眼瞪著他。
是機會,還不一定會被人發覺。現在他這麽說,直落形跡,如果出了事,他必定被人捉住,要負責的!”
看來,給納賈爾罵過後,史莫洛居然通了竅,真正進化成為人腦了。
代理領導和軍中實權派都說了話,賈裡裡唯有照辦,以“交涉”為名,領了一位帝國女醫生前去大營,引她到了阿達希爾的帳內。
那名帝國女醫生叫做張揚,屬於醫生中的異類,帝**醫中佼佼者,內外兼修,尤其擅長動外科手術,她動手術的速度遠遠高於其他人,又快又好,切肉截骨根本不皺一下眉頭,有如熟練的屠夫乾活一樣快!
……
阿達希爾病情嚴重,高燒燒得他臉都紅通通的,已經連續三天昏迷沒醒過來。
波斯人使用了幾乎全套帝國的手法來醫治他,就是:用高純度的燒酒不停擦拭阿達希爾身體;使用金針針灸;受傷後搶救時清創;應用帝國製的醫藥。
帳內很安靜,納賈爾、史莫洛、賈裡裡在旁邊看著張揚為阿達希爾搭脈,那位全然照搬帝國醫術的卜利合充當護士為張揚打下手和翻譯,另有二名波斯禦醫在旁邊監視。
六部波斯胡子(波斯男子普遍留胡子,有大胡子或者小胡子)的心中生出了一種荒誕的感覺,他們的那位至尊的身體,被帝國女人給看了……打開包扎的藥布,張揚檢視傷口。
很快,張揚寫出了診斷書:
一、由她來為阿達希爾金針過穴;
二、打針,使用帝國的“青霉素”注入阿達希爾的體內,以壓製感染;
三、應用她帶來的藥品,內服外敖。
張揚聲明,她帶有特效藥“智杞顆粒方劑”,成份是益智仁、煆牡、杞子等,最近才研製而成,在帝**中專用於鉛中毒的唯一指定藥品,市面上根本沒得買。
至於“青霉素”,也是一種神藥,它來源於天界,實質是皇帝將青霉素的成份合成於植物而成,植物中有青霉素汁水,可用於治病,後來,皇帝更將青霉素合成為植物的塊莖中,割開塊莖,裡面就是粉未,兌上鹽水,即可注射,產生藥效,攜帶相當方便!
聽張場這麽說,在場的六部胡子有五部頭上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青筋暴出,如果那個帝國女人想害阿達希爾的話……獨有納賈爾力斷乾坤道:“那麽有請張醫官動手吧!”竟是連試都不用她試了。
波斯人還沒得及反應,張場取過金針,手如穿花蝴蝶,看得波斯人眼花繚亂,九枝金針已經插入阿達希爾體內。
她插的穴道與波斯人插的穴道一模一樣,可是效果大不一樣,只聽得“啊!”的一聲,阿達希爾竟是睜開了雙眼,這是他受傷後的第一次!
人們又驚又喜,紛紛道:“陛下……”眼淚都流下來了,卻全然沒想到阿達希爾起初真的被嚇了一大跳。
他一睜開眼,面前坐著一個帝**官,頭頂帝國標準的大蓋帽,肩扛兩星,還是個女的,用針在他身上拈動著。
阿達希爾精神有夠大條,當得皇帝,掃視周圍,不動聲色地問:“你們……”
當下由納賈爾又快又急地將事情說了一通,阿達希爾才明白怎麽一回事,真是服是納賈爾,更為自己的眼光而驕傲,看來把權力交給納賈爾是不錯的,他定下調子道:“卿做得好!”
再無人可以質問納賈爾的決定,盡管如此,還是有人對納賈爾說道:“你雖然做對了,然而過於冒險,為什麽連試一下都不試,就讓她動手!”
納賈爾回道:“僅是診斷書的第一條,中華的針灸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要是她真的想要害陛下,怎麽都能夠去害的,所以乾脆讓她直接動手得了,不過我主要還是信帝**主帥的人品!”
波斯皇帝阿達希爾的醫治由帝國女軍官張揚少將全面負責!
僅僅三天, 他已經能夠在病榻上倚坐著看奏折了。
波斯人投桃報李,讓帝國人在營地呆足七天,以穩定一些重傷員的傷勢後才好上路。
最終,杜襲帶了六千八百名傷員在波斯人的護送下,安全返抵大本營,而阿達希爾已經能夠下路行走了。
期間,兩軍沒有再發生任何戰事,水靜河飛,帝**固然沒有進攻,波斯人則連小規模的騷擾戰也不曾發動過。
……
消息傳到帝都,首輔諸葛瑾大怒道:“***!居然真的和波斯一家親了啊?”
他立即上表,嚴劾南路軍總司令部一乾人等:“全是糊塗蛋,為什麽不趁他病取他命?!你當我們帝國的錢糧是免費的,人命不值錢?”
措辭嚴厲,舉春秋戰國先軫之例曰:“墮軍實而長寇仇.亡無日矣!(放走一時的敵人,就是留下一世的禍根)”
表很快送入了皇宮中,內廷留中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