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到中午,眼看死傷過多,士氣低落,鐵青著臉的扶南太子范金生隻好下令退兵。
敵人的攻勢很猛,多采取二敗俱傷戰法,導致帝**傷兵眾多,大傷由軍醫診治,根本忙不過來,小傷則由士兵自治、互治,軍中物資豐富,藥物甚多,所有士兵也都學過急救,大家一齊動手療傷。
抓緊時間吃飯,夥頭軍努力做來了熱食:重傷員食老火粥,開戰後即開始熬製,用冬菜做豬肉餅送粥。士兵們吃熱飯,主菜是香爽的羊肉餅,今天砍肉甚多,雖然見到肉餅難免食不下咽,但一看到素菜就高興起來。
令人驚呀的是送來的素菜是“羅漢齋”!“羅漢齋”傳自皇宮,世間第一道羅漢齋由皇帝親自烹製出,此後迅速傳播,成為民間美食。該菜采用冬菇、蠔豉、白果、發菜、蓮子,加上花生、木耳、筍乾等等做成的大雜燴,調料采用南乳、片糖、料酒、蠔油、糖和芝麻油,食之色香味美,每樣原料都有其不同的質地,你能在每一咀嚼中感受到不同的吃口咬勁,同時能得到各種聲響的美妙混合。
說也神奇,此菜式入了軍營,在防守戰、船戰中,就是不需要迅速轉移的戰鬥後,成為軍隊的保留食物。大戰一開打,軍廚們即刻泡製原料(乾貨為主),不怕死地大做特做(當然,兵器放在附近,一旦戰況吃緊,所有的人都得參戰),戰場打得炮火連天,殺聲如雷灌耳,軍廚們鎮定如山,依次投料,手都不抖一把。精心燉製,連燒數小時,揭蓋時奇香撲鼻,香味傳出,健壯士兵嗅之精神倍增、傷兵的傷勢好了大半,已死的戰友能死後回生……
除了“羅漢齋”,加上水果是酸酸的菠蘿麻子罐頭,令到士兵們食欲大增!
士兵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帝**隊只要條件允許,總是做好東西給大家吃,越是大戰越是如此,營養豐富,味道一流。在軍中,小灶是為病號而開,而從將軍到士兵,都吃同一種食譜。根本不用分小灶,不會出現軍官吃肉士兵吃素的現象,此舉對於軍隊的士氣和戰力極有好處。
一些老軍官,是從過去的魏軍和蜀軍過來的,想起以前的部隊生活,對比現在,自有一番感慨。
大家連湯帶水,來個囫圇吞棗、吃得淋漓舒暢,盡快下咽然後靠在陰涼處眯眼休息,在軍中開戰時,所有的時間都是寶貴的。
相形之下,將領們、參謀更是辛苦,將領要視察戰場,鼓勵士兵,慰勞傷兵,參謀要點視傷亡,清點軍械軍火、了解戰場環境,把各種情況造冊入冊、寫戰地日志。他們在三五分鍾時間就把中飯解決掉又得忙開。
李典忙了一通,才有時間吃飯,端著大碗稀裡呼嚕,旁邊是參謀向他匯報:“我師現在保有戰力七千五百三十一人,已經喪失戰鬥力的傷員為三千一百二十四人,現在正在裝船,政委在碼頭指揮,犧牲的戰友也準備裝船……”
這不是件小事,打完仗,什麽都不說,先得說傷亡情況,作為部隊主官,他們要養成習慣,也養成了習慣,最關心的是傷員和陣亡者,這些人一定要得到妥善的安排,按軍規,傷員是第一批撤離的部隊,然後輪到陣亡者。
參謀再把情況往下念,重重的腳步聲傳來,李典抬眼一看,是還呆在牆頭樂進的傳令兵,神色不安地稟道:“敵人又上來了,很多,至少上萬人,打出了扶南王旗!”
那還得了,李典把碗往地上一扔,抬腳就走,邊走邊看手表:十一點四十三分結束的戰鬥,十二點二十分敵人就來了。
此戰不好打啊,敵人是老手也!
在帝**隊,每隔一定時期,軍官們都得集訓(兼且進行忠君愛國的洗腦),大軍官,象軍長(管五萬人)、師長(管一萬人)、團長(管一千人)要集訓,小軍官,小至最小的士官也要集訓,方便的去軍校,不方便時就集中在軍部學習和進修、總結,傳授、轉授作戰經驗,美其名為“回爐重煉,百煉成鋼。”
記得教官說道:“戰鬥中有多種情況要注意的,一是被敵人包圍了,(洗耳恭聽的軍官們齊聲呸呸呸)
……我軍衝擊敵軍,最危險的時候不在突圍時,而在突破敵人防線後!
生路就擺在前方,如果每支部隊都想著逃跑,那麽突圍就有可能成為潰敗!因此,第一線必須把作風最頑強的部隊擺上去,他們在突破後,不但不能撤退,還要負起阻擊、遲滯敵人的責任,守住、擴大缺口,確保後面的部隊撤退……
第二就是,當大戰之後的一小時之內,我軍會出現‘脫力’的現象,士兵們就會完全松懈下來,手腳都會軟了。諾,有如學生快畢業時,心都散了的狀況,想讓他們再努力學習,存在著難度。有經驗的敵人,可能就會前來進攻!
……對於這種情況,就要發揚我軍‘持久作戰’的精神,平時多訓練,就是針對‘脫力’的現象加大訓練的力度。
第三……”
哼!想佔老子的便宜,有得你們好看!
李典加快了腳步,圍牆上傳來了軍鼓聲,催促士兵們急赴戰位。
看士兵們急勿勿的步伐和臉上的氣色,絲毫沒有什麽軟乎乎的樣子,完全回復了鋼鐵軍隊的模樣。
扶南人都來了,又分左右進攻,左面是上午的殘兵敗將,他們胡亂吃過一頓象樣的中餐,然後每人給灌上幾碗劣酒,增加膽氣,再派來送死,他們共有二萬人,由太子范金生統一指揮。
右面是養精蓄銳的扶南王范蔓的禦林軍,扶南軍的精華,俱為老兵,隨范蔓征戰多國。這支軍隊,范蔓可是花了大本錢,身體好裝備最好,用鮮血和金錢養大的,眼中的殺氣令李典看了都皺起了眉頭!
兩隊敵人,右路敵人來得很快,先發後至!
見到敵人是新銳,再看一眼上午敵人用屍體堆出的屍路,李典大搖其頭,喝令道:“撤!”
於是部隊喊著“風緊、扯呼!”“閃人”、“撇!”統統從圍牆上撤下來,轉入倉庫群中,重點在碼頭附近。
跑路跑得很極時,來攻的扶南人是人多勢眾,衝前的部隊每人身上都帶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後撤的帝**聽見後面直個砰砰響個不停,偶然還有數枝勁箭飛過頭頂。
可惜了帶不走的投石車,要即時點火燒毀,至於火炮,就留著吧,那炮管如果沒有火藥,不過是廢銅破鐵一根。
火藥?呵呵,也被留下來,給扶南人放大炮仗!
兩路扶南人,急著追殺不戰而逃的膽小鬼,越過圍牆,闖進倉庫內。
只聽得“轟”!“轟”!“轟!”……巨響連連,猶如晴天霹靂一個接一個,每響一聲,大地就抖上一抖,人們的心也跟著狠狠跳一跳!
裝在開蓋的火藥罐裡,被堆了石頭、磚頭、炮彈在其上的一堆堆火藥被引爆。扶南人知道敵人有很響亮的兵器,但沒有料到會這麽響!
衝過圍牆的人和圍牆上的人以及稍近圍牆的人全都本能地自動仆街,極為丟臉地趴在地上,塞住耳朵。
這不可思議的爆炸,震得灰屑往下掉,地都裂開了。升起了一團團蘑菇雲,嗆鼻的氣味噴灑四方,隨之而來的就象天上雨點般落下的磚頭、石塊、木頭和炮彈,砸得最近的扶南人頭破血流,
其實對人的傷害不算大,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炸死,但在扶南人中製造了好大的恐慌。
最慘重的是扶南的戰象部隊,由扶南王范蔓親自統領,見先頭部隊已經過了圍牆,也就加快象步,居然玩起雜技,踩著繡花步,越過屍體堆,在圍牆上指點江山。
那些象們,敏感,神經質,被巨大的爆炸聲一嚇,即刻發瘋,調頭就跑。
一時間空前混亂,象奴試圖安撫它們,可是爆炸聲震得大象駭破了膽子,哪顧得上主人的安撫,還把不識相的、擋在前路的主人踢一邊去!
在象背上的象兵,全部雞毛鴨血,有如坐瘋狂過山車,被顛得七葷八素齊出,混亂中多有大象在屍體堆上失足,有如一隻隻圓滾滾的皮球般滾到地上,在象背上的象兵有的飛跌而出摔得腦漿迸飛、有的被大象從身上輾過!更多的大象四散而逃,跑動時很多象兵被顛出了象背上的象樓。
扶南王范蔓坐在一頭高大的白象上,在大混亂中他見勢不妙,冒險跳下象背,僥幸逃過一劫,但看到仰天狂嗥發曬顛的大象和狼狽不堪的象兵,盡被其他步兵部隊看在眼中,好不丟臉!再看到他的大白象滾落地上,一動不動,激到他差點吐血!
可想而知,激動的大象要好半天才能鎮靜下來,能不能派上用場還是求知數!
他咬牙切齒,揮動彎刀,大吼大叫道:“衝衝衝!殺光華狗!”喘著粗氣道:“我要把華狗抽筋剝皮!……”
帝**防守的“東風”倉庫面積甚大,起初扶南人進軍順利,沒有什麽抵抗,只是進到一半的路程,遭遇到頑強的抵抗。
在道路兩旁的倉庫平頂上,就是一座座的堡壘,上面的帝國士兵準備了弓箭、石頭、木頭、油瓶還有炮彈(用於手動往下丟,可以砸死人的),在路中間,帝國士兵種下拒馬、鹿岩,擺出戰陣,堵住道路。
立即殺聲震天,扶南人要擊潰路上的帝**,徹底消滅華狗,而帝**則要利用有利的環境,擋住敵人前進的步子。
道路狹窄,扶南人的兵力優勢發揮不出來,堵在道路上,更易受到倉庫高處扔下的物件攻擊,沒有接觸就遭到傷亡,對於部隊的士氣和部隊自身打擊甚大。
可怕的巷戰展開了,扶南人笨拙地向前挪動,一間一間的庫房攻過去,每一間屋子,每一條道路,都是反反覆複的爭奪、鏖戰,戰鬥形成了膠著。
打得極為殘酷,事關二個極權獨裁者的面子,扶南王范蔓動用將近十萬人攻了八天,本以為勝券在握時卻在自己人的面前大為丟臉,所以他一定要蠃,取得勝利是洗刷恥辱的最好方法!
至於帝**,在此次下南洋玩大人打小孩的遊戲中,帝**攻到哪,哪裡就陷落,沒吃過一次敗仗!要是在最後的收官戰(圍棋術語,指一局將盡的下子)中失敗,豈不是大丟皇帝的面子?
所以李典也不能敗,他命令碼頭上的船隻離開,在碼頭邊上架起一個牌子,上面有一個大大的字:“止!”
他的部隊每一個人都明白,絕不能後退一步!
兩軍的巷戰是由巷戰是由大規模的混亂、瘋狂、血刃、肉搏加上一點點幽默組成。
一座平房的上面,先是我軍佔著,敵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們的人打下去,可是我們的人又把巷子裡的敵人趕出去,大家的位置和形勢倒換過來,輪到我們上屋頂去打扶南人。
雙方打得極為頑強,帝**官身先士卒,戰鬥指揮在第一線,不少百人隊的軍官傷亡,十夫長自動代理,十夫長也戰死了,老兵頂著上。敵人也是如此,死了一茬再上一茬(他們人多),不計傷亡,踏著屍山血海前進,每前進一步付出高昂的代價,都留下一具具的屍體。
冷兵器時期的肉搏戰是最為殘酷不過的,刀刀到肉,槍槍流血,大家又各具優勢,帝**物資充足擁有各種預設工事,扶南人靠著人多,大家作戰意志相差無幾,正如雄獅鬥猛虎,打得難分難解。
大將李典、樂進和蔣欽作為“滅火隊”,帶著最精銳的部隊四下奔走,恢復被戰領的陣地。與之相對應,扶南人也出動了“敢死隊”,賞格增加一倍,以弓箭、投槍掩護,大刀、盾牌開路,因為裝甲比不上我們,他們乾脆袒胸露臂,不穿甲胄,不避矢石,輪番猛攻我軍陣地,不到徹底死透,也決不停止攻擊,其瘋狂和激烈程序是帝國下南洋中首次見到的,以致於我們殺倒他們後,都得補上一刀,以免他們僵屍翻生,咬你一口!
殺聲、兵器聲響成一片,時有弓箭的怪嘯在戰場上飛過,混亂不堪,大家戰成一團,你方有我,我方有你,大家對死亡的恐懼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勢均力敵的雙方面對面地拿著弓箭對射,投擲標槍、石頭,弓箭放光了就用刀子互砍,刀斷了就近身緊貼以拳頭、牙齒施以瘋狂的拳鬥互咬。(哇哈哈哈,我們的士兵每一個身上都有一把匕首,大家在地上滾的時候,老子摸出匕首,往扶南小鬼子的身上一扎!然後偶滿臉都是他噴出來的鮮血……)
雙方士兵都殺得如癡如醉,你咬我一嘴,我咬你一口,大家摔跤,拳打腳踢,手抓牙咬,猶如惡獸撕搏,陣地上盡是汙穢不堪的雙眼血紅的其狀如鬼的士兵。
誰都沒有主動後退一步,陣地的失守往往是以守軍全滅為代價,當然進攻方也必是付出慘痛的傷亡!
當時河面甚寬,帝國大船能夠順河而上,在河面上一字排開炮艦,張允下令道:“對準沒有我方軍旗的地方轟擊!”按照海軍與陸軍的事先約定,我軍攻回一個地方要豎軍旗,失守一個地方前護旗兵要砍掉軍旗,以作指示。張充主要是攻擊敵人前沿,打擊敵人的後繼部隊。
炮彈如同雨點般傾瀉在倉庫區裡,真正算起來,直接命中扶南人還是不多,可是好處有二:一是鼓勵了自己人的士氣,自家大炮在後方轟響,心中當然是高興的。二是爆破炸得牆倒屋塌,遲滯敵人的兵力推進,飛濺起來的碎石破片弄得敵人灰頭土臉心情不爽,若是能砸傷他們,那就更理想了。
這場戰鬥比意志、比韌性,李典確實沒有讓派他領軍的賈詡失望,無論戰鬥是多麽的激烈,他總是鎮定如初,率軍反衝鋒殺得英勇無比,卻時時保持著清醒頭腦,打下一片,並不戀戰,交給部下把守後,又去另一巷道助戰,他不知殺了多少人,可是眼神依然堅定!每打過一場,總要整整儀表,軍容齊整。
看著自己的將軍,士兵們充滿了鬥志、充滿了力量!
樂進、蔣欽也是一身敵人的血肉,身上多處負傷,身先士卒,衝鋒在前,不落人後。
戰鬥打到了晚上,大家暫時罷戰,守著原有陣地,扶南人欲罷不得,而帝**後退就要跳河,可想而知在河上的海軍是不會救他們的,他們只會射殺陸軍!
不得軍令後退者,殺!
帝**紀嚴明,令出必行,沒有任何價錢可講!
扶南人點起了一堆堆的簧火,照得大地亮堂堂,他們以數倍帝**的兵力前來進攻,又熟知帝**先前打法,沒想到遇到帝**的頑強抗擊,不由得信心大挫,此時此刻,他們俱都默默無言。
白天的戰鬥帝**又有三分之一的部隊喪失了戰鬥力,還有五千人能夠拿起兵器作戰,大家躺在肮髒的地板上,靠在牆角邊,吃著冰冷的口糧,喝著發下來的朗姆酒,不遠處就是一堆堆屍體,屍臭、血腥味形成了一股難聞的氣息,不過大家睜著一雙雙疲倦的眼眸,都麻木了。
碼頭邊,得到信號的海軍開船過來了,正在接收傷員,在船舷側,李典站著,嘶啞著喉嚨對傷員道:“感謝你們為帝國效力!”
傷員們虛弱地道:“將軍,我們守住了地盤!呵呵……”
送上船的傷員都是重傷員,輕傷的幾乎沒有,下午的血戰,輕傷的傷員都沒下火線,打成重傷,要不就是陣亡,因此輕傷者甚少。
忽然一陣喧嘩,有人高叫道:“***,放開老子,我還能打!”
旁邊有人勸道:“將軍,您傷勢很重,快上船治療,皇帝陛下的敕令,為帝國服務是長久的,身體是本錢……”
“什麽事?”
李典過去一看, 原來是蔣欽!
他打得身上大傷三處,輕患數處,穿透二處,當時脫下衣甲,俱成破爛,兀自死戰不退,流血過多,蒼白著臉,暈厥在地,士兵們把他向下運時他驚醒過來,不肯下戰場。
李典微怒道:“公奕,留得青山在,不悉沒柴燒,受傷必須下戰場!”
見蔣欽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李典下令道:“執行軍令,你撤下陣地!把他抬走吧。”士兵們依令送蔣欽上船。
有人來到李典的身邊,行了一個軍禮:“陸戰隊第365旅旅長高德向長官報到。”
李典微愕,高德道:“張(允)將軍派我旅前來增援!我部共有三千人!”
李典大喜。……
長夜終於過去,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進攻的鼓聲、哨聲和喊聲再度響起!
,,!!
生命不息,戰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