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謝三不可置信地看一眼白芍送來的包子,嫌棄地說:“沈家的廚娘居然這樣的水準?”
白芍雖然對謝三心有畏懼,但這些包子是她家小姐花幾個時辰做的,她不高興地說:“謝三爺,奴婢和小姐只是借住在沈大爺的莊子,整天去廚房拿吃的,會惹人懷疑的。這些包子是小姐四更天就起身,親手去廚房做的。”
“這是她做的?”謝三愣愣地重複一句,看著包子的眼神瞬間就不同了。
白芍點頭道:“小姐的手藝可好了!這次小姐借著給林大太太做包子的機會,才能給您準備食物。若不是故意做得難看些,怎麽能借口做壞了,讓奴婢拿出來呢?”
謝三瞬時兩眼放光,滿心感動。他尚不及說話,只聽白芍又道:“另外,小姐讓奴婢轉告謝三爺,沈大爺雖不在莊子上,但絲竹心思縝密,遲早會惹她懷疑。”何歡這是暗示謝三早日離開沈經綸的勢力范圍。
謝三對著包子滿心喜悅,哪裡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他對著白芍說:“既然會惹人懷疑,那今天之後就不用給我送吃的了,不過……”他尷尬地移開視線,飛快地說:“你回去告訴她,以往她經常陪著你家二少爺出來澆花弄草,現在她反倒不出門了,這樣也會惹人懷疑的。”
白芍不明白,謝三一個大男人,為什麽突然間扭捏起來。她不敢多問,只是把他的話一字不漏轉告何歡。
何歡聽到這話,什麽都沒說,心緒卻似暴風雨下的大海,難以平靜。她的理智告訴她,她再不能與謝三見面,可她很想再看他一眼。她的心中仿佛住了一個小惡魔,不斷對她說,再見他一次,只見一次沒關系的,你總要與他當面說清楚。
在何歡矛盾的心情中,日子又滑過了一天。就在謝三哀怨地覺得,他無聊得快成為海邊的一塊石頭之際,突然看到遠處的山丘上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雖然只是兩個黑點,但他一眼就能肯定,那是何歡與何靖。
雖然大暑已過,但申時三刻的陽光依舊炙熱。何歡站在何靖身邊,心不在焉地與他一起扎假人。雖然這是何靖的提議,但中午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會兒她又覺得後悔。
“大姐,為什麽不能讓諾言與我們一起來呢?”何靖心中有著小小的不悅。他提出這個建議,只是想讓自己的第一個好朋友看看這個地方,結果卻變成了他和何歡一起扎稻草人。
何歡心虛地低下頭,回道:“我們把稻草人扎好了,你再帶諾言過來,不是更好嗎?”
“也是。”何靖重重點頭,仰著頭問:“大姐,這幾天你為什麽總是悶悶不樂?”
“沒有啊,你為什麽這麽問?”何歡笑了笑,下意識朝山洞那邊看去,只見一個人影正朝他們走來。她的笑容瞬時凝固了,心臟“噗噗”直跳。她很想逃開,又想等著他走近。
“大姐?”何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他還沒走嗎?”他本能地護在何歡身前,總覺得謝三一定會搶走他的大姐。
何歡沒有說話,她注視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謝三,右手緊張地按住何靖的肩膀。突然間,她似恍然大悟一般,緊張地朝四周看了看,續而快步走向謝三,生氣地質問:“你為什麽不好好地呆在山洞,出來幹什麽!你不怕被人看到,我怕!”
謝三笑了起來。他們不過兩天沒見,他卻覺得,他已經幾年沒看到她了。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何歡看他笑得燦爛,愈加生氣,可在他炙熱的目光下,她又覺得一陣心慌。“你笑什麽!”她想要質問他,語氣卻夾雜了幾分羞惱之味,又帶著幾縷撒嬌意味,再不敢抬頭看他。
若不是何靖正睜大眼睛瞪著自己,謝三很想擁抱她。
一旁,何靖鬧不明白怎麽回事,只是仰著頭說:“你就算不走,也應該呆在山洞裡,不然會被人發現的。”
謝三從謝靖眼中讀到了戒備之色,不過他對他卻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感。他猜想,一定是因為未來小舅子這層關系,讓他愛屋及烏。他伸手摸了摸何靖的頭,解釋道:“就算讓附近的村民看到,也沒有關系,他們會以為我是問路的。”
“你不要總是摸我的頭!”何靖義正言辭地抗議。
“好吧。”謝三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目光落在他們身後慘不忍睹的稻草人身上。他笑道:“嘖嘖,你們這是在扎稻草人,還是在搞笑?”
何靖想要反駁,可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大姐什麽都會,但她不會扎假人。
“這樣吧,我來幫你們吧,就當臨走前做一件好事,謝謝你們救了我。”他繞著假人走了一圈,裝模作樣地說:“稻草太少了,怪不得扎成這樣。”
“太少嗎?已經很多了。”
“你要走了?去哪裡?”
何靖和何歡同時開口。謝三低頭對何靖說:“你再去搬些稻草過來,我記得涼棚那邊就有。”
何靖稍稍遲疑,抬頭朝何歡看去。見她點頭,他才轉身朝涼棚跑去。
待何靖轉身,謝三迫不及待抓住何歡的右手。
“你幹什麽!”何歡急欲掙脫,心中又慌又亂又感傷。
“不放!”謝三似孩子一般搖頭。
“你快放手,靖弟會看到的!”何歡想要甩開他的手,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他的眼神。他全神貫注凝視她,他的眼神飽含太多的情義,而她卻要告訴他,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她心中酸澀,胸口湧動著濃濃的不舍。
謝三隻當她又害羞了,他放開她的手,卻一把摟住她的腰,痞痞地說:“你一定知道,我這是故意支開他呢。”
何歡嚇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再顧不得感傷,緊張地朝四周張望,狠狠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安地控訴:“你瘋了嗎?會被人看到的!”
謝三誇張地慘叫一聲,哀聲說:“你這是謀殺親夫啊,我的肩膀可受了重傷呢!”
“你不要胡說八道,快放開我,你受傷的明明是右肩膀。”何歡掙扎,卻惹得他愈加用力地抱緊她。她的心臟一陣狂跳,她快不能呼吸了,整個人仿佛被最毒辣的太陽炙烤著,耳根脖子全都紅了。
謝三猶記得,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可是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腳。相比之下,她此刻的掙扎就像是欲拒還迎的誘惑。本來呢,他是絕不會“輕薄”女人的,也從來沒有這麽乾過,但他們既然一定會成親,他犯不著假裝正人君子。他低頭附在她耳邊說:“你的意思,是不是沒人看到,我就可以……”
“謝三,我真的生氣了!”
“我姓謝,原本在家裡排行第三,名叫淳安。”
“什麽?”
“淳安,我的名字。”
“我不管你叫什麽名字,你先放開我!”
“別動。”謝三輕輕歎一口氣,在她耳邊低語:“你仔細想想,涼棚建完之後,你哪次遇到過附近的村民?所以不會有人看到的。”
何歡愣了一下,不甚確定地問:“你的意思,表姐夫……”
“我也是這兩天才發現的。”謝三緊緊摟著她,臉頰摩挲她的發絲。見不到的時候,他想看到她,可看到了她,他反而更思念她。他恨不得立馬帶她回京,與她拜堂成親。
何歡放棄了掙扎。她能聽到他的心跳,她命令自己推開他,義正言辭地告訴他,他不該輕薄她,可是他這樣摟著她,她既覺得緊張,又覺得安心,她竟然不想推開他,甚至她想就這樣永遠靠著他,聽他在她耳邊說話。
謝三悄然看一眼遠處的何靖, 就見他已經跑至涼棚,正彎腰撿拾稻草。他恨不得他暫時消失,可這是不現實的。他親吻何歡的發絲,低聲說:“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你,恨不得去莊子上找你。”
何歡想說,她努力不去想他,可她做不到,他就像在她心中生根了一般。她想要推開他,可理智離她越來越遠,她慢慢伸手,輕輕環住他的腰。
謝三瞬時受了鼓勵,在她耳邊誘哄:“記住我叫什麽名字了嗎?”
何歡搖頭,額頭抵著他的肩膀,不敢抬頭。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想親近他。她被心中的渴望嚇到了,可是……
何歡雙手環抱他,破釜沉舟般說:“我不應該在這裡的,我們不應該見面的。”
謝三被她的額頭蹭得一陣心癢。他一直隻用左手抱著她,他還有正事要辦,他也想盡快養好右肩的傷,再說,就算他皮粗肉厚,也是怕疼的,可這一刻,他顧不了其他了,他想看著她,認真地對她說,他愛她,他想娶她。這一次他不會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他唯有得到她的承諾,他才能安心去辦正事。
謝三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慢慢描繪她的唇線,指腹劃過她的臉頰。她的臉頰嫣紅似朝霞,她的嘴唇似誘人的草莓,他輕歎一口氣,低聲命令:“看著我。”見她依舊垂眸不敢看他,他用掌根捧起她的臉頰,再次重複:“看著我,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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