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三大步往屋子內走去,一連喝了三杯涼茶,這才稍稍緩解心中的煩躁。
早前他曾懷疑,在何家西跨院外的小巷內襲擊他的人是沈經綸的手下,甚至兵衛所的那三人也是受沈經綸指使。這會兒聽長安這般回稟,他又覺得沈經綸派去何家的人更像是保護何歡,或許他也在提防羽公子。
一時間謝三吃不準沈經綸和羽公子是敵是友;羽公子留在客棧的那封信是否故弄玄虛。他吩咐長安:“你再去客棧確認一下。按時間算,京城怎麽著都應該派人過來了。”
長安總覺得自己與主子分離的二十多天,主子變了很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可他沒有資格詢問,只能道了一聲:“是。”轉身出了小院。
謝三獨自在屋中踱步,他很想去何家,又怕見到何歡後,忍不住自己的脾氣。確切地說,何歡雨中夜會沈經綸,他很生氣,可是他又不想對著她生氣——
謝三也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麽樣的想法。他像困獸一般,在屋子中轉悠了多久,忽聽“吱呀”一聲,院門打開了,長安急匆匆跑了進來。
“三爺,有人在客棧打聽您的去處,自稱是京城來的。聽掌櫃的說,昨晚還有其他人打聽您的去處,因那人只在客棧外問了問,小二直到早上才說起這事。小的遠遠看了一眼,沒認出那人是誰……”
“你不認識對方?”謝三沉吟。
長安重重點頭,回道:“三爺,那人的年紀和小的差不多,衣裳的料子、式樣都是侯府的,小的跟隨您離開侯府多年,不記得他也在情理之中。您看,小的是不是折回去問清楚?”
“我去吧,你在這裡等著。”話音未落,謝三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客棧內,謝三才走上二樓,就見一個年紀與長安差不多的小廝快步走到樓梯口,對著他微微一怔,隨即恭恭敬敬行禮,哽咽道:“三爺,小的可找到您了,小的們隨侯管事昨夜就趕到薊州了……”
“侯管事呢?”謝三不認識來人,卻是認識侯管事的。不過他心中頗為奇怪,侯管事雖是永安侯府的老人,但他一向只是打理瑣事,並不會武功,眼下江南局勢動蕩,來人怎麽會是他?
小廝小心翼翼跟在謝三身後,回道:“早上的時候,侯管事得到消息,以為三爺去了陵城,已經帶著其他人趕去陵城了……”
“不好!”謝三第一反應就是薊州與陵城之間那座茂密的小樹林。如今,大部分人都以為他回京城去了,侯管事明顯是收到有心人士蓄意放出的假消息,入了圈套。他顧不得解釋,轉身往外走。
小廝愣了一下,追著謝三的腳步下樓,在他身後大聲說:“三爺,小的名喚成安,侯管事說,若是小的見到三爺,請您在客棧等著他。”
謝三沒有理會他,騎馬一路疾馳,直至走到樹林的入口處才放松韁繩。
成安隔了許久才追上謝三,喘著粗氣勸說:“三爺,侯管事在陵城找不到您,自然會回薊州……”
“噓!”謝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神色肅穆。
他騎馬緩緩上前,突然間看到一輛馬車栽倒在路邊,空氣中隱約可以聞到血腥味。“你練過武嗎?”他壓著聲音詢問成安。
成安搖搖頭,又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謝三不耐煩地說:“你騎馬回薊州,去衙門找林捕頭,就說小樹林又出事了,請他馬上帶人過來。”
“可是……”
“快去!”謝三壓著聲音催促,輕手輕腳走到馬車邊上,在車頭看到了沈家的徽記。他情不自禁皺眉,悄然挑開車簾,車廂中空無一人,唯剩若有似無的脂粉香味。從車子倒地的狀態,及馬兒摔斷脖子的死狀判斷,像是馬車受驚失控。
“你不要過來!”
謝三聽到微弱的女聲,抬頭四下張望。樹林空曠,他一時無法判斷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只能繞過馬車,往前走了幾步,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鬟躺在地上。他上前查看,還未走近,就見一柄大刀直挺挺插在她的胸口。
謝三面色凝重,抿著嘴查看地上的花草,只見一道道斑駁的血跡。他順著血跡往前走了幾步,車夫打扮的男人仰天躺在草叢上,脖子被人割開了。
謝三彎腰欲替他闔上眼睛,忽見灌木叢後面橫七豎八躺著五具屍體,其中兩人穿著黑衣黑褲,衣飾與兩次襲擊他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另外三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他認識其中一人,正是侯管事。
“救命!你們不要過來!”
謝三顧不得檢查屍體,轉身朝聲音的源頭走去。因樹林濃密,他生怕有埋伏,不敢走得太快。
他走了幾步,忽聽一陣猥瑣的笑著,緊接著是男人戲謔的話語:“小娘子長得這般標致,讓你臨死體會一下男人的滋味,我們兄弟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
“不要,你們殺了我吧!”女人一邊叫嚷,一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謝三趕忙加快步伐,就見兩個黑衣男人正一步步逼近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女人披頭散發,衣襟已經被撕開,雙手死死抓著領子。
“住手!”謝三大喝一聲。
黑衣人聞聲轉頭,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冷笑道:“謝三爺,您來得正好,看來我們兄弟今日要立大功了。”
謝三多次與黑衣人交手,知他們武功不弱,不敢掉以輕心。三人纏鬥十數招,兩名黑衣人漸覺勢弱。謝三正想一刀卸下其中一人的右臂,忽聽“啊”一聲尖叫。他生怕林中還有第三名黑衣人,分神看去,就見差點遭凌辱的女子似乎想趁亂逃走,結果一個踩空,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兩名黑衣人同樣發現了女子。其中一人拚盡全力一刀砍向謝三,謝三側身閃躲,左手一掌打在男人的右肩,右手的匕首已經劃過敵人的右手腕。對方尚未回過神,他的右腿掃過敵人的下盤,左手一個反手擒拿,眼見就要製服對手。
“謝三爺,住手!”另一名黑衣人一手抓住女子的衣裳,另一隻手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頸,“你若是不住手,我便殺了她!”
手腕受傷的黑衣人趁謝三分神,一掌劈向他的面門。
謝三本能地後退一步,黑衣人急急退至同伴身邊,把淚眼摩挲的女人擋在他們身邊。
“今日大家就當沒見過彼此,否則——”他“嘿嘿”冷笑一聲,加重了手上的力量。頓時,黑衣人手上的女人不得不伸直脖子,淚如雨下。
謝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冷聲說:“我和她素不相識,而你們——”他稍一停頓,一字一句說:“你們不是想殺我立功嗎?你們覺得我會放過你們嗎?”
“謝三爺,你不要管我。”女人一邊啜泣,一邊哀求。
“老實點!”黑衣人揪住女人的長發,迫使她抬起頭。
謝三清楚地看到,森冷的白刃眼見就要割破女人白皙的脖子。先前他雖說得絕決,但他不可能見死不救,只是他得知道,他們到底受何人指使。
“謝三,考慮得怎麽樣?要不要先見見血?”黑衣人用力一扯,四人只聽“嘶”一聲,女人輕薄的素白外衫悄無聲息地滑落,銀白的肚兜無法遮住她白潔的肩膀與鎖骨,若隱若現的胸部隨著她的喘息上下起伏,呼之欲出。
謝三慌忙別開視線,對著黑衣人說:“你們的主子三番兩次想殺我,今們不戰而降,若是讓你們的主子知道……”他一步步逼近黑衣人。
“站住!”黑衣人的第二柄大刀架在了女人的肩膀上,“謝三爺,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先卸下她的胳膊。”
謝三只能止住腳步。
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挾持女人一步步往後退。
謝三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心中掠過無數種猜測,卻不敢貿然上前。
“謝三爺,你不要管我,快殺了他們,他們是殺人凶手!”女人雙手抱胸,哭著哀求。
謝三眼見女人哭得梨花帶雨,卻只能右手握緊匕首,左手握拳,不敢追上前。
突然間,用大刀架著女人肩膀的那人被地上的藤蔓絆了一下,打了一個趔趄。謝三尚不及反應過來,女人突然大叫一聲:“我和你們拚了。”一口咬住另一名黑衣人的手腕。
謝三飛奔上前,一腳踢中被藤蔓絆倒在地的黑衣人,高舉右手砍向另一名黑衣人,欲逼他放開被挾持的女人。
黑衣人顧不得手腕的疼痛,狠狠抓住女人的頭髮,一連後退三步。
謝三步步緊逼,一心隻想救下女人,活捉黑衣人,因此不敢下殺招。
黑衣人自知大勢已去,顧不上倒地的同伴,用力把女人朝謝三身上推去。
謝三急忙收起匕首,欲穩住女人飛撲而來的身體,可女人上身隻穿著一塊小小的肚兜,他根本無處“著手”。
就在他遲疑的瞬間,女人一下撞入謝三懷中,慣性令他重心不穩,他本能地伸手摟住女人的背,踉蹌著後退兩步,這才勉強穩住兩人的腳步。RS
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