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格瑪與教皇談笑風生之時，阿特拉斯的虛夜宮迎來了一位訪客。樂文小說

　如果說阿特拉斯的死靈學院是死亡國度的心臟的話，那虛夜宮就是死亡國度的大腦，前者是死靈法師們的力量之源，源源不斷地向整個國家提供新的人才與技術儲備，後者則是這個死靈王朝的行政決策機構，它坐落於阿特拉斯實際上的中心，井井有條地處理著這個龐大國度的一切，地上與地下的雄偉而巨大的建築工事，組成了死靈首府的內城。

　站在冰冷而巨大的拉瑪蘇巨像前，任憑對方審視的目光一次次掃過身體，檢測生命體征，掃描靈魂波動，探查生命之力……一系列的探測措施，最大限度地確保進入者的安全與完整，這是必要的步驟，也是虛夜宮的規則，任何一個合格的死靈法師都不應對此感到厭煩和不耐，因為這是秩序的體現，死靈法師熱愛秩序，認真履行任務，從不馬虎。

　探查步驟宣告終結，拉瑪蘇巨像眼中的幽幽綠芒轉回了無害的藍色，沒有一絲感情的冰冷聲音毫無誠意地打著招呼:“確認完成，歡迎進入，湯姆-裡德爾閣下。”

　緊急返回阿特拉斯的聖域法師重新戴上兜帽，面無表情地走進緩緩開啟的升降梯，看也沒看拉瑪蘇巨像一眼。

　齒輪和杠杆推動著厚重的石門漸漸合攏，一聲金屬鳴奏的響動。升降梯脫離了抓握起的掌控，向下飛速墜去，升降梯微微顫動。失重的感覺充盈全身，伏地魔的雙腳卻牢牢貼緊地面，對於聖域強者來說，這個速度很節省時間，死靈法師們都喜歡效率。

　以普通人類絕對無法承受的速度轟然下墜了一段路程之後，這座升降梯也以非常豪邁的方式減速並停滯，梯門轟鳴開啟。伏地魔若無其事地走了出來，對迎上來的幽魂點頭道:“應索倫君王召喚。湯姆裡德爾奉命前來。”

　眼前這位男性幽魂是保留了自主意識的高級亡靈，以震動空氣的方式發聲，有禮但冰冷地回復道:“我為此而來，請跟我走。兩位陛下要見您。”

　跟在這名幽魂之後，伏地魔沉默前行，雖然他貴為聖域強者，但也不常來這裡，虛夜宮最為龐大的區域是地下的部分，規模宏大，規劃井然，充滿了秩序的美感，各區域各司其職。各有功用，若無公事，不得亂走。連聖域強者都不會例外。

　整個死亡國度中，可以隨意進入虛夜宮每一處的，只有幾位死靈君王——伏地魔突然想到，啊，忘記了，還有一位殿下。但顯然……就算有這個權限，他也絕對不會來的。

　不出湯姆所料。兩人走了一段路程後，進入了單向行進通道，幽魂並無實體，能夠飛行，伏地魔駕馭風行術，兩人在單向通道中快速穿梭，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

　刑殿。

　死靈法師們的命名風格一向簡單明了，這個區域的功用一目了然，平常時向獲得進修資格的死靈法師與高階亡靈提供各種威力強大的處刑技能修習，必要之時，這裡將發揮它的主要功能——成為一個血腥殘酷的刑訊之地，這裡有最殘忍的死靈生物，有最冷酷的死靈法師，他們平時是經驗豐富、知識廣博的教官，必要時卻能化身最專業的刑訊人員，用各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方式，從目標的口中獲取想要的情報。

　口中……或者是靈魂中。

　聽說這裡的斂屍官和寫魂使們掌握著一些即使在死亡國度中都被列為禁忌的法術……又有兩位陛下親自前來觀摩指導，就算對方是來自聖殿的聖域強者，也是熬不過的。

　將他喊過來，就說明刑訊已經有了結果。

　向守門的白骨盾衛說明情況，又重新接受了一次安檢程序，再經通報之後，大門緩緩開啟，裡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伏地魔步履輕快地走了進去，三道目光同時射了過來。

　這裡並沒有想象中血汙滿地、充滿了絕望和死亡氣息的模樣，反而出乎意料得乾淨，伏地魔心中的詫異一閃而逝，就快步走了上來，輕輕一躬:“兩位陛下，湯姆在此。”

　“我們的大功臣來了。”看得出來薩格拉斯的心情很好，居然打著官腔開起了玩笑，“湯姆，你精湛的技藝和驚人的果決為我們俘虜了一名來自聖殿的高層人士，我從未想過我們能夠俘虜來自聖殿的聖域強者……你做到了，我們因此獲取了珍貴的情報。”

　他伸出手來，拍了拍身邊之人的肩膀——這時伏地魔才注意到坐在兩位陛下身邊喝茶的人的模樣……他體格瘦削，有一頭平直的及肩黑發，蒼白的膚色，漠然的眼神，一身黑色的法師長袍，與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鷹鉤鼻一起，勾勒出一個陰沉冷漠的死靈法師的形象。

　大概是刑殿的負責人吧，那名我帶回來的聖殿門徒，大概就是他負責炮製的……看起來不太好相處嘛，你這家夥的長相倒是很適合窩在這裡當個刑訊官。

　伏地魔心中略有些不懷好意地腹誹道。

　很莫名的……他對眼前這位素未蒙面的死靈法師，感到有些微妙的不爽。

　不過很快，他就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這種類型的死靈法師，一看就知道是個什麽性格，絕對是西格瑪殿下最討厭的那種，凡是殿下所討厭的，也應該是我所討厭的，所以，我看他不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他卻不會傻到將自己的不爽表現出來——眼睛是靈魂的窗戶，心中的情緒，可以從眼神微妙的波動中察覺。然而聖域強者已經能夠控制住靈魂的波動，不讓眼神暴露自己的情緒，而表情的話……伏地魔在這方面還是很有自信的。他認為他這張臉無論表現出什麽樣的情緒，其結果基本上都是相同的……

　於是他帶著淡淡的微笑，等待著薩格拉斯陛下的下文。

　果然，黑暗之王開始為他介紹身邊的人:“湯姆，這位是斯內普先生，黑暗魔法與藥劑學的大師，他平日就待在刑殿之中。研究法術和藥劑，這次事關重大。所以由他親自出手審訊聖殿門徒，並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他的攝魂術真不錯。”

　伏地魔望了一眼這位斯內普先生——對方那冷漠的眸子之後，似乎隱藏著無限的虛空。

　斯內普冰冷地點頭道:“過獎了，陛下。如果不是您和索倫君王在旁邊衝擊和瓦解他的靈魂防禦，我的攝魂術不可能這麽快就奏效。而且他的靈魂在之前就受到了重創，這要歸功於這位湯姆先生的功勞……”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拿到了想要的情報，而兩位，會因為本次的精彩表現而獲得獎勵和酬勞。”索倫向伏地魔招了招手，將桌子上的一頁紙推了過去，“看。”

　伏地魔神情一動，快步走上前來。拿起了那頁紙，紙上的字跡光輝流動，並非出自筆墨的手寫。而是匯聚魔力元素直接構成的信息，望著上面的內容，湯姆裡德爾思忖片刻，嘖了一聲:“別出心裁的計劃……不過可惜，聖殿算是白費心機。”

　“哦?”薩格拉斯笑道，“你有什麽見解嗎?”

　他放下了手中的紙張。面容一肅:“兩位陛下，假如我們要插手此事的話。那我建議立刻組建一支以一隻冰霜巨龍和一隻末影龍為核心的空中攔截編隊，並從學院的空擊特戰科抽調裡希特霍芬閣下與哈特曼閣下擔任龍騎鬥神。冰霜巨龍的特殊構造使它擁有足夠的腹部空腔體積來容納兩個聯隊的護航石像鬼和六名空戰法師，末影龍也可以化身陰影，融入冰霜巨龍的骨骼之中。除此之外，冰霜巨龍的霜凍之力和強勁飛行能力可以令我們實戰驗證一下有關於新一代冰霜巨龍的戰術構想——那就是冰霜巨龍能否突破大氣層，依靠慣性進行超音速無推力航行，即將抵達預訂目標時再入大氣層，展開快速空襲！”

　“很棒的提議。”索倫輕輕敲了敲桌子，眼中閃過了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們去一趟參謀本部，一個好的作戰目標需要一整套完美的計劃來支撐，再者，我們也需要煉金兵科的實戰技術部門提供一份可行性報告。”

　說罷，索倫與薩格拉斯對視了一眼，同時站起身來，這時，一直冷著臉一語不發、似乎在充當背景的斯內普也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兩位陛下要離開了?”

　“是的，斯內普大師，那位納威-隆巴頓就暫且留在刑殿，這些日子勞你多多費心。”薩格拉斯笑得非常憨厚，像是一個寬仁穩重的領袖，他拍了拍斯內普的肩膀，“作為一名聖域級的聖殿門徒，他的靈魂中一定隱藏著更多的秘密，請你一展所長，盡可能挖出更多的好東西來，我和索倫，對此非常期待。”

　“謹遵您的命令。”斯內普淡然地躬身應是，然後目送著兩人離開座位，走向刑殿大門，他面無表情，眼神古井無波，就像一名將情感壓抑到極限的稱職的死靈法師。

　伏地魔跟在兩位陛下的身後，走到大門之時，才回頭看了這位斯內普大師一眼，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友善的陰森笑容，然後將兜帽戴好，走了出去。

　離開刑殿，走了一段路程後，索倫偏了偏腦袋，笑道:“伏地魔，跟西格瑪學了不少好東西啊，尤其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真有那小崽子的風范。”

　伏地魔卻沒有笑，聞言之後，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殺機:“陛下，那個斯內普有問題?”

　“不太清楚，雖然有所留心，至今我和薩格拉斯都沒有發現他的破綻，也許是我多心了。”索倫搖了搖頭，燦爛一笑，“不過沒問題，不管他是不是奸細，對我們來說都是無所謂，在阿特拉斯安插奸細。可比在別的地方埋暗樁要困難得多。”

　薩格拉斯淡淡道:“小心無大錯……反正如果他不是聖殿奸細的話，那我們的安排和試探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但假如說他真的是奸細。那就太有意思了……這是堂堂正正的計策，他是無法反抗的。”

　伏地魔思忖了一下，然後心中升起了些許憐憫——假如斯內普先生是聖殿門徒的話，那真是太過可憐了。身為聖殿門徒，卻要負責審訊自己的袍澤，除此之外，他還不能心軟。不能露出破綻，他要絞盡腦汁地思考應該透露出什麽情報。做到哪一步，還要保護自己，不能引起懷疑，因為如果他是奸細的話。心中一定有鬼，有鬼就會懷疑，懷疑兩位陛下是不是早就留心自己，一旦有了這樣的懷疑，他就必須小心翼翼地忍耐，甚至不動聲色地折磨拷問自己的袍澤，除了內心的痛苦和譴責之外，他還要擔心自己是不是已經暴露，會糾結於自己應該忍耐還是背水一戰……最要命的是。如果他選擇忍辱負重，這說明他一定有更加重大的圖謀，同樣會讓兩位陛下更加留心。

　如果這是真的……

　伏地魔心中冷笑道——真是一位值得欽佩的間諜先生。

　正在思考的伏地魔沒有注意到。索倫和薩格拉斯交換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伏地魔心中感歎了一番，然後想起了正事:“那兩位陛下，我們應該如何處理此事?”

　索倫笑道:“那裡山高水遠，處於聖劍省西北方，由我們派遣機動兵力進行突襲，稍有差池。恐怕變數極多，別忘了。這裡已經貼近了元素聯邦的地盤。”

　湯姆沉吟道:“那直接將消息抄送給雲中城，讓聖職者們自行解決?”

　“不，我們既然決定插手此事，向聖職者們送人情，那就要把這個人情做大。”索倫否決道，“所以將這個消息抄送給元素聯邦，奧法合眾國剛在卡爾洛碰了一個頭破血流，損失了一隊清道夫，正好給他們一個找回場子的機會。”

　“元素聯邦?”湯姆裡德爾錯愕道，“他們會管這事?”

　“好吧，湯姆，奧法合眾國的統治階層確實是一群沒有效率的傻逼，他們有議政院，有國會，有議員，還有傻到極致的表決和民主……但他們好歹還沒有傻到家。不同於人類傳統諸國，法師國度的領袖們都是天下無雙的傳奇強者，我們比起世俗的君主來，不僅擁有更長的壽命和更強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我們在作為一名領袖之前，還是一名法師，政客們那些短視、自私和吃相糟糕的臭毛病，基本上很少會在傳奇強者的身上看到。”索倫解釋道，“所以，那個老家夥不會看不到問題關鍵的。聖殿不知道還掌握著多少資源和大殺器， 現在看來，他們是不折不扣的瘋子，今天想要摧毀雲中城，明天未必不會將主意打到阿特拉斯和天空之城的頭上……幫助聖職者就是幫助我們自己。”

　“何況……”薩格拉斯笑著補充道，“沒有人會吝嗇於向聖職者伸出援助之手的，這是他們數百年來積累下來的信譽和名望——因為我們都知道，幫助聖職者，我們所收獲的回報一定會大於付出，老實說，他們的名聲真的很好。”

　“我明白了。”伏地魔點了點頭，不再有任何異議，“那此事要不要通知雲中城?至少要讓他們知道……”

　“不，至少現在不行。”薩格拉斯露出了一絲冷笑，“向元素聯邦通知此事時，也由我動用秘密線路親自聯絡對方的傳奇領袖，這事要注意保密……至少不能泄露情報來源。至於這件情報……秘密抄錄一份，用魔法信紙通知西格瑪即可，小崽子已經在雲中城裡察覺到了一點端倪，想必這個情報，一定會給他一點靈感和啟發。”

　黑暗之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畢竟最近的教廷，不怎麽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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