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嗎?”林海濤望著黃元德，滿腹狐疑，自己一個小小的無權無錢的學生，能夠幫黃老師什麽?

　“能！”

　黃元德肯定地點點頭，然後回頭看了看門，確認門是關好的，才低聲說:“海濤，你和許老師是不是已經有了重大進展了?”

　什麽進展?還重大?林海濤知道黃元德是誤會他了，他怎麽可能和許天娥戀愛，許天娥也不可能，充其量只有互相有點好感，林海濤一時間啼笑皆非，本想否認，但看黃元德的表情，似乎是真的相信了，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便沒有否認，而是不置可否地嘿嘿笑了一下，然後問道:“黃老師，這和幫你有關系嗎?”

　“有關系，關系大大的！”黃元德看林海濤沒有否認，高興了，忙不迭地說，還用上了日本人的口氣。

　雖然門是關好的，黃元德還是很小心地附在林海濤耳邊說了一番話，末了，一臉期待地望著林海濤。

　“我試試吧。”想到黃元德一直對自己很好，林海濤雖然感到很為難，還是勉為其難答應了。

　見林海濤答應了，黃元德感動得一彎腰，差點想跪下去，嚇得林海濤趕緊扶住他:“老師，你怎麽能這樣?我是你學生，怎麽做都是應該的。”

　不一會，門敲響了，是許天娥，問他們談好沒有。

　林海濤說沒事了，便去開門，站在門外的還有趙小勇，請他們一起去他家吃飯。

　鎖上門，許天娥和林海濤便隨趙小勇走了，黃元德推說家裡事忙，便回去了，沒有和他們去。

　趙小勇家離村委會也就幾十步，村委會也是租他家的新房子，他家依然住著老宅。

　老宅果然老，外面是高高的圍牆，牆上爬滿了各種藤蔓，開著不知名的野花，進了院子，一個大大的葡萄架下，趙小勇的父親——村支書趙成功，正坐在一個藤椅上，悠閑地扇著一把廉價的細木扇子。

　趙成功梳著個大背頭，額頭高高的，長像和開國領導有幾分相似，只可惜個子矮了很多，胖胖的，聽到趙小勇說許老師來了，他起身，很有風度地走到許天娥面前，伸出了手。

　“許老師，雖然你住在村委會，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可是來我家，還是第一次，稀客啊，歡迎，歡迎！”

　“哪裡哪裡，趙支書工作繁忙，我也不敢來打擾啊。”許天娥客氣了一下，伸出手和他禮節性握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趙支書，我看你的氣度，比我哥還象領導嘞。”

　“別亂說，領導聽了要生氣的。”趙成功故作嚴肅地說，“許鄉長是名牌大學畢業，你們許家又是有名有望的家庭，哪是我這個土八路可以相比的。我只要能夠給許鄉長跑跑腿，能夠打點雜就好了。”

　“爸，這是我同學，林海濤。”見趙成功只顧和許天娥寒喧，把林海濤晾在一邊，趙小勇有些不高興地提醒道，林海濤倒是無所謂，饒有興趣地看趙成功和許天娥客套。

　“對對，林海濤，在家裡休學一年半，才來上半學期的課，其中成績也衝進了第三名，很不錯的。”許天娥接著說。

　趙成功才把眼睛轉過來，上下打量著林海濤，別有意味地說:“哦，你就是林海濤，小夥子，不錯，不錯啊！”

　第一次和據說是害自己的能讀書的“罪魁元首”見面，林海濤的心情也是複雜的，他也知道趙成功這話有旁敲側擊的味道，因為和付小美的關系，趙成功一直擔心，趙大勇更是視他為敵，不過和趙小勇同桌兩個月，發現趙小勇和自己還比較投緣，兩個人感情很好，是以在心裡已經把和趙大勇的不愉快，趙成功使拌子的事放下了，他恭敬地說:“趙叔叔好，來打擾您了！”

　“不錯不錯！”趙成功又連著說了兩個“不錯”，又一次伸出了手，林海濤也把手伸出去，誰知他的手卻輕輕伸出，高高抬起，重重的拍在林海濤肩膀上，打著哈哈道，“歡迎你到我們家來做客！我兩個兒子都經常提到你，不過大勇對你是擔心害怕，小勇對你卻是非常非常的佩服！”

　林海濤沒有握成他的手，心裡有些尷尬，但只是一瞬間，他就順勢把手抬起來，理了理額上頭髮，仍然畢恭畢敬地說:“我年輕不懂事，還望趙叔叔多多教導。”

　“海濤是我偶像呢！”趙成功還沒有接上話，趙小勇已經毫不掩飾他對林海濤的崇拜，“連我們許老師都被他……”

　趙小勇猛然意識到失言了，許天娥就站在身邊呢，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你們聊，我看我媽菜做好沒有?”一溜煙就跑進屋去了。

　許天娥和林海濤對視了一眼，兩人臉都有些紅，又是在趙成功面前，不禁有些尷尬，還是趙成功老練，他接口說:“你看這孩子，就是長不大，調皮搗蛋，要麻煩許老師多費心了。”

　趙成功一句話便給許天娥他們岔開了，然後他指著葡萄架下另外的藤椅，請他們坐下。

　很快，飯菜做好了，很豐盛，擺了七八個盤子，有雞有臘肉，看來為了招呼他們——其實應該是招呼許天娥，林海濤想，畢竟許平原君的哥哥是副鄉長，他肯定要搞好關系， 至於自己嘛，自然是沾了她的光，豐盛的飯菜，可見趙成功是用了心，下了點本錢的，那時候農村普遍沒有解決溫飽，能夠吃雞吃肉，一年又輪不到幾次，要麽是貴客臨門，要麽是請人做活，平時可是舍不得吃的，支書就是支書，條件自然比一般人家好。

　但飯菜也單調，雞就是雞，直接飩的，也沒有什麽佐料，肉可是切得厚厚的，有小手指那麽厚，農民就是農民，即使有好材料，也做不出好樣式。

　趙成功從家裡拿出瓶裝酒，上面寫著“富貴榮華”，這是蒙城縣酒廠生產的，酒名很俗氣，酒精度也高，農村人都愛喝，只是五元一瓶，那個時候能夠消費的不多，大多買來就是送禮，普通人家就是喝自已釀造的包谷燒。

　林海濤和許天娥都不肯喝酒，趙成功便自己倒了一杯，趙小勇的媽便招呼他們吃菜，她不停地給許天娥下酒菜，一臉的巴結，趙小勇有些看不慣，就給林海濤夾肉，林海濤也不客氣，這麽豐盛的菜，自己可是很難吃到，不吃白不吃，便埋頭苦吃起來。

　正當他們快吃好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一個尖尖的女人的聲音:“趙成功，你還我兒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