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屋子裡,躺在地上的童知信,以及同四個兒女躺在床上的方翠微也是沒睡著。
“孩子他爹,等咱們搬進了新屋,這邊就暫時留給二哥、二嫂他們住吧。”
童知信側了個身,仰頭瞧著床上的方翠微,一臉的興奮。
媳婦可是與他想到一處去了。
“等我請人算個日子,咱們就搬到新家去,把孩子他們的舅舅,還有大家夥都給請過來熱鬧熱鬧。”
“我又能見上如燕表姐了。”
“珠兒,你還沒睡呢?”聽到童珠兒的聲音,方翠微問道。
童珠兒嘻嘻的笑了起來,“大姐、二姐還有阿福都沒睡呢。”
“是不是我們說話吵到你們了?”
“娘,不是的。”童朵兒搖頭。
童枝兒和童招福同時“嗯”了一聲。
一家人又聊了些日後的打算,這才漸漸地睡了。
翌日一早,吃過早飯,童知信便是出了門。
緊接著,童招銀也是跟著出了去。
“二嫂,招銀這是要去哪兒?”方翠微收拾著碗筷,問道同樣收拾著盤子的羅氏。
羅氏笑了笑,“招銀他說去縣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麽活計,左右閑著他也是難受的。”
童枝兒立刻道:“二伯母,我去追招銀堂哥,一方酒樓的管事我們家認識,要是他哪裡需要人手,對招銀堂哥來說倒是個不錯的去處。”
羅氏感激的對著童枝兒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童枝兒搖了搖頭,飛快的從屋子裡跑出去。
童珠兒見狀,也是跟著她一道出了門。
“珠兒這丫頭真是愛粘著枝兒,走哪兒她倆都是一道。”羅氏道。
方翠微微微一笑,“是啊,珠兒最喜歡她二姐了。”
童枝兒和童珠兒一路小跑著,才勉強的追上了童招銀。
“枝兒、珠兒,出什麽事了嗎?”
“招銀堂哥。我們和你一道去縣裡,一方酒樓的掌櫃我們家認識,要是他們還要人手,同秦掌櫃說說。你一定也能進一方酒樓。”
童招銀面露喜色。
一方酒樓可是縣裡最大,也是最好的酒樓,名氣響,客人多,夥計的工錢給的也多。他若是能在一方酒樓找到一份活乾,這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三人走到村道口,正好有馬車經過。
童枝兒和童珠兒上了馬車,坐好之後,卻不見童招銀上來。
“你們先去,我隨後就到。”
坐馬車去一趟縣裡是二十文。他有些舍不得銀子。而且,他出門的時候也沒想著要帶銀子。
“招銀堂哥,時間不等人,這一去縣裡也不知道發生什麽變故,你快些上來吧。錢我都已經一並給車夫了。”
聽童枝兒這麽勸,童招銀覺得有幾分道理,也跟著上了馬車。心中大定了主意,等回了家就把二十文給枝兒。
馬車的速度自然要比人的腳力快,半個時辰後,三人便是到了縣裡。
張管事遠遠地從門口瞧見童枝兒過來,立刻便是進屋對秦安稟報了一聲。
於是。等童枝兒三人進到一方酒樓的大堂,便是見到了一身青衫唇邊含笑的秦安。
“秦掌櫃!”
童枝兒喊道,很快的走到秦安面前。
秦安眯了眯眼睛,對她這稱呼有些不太喜歡。
“枝兒,”他道。
童枝兒的心臟顫了顫,怎得她好似從這兩個字中聽到了非同尋常的意味。好像是喊著傾慕的人?
應當是自己聽錯了吧。
秦安年過二十,自己今年才十歲,怎麽看都是個小屁孩。
嗯,是自己聽錯了。
童枝兒很快的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笑著對秦安道:“秦掌櫃。你這裡還缺人手嗎?”
秦安看了看她身後的童招銀,立刻便是明白了童枝兒問這話的意思。
“人手是缺的,不過卻是打雜的活。”
打雜的活,顧名思義就是什麽都要做,什麽都要幫。
“我願意。”
童招銀立刻表態。
秦安笑了笑,側頭對張管事示下,沒一會兒,張管事便是拿了張契約書出來,念過之後,讓童招銀在上面按了手印。
“麻煩秦掌櫃了。”
“無礙,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童枝兒再三感謝,同童珠兒一道從一方酒樓出了來。
兩人進了一方酒樓附近的一個涼茶攤。
“珠兒,你在這裡等我,我去辦件事情。”
“二姐,我同你一起去。”
童枝兒搖了搖頭。
童珠兒咬著唇,無奈的做回椅子上,目送童枝兒離開。
知縣衙門與一方酒樓隔了兩條街,童枝兒沒走一會兒便是到了。
給了看守牢房的小哥一兩銀子,童枝兒被領著進了牢房裡。
“童知明,有人來看你了。”
中間的一個牢房門口,牢房小哥喊道。
“有勞小哥了。”
童枝兒笑著道。
牢房裡的童知明轉過頭來,見來的人是童枝兒,他憤怒的眼珠子瞪了出來。
把他送進了牢房的人就是童枝兒!
“你來幹什麽?”
童知明沒好氣的道。
“大伯……”
“誰是你大伯,我可沒有像你這樣把親身大伯送進牢房裡的侄女!”
“大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二伯同爺和奶他們分家了。”說完這句話,童枝兒仔細的觀察著童知明的神色。
“二弟那麽老實的,怎麽會鬧分家?”
童知明疑惑的道。
“二伯是被爺和奶逼得。”
“你瞎說什麽?二弟他要鬧分家,關爹娘什麽事,走走走,我看著你就心煩。”童知明背過身子,再也不看童枝兒一眼。
沒從童知明這裡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童枝兒有些垂頭喪氣。
大約是自己想多了,童知德的確是童老頭和老太太親生的,對待親生的孩子如此。童知德當真是命苦。
並不是每個親生的父母都對兒女很好!
童枝兒慶幸,盡管是在童家長大,童知信卻是秉性純良,要不然。她非瘋了不可。
………
“二姐………”
涼茶攤子前,童珠兒遠遠地瞧見童枝兒的聲音,歡喜的跑了過去。
“二姐,你的事情辦完了?”
童枝兒點了點頭,到涼茶攤要了碗茶,解了渴,這才同童珠兒一道往縣門口走,上了輛回家的馬車。
“二姐,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敏感的察覺到童枝兒的心情,童珠兒開口問道。
童枝兒怔了怔。她不能在想童老頭和老太太這兩個極品了。
笑了笑,童枝兒掐了把童珠兒嬰兒肥的臉頰,“沒什麽事。珠兒,你想好了要住新屋子的哪一間房沒?”
童珠兒的關注點很快被轉移到童枝兒的問題上。
“二姐住哪間,我就挨著二姐住。”
童珠兒的眼睛亮晶晶的。
二姐最聰明了。她好崇拜二姐的。
等兩人回到家,童知信也是回來了。
“招銀的事情怎麽樣了?”
問話的是方翠微,不過羅氏也是很緊張的看著童枝兒。
“招銀堂哥在一方酒樓打雜,一個月能夠五百文。”
一個月是五百文,兩個月就是一千文,也就是一貫,即一銀。乾上一年的話,就有六兩銀子。
這著實是個好差事!
“會不會辛苦些?”
羅氏問。
童枝兒點了點頭,“打雜是比其他的活要辛苦一些,不過招銀堂哥說沒關系,他能受得住。吃住都在酒樓裡,二伯母也不用擔心招銀堂哥的夥食。”
“嗯。”
羅氏輕聲道。
童枝兒看向童知信。“爹,搬新家的日子算好了嗎?”
“算好了,我等會兒就打算去你舅舅家說日子。”
………
時間飛逝。
轉眼便是到了童知信一家搬到新家,也是新屋落成請客吃飯的日子。
方大林一家、村長一家、幫工的人家,還有鄰近村子裡的人都是來了。
童家老宅。來的人是童招金的媳婦,胡氏。
在要不要請童家老宅的人過來這個問題上,童知信與方翠微商量過。
童知信覺得,雖然分了家,可童老頭和老太太畢竟是他的爹娘,搬新屋子這樣的大事,還是要請他們的。
方翠微覺得童知信說得有道理,便也同意了。
於是,童家老宅童知信也是去說過的。
只不過,來的人卻只有胡氏。
方翠微也不問,隻笑著領了她在一旁等候著開席。
不過,胡氏想起那日童知信走後的情景,心中卻是頗為感慨。
“他不就是想要咱們出禮金嗎?我才不去!”老太太冷聲道。
童老頭沒有說話,不過看他的意思也是不去的。
老兩口不想來,可胡氏卻不想斷了與童知信一家的聯系。
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老兩口兩眼一閉兩腿一蹬,童家老宅只剩下他們和五叔童知義,萬一發生了什麽事,都沒個相幫的人。
胡氏與幾個她三五不時會過去串門的年輕媳婦坐在一起。
自從被老太太從城裡叫了回來,她除了每天給老太太洗衣做飯打掃,閑暇的時候便會拿了針線活去旁家竄門。
雖說胡氏是童家的媳婦,可她話少、人也溫順,說話客客氣氣的,相處的久了,便也知道了她是個好的。
是以,胡氏與她們相處的很是愉快。
今日她到童知信家裡,好幾個媳婦還同她打招呼。
沒過多久,席面便是開了。
男人們一桌,女人和小孩們一般。
吃過飯,大家都很自覺地進到屋裡送禮金。
少則五十文,多則五百文。
一共是吃兩頓,中午一頓,晚上一頓。這空當,大家夥便是參觀這童知信家的新屋,一個個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