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原來是……”
順天府府尹藺琦一眼望到了穿著便裝的趙鑒,剛要打招呼,但是眼神在飄蕩之間卻是猛然望到了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的太子殿下!
“太……”
藺琦剛撩起袍服要跪下,朱厚照卻是趕緊道:“這裡只有爺,沒有其他人!誰要是敢透露了半點不該透露的東西,可以直接卷鋪蓋走人了!”
藺琦一聽,愕然!
此時的他真是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是弓著腰。而他身後的順天府府丞黃寶亦是留意到了客棧中的諸多錦衣衛的大佬以及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的朱厚照。
就在藺琦和黃寶不知所措的時候,趙鑒道:“爺等著二位大人辦案呢!”
藺琦一聽,連忙道:“來人呢,把這些賊人全部給本官抓回順天府!”
朱厚照咳嗽了兩聲道:“要不就再委屈藺大人一小會兒……”
言罷,他也不管藺琦答不答應,直接對劉瑾道:“劉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去和兩位大人說一遍!”
劉瑾跑去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遍之後,朱厚照站起理了理衣襟道:“二人大人,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們了!爺還有要緊事要辦!恕不奉陪了!只是有兩個原則,本爺得強調一下,丁老板欠劉老板的一萬五千二百兩銀子一點都不能少!至於失責的林千戶,交給錦衣衛那邊吧!另外告訴錦衣衛指揮使趙大人,就說這樣的千戶實在是太丟錦衣衛的臉了!讓他看著辦吧!”
藺琦點了點頭之後又看了一眼趙鑒,這趙鑒明明就在這裡,太子為什麽還要說這樣的話?
不過既然是太子的交待,他自然是不敢懈怠。
“走吧!”
朱厚照頗為慵懶地說了一聲就向前走,不過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轉身對劉二虎道:“劉二虎,經過此事,這迎春樓怎麽著也得經營得像模像樣,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爺的大恩,小的沒齒難忘!”
劉二虎伏拜在地不停地磕著響頭,但是朱厚照卻是帶著一幫人迅速地消失在他的眼簾之中。
剩下的那些土匪們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丁坤則是偷偷地抹了一把臉上那豆大的汗珠。
至於順天府的兩位大佬,此時完全像是失了魂似的站在那裡。
等有一個衙役去請示該怎麽辦的時候,藺琦方才直起身子大聲道:“來人呢!把一幫賊人全部押回順天府!把林泉和丁坤也先行押回順天府!”
說完這話,他又笑著走到劉二虎的面前道:“劉老板,還得煩勞您移動尊駕前去順天府一趟!”
劉二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的順天府老大竟然對他卑躬屈膝的。
他渾身一個哆嗦,連忙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多謝藺大人為草民做主……”
林泉剛被幾個衙役押出迎春樓,便有幾個錦衣衛的人匆匆地來到藺琦的面前,待他們在他耳邊嘀咕了一番之後,藺琦便讓他們將林泉帶走。
朱厚照出了迎春樓後心情大好。
稍微一盤算,一萬五千二百兩到手!這才多長時間!
別的不說,他借他舅舅的一萬兩銀子總算有了著落,本來他還真是打算死皮賴臉不還的,反正他那兩個舅舅也不敢說什麽,但是朱厚照又不願和這兩個不乾淨的舅舅走的太近。
所以略微琢磨了一番,他決定再過些日子,便將一萬兩銀子原數奉還。
趙鑒本來以為朱厚照會去其他地方暗中訪查一番,查查有關牡丹滴血案的線索,但是令他大跌眼鏡的是他卻是徑直來到了錦衣衛衙門!
到了錦衣衛之後,朱厚照便讓他們各忙各的去,而他身邊則是僅留著三個帶刀侍衛以及兩個伴伴。
“呦,飛飛哥!你怎這麽老實啊?”
留著其他四個人守在房門口,朱厚照吊兒郎當地進了楊飛的房間。
此時的楊飛正坐在凳子上發愣,他一見到朱厚照,臉上迅速地閃多一絲笑容之後立即又變得悶悶不樂起來。
“你來了啊!”
楊飛無精打采抬起頭望了朱厚照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頭。
這可讓朱厚照納悶了,他沒有去辦大案,也沒有去把妹,而是忙裡偷閑來看看他這個“準基.友”,但是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此人竟然直接無視他的來訪!
“我勒個去!不就是給你開了一個玩笑嗎?雞仔頭上一把刀!放心,有小爺在,那刀永遠不會落在雞仔頭上的!”
楊飛用手托著下巴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追問人不是應該站起來逼問嗎?他這背對著他,還托著下巴,真是堪稱奇葩?這到底是想知道答案還是不想知道答案?
朱厚照用手撓了撓頭道:“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你知道是誰就好!”
“我是誰?我不就是那個人見人哭,花見花痿,走街串巷,惹得人神共憤的一小偷!還能是誰!”
朱厚照噗嗤一聲道:“有個性!爺喜歡!不過真看不出來,你一粉嫩粉嫩的人,竟然是個久經丐幫考驗,歷久彌新的有信仰之士!在下佩服,在下真的很佩服!”
“少來!說吧,你來這裡什麽事?是來看我笑話呢?還是看我笑話呢?”
朱厚照略微愣了愣道:“你怎被摧殘得這麽慘?之前那人精哪裡去了?”
楊飛頗為懶散地揮了揮手手道:“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還不是拜你這位爺所賜!你說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遇到你這麽一個極品公子!請吃了一頓飯,賞了點銀子,賜了一錢包,但是卻把我關在錦衣衛這麽多天!而且還時不時地對我進行威脅恫嚇!”
“額……”
朱厚照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好心還變成了驢肝肺,他頗為尷尬地道:“你現在已經是錦衣衛的小旗了,也算是有官家身份的人了,今後你跟著鎮撫司指揮僉事牟斌混!怎麽樣?這個好不錯吧?”
楊飛眉頭一皺道:“少來!你以為錦衣衛是你家開的啊?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知道你是有錢有勢的主,但是拜托,我不是少女!請不要在我身上極盡你的憐憫!那樣沒用!哥也不稀罕!”
“我勒個去!好凌厲的一張嘴!”
朱厚照見他不信,索性走出房門,直接讓劉瑾去問趙鑒要了一個小旗的腰牌,待他將腰牌扔到楊飛的面前之後,楊飛拿起腰牌無精打采地看了看。
就當朱厚照準備問話的時候,他突然從凳子上一躍而起,蹦到朱厚照的面前,扯著朱厚照的衣襟道:“我當官了!我竟然當官了!蒼天啊!我竟然當官了!這不是真的!這肯定是在做夢!”
言罷,他竟然趴在朱厚照的手臂上就咬了一口,朱厚照本來正在欣賞著類似“范進中舉”的情景劇,雖然是自己一手導演的,但是他著實沒有想到效果會這麽好。
效果還是好,但是這往往也意味著有悲劇要發生!
一陣從手臂方向傳來的劇烈疼痛還是讓朱厚照痛呼一聲,朝著楊飛的胸膛就是推了一把。
楊飛則是直接被他推得坐在了地上。
而在門口守候的劉瑾、張永以及三個帶刀侍衛聽到太子的痛呼之聲以後,幾乎是同時一擁而入。
朱厚照本來正要挽起衣袖看看被咬成什麽樣了,但是看到他們進來後,他笑著道:“剛才被狗咬了,無礙!你們出去吧!”
“狗?”
幾個人迅速掃視了一眼房間,並沒有見到狗,最終卻是都被眼神都集中在坐在地上的楊飛身上!
“同樣的話不要讓爺說第二遍!還不趕緊出去!”
朱厚照怒喝一聲,幾個人盡管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
朱厚照挽起衣袖看了看那手臂上還在冒著血的牙印之後,他冷哼了一聲對楊飛道:“你屬狗的啊!你是多少年沒吃過肉了?奶奶的,真是晦氣!”
楊飛頗為尷尬地笑了笑道:“我一激動,就容易屬狗!你應該是屬豬的吧?肉香噴噴的,著實不錯!”
朱厚照見過無恥的,但是當真沒有見過還有比自己更無恥的!
楊飛比他無恥也就罷了,更為關鍵的是他竟然還無恥對了!
朱厚照確實是屬豬的……
“親,你該鍛煉鍛煉身體了!”朱厚照也沒擦牙印,直接將衣袖褪下,頗為邪惡地對楊飛說道。
楊飛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之後道:“此話怎講?”
“身體像棉花似得!哪裡像個男子漢!”
楊飛一聽,臉色立即大變,雙手緊握著腰牌於胸前道:“要你問!真是吃飽了撐得!”
朱厚照咳嗽了兩聲道:“爺喜歡的女孩要像黛玉一樣有才氣,像寶釵一樣懂事,像可卿一樣漂亮,像湘雲一樣豪爽,像李紈一樣忠貞,像探春一樣能乾,像鳳姐一樣精明,還要像元春一樣有福氣……”
“黛玉?寶釵?她們是誰?和我有半……半毛錢的關系!”
看著楊飛結結巴巴的樣子,朱厚照哈哈大笑之後,猛然用食指指著他道:“妃終究不是爺!爺終究不是妃!爺變妃易!妃變爺難!”
說完這話,朱厚照竟然沾沾自喜起來,無他,他猛然發現自己竟特麽的有當哲學家的潛質。
“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聽不懂!”
朱厚照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道:“一句話,因為你終究要當爺!所以爺喜歡女孩的標準,你應該知道!”
“你有病吧!我才不需要!”
朱厚照也沒回話,只是笑著低頭看了看剛才推楊飛的右手,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家夥藏得可真夠深的!差點瞞過了爺的火眼金睛!不過如此刁蠻任性、無理取鬧、強詞奪理的……爺!似乎隻可鬥嘴不可褻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