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該嗎?”關平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反問道:“明年我就算沒取個進士功名也打算捐個從進士出身,若是搬去京城為官,這種賤業也是不能做的,倒不如趁現在賣給劉大叔換個好價錢,你知道是多少嗎?一千兩銀子啊!”
關平一句都沒問秘方的來處,全心思量的就只有怎麽讓雲英無私交出秘方,這樣自私的嘴臉讓雲英對她家的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掉。
“你回去吧,這秘方是我今後安身立命的本錢,每年辛苦些還是能換上些銀錢,能細水長流的東西我為何要做殺雞取卵的笨事。”原本以為,一句話就能打發了關平,從今以後真的是橋歸橋路歸路。
可惜她忽略了關平如今對那一千兩銀子的迫切需求,以往自尊心強的老實孩子也不得不腆著臉再次攔住了雲英欲離開的腳步,再說話時,便帶了幾分急切:
“雲英,你要相信我日後絕不會虧待你,等我做了官,遠根和曼兒也能有個好出路。難不成你想做正室,要不然,我回去和我娘好好說說……”
“不用說了,我什麽都不想做。也不想和你們關家再有什麽瓜葛。還有,最後奉勸一句,不篤定的事情別掛在嘴邊一直說,叫人聽了笑話。”做官做官,若是那麽容易運作的又哪來的這麽多平民老百姓。
“雲英,我實話告訴你,我娘在京城是有故交的。而且我外公身份也不凡。此去京城,也許我和我娘就再也不回來了。想要多帶點銀子只是以防萬一,也不想別人知曉我娘這麽些年淪落到做個村婦如此地步。”實在忍不住,關平將賈氏這些天才告訴他並囑咐他絕不外傳的話給雲英說了出來,最終目的,他其實還是想帶著雲英一起走。
淪落?雲英對他的這個用詞嗤之以鼻。賈氏娘家怎麽樣她沒興趣知道,倒是對關平這說辭頗感有趣。李家村怎麽了?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婦們洗衣做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悠閑生活原來在賈氏眼中如此不堪,難怪她幾乎不出房門也不屑和村人打交道。原因原來就出在這不同凡人的價值觀上。可你早些時候幹什麽去了?
在關平篤定的眼神中。雲英不閃不躲,一字一句回道:“我就自甘墮~落做個村婦,還想親自將你們眼中的賤業維持下去;你要做官,自有那高門貴戶女願意進你家門。我自認粗鄙不堪。配不上你家門庭。不管是妻是妾我都沒半分興趣。關秀才,要是沒事的話勞煩你讓讓路,我還趕著回家做買賣。”
認識雲英這麽幾年。關平還是第一次看雲英這幅油鹽不進的堅決模樣,以前她不都笑得溫婉,說話柔和麽?
趁他怔愣,雲英腳步一轉就繞開了他,準備回家去。可就在這時候,關平腦海裡閃現出賈氏悄聲的囑咐:“雲英在別人眼中早就是你的人了,此去不如直接收用了她,只要別讓她懷上庶子,明年帶去京城便是。”
說來賈氏也猜到了關平沒辦法用幾句話打動雲英,畢竟這麽幾年她還是比較了解雲英的,可她了解得還不是那麽透徹,竟然出了這麽個下下策,以為雲英失~身於關平必然就沒了底氣,到時候還不是她們娘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關平一心想著考取功名幫自己父親報仇雪恨,對男女之事可說根本還沒開竅,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什麽叫“收用”。畢竟在朝日城書院中,許多同窗年紀都不小,有的甚至都當了爺爺,書生之間除了比較學識,免不得還吹噓一番得意的風流韻事,耳渲目染下,關平聽了滿腦子東西,要不是賈氏那麽一提,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可現在一旦起了念頭,那念頭就像是澆了水的大豆,瘋狂地往上竄。
“雲英,”關平轉身一把抓著了雲英的左手,力道之大,直接讓她轉過身來和他面對面。
“你幹什麽?”轉過身的雲英一眼便見著關平發紅的眼眸,心裡一突,就要甩手離開。
“雲英,我不會虧待你的,你相信我。”關平一邊急切說著,一邊將雲英往邊上小山包的位置拖。
十六歲的關平身高起碼一米七,這幾年營養跟上,身子還算強壯;雲英雖然常年勞動,但畢竟只是個十三歲女孩,身高也才一米五多點,一時根本掙不開發瘋的關平,被拖著隱入了小山包後面。
下遊這邊的小山包離中遊修橋的地方極遠,離雲英家的宅基地也有一段距離,就算她扯著喉嚨叫嚷也會被河風吹散,一時間,雲英也不知道是該後悔見了關平還是氣恨胡三溜得太快。
“雲英,就算我以後成了親,也沒人越得過你去,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如此近距離抱著雲英,關平才算是知道了同窗常說的“軟玉溫香”。雲英經常一身乾淨利落偏男裝的打扮,沒想到底下身體也是凹凸有致,這一摟關平的魂兒都快飛走了,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
轉眼間,雲英就被他強行給摁倒在了草地了。怎麽辦?雲英一隻手扯著自己的衣襟不松,腦袋裡飛快開始運轉,眼見著關平此時顯得猙獰的面龐湊了上來,雲英另一隻手忙伸過去牢牢抵住他胸口,飛快道:“關平哥,你既然說心裡有我,為什麽要在這麽個地方欺負我……”
說著,她強行擠出了幾滴晶瑩的淚滴。
果然,聽慣了風花雪月的關平略微頓了頓。就是在這一瞬間!雲英抓緊機會膝蓋往上用力一頂,這一下可沒留絲毫的余力,只聽得關平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嚎,翻身蜷縮在一旁翻滾起來。
這兒是一處小山包,他翻身滾起來便像是安了軲轆似的從山包上滾了下去,直直落在了齊膝的安瀾河中。
雲英只看了一眼,便拔腿就往宅基地方向跑,以她常年山上山下跑的腳程,很快就跑到了宅基地的圍牆,只需要轉個彎就能見著院牆的大門,這時突然便撞進了一具溫暖的胸懷,反作用讓她往後仰,眼見著就要摔個四仰八叉,一雙有力的大手直接攬住了她結實彈性十足的腰肢,重新將她攬入懷中,額頭重重撞上結實的肌肉,眼前冒起了星星。
這分明是個男的!雲英剛才只顧著悶頭跑,哪裡知道是被誰抓著了,而且現在額頭就抵在人家胸口,都能聽到對方如雷的心跳聲。
“關平哥,你快放開我,別壞了你關秀才的名聲。”直覺的,雲英以為是關平追了上來,不過現在已經到了自家宅院大,大不了一聲吼,名節算什麽,不被惡心的最重要。
這次,“關平”很是聽話放開了手,還往後退開了好幾步;雲英正詫異他怎麽這麽聽話時,對方開口說話了。
“你叫我什麽?”
聲音不對?雲英忍著頭暈目眩,撐著額頭仰頭看去,這才發現來者竟然是李長海,這廝正一臉沉思狀摸著下巴上下打量她。
雲英松了一口氣,深呼吸了一口氣,強笑道:“是你啊,來看西瓜成熟境況的嗎?不用擔心我會違約。”
李長海哪裡想過西瓜的事情,看雲英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看她衣服上還沾了不少碎草泥沙,像是在地上打過滾似的,再聯系到她那一聲帶著威脅的稱呼,不難想象在此之前她和關平之間是發生過什麽。
一貫懶洋洋的人不知道為何自己心裡會覺得不爽,捏了捏拳頭,似乎在回味方才那結實有彈性的觸感。李長海也深深呼出一口長氣,重新掛上招牌痞痞的笑容:“違約金不也是你提出來的嗎?我要擔心什麽。”
“那李三少這是想來提貨?我去讓遠根帶你過去看看吧。”事實給了雲英一個教訓, 千萬別和單身男人獨處,誰知道什麽時候斯文就轉為禽獸,反正這時代對女人又沒什麽保護法,被強了還得看強你的人要不要,不要還會被沉塘;李長海這人神色變幻讓人根本看不透,本來想丟給胡三的,他又去了安瀾橋那邊,現在只能暫時讓遠根陪他去瓜地那邊了。
雲英時不時就往身後瞧的小動作被李長海盡收眼底,看了眼雲英的來處,李長海雙手環胸倚在了牆邊,“那你進去喚你弟弟出來,我在這等他一會兒。”
正猶疑著要是關平跟上來不好面對的雲英聽李長海這麽說頓時喜上眉梢,急急點頭道:“正好,那我就進去了。”雲英也覺得奇怪,按理說這麽一耽擱,摔在河裡的關平也應該爬起來,怎麽著也能見著人影了吧,可小山包那邊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
不過雲英也沒打算去管關平的死活,今天這樣的關平不但讓她失望,更讓她不齒;這樣的人,和她上輩子遇上那渣本質上沒什麽區別,就讓他見鬼去吧。
雲英想著事情進了大門,沒瞧見李長海在她轉過牆角的那瞬間臉色變了好幾遍,半晌才從喉嚨裡吐出一句模糊的髒話,轉身面向小山包方向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