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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42 任情俠氣貫長虹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茫茫無垠的戈壁,蒼穹上彤雲密布,荒野中狂風漫卷。天宇中蒼鷹禿鷲盤卻,尖唳刺雲,飛砂走石中,隱約傳來狼嗷虎嘯,蕭索荒涼,無邊寂渺。卻見千裡平原,陰晦天地間,有二騎在風沙中行走,那騎者一男一女俱是一身白衣,然渾身罡氣流轉,二人素白衣裳皆沾塵不染,迎風不起,恍如神仙中人。忽而其中一驊騮駿馬失蹄栽到,倒在砂土中口吐白沫,引頸長嘶。那馬上女子翩躚飛起,落到馬首之前,愛憐的撫摸那馬匹鬃發道:“馬兒啊馬兒,連日來可是苦了你了!”

 那同行的男子卻似未覺,臉上愁苦神情,竟渾渾噩噩的策馬繼續前行,聞那女子呼喚方才勒馬,下得鞍來,走到那倒地的馬匹前,眼見那良驥已是不堪重負,暴斃而亡。那女子撫摸那馬兒屍首,雙眸中閃現淚光,對那男子慍道:“都怨你,一路來都說腳程太慢,非得買坐騎來代步不可,如今可好,生生將這馬兒累死了!”

 那男子卻不答,一雙眼眸轉而顒望前程,低低道:“天色已晚,若在尋不到宿頭,便只能在荒郊野外過夜了!”回頭對那女子道:“你那雙錘給我,騎了我的馬匹,說不定加快行路尚能找到城鎮落腳!”

 那女子聞言低頭,輕聲道:“你身上有傷,還是你騎了馬匹罷!”忽而見那男子雙眉一錯,面露不豫,那女子眼見迷離之色,低下螓首,從後腰解下一雙巨大的玄金錘來,遞與那男子,默不做聲的踩鐙上馬,小心試探道:“還是要先埋了這馬兒屍首才好!”

 似是那雙錘過於沉重,那男子接過時,微一皺眉,卻沒有答話,將那雙錘扛到肩上便拔步狂奔起來,直到其行到數丈外,所過之處才卷起勁風,在地上犁出一道寸深的沙溝。見那男子倏然奔遠,那女子也抿抿檀口,回眸看了那倒地的馬匹一眼,終是狠心策馬,馳騁追去……

 自被端木芸蘿砸傷後,柳逸安接連幾夜連作噩夢,皆是不祥之境,他更是記掛家中父母,心中變得仿佛煙熏火燎般焦急,休養了四五日便懇請端木蒼容他下山。他與端木芸蘿二人下祁連後,便日夜兼程,大步流星的奔往楚地。縱他們輕功卓越,然血肉之軀,體力有限,幾日後終免不得疲累。二人便在一城鎮買了馬匹,夙夜不停南行。然端木芸蘿身上雙錘各有百斤之重,且倘若話的兩個黨項人聞言掣起手中兵刃,歇斯底裡了一陣,便齊齊往那大漢攻去。柳逸安附到端木芸蘿腮邊問道:“他們說什麽?”

 端木芸蘿面上本有羞赧神色,此時見柳逸安湊得如此之近,臉頰霎時紅得如同柿子一般,細聲細氣道:“我聽不懂!”

 柳逸安見端木芸蘿嬌態,心中隱約猜到那三人說的定是什麽汙穢言語,便不再問,轉頭看向場中戰局,頓時驚異,那三個異族人雖然形貌猥瑣,然而論武藝卻非泛泛之輩。那使鞭之人手中短鞭靈動幻變,神出鬼沒,儼然如他第三條臂膀,他招招不離那大漢下三路,陰狠毒辣,隻一擊中的定能將那大漢重傷。而那使棍之高瘦男子則主攻大漢正胸,封殺他所有回招,俗有槍挑一線,棍掃一片之說,棍乃百兵之王,若能運轉如意,卻是威力最為駭人的兵刃,卻見那人手中一條渾鐵棍連挽棍花,頻頻擺頭,風聲呼呼,顯是那高瘦漢子多年浸淫其中,已身負不俗棍術。那使刀男子滿臉烏黑,自始至終未發一言,手中窄身長刀疾舞,不離那大漢頭頸,如出水之龍,下山之虎,盡得沉穩剛猛之道。這三人合戰,攻守兼備,進退有據,顯是合作已久,此時三件兵刃全力施為開,已具霹靂之威,雷霆之勢,逼得那大漢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柳逸安卻仍是對那大漢心折不已,自問以他自己的功力,若要遭那三人中任二人合攻,不出五十招便會落敗。此時四人交戰百招已過,雖那漢子隱有頹勢,然那三人要擊敗他至少也在數百招外。那大漢手中長刀便如銅牆鐵壁,潑水不入,任那三人招式或剛猛,或陰毒,或穩重,卻始終不能突破他守勢,隻聞鏗鏗鏘鏘之聲,火光飛濺,那大漢刀影憧憧,便如銀羅鐵網,將那三人窮凶極險的招式化為無形。柳逸安觀那大漢刀勢,忽而心中有所悟,緊張至極的心情稍稍舒緩。幼時雖柳應元夫婦不讓他習武,然柳逸安心有好奇,便從顏昕茹房中偷出刀譜來看。當年嵩山九絕斬,威名播於四海,顏昕茹以女兒身,盡得這刀法精要,破洞庭寨,滅長河幫,一時多少江湖俠女爭相效仿,棄劍使刀,成江湖異樣風景。柳逸安幼時無半點習武功底,自是不能領會那九絕刀譜奧妙,不過他過目不忘,將那刀譜匆匆翻閱後,竟將所有刀勢拓印腦中。在衡山時,無妄曾教他使刀,卻見此子常使出出人意表的招式,心中驚訝不已。不過柳逸安始終未得刀法精髓,然來淄州後經歷幾番廝殺,此時見那大漢所使刀法暗合四象八卦,與九絕刀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霎時茅塞頓開,幼時見過的刀譜瞬間在腦際一一閃現,頓融會貫通,神而明之。仿佛脫胎換骨一般,他再去看那大漢招式,卻見其雖表象忙亂,然實則有條不紊,玄妙縝密。原本那大漢雜亂無章的刀法,此時看來卻似好整以暇,閑庭信步,柳逸安見那大漢面上始終無凝重神色,道他胸有成竹,懸在喉口的心便慢慢放落下來。

 “這漢子把話說得太滿,如今已是不濟了!”眼見那大漢左支右絀,端木芸蘿不由得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柳逸安聞言卻淡淡一笑:“妹妹你且再看!”

 “你比我還小一歲,怎地我成了你妹妹了!”端木芸蘿聞言頓時橫眉怒道,忽而想到這是柳逸安接連數日來第一次打趣自己,慌忙閉口,小心的側目去看,見柳逸安心無旁騖,全神貫注的看著場中激鬥,面上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揚,讓人怦然心動。

 “此時的你,方是真正的你!”柳逸安接連半月都為夜間夢境所擾,無一日展現歡顏,端木芸蘿睹之心憂不已,此時見柳逸安為這打鬥吸引,暫時忘卻憂喜,頓覺心中有些釋然。又回眸細細看了一眼,她便也不聲不響的觀看其那四人的廝殺來。過了良久依舊不見局勢轉機,便蹙眉問柳逸安道:“若是呆會那漢子落敗,我們便下去幫手吧!”祁連雖在夏地,但是派中弟子俱是宋人,百年來宋夏連連征伐,生靈塗炭,二人俱已與那漢子同仇敵愾。

 柳逸安知那大漢是在蓄勢伺機,便寬慰端木芸蘿道:“妹妹且放心,那漢子用不著我們相幫!”

 聽柳逸安又叫她妹妹,端木芸蘿還是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猛一甩頭,腦後青絲便打在了他臉上。嗅到端木芸蘿發梢的如麝幽香,柳逸安頓覺心脾皆潤,晃忽失神,猛然聽見一聲暴喝,才驚醒回頭。戰局此時已經不再撲朔,逐漸明朗起來。

 那大漢怒吒一聲,下盤猛地一沉,撕開一字馬,手中長刀避過那使棍者連環棍花,朝著那使鞭者雙膝削去。那齙牙者也不驚惶,撤開鐵鞭,急踏而退,反朝那大漢腳踝砸去。仿佛未卜先知一般,那大漢朝地上一滾,以肩為支點倒立起來,雙腿如同銅箍鐵鉗,生生將那高瘦漢子的長棍絞住,仿佛青藤緣樹般,無比靈便的直腰而起,手中長刀便向那使棍者腹下斬去,那情狀便似那大漢被人用扁擔挑在空中一樣。另二人疾呼來救,鐵鞭取那大漢肩井,窄刀取那大漢膻中,卻是圍魏救趙之法。似乎料定那大漢會回身放手,那使棍男子竟不撒棍,反而橫擺棍身,將那大漢往另二人的兵刃來向蕩去。

 “不可硬架,否則將玉石俱焚!”柳逸安心中大急,這般情勢斷然只有撤腳布防方可自救,而那大漢竟毫無松開雙腳攀住的長棍的意圖。卻見他屈肘收刀,橫往右側一架,刀尖在那使刀者兵刃上一觸,甫交即分,化去那人刀勢後便猛轉手腕,反手用刀柄在那襲來的鐵鞭上一磕,又將那齙牙人震退數步。接著那大漢沒有半點遲疑的提著那長刀順掌一拖,迅捷無倫的朝那高瘦者握棍的十指抹去。

 用刀尖處刃砸敵兵器謂之嫩,用刀柄處刃砸敵兵器謂之老。電光火石間,那大漢手中長刀便如靈蛇一般,一嫩一老,破去那刀鞭攻勢後,便無比詭異的襲向那使棍的高瘦漢子。

 “妙哉!妙哉!”柳逸安心中暗暗稱讚,觀這大漢對敵,便如醍醐灌頂一般,昔年心中諸多疑竇正在一一解開,便是覺得以前那九絕斬畫蛇添足之處,此時也顯現無比的妙處來。“若是這大漢刀法再加上雕星琢月手,威力何止倍增!”柳逸安自言自語道,忽而被自己剛才所言驚得張口結舌,心中喜極暗道:“雕星琢月手,雕星琢月手,雕星琢月手佐之九絕斬,不知可衍生出什麽詭異的招式來!”他正為自己奇思妙想興奮不已,忽而想到自己受炎陽寒月真氣所累,不能使凡鐵兵刃,便是能自創出曠古絕今的招式來,又有何用,雙眸中煥然的光彩霎時黯淡下去。

 此時那使棍漢子無奈撒手,揉身後退,那大漢同時也松開自己緊夾的雙腿,左手在身下石地上一拍,推窗攆月,如影隨形的攻去。

 “三人合戰威力太大,只有各個擊破方是上策!”柳逸安掃卻臉上頹容,又去看那大漢,頓時頻仍頷首,心中一邊計較,若換做自己,又該如何。

 那使棍漢子此時勢如累卵,浮寄孤懸,眼前要喪身刀下。數招之間,這大漢轉守為攻,招式之精妙,應敵之果敢,讓柳逸安對他欽佩不已,忽而瞥見先前那使鞭者張開右手衣袖,袖口朝著那大漢後脊,似在撥動機括。

 柳逸安一個“小心”還未喊出口,便見一道銀光如流星般從那齙牙者袖口激射而出,瞬間沒入那大漢後背,隻聞一聲悶哼,那大漢中暗器後,猛然跌落在砂土之中,激起一陣黃霧,手中長刀也失落在一邊。

 “無恥之徒!”柳逸安頓勃然大怒,從那沙丘上飛躍而出,右手五指成拈花之狀,朝著那正欲偷襲的使刀者太陽穴戳去。那三人本道大功告成,卻見半路殺出一不速之客,面上皆浮現驚慌表情。那使棍者此時從地上拾起那鐵棍,便悄無聲息的朝著背向他的柳逸安身上打落,另二人心照不宣,各持兵器朝著柳逸安合圍而來。自認無那大漢般功力,若是這三人合圍之勢成,自己只有授首之命,柳逸安忙使電字訣,急竄而出,從地上拾起那大漢所使的長刀,覺得分外趁手。霎時間柳逸安渾身赤白青三色真氣流轉,呈現出光怪陸離的恐怖景象。他雙目寒芒乍現,將九絕斬無比熟稔的使出,瀟灑俊逸如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凝滯,沒有半點彷徨,一套刀法三十六路使全,指東打西,忽進忽退,始終不入那三人合圍圈,反而將他們殺的狼狽不堪。那大漢倒地後並未昏迷,此時見柳逸安使出這絕妙刀法,面上頓現激動神色,仿佛酗酒之人得獲百年佳釀。

 柳逸安正得意時,手中那寶刀終不堪寒炎真氣連番侵襲,哢嚓聲響,斷裂成千萬碎片,仿佛利箭般朝著四面八方飛散而去。便是如此,能在柳逸安手中撐如此之久,那大漢這口寶刀絕非凡品。那三人見柳逸安手中刀裂,微微一怔,俱發一身喊,撲身襲來。

 正值此時,聞得空中一聲清脆叱聲,三人便見一白衣少女,仿佛弄舞般從沙丘上躍下,秀美容顏讓人驚豔,雙手各持一巨大鐵錘,仿佛巨靈去盔,共工投磐,挾卷無儔氣勢傾軋而來,卻是端木芸蘿往沙丘後取兵刃趕回。見這少女身材嬌小,三人皆認為她手中巨錘是虛有其表之物。

 那使鞭的漢子獰笑一聲,仗著身負橫練功夫,竟用雙手將手中鐵鞭一架,迎向端木芸蘿手中雙錘。

 “好個不知死活的人!”柳逸安竟對那使鞭的漢子心生不忍,聞得如同落地驚雷一般的巨響,錘鞭交擊後,那漢子手中的鐵鞭頓時彎成弓狀,雙手虎口爆裂,鮮血狂迸,受端木芸蘿這一砸,那漢子雙膝猛然朝著地下跪去,聽得一陣哢哢聲響,顯是兩膝臏骨碎成了粉末,頓時痛得發出一陣鬼哭狼嚎似的怪叫。

 其他二人見狀,嘰裡咕嚕吼叫了一氣,手忙腳亂的將那齙牙之人從端木芸蘿錘下搶出。這從天而降的青年男女皆身負不世絕藝,那所謂風雷三絕已知今夜無法竟功,目光迸火的回望了一眼,便抬著那齙牙者不擇路的逃開去。

 柳逸安喚住欲要追擊的端木芸蘿, 回身將那大漢扶起,卻見他已是傷重不支,滿臉浮現煞白,囁嚅難言,定是痛苦非常。柳逸安恐那暗器淬了劇毒,慌忙解開他衣衫,待得那大漢露出胸膛時,柳逸安頓時被眼前所見震懾的目瞪口呆:無數縱橫傷口,或密如鱗片,或長達尺余,有些傷口已成黑痂,顯是舊傷,有些傷口尚有粉色,是新近所受,渾身上下竟無一完好處,更讓人驚愕的是他腹下纏滿了厚厚包傷布帶,有四五處正不斷汩汩滲出鮮血,方才他與那風雷三絕相鬥時,竟是身帶如此嚴重的傷勢!

 “柳逸安,柳逸安,你竟不早些施以援手,讓如此鐵骨男兒多受這許多痛楚!”他頓時悔恨萬分,熱淚盈眶。

 端木芸蘿本來走開回避,此時見到柳逸安異狀,走近來看,頓時也肅然起敬,感慨時慌忙提醒柳逸安道:“師弟,還是快些處理他背上傷口!”

 柳逸安聞言猛醒,小心扶那大漢坐起,卻見後脊上插著一銀色箭頭,在暮靄中閃現攝人的光澤。

 “還好,這箭頭未曾深入!”柳逸安面上浮現欣喜神色,釋懷說道。

 端木芸蘿卻是面露驚恐,失聲道:“一品堂,子母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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