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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54 塵蹤可比渚上鴻
張賢父子**無度,柳應元頭七一過,便夜夜召些娼妓在家,通宵淫樂,奕酒堂上下敢怒不敢言。

 管家曹伯自柳應元夫婦故後,悲傷過度,經常徹夜難眠。這夜府中依舊淫聲邪語不絕,曹伯輾轉難寐,心中悲憤:“奕酒堂本清淨賢德之地,竟被這禽獸父子搞得這般烏煙瘴氣,老爺夫人泉下有知,如何能安?”忽而那刺耳的放浪笑聲突然止住,空蕩蕩的奕酒堂驟變靜謐,森森寒氣彌漫開來,一乾家丁婢女在睡夢中皆拉緊被褥,蜷成一團發抖。卻不知初夏之時,夜中竟然突變這般寒冷。

 曹伯感覺事情詭異,披衣起床,走入院中,便見花圃之上霜晶一片,本來盛綻的鮮花俱萎蔫下去。妖風四舞,寒徹骨髓。曹伯緊緊拉住衣衫,抱胸躬背,走到張賢父子門外,卻見房門緊閉,內裡燈燭俱已熄滅,蒙蒙白霧從門縫中溢出,詭異駭人。

 “老……老爺……”曹伯囁嚅喚道,這般陰森景象,讓他驚怕,疑是柳應元夫婦還魂歸來。卻見房中靜沉沉,聽不到半點聲響。曹伯去推那門,猛覺那門仿佛冰塊一般,冷得刺骨,慌忙收回手。

 正此時,有人小聲的呼喚他道:“曹伯!曹伯!過來這邊!”

 曹伯戰戰兢兢的轉身去看,卻見一瘦弱身影躲在長廊柱後,朝他揮手。曹伯睜眼看清,失聲喊道:“小同!”小心翼翼的環視周遭,見四下無人,方才輕手輕腳的朝小同走去,低聲問道:“我還道你被那張琛害了,這半月多你到哪裡去了!”

 “曹伯莫問,且隨我來!”小同也不由曹伯分說,拉了他手便穿過後院,從院角小門走了出去。

 二人在山野小道上走了個把時辰,曹伯認得這是去柳應元夫婦墳陵的路,疑問道:“小同,你深夜帶我去老爺墳塋去做什麽?”此時輝光慘淡,夜梟哀號,讓人寒毛直豎。曹伯忽而甩開小同手臂道:“小同……你……是人還是鬼……”此般景況,不由他不疑。

 “便是小同作了鬼,還會害你不成!”小同複又拽緊曹伯手臂,疾步匆匆的往山上趕去。

 轉過一排枯樹,曹伯便見柳應元夫婦墳塋,白幡高豎,冥紙紛飛,稱著灰蒙蒙的夜天,悲涼蕭索。卻見那墳前站著一人,跪著一人,都是無聲無息的呆著,愈發顯得四野風聲的淒厲。

 曹伯戰栗著走近,卻見那跪著的一人容顏悲淒,雙鬢雙眉俱成白霜,但看他五官輪廓,竟是這般熟悉。

 “少爺!少爺!”曹伯看清那人便是離家五月未歸的柳逸安,頓踉踉蹌蹌的奔了過去,撲倒在他身上痛哭起來。

 柳逸安如同雕塑一般,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巋然不動,雪白的鬢發在寒風中飛揚,雙目中滲出的血淚在面龐上淌成兩條赤溪。

 曹伯悲哭了許久,忽而聞得一陣野獸的嚎叫之聲,頓時驚起,四下張望。卻聽清那聲音竟是從柳逸安身邊傳出,定睛一看,便見他手中拿著的一柄烏金巨錘,包裹在如同地府鬼氛一般的黑色氤氳之中,方才那恐怖的嚎叫聲便是從那錘上發出。

 “曹伯!”聞得一女子的動聽聲音,曹伯轉身去看,方才看清那墳前站著的一人,是一妙齡女子,一襲白衣欺雪,絕美容顏不似人間應有。那女子手中也拿著一柄巨錘,黑霧怪嗥如同柳逸安手中那柄一般無二。

 曹伯回神疑問道:“姑娘你是……”

 芸蘿深施一禮,琤琤道:“曹伯莫怕!安弟無法言語,我現在所言俱是他心中所想,曹伯靜聽便是,莫加細問!”

 曹伯如墮雲霧,卻依芸蘿所言,不加追問,只是道:“姑娘請說!”

 芸蘿微微點頭,接著道:“今夜所見所聞,還望曹伯你守口如瓶,不可對人言見過安弟一事!”

 “這是為何!”曹伯聞言急道,“張賢父子如今霸著奕酒堂,胡作非為,只怕不消一兩年,就要被他們敗空了!少爺既歸,便要拿回奕酒堂,整頓家業,好慰老爺夫人在天之靈!”

 “張賢父子已死,以後奕酒堂還望曹伯好生打理!”芸蘿緩緩道。

 此言如同晴空霹靂,曹伯連退數步,哆嗦問道:“他們……他們怎麽死的?”

 芸蘿雙眸乍冷,低低道:“他們偷換安弟家書,後買凶欲置安弟於死地,死有余辜!”轉而對小同道:“小同,你把事情始末詳細說給曹伯聽!”

 待得小同一五一十說完,曹伯已是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才痛哭道:“若不是這畜生偷換書信,老爺說不定便不會這麽早去了!”

 “明日若是仵作來驗,定一點蛛絲馬跡都發現不了,曹伯你回去便說昨夜夢見柳伯父伯母還魂,托夢與你,道是張賢父子私藏遺囑,穢亂家門,已遭天遣!”芸蘿冷聲道。

 “遺囑?”曹伯惑問。

 小同此時拿過一張紙來交給曹伯,卻見其上字跡沉穩遒勁,極似柳應元筆跡。

 芸蘿道:“遺囑上稱曹伯為柳家勞苦,兢兢業業數十年,安弟既已夭折,柳伯父百年之後,奕酒堂便交由曹伯你打理!”

 “不可!不可!”曹伯猛朝柳應元夫婦墳塚跪倒,泣道,“老爺,柳家對我恩比天高,我在柳家數十年,這恩德未曾償還一點,如何能夠再受這奕酒堂!”

 “曹伯請起!”芸蘿看向一動不動的柳逸安,複轉頭對曹伯道,“安弟如今還有許多事情未曾處理,若是此時現身,無論官府還是武林,都容他不得。這遺囑不是柳伯父主意,而是安弟偽作的,不過防人閑言閑語。曹伯你此時已是安弟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又深得柳家釀造之法,奕酒堂由你打點卻是再合適不過,勿要再推辭!”

 “少爺……”曹伯轉向柳逸安拜倒,哽咽難言。

 “小同,你便隨曹伯一同回家吧!”芸蘿柔聲道。

 “不!不!”小同聞言頓哭倒在柳逸安身邊,抽噎道,“少爺,我要跟著你,照顧你!”

 “安弟待得諸事處理停妥,便會回來接你!”芸蘿小聲勸道,見柳逸安此時仍如同沒有魂魄的軀殼一般,心中劇痛,也淌下淚來。

 小同也知自己跟著柳逸安只會成他拖累,抽泣著起身,抹著淚道:“少爺你要小心照顧自己!”

 芸蘿見月華已淡,便對曹伯與小同道:“時辰不早,你們趕緊回去吧,不然恐有人生疑!”

 “少爺保重!”二人一步三回頭,一路叮囑,才走入冥冥黑夜中去。柳逸安自始至終,連身都未轉。

 芸蘿在柳逸安另側跪下,見他鬢眉一夜成雪,悲痛心語道:“師弟,你千萬要節哀啊!”

 “爹!娘!孩兒不孝,是孩兒害死你們的!”柳逸安本沉如死水的心意突然爆發出雷霆一般的咆哮,噗的一聲猛吐出一口鮮血,在夜風中飄散,如同寒雨一般。

 “師弟!不可!”未料柳逸安竟自戕筋脈,芸蘿悲喚一聲,扔下手中罷移步走入圈中,卻站在那圓圈邊沿,便只要她後退一步,便落到了圈外。

 無妄見狀,心中迷惑,卻聞芸蘿清聲道:“大師!請!”

 無妄哪堪被人這般藐視,雙掌齊出,罡風呼呼烈烈,雄渾霸道。無妄修煉般若掌已臨絕頂,掌勁之剛猛,堪與少林“悲苦厄難”四僧比肩。芸蘿縱武藝精妙,卻無無妄數十年內力根基,如何能敵,柳逸安張嘴欲呼喚,卻發不出聲來。

 芸蘿亦是暗暗吃驚,然心中卻更是狂喜,面上狡黠一笑,星月手黏勢一出,在與無妄掌罡相觸時再運纏勢,纖腰一扭,雙手黏著無妄掌風往身側甩去,星月手遇至剛便成至柔,無妄心知中計,卻無法擺脫芸蘿掌勁桎梏,頓朝圈外急飛而去,落地已在圓圈五尺外。

 芸蘿施施然一個轉身,撤去雙手玄天氣,亭亭立在圈內對無妄拱手道:“晚輩承讓,還望大師不要食言!”

 “你是祁連弟子?”無妄被芸蘿這般算計,又惱又悔,面色鐵青的問道。昔年追捕祁連雙煞,無妄便在其列,故而隱約識得星月手。

 芸蘿不答,款款走出圓圈, 對柳逸安道:“我們走!”又朝無妄拱手道,“大師若是告知武林人我二人行蹤,安弟與我定死無葬身之處。晚輩無法勉強大師,只是大師若能對此時緘口,便也當了了那第三件事!”芸蘿說罷便攙了柳逸安徑往山下行去。

 無妄看他二人背影遠去,喃喃道:“我阻撓你二人,不是攔你報仇,而是擔憂你安危。不過,若有這女子襄助,成事大有可能。江湖仇殺,老衲早已遠離,自不會再過問。只是踏出這一步,無為你注定一生坎坷,還望你好自為之!”

 洞庭煙波,扁舟搦水。一隻哀雁悲鳴著直上青天,啼聲與濤聲相和,撞人心扉。柳逸安孤立船尾,鬢邊兩縷白發在湖風中飛揚,他朝著嶽州方向跪下,解開手上柳字緘印的酒壇,將壇中酒灑入湖水之中,心中悲道:“若非孩兒恣意妄為,爹娘你們又怎會辭世,望你們在天之靈寬恕孩兒不孝!”便將手中酒壇拋到湖中,猛地咚咚磕起頭來,額頭被船板蹭去皮肉,鮮血模糊一片。

 “夠了!夠了!”芸蘿慌忙將他攙起,低泣道,“他們也定不願見你一生一世活在自責中!”

 柳逸安無比吃力的轉身,眸光直投天際,卻見洞庭中暮靄漸起,迷茫一片,這舟的前程,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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