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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回8 微瑕豈可掩玉容
雙華山,入雲摩天,崔嵬陡峭,仿佛一雙鐵腕牢牢的扼住青州隘口。入夜星漢昭昭,雲淡風清,那如門峙立的兩座大山黝黝仿佛猛獸蟄伏,齜牙咧嘴,俟人而啖。

 雙華山下雙華鎮,因山得名,佔盡山水之利,為青州較為富庶的城鎮。一條河流穿城而過,數只花舫穿行其上,有數個女妓不懼春寒料峭,衣著鮮豔的立在船頭,搔首弄資,勾搭恩客。此時天上群星璀璨,城中華燈初上,河中粼粼波光不知映射的是星影還是燈光。空中閃爍,水中搖曳,相映而成趣。

 忽然依稀有三道黑影從河面上疾掠而過,卻如白駒過隙,轉眼不能覓其蹤,隻留下水面上隻有似有似無的幾圈淡淡漣漪。有個歌女不小心看見,以為自己撞遇鬼魅,方帕一撫額頭暈倒了過去。

 城中一處客棧,門前一方幡旗迎風獵獵,其上篆書“宜賓”兩個大字。此時一樓堂中卻坐著二十來人,個個疾裝勁服,靜靜的坐著吃喝,無一人出聲。爐火升騰,這一動一靜卻有一股讓人窒息的氛圍彌漫開來。頗為惹眼的是南首一桌,坐著一青一紅兩個女子,身段婀娜,但是眉宇間皆有一股迫人的英氣。那紅衣女子以黑紗蒙面,偶有清風入窗,撩起那輕紗一角,隱隱露出那女子清秀的輪廓,便隻是這驚鴻一瞥,也足以讓熱血男兒意亂神迷。那青衣女子卻是以素面示人,一張姣好面孔貌若桃花,卻是天生麗質,不見得施有半點脂粉。客棧中的小廝覷她貌美,偷偷拿眼瞧她,卻見她面若冰霜,神情冷酷猶勝場中男子。那女子回眸看了一下那緊盯她的小廝,卻攜著一股森森寒氣直迫那小廝形骸,只見其腳軟倒地,顫抖不止。客棧老板在台前一遍一遍的撥弄算子,雖然生意盈門,卻是神情愁苦,這店中諸人個個面相凶惡,身形精壯,一看便是殺人放火的強人,唯有那兩個女子讓人瞧著舒服,然而看這幫人言行,那紅衣女子卻是他們的首領。那老板心中默默祈禱,隻盼這群人安然過了今夜便早些離去,要是生出什麽事,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客棧就要毀於一旦了。他嘴上暗道流年不利,前不久剛有一個黃衣女子在這裡掀起一場廝殺,如今卻堂中的桌椅卻都是新置不久的。

 忽然客棧被緊閉的門被人推開,璀璨星空之中映著三條人影,晚風之中衣襟飛舞。那老板又是暗暗叫苦,這客棧大門卻是被門閂緊緊拴住的,如今看那地上斷開的門閂,仿佛斧劈刀切,這來到的三人卻不是尋常人物。

 這是堂下眾人紛紛都看向來人,只見一個長須修身的老者,負手緩緩走入,駭人氣勢有如s淵峙嶽,其後是一個面如冠玉,目若寒星的少年,從進門開始雙眼就不離那青紅二女上下,被那青衣女子怒目嗔視卻不以為意,最後卻是一個十三四年紀的女童,背負瑤琴,緊短衣褲,雙髫依面而垂,容貌雪雕玉琢。

 “壞師叔!你從進這客棧開始,就拿一雙賊眼窺視那兩個姐姐,到底羞也不羞!”那三人揀了角落一處桌子坐下,那女童看那少年時有猥褻笑容浮現臉上,便蹙眉說道。

 那少年此時才收回目光,拂了拂木凳的灰塵,笑道:“小Z師侄,常言道秀色可餐,如今師叔我腹中饑餓,隻好去瞧那兩位美貌姐姐打發肚腸了!”

 這三人便是下山來的柳逸安並那祖孫二人。一路上柳逸安與那小Z二人針鋒相對,吵鬧不休,時常言有不合,便大打出手,因而這區區十裡路程卻讓他們走了一個下午。這二人,一個牙尖嘴利,一個鼓舌如簧,奇思妙語不絕,一路而來卻是辯了個不相伯仲,各擅勝場。如今小Z看那柳逸安見色起意,醜態畢露,便又拿言語擠兌他,而柳逸安不以別人道他好色為恥,反以為榮。他說的那幾句話卻是露骨至極,場中諸人聞言紛紛掣出桌下隱藏的長器,劍拔弩張,紛紛看那紅衣女子顏色,隻要她一聲令下,立時就要把這個輕薄公子大卸八塊。客棧老板小廝見狀紛紛躲到台下,牙關撞擊,瑟瑟發抖。

 “坐下!”此時那個紅衣女子放下手中竹箸,輕聲說道。那女子聲音美妙動人,卻又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威勢,讓人俯首。那二十余個大漢聞言隻好坐下,個個緊盯著那老少三人,眉目猙獰,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小Z師侄,你看那位姐姐不但貌若天仙,連聲音都是這般婉轉動聽,讓人蝕骨!”柳逸安絲毫也不忌憚這場中大漢,言語卻是越來越猥褻。

 瑤Z聞言也去看那個紅衣女子,忽然輕歎一聲道:“那個姐姐卻是好看,只可惜臉上不知怎麽卻有一道傷疤。”

 堂中那些漢子聞言都是大駭,那紅衣女子以黑紗掩面,旁人根本不能看清她五官面目,而這個女孩如此年幼,卻能看見她臉上疤痕,如何不讓人驚異。

 柳逸安聞言也是一怔,那女子面紗質地可堪稱奇,雖然稀薄,但是掩蓋容顏卻如同鋼鐵面甲一般。自己仗著五識過人,那女子面紗自然形同虛設,然而瑤Z卻能看清其面容,內力深厚,一至如斯。那兩個女子聞言互視一眼,都掩飾不住驚愕表情。那紅衣女子面紗之下,容貌堪稱絕美,玲瓏精致不可方物,隻是一道傷痕自眼角劃至鼻翼,觸目驚心,如同美玉瑕疵,讓人扼腕。

 柳逸安臉上異色稍縱即逝,正襟坐下道:“那位姐姐豔絕人寰,當是上蒼不容有如此天物存於世間,才在她臉上設下這道傷痕。然而瑕不掩瑜,那位姐姐非但不因其扼殺其美,反而更襯托其豔,卻要把世間所有容貌完美無缺的庸俗女子統統都比了下去!”

 那女子平日經常為這臉上疤痕落淚淒然,此時聽得柳逸安言語,心中欣喜,紅霞頓生,若是她除去臉上面紗,這傾城一笑定然顛倒眾生。柳逸安卻是看得癡了,涎液流滿嘴角,放浪淫褻模樣一覽無遺。

 “哼!”此時那老者冷哼一聲道,“遮遮掩掩,欲蓋彌彰!”

 此時那些大漢如何不知這三人都是武藝高絕的人物,雖然怒容猶甚,但是不得那紅衣女子號令,隻得緊握劍柄不能發作。

 “小二!”此時瑤Z腸胃咕咕作響,她摸了摸小肚子,便衝著還龜縮在台下的小廝喊道,“有你們這般待客的麽?”

 “就來就來!”那小廝唱了一個喏,戰戰兢兢的走出,到了他們桌前恭謹的問道,“不知幾位客官要些什麽酒菜?”

 “牛肉十斤,羊肉十斤,好酒六壇,下酒菜蔬揀好的將來!”瑤Z放下背上古琴,大大咧咧的往上首一座,頤指氣使的說道。

 “這麽多還不撐死!”小廝心中暗罵,嘴上卻不敢說,隻得擠出一臉笑容應道,“好咧!客官稍等,馬上就來!”

 那青紅女子聞言皆微皺眉頭,便是三條如狼似虎的膘壯漢子,也吃不下這麽多。此時柳逸安也說道:“小Z師妹,我腹中不是十分饑餓,你和我師伯能夠吃下這麽多麽?”

 “誰說是我和爺爺吃這麽多?我爺爺一日隻吃一頓,他中午卻已經吃過了,如今這些菜肴都是點給我一個人吃的!”瑤Z回頭巧笑著看向柳逸安,覺得他滿臉錯愕甚是好玩,忽然又像想到了什麽,哦了一聲道,“這些東西也沒你的份的,你要是餓了自己去點,不要和我搶!”

 柳逸安一口茶不曾下肚,聞言被嗆個半死,猛拍胸口才舒順氣息,又聽得瑤Z說道:“如果你答應以後都乖乖聽我的話,本姑娘心情好說不定會賞你些!”

 柳逸安哭笑不得,隻得又招呼那小二,卻聽得那老頭說道:“小子不要理會這個丫頭,少吃點餓不死她!”

 “嗚嗚!”瑤Z聞言卻是萬分的不高興,拿小手揉搓雙眼假哭道,“爺爺你把我要吃的東西都給了外人,一點都不心疼我,嗚嗚,小Z馬上就要餓死了啊!”

 老頭卻絲毫不動容,自顧自的喝著盞中的茶水,卻看見瑤Z挪開雙手,已經假哭變真哭,淚光漣漣。柳逸安心中可憐,連忙去哄她,卻越哄越長她架勢,到後來竟然哭聲震天,屋檁上的灰塵簌簌而下,落到另幾桌的杯碟之中,那些大漢卻絲毫都聚不起怒色,紛紛強斂心神,用以平和耳中的如雷巨響。

 “不要哭了!再哭小二都不敢來上菜了!”柳逸安見她哭時無意間附上深湛內力,場中人都被驚得面無人色,慌忙出言勸道。瑤Z聞言果然止住了啼哭,衝著後堂喚道:“本姑娘都餓扁了,你們怎麽這麽磨跡!”卻聽不到人答應。

 “師侄,那些廚子小廝許是暈了,你過去喚醒他們!”老頭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周身泛起熒熒光華,莊嚴寶相,有如神人。

 這客棧之中本來就安靜得很,如今眾人更是無人吐納大氣,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角落那桌狼吞虎咽的女童。只見她如狂風掃落葉,桌上滿滿幾大盤肉,煞那便被席卷而盡。瑤Z吃得興起,端起酒壇就仰頭暢飲起來,卻見她如此豪飲,然而嘴角卻涓滴不漏,末了一抹嘴角,複又趴到桌上大塊朵頤。柳逸安都不曾下箸,桌上已經只剩下杯盤狼藉。瑤Z吃完拍拍小腹,伸了一個寫意至極的懶腰,看見柳逸安的呆樣,便抿嘴笑道:“壞師叔你許是不餓麽?怎麽都不見你動筷子!”

 “不餓,不餓!”柳逸安苦笑道,這丫頭如此吃法,能把人嚇個半死,自己也被驚得一點食欲都沒有了。此時他看見瑤Z微微隆起的小腹,促狹說道:“小Z你這般吃法,遲早吃成一個蛤蟆,難看的要死!”

 “難看又何妨?”瑤Z嘟嘴說道,“我還沒有變成蛤蟆呢,不過這座上卻已經有一隻蛤蟆了,還是好大一隻癩蛤蟆!”說話間拿眼連瞟那紅衣女子,言下之意柳逸安自然知曉。

 “我便是要吃天鵝肉卻待怎地?”柳逸安又被她擺了一道,氣道,“可惜你長大了卻要變一個肥婆,連癩蛤蟆都看不上眼,鐵定找不到婆家!”

 瑤Z一瞪眼道:“我若是真找不到婆家,便要跑到你家去吃喝!路上你道奕酒堂財大氣粗,我看能夠我吃個幾年!”

 柳逸安聞言大驚失色,這瑤Z言出必踐,日後隻怕真要作出什麽事來。

 “你們倆一路聒噪不停,連讓我這老頭清修片刻都不讓。我道看你們臭味相投,日後把你們湊一對好了!”老頭此時張開雙眼,臉上陰沉,忿怒不已。

 那二人雖然形同仇讎,此時倒是默契至極,異口同聲的道:“呸!”卻都臉泛潮紅,柳逸安卻是心驚:“那個老不修的胡言亂語,我害個什麽臊?”卻不知柳逸安與瑤Z輩分有別,縱然隻是戲言,也不是一個有德老者說得出口的。果然,堂中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三人聽得清晰在耳,卻都是難聽的言詞。

 “你們這些小輩爛嚼舌根,討打!”老頭衣袖一拂,桌上竹筒中的竹筷紛紛倒射而出,恰似怒濤拍岸,漫天四濺。那些大漢避讓不及,頭上都被竹筷敲打正著,咚咚作響,痛哼不止。

 那紅衣女子此時起身拱手道:“我家兄弟魯莽,言語冒犯,前輩仙風道骨,還望莫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老頭怒容稍斂,哼了一聲:“這個女娃說話倒還中聽,隻是臉上那疤生得難看!”那紅衣女子聞言垂下螓首,眉目之間頓時一片淒然。老頭見狀忙道:“娃兒莫要哭,我在山中煉有妙藥,正可治你臉上疤痕,隻是不曾帶在身上,日後你跟我往長白山走一遭,保準恢復你光潔顏面!”

 “多謝前輩!”紅衣女子若何不欣喜,當下深深施禮道,心中歡悅溢於言表。

 此時柳逸安在一旁自斟自飲,低聲說道:“那疤還是不去的好看!”卻正好迎上那個紅衣女子憤恨怨毒的眼神,一口酒水又把他嗆個半死。

 “師侄,來來!”那老頭看見柳逸安食欲缺缺,喜道:“我又技癢,我們再來殺!”說罷便要往行囊之中去取棋子。

 柳逸安苦不能當,隻得說道:“小侄便陪師伯下幾局,隻是這棋子也不用了吧!”

 “哈哈!”老頭聞言朗聲長笑, “如此更好,隻是這般下棋太過辛苦,下個兩三局就累得緊!”

 柳逸安心中竊笑:“要的便是你累!”口上卻道:“師伯先下子!”

 沒有棋盤,沒有棋子,這般下棋著實是駭人聽聞,場中好漢聽他們一來一往,都道故弄玄虛,嗤之以鼻,隻有那青紅女子靜心聆聽,面上不停浮現異色,顯然是驚訝萬分。且不論他們棋藝如何精湛,光是這般強志功夫便已經是世間罕有。

 “師伯你輸了!”柳逸安面帶微笑,看著那個面色難看的老兒,卻聽他說道:“沒輸!沒輸!你此處無子,我生機尚在!”

 “你大龍明明被我遏住,真是賴皮!”柳逸安料到他必會耍賴,說話時依舊是笑嘻嘻的。

 “蘭姐!那個老頭真是厚臉皮!”那個青衣女子此時低聲在紅衣女子耳邊說道,卻讓這三人聽了去。柳逸安和那老兒聞言止住辯論,都驚異的看向那個先前面若冰霜的女子,只見她此時巧笑嫣然,縱是千裡冰川也要在這一笑中盡數消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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