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宅依然是這個寧靜小鎮上的大戶標志,這一點隻從它的外觀上便可以看出來。所以,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能一眼認出。
雷儒之所以要到青竹縣來,其一,是為了拜祭姚素素,其二,便是一探趙管家與這個趙家大宅的關系,還有便是暗中觀察義盟的行動,從而查出當年雷家堡被滅的真正原因。之前,他一直相信是義盟誤會而造成的,但看過大將軍留下的書信後,才發現其中另有隱情,所以下定決心要找出製造誤會的主謀來。
趙宅遠處,雷儒正自推測著其中的種種可能。忽見對面牆上一道黑影一閃便沒了蹤影,其身法之快,算得上是江湖中少有的高手。雷儒靜觀其變,當下閃身到屋簷下隱蔽起來。不一會兒,那黑影上了房頂,手中多了一個木箱。正待躍下時,突然迎面飛來一箭。雷儒心下暗道不妙,果然,那黑衣人也是躲閃不及,但他臨危不亂,急忙中上身往後一折,箭尖堪堪的貼身而過,蒙面亦被揭開。
雷儒一看,卻是酒樓中所見到的那個。此人正是陸霜,他自然不知道雷儒也在此,而那一箭雖未射中,但勁風所帶之氣卻刮得他面目生疼,心下暗暗叫苦。看不到射箭之人的位置,陸霜隻能小心防備。四下一看,只見前面屋頂上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正在向他招手,但見那人手上提著一張精鋼硬弓,背上背著滿滿一袋花羽長箭。
陸霜見他向自己招手,不知何意,但想若是被趙宅眾人發現,遠比面對這個人還要危險,畢竟現在宅中住著不少義盟中的高手,一旦發現了,實無全身而退的把握,遂向那人走去。暗處,雷儒心道,此人好俊的箭法,但更讚賞陸霜的機智。待兩人消失在夜色中,方又跟了過去。
遠離趙家的竹林深處,那人站住轉身對陸霜道:“朋友好俊的身手。”陸霜臉色本就略顯蒼白,此時夜色之中更顯得暗淡,加上那雙微微發著綠光的眼睛,乍見之下就像黑夜中的幽靈一樣。能聽到對手的稱讚,自是一件快事,但陸霜卻淡淡的道:“可惜掃了閣下的興致,沒能一箭要了在下的命。”那人冷冷一笑,道:“不過浪費一支箭而已。”說著搭箭拉弓,道:“只因在下不習慣偷襲罷了,試試這一箭便可知有沒有掃興。”
陸霜暗自歎了口氣,道:“好。”那人大手用力一拉,弓滿弦繃,蓄勢待發,陸霜亦反手抽出長劍。
“嗖”箭已離弦,但卻是向著空中射去,陸霜長嘯一聲,不退反進,其速如箭。那人第一箭一出,第二箭第三箭接踵而來,出箭之快實是超乎尋常。陸霜忽然背地而倒,滑向那人,兩支利箭已經被他抓在手裡。那人似也沒有想到陸霜武功如此了得,大驚之下連連後退。陸霜剛站起身來便覺不好,原來是第一支箭此時才射到。當下反手一劍削向後面,同時將手中之箭奮力甩向那人。那人見他雖是一手擲箭,但來勢依然凶猛,當下亦不敢怠慢,揮弓擋住,迎接下來。
雷儒暗暗叫好,若是他自己,自是早已將那人製住,但陸霜身法雖快,但比起幻影盾還是相去甚遠。所以,陸霜與那人隻是戰成平手。
那人見陸霜武功如此驚人,歎服道:“我萬箭龍向來箭不虛發,今日卻費了四支箭,若是再糾纏下去,倒叫英雄恥笑。不過朋友手中之物,我門中自會有人來取走。”說著一抱拳便走了。
雷儒暗道,卻不知此二人所為何物,亦不知箱中之物有何重要之用。見二人均走了,也不便追蹤。心下更加肯定,趙宅中一定藏有重大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趙宅中*依舊,不見有何動靜,顯然並不知道木箱被盜之事。雷儒隱身至庭前,只見坐中多是義盟中人,一群人在那兒議論紛紛。仔細一聽,原來是在商討攻伐魔教的計劃。當中雷儒見過的隻有武當黃克遠,昆侖王路遙兩人,其他眾人均覺面生。而坐在主位上的那個紫袍老者,想來便是此間主人趙天合,而一旁站著的兩個年輕人,看來便是趙天虎、趙天鶴二子。想起素素慘死於這些惡霸之手,不禁心下酸痛,只可惜那禽獸不如的趙天龍已經被*所殺。若不然,鬼書生今夜又將再起風波。
隻聽坐在中間的一個年輕人道:“如今義盟中人才輩出,別的不說,就望劍樓而言,可說是俊傑無數。只可惜魔教蹤跡隱秘,至今仍然沒有任何線索,如此縮頭真讓人憋氣。”另一人接道:“正是,莫不是魔教怕的不敢出來啦,如此一來倒讓咱們太高估了他們的實力了。”隻聽坐在前首的黃克遠喝了口酒,喝道:“屁話,有本事就把他們揪出來,統統殺光。爾等只會這裡自吹自擂,隻怕人家正躲在暗處笑話義盟無能呢。”那兩個年輕人被黃克遠這麽一說,臉都綠了,隻是不敢發作。
王路遙笑道:“黃道長所言不差,此時魔教毫無動靜,想必正是在策劃如何與我們義盟對抗。所以我們千萬不可大意,隻是不知道盟主那邊情況怎麽樣了?聽說他們前去靈簫宮的人都無故死於非命,不知其中是何原因?”坐中一老者道:“隻怕魔教已經開始行動了,那靈簫宮十數年來從不與中原大派打交道,不知是邪是正。他們和魔教有什麽關系也不是不可能。”
眾人聽他這麽一說,都沉默了下來。忽聽一人道:“若是能讓鬼書生加入義盟倒是大有勝算。”眾人嘩然,又議論開來,好像雷儒真的會因為他們說的理由而加入一般,越說越起勁。
雷儒搖頭暗忖,如此下去,可能到天亮也不會發現東西被盜的事。遂繞至後院,見幾名家丁點了穴放在醒目之處。不出片刻,院裡果然喧鬧了起來,庭中眾人也都趕了出來。不時火光四起,照的屋裡屋外一片通明。只見屋頂已經竄上六七人,但都一無所獲,悻悻的跳下。雷儒暗中仔細觀察趙家父子神情,發現趙天合神色之間並不見慌張,還在一旁安慰眾人不必驚慌。倒是趙天虎與趙天鶴急急的跑到母親房中去。
眾人見四下無事,便又重新坐下,就此事議論開來。看著眾人的模樣,雷儒無可奈何的一笑,心中暗道,趙天合果然有問題,看來他早已知道木箱不再,而且也定然知道被誰帶走,所以才會那麽沉穩。見眾人如此,心下感慨不已。隻是心中也有計較,當下離去。
卻說簫玉一行人剛出城不遠,便遇到了一群義盟中人。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義盟眾人自然不知道來者何人。但九妹與那七人二話不說,揮劍便殺。義盟這些天常有人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失蹤,意外死亡的事常常發生,此時也覺出眼前眾人的來路。於是奮力反抗,然而他們所遇到的是臥龍教最神秘,戰鬥力最強的死士隊伍,高下自然一露便見分曉。簫雲與簫玉並未出手,但當他們看到死士出手時,也不禁心中發涼。
義盟共有三十人左右,但片刻間便只剩下十多人,只見地上殘值斷臂。看著七死士的眼神,毫無半點憐色,更沒有一分懼怕。反是義盟眾人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心中難免害怕,一個個看來都面有懼色。眾人背靠背,站成一個圈,九妹八人反而將他們十幾個人圍了起來。
僵持片刻,九妹一聲令下,便又是一輪屠殺。但見九妹像一隻凶猛的豹子般,勇猛矯捷,直殺入眾人之中。另七人則結成一個陣勢殺進去,七人出手都其快,所到之處無人能擋其鋒芒。
突聽陣中一人大喝道:“沐師弟,快帶紹兄弟和袁姑娘走,我們來斷後。”一人接道:“你帶他們走,我來斷後。”隻聽另一人哈哈一笑,道:“難道隻有你們望劍樓的弟子不怕死嗎?”接話那人道:“紹兄弟,你還是帶袁姑娘快走吧,此時不是鬥氣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沐師兄不必再說,此中魔教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當首之人道:“袁姑娘休得如此說,此時不是逞能的時候,這些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見眾人都還沒有撤走的意思,於是狠狠的向接話之人道:“沐陽,還不快走,難道你要讓小師妹恨我一輩子嗎?”
沐陽,九妹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突然喝道:“住手。”七人幾乎同時住手,“碴”七劍一聲,同時入鞘。九妹看著那接話之人道;“你就是沐陽?”此人正是鍾敬秋的關門弟子沐陽,而當首之人這是大弟子赤眉俠丁舉,另外說話兩人是紹文起與袁嬌文,另外還有五人,均是望劍樓弟子。
沐陽突然見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再看九妹的眼神,心下不覺奇怪,當即正色道:“在下正是。”九妹垂手道:“是了,難怪大哥會找不到你。原來你一直都在望劍樓門下。”眼中神情複雜。簫玉轉眼看著沐陽,發現確有幾分與陸霜相似。
眾人都不知九妹何以聽到沐陽就罷手,更不知她言語之中說的是什麽。但簫雲卻不在乎,眼見敵人就在眼前,怎麽會讓他們逃走。當下道:“九妹,無須與這些人多言,既然是義盟中人,就……”簫玉一把拉住他,打斷道:“哥,你看他與陸大哥有什麽相同?”簫雲別人可以不聽,但簫玉的話他不可能不考慮。當下仔細看了看沐陽,覺得形態之間確有幾分與陸霜相像。想起那天九妹初見到自己之時誤把自己叫做沐陽,以及陸霜對九妹說的話,再看九妹對沐陽這個名字的態度。心下一番思量,覺得兩人之間確實有某種關系。簫玉湊在簫雲耳邊輕輕道:“先下他們不能肯定我們的身份,如果你一說破,那不是等於引狼入室嗎?”簫雲一聽,暗中嚇一跳,心道,還好玉兒提醒,若不然又有苦頭吃了。當下也不說話,之時感激的看著簫玉。
丁舉見對方眾人武功個個都不弱,若要再打起來,必將全軍覆沒。遂問道:“不知姑娘對家師弟有何見教?”九妹道:“不敢,隻是他與我大哥有莫大的關系,所以想要他與大哥見上一面。”沐陽道;“不知你大哥是什麽來路?”九妹道;“他是什麽人,你見過後自然就會知道。到時候,說不得你也得叫他一聲大哥。”丁舉心下喜道:“如此說來,倒是故人相見了,沐陽,你可曾想起來有這麽個人?”沐陽疑惑的搖搖頭。紹文起將劍還鞘,道:“沐兄弟,反正打是打不過他們的,就堵上一把,跟他們一道兒去見見那個勞什子的大哥。”
沐陽忖度片刻,道:“也好。”於是四人便跟著眾人等人而去,另外幾人正要給那些死去的人安葬,隻聽九妹道;“不用了。”手一揮,那五人已經命喪黃泉,這七死士的動作乾淨利落。丁舉隻是一聲驚愕,話未出口,眼中既驚又怒。沐陽與紹文起同時拔劍,怒目以對,袁嬌文整個看得傻了眼。
九妹冷冷道;“我沒有說過要放過他們,除了沐陽,我隨時可以要你們的命。”沐陽怒喝道;“妖女,你不殺我,難道我還不敢殺你嗎?”說著就要出手,卻被丁舉攔了下來。沐陽一看,狠聲道:“大師兄,你……”丁舉歎道;“她說得不錯,他們隨時都可以取我們的性命。”沐陽瞟眼一看紹文起兩人,急得一跺腳,隻恨自己學藝不精,壓不了人。
月色很淡,幾乎找不見人影來。破廟中,沐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囚犯一樣,任人擺布。在望劍樓,他覺得自己什麽都行,比起師兄弟,已經很了不起了,在眾人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前景一片光明,他相信自己定能有所作為。雖然在少林寺中見識了不少絕世高手,但他始終相信,隻要假以時日,自己也一定能做到,所以直到那時他還是自信滿滿的,決心在與魔教一戰時,發揮自己。
但現在,一個和自己一般的女人就讓自己束手束腳,一敗塗地,而他們怎麽看都不像當天所見到絕世高手。然而他們的武功還是在他之上,或許有的更勝。此刻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來江湖不止是中原名門口中所謂的那個江湖。它的複雜與真實或許誰都不能勘破,而那些才是真正的高手出現的地方,那個地方才叫江湖。而自己就像一個自以為是的小醜一樣,不知道天高地厚,還一心想著飛出天外天。如今看來,連自己都覺得又好笑又可憐。
沐陽在心中暗自悲歎,自己連自己是個什麽角色都不知道,就想去扮演它,真是諷刺,一個天大的笑話。想及此,心中不覺酸楚。
門外九妹忽道;“大哥,拿到了。”隻聽陸霜道:“恩。”眾人只見陸霜臉色陰晴不定,九妹道:“被發現了?”陸霜答非所問,道;“你聽說過萬箭龍這個人嗎?”九妹道:“萬箭龍,……。這個名字實未聽說過,怎麽了?難道他發現了什麽?”陸霜點頭道:“恩,此人箭術之高,為人之豪爽,實為罕見。”九妹關切道:“你受傷了?”陸霜道:“隻是一點皮肉傷,沒什麽大礙。簫公子與小姐可好。”
九妹臉露喜色道;“不但他們安然無恙,而且我還為你拾到一個大寶貝呢。”陸霜道;“什麽寶貝?”九妹神秘的道:“你猜猜?”說著兩人走進廟中,陸霜一眼便看見呆坐在角落裡的沐陽。隻一眼他便認了出來,因為他太與眾不同了。陸霜輕聲道:“沐陽,你是沐陽嗎?”
沐陽抬頭見陸霜正盯著自己,看著這個一身邪氣的人,心中卻奇怪有一種親切的感覺。這種親切包括那一聲輕喚,久違的、陌生的、但又是熟悉的,熟悉的而又陌生的面孔。丁舉看著兩人,心下也覺奇怪,兩人相似的地方太多了。沐陽忽然起身道;“你是誰?”
陸霜顫聲道;“我是你的親哥哥啊。”沐陽怔怔的道:“親哥哥,我沒有兄弟姐妹,哪來的親哥哥?”陸霜道:“雖,在你成長的那個家裡,你沒有什麽親人。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你的親人,而我才是你的親哥哥。”沐陽越聽越迷糊,陸霜接著把他的真實身份向眾人講了一遍。
沐陽隻覺時光倒流,一切又回到小時候,聽著陸霜的講述,他發現自己真的就是他的親弟弟。忽然慘然一笑,心裡暗道,老天爺,你真會開玩笑,我沐陽竟然是魔教死士首領之子,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侯讓自己知道。他問蒼天,蒼天無語,問廟神,廟神隻是看著廟門笑。突然一聲長嘯,沐陽怒吼著衝出了這間破破爛爛的小廟,他隻覺他就要被困死與這廟裡,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下,他看不到一點希望,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了。
陸霜閃身擋在了他的面前,卻被他一掌擊倒在地。九妹嚇得一聲尖叫,趕來扶起。道:“大哥,你的傷?”陸霜淡淡一笑,道:“萬箭龍果然是箭不虛發。”
原來萬箭龍第一箭便是最後一箭,這一招有個名字叫“萬難開頭終不悔”,實是萬箭龍的殺手絕招。幸好陸霜欺身前來,並且還以劍氣阻了箭落之勢,若不然,陸霜便不只是受傷,而是難逃一死。當時雷儒因為離得遠,見陸霜將背後之箭剝落,隻道陸霜已經破了此箭。但兩人都忽略了那箭中之箭的厲害,雖然長箭被破,但從長箭中射出來的小箭雖然失了準頭,但還是射中陸霜的肩膀。萬箭龍顯然已知陸霜受傷,所以說隻是費了四支箭,但見陸霜中箭後依然屹立不倒,心中佩服,當下自然不願乘人之危,所以一走了之。
沐陽見陸霜毫不還手,硬是接了他這一掌,雖然沒有人再攔他。然而腳步卻再也挪不動了。轉身怔怔的看著陸霜,陸霜慘然一笑,揮了揮手,道:“你要走便走吧,隻要你好好活著就好。”九妹斷喝道:“大哥,你辛辛苦苦找了他那麽多年,而他一見面便出手傷你。若他不是你親弟弟,隻怕早已是在劍下。”看著陸霜一臉黯然,不禁軟聲道;“大哥,難道你真的忍心讓他就此而去嗎?”
陸霜無語,看向沐陽。沐陽看著遠方,亦不語。陸霜淡淡道:“讓他去吧,他既然是望劍樓的得意弟子,必然容不得我們。”吸了口氣又道:“隻怪當年沒有相信龍鳳雙俠中的沐陽竟然真的是你。哈哈哈,造化弄人,此乃天命,強求不得。”九妹含淚道;“沐陽,你真的要與大哥兵刃相見嗎?”沐陽抬頭望天,心中痛楚,口中無語,他不知道該怎麽做。
九妹見沐陽半天不語,狠聲道;“殺了他們。”七人瞬間將丁舉三人圍了起來,但並沒有動手,他們等著陸霜最後的命令。沐陽忽然撲通跪倒,向陸霜磕了三個頭。啞聲道;“無論我們是不是親兄弟,但隻要放過他們三人,我隨你們去便是。”
陸霜站起來,扶起沐陽道:“沒有人逼你,但這三個人卻是留不得。”沐陽哽咽道:“為什麽?”陸霜冷冷道;“因為臥龍教與義盟不共戴天,就算你以後見到義盟中人,也不可手軟,否則也沒有必要跟著我。”沐陽道;“既然如此,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手軟。”
丁舉聽沐陽如此說,不禁變色道:“師弟,你……”沐陽鐵青著臉道:“我已經不是你師弟了,你們走吧,大爺我今天不想殺人,改天最好不要讓我撞見你們,否則見一個殺一個。”九妹急道:“不能放他們走。”沐陽冷笑道:“這三人是由我處置的,我想怎麽樣都可以,不是嗎?大哥。”陸霜臉露喜色道:“好,重情重義,知恩不忘,有弟如此,足也。放他們走吧。”
“慢著,”一直未曾開口的簫雲忽然道;“沐陽重情重義在下佩服,但他們都是義盟中人,如果他們走漏風聲,招來禍端,誰能承擔?”簫玉臉色淡然,並未表態。陸霜道:“還望公子見諒,我已經答應了沐陽,不便插手,這三人要走要留就交由公子處置了。”沐陽接道;“不是三位,是四位。”
九妹一直想看看這兄妹兩究竟有何本事,所以也一直不出聲。丁舉暗忖,現在以二對四,雖不知對方武功如何,但比起剛才這更多出了一線生機。看了看紹文起與袁嬌文,見二人手牽手,低頭說笑,根本不把眼前生死當回事。不覺有些悵然,再看沐陽,只見他眼中滿是淒涼之意,沒了往日的風采。心道,此戰未戰便已經失了士氣,怎麽鬥。當下大喝一聲道:“請了。”
簫雲簫玉同時刷一聲拔出劍來,丁舉四人劍已出鞘。紹文起比較性急,也不管沐陽二人,隻是護著袁嬌文便向兩人出劍。丁舉三人見他一動,也不敢怠慢,急急迎戰。簫雲簫玉兩人使是孤星雙劍,因為兩人都見識過四人的武功,若不以此劍法來震懾他們,必將難解難分,到時只會讓陸霜等人看笑話。
一陣兵器聲此起彼落,交錯不絕。陸霜見四人漸漸出於下風,再看簫雲二人所用劍法,隱隱覺得不好。雖然他不知道孤星劍法,但已經猜出幾分。眼見四人險象環生,丁舉左臂和右腿上都受了傷,但仍然堅守。紹文起武功雖不高,但卻狀如瘋子,劍招少有自保,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一邊戰一邊罵,眾人都不知道他罵的是什麽。若不是袁嬌文奮力為他護著要害,恐怕他早已倒下,但隻要簫雲二人一出怪招,他便將袁嬌文擋在身後。
陸霜見沐陽毫無鬥志,幾次險些中劍,若不是簫玉手下留情,一擦身便輕輕劃過,此刻也必如紹文起般傷痕累累。陸霜對此甚是感激,隻是不能言表。九妹與七死士看到兄妹兩的劍法,都不禁暗自歎絕。雖然單打獨鬥兩人不是他們的對手,但若兩人聯手,就算他們七死士也未必能贏。
越看陸霜心中越是焦慮,因為紹文起不要命的打法和沐陽的失神,必然會激起兄妹兩的殺心,眼見簫玉長劍一抖,便要貫穿紹文起心口,袁嬌文乍見之下,一聲悲呼,隻覺天旋地轉。紹文起力已透支,再也無力避開這快如閃電的一劍,他能做的,隻有等死。
突聽“叮當”一聲,數柄長劍幾乎同時落地。這一突變,令在場眾人都不覺嚇了一跳。尤其是陸霜,眾人中就數他的內力最強,雖然受了傷,但對於他來說,防備敵人遠比攻擊敵人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