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羅姆對出刊時間的計算還是出了一點點偏差。由於這突如其來的理想的封面故事,《滾石》在商務方面也要做出大量的配合工作。但傑羅姆覺得既然已經承諾了安琪爾,怎麽樣也得做到。他索性打印了一本樣稿,直接發了出來。於是,在蕭永終於完成了在美國的全部工作,經過了漫長的飛行,懶洋洋地從頭等艙舒適的座椅裡爬起來,扯掉眼罩和耳塞,用柔軟的毛巾擦掉熟睡時候流出的口水,聽著空姐以柔和的聲音報告著飛機降落和登機梯安裝的情況,湊著舷窗朝外張望的時候,一個穿著聯邦快遞製服的家夥,捧著一個盒子,站在航站樓的上下飛機的通道裡的少見景象,讓他略有些詫異。
“蕭永先生,機長接到機場方面的通知,說是有一份快遞,要在第一時間交給您。等一下請您在機艙裡稍坐,您就在這裡簽收吧。”乘務長說道。
蕭永點了點頭,他有些期待,到底誰會把快遞送到這裡?
幾分鍾後,他打開了那個盒子。看快遞盒子上的標簽,這份東西連機場都沒有出就直接送過來了,時間卡得剛剛好,聯邦快遞的飛機,也不過是40分鍾前剛剛著陸而已。
打開了盒子是一個碩大的信封,他從信封裡抽出雜志,掃了一眼封面,一滴汗珠直接就從他的額頭滑落下來。
照片主體是安琪爾,是她站在床上。對著臥室裡的那面佔據了一整面牆地鏡子拍下的。安琪爾裸露著肩頭,她右手拿著索尼的T200卡片機,左手圍攏著潔白的床單遮住自己的身體,毫無疑問,床單下面是她年輕、誘人、毫無遮蔽的身體。而她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雪白地肩膀還是不依不饒地透露了出來。在床單下方,則是被聚攏了之後面積絕對不夠大的床單也遮蔽不住的誘人的腿。照片的背景。^則是臥室那直通陽台的落地大窗的窗格,月白色的窗簾和定製的蕾絲窗紗都沒拉上,而是松松垮垮垂在窗戶兩側,透過鐵藝窗格,能看到陽台上栽種地各種漂亮的植物,靠著窗戶,還有個挺大的籠子,安琪爾養的一對松鼠,正把臉貼在玻璃上。好奇地朝房間裡張望。橘紅色的健康的陽光透過窗戶篩灑進房間,讓安琪爾的整個輪廓閃閃發亮,恍若童話中的精靈公主。而陽光也同樣讓房間亮堂著,白色為主體的房間裡彌漫著柔和的色調。
沒有多少人見到過這樣地安琪爾,一個完全沒有化妝,將自己包裹在再單純不過的布料裡的安琪爾。那些一線二線的女星們不少都披露過類似的照片,披著床單的誘惑神情,每每能讓人遐想。而大家也都習慣看女星們衝著鏡頭微微抬著頭,顯示性感的下巴和嘴唇,一隻手埋在頭髮裡。仿佛撩撥人們的**。但是,安琪爾地這張照片,卻用類似的造型表現出完全不同的內容,同樣性感,卻有一種清新和溫柔滲透在了凝聚成照片的那些光線中。安琪爾滿臉地幸福感,和那種在自己的空間裡,不受拘束的洋洋自得,都讓人不由得會心微笑。單單以這張一個卡片機拍攝出來的照片來說。精彩得都有些不真實。而哪怕以這樣的造型這樣的構圖,成為一張封面都綽綽有余。而這還不是全部。
從上到下瀏覽這張照片,從安琪爾那張精致的臉開始,順著她身體地弧線緩緩下滑。最終會將眼光凝聚在她地腳上,在那張床上,還有另一個人,而安琪爾的腳,正踩在那個人地臉上。仔細看看,再仔細看看,很容易就發現。那是蕭永。看得出。蕭永仍然熟睡著,一隻臂膀耷拉在被子外面。垂在床外面,他肩膀上的傷口由此而暴露出來。看得出,安琪爾並沒有用力地踩在蕭永的腦袋上,來表示某種強勢和征服感,那輕輕觸及蕭永的臉的腳丫子,那兩種質地不同的皮膚之間的輕微而自然的擠壓,能夠充分證明照片的真實,卻更像是一對親密戀人在一夜嬉鬧之後,在精疲力竭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時候的某種玩笑
看到了這張照片,沒有人會懷疑這樣的場面能證明的東西:這是一對甜蜜的愛人。
蕭永頭很痛。他當然想得到這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發生的事情,這到底是安琪爾什麽時候拍攝的照片。只是,他事先並不知道有這麽張照片,更沒有想到,安琪爾居然將這張照片公布出來。作為一個攝影師,他無法挑剔這張照片的質量,這應該已經是T200這個相機最極限的表現了,這張照片比官方所有的樣片都來得好,而印成雜志封面,恐怕也是那個像素級的最好發揮了。可是,這個內容……安琪爾對自己的愛慕,他自然能感覺到,如果不是因為出了那麽一檔子事情讓自己不得不離開美國,很有可能現在還和安琪爾在一起呢。但濃情蜜意地搞到一起是一回事,長久相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在回中國,在那些朋友面前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當時被安琪爾深深吸引的心情,卻也漸漸淡了。而且,正如安娜所揣測的,在要處理那麽麻煩的健康狀況的情況下,他的標準完全發生了改變。
不過,似乎,別人對此並不是這種想法。
蕭永一下飛機,提了行李,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家而是打電話。他就坐在拉杆箱上,撥通了《滾石》總編的電話。他知道《滾石》的發刊日期,知道這只是樣刊而不是正式的出版物,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沒想到,那老頭子死活不肯賣他面子撤下這期的封面故事,反而嘻嘻哈哈地向他敘說了這期雜志在緊急製作中發生的精彩故事。
傑羅姆在拿回那些照片那些材料之後,他們一個電話掛到索尼的數碼影像分部,讓他們的一個高層來雜志社看圖片,然後威脅說,要麽給廣告費,要麽他們就用封面上的字體遮掉相機,索尼很給面子地扔下了30萬美金的“廣告費”,另外再嘗試找安琪爾當索尼的數碼相機在美國地區的代言人的可能性。除了12頁長的專訪,他們還另外做了更多配合的稿子,包括對安琪爾的發展歷程的追溯,對她身邊那些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的描述稿件,對安琪爾到現在為止一共四張專輯的風格變遷的評述,更是憑著他們在音樂圈深厚的人脈,搞到了安琪爾還沒開始製作的專輯的歌名列表和一部分歌詞歌譜,甚至一盤試唱的小樣,找來當紅的樂評人點評一番。《滾石》雖然拿到了那麽勁爆的內容,但總的製作卻一點都不低俗。可是林林總總估計超過40頁的相關內容,卻讓蕭永知道,自己決不可能讓對方撤掉這個稿子。他們壓根來不及製作新的了。而且,他也想不出什麽必然要對方撤掉稿子的理由。安琪爾可是一點壞話沒說,在專訪裡,只要提到他,都是頌揚和讚歎。安琪爾甚至坦承和蕭永的那一段激烈的發展,是她自己主動誘惑……雖然那是事實,不過,要20歲不到的安琪爾說出這樣的事情,她要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蕭永想給安琪爾打個電話,卻想不出到底說什麽好。左思右想,也只能拎著行李先回家,等待事情靜靜地發生。
蕭永每天正常去工作室上班,指點工作室裡各種業務的展開,經常去和楚弘他們一起討論雜志的內容製作,看起來仿佛一切都恢復到了正常的軌道。當然,蕭永的知名度現在完全不同了,趙靈寧、朱漪泓兩人,還有公司的前台,每天都得為他過濾掉不知道多少電話、郵件、語音信箱的留言,還得將那些采訪邀約一一記錄呈送。蕭永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親自處理這些采訪邀約,推拒掉其中的絕大部分。
這樣的平靜持續了還不到一周,新一期的《滾石》上市了。資訊時代的消息傳播速度果然是了不得,尤其不管是艾玟吉.安琪爾還是蕭永,現在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滾石》雜志第一批扔進零售店不到三個小時,就銷售一空,而封面已經被掃描,內頁內容已經被手打,放在網絡上廣為流傳了起來。而一個娛樂網站當即以“豔照門東風西漸”為名,製作了一個聲勢浩大的專題。不過,這張實際內容很健康的照片,算得上“豔照”麽?
在雜志發布的第二天, 當蕭永一臉鬱悶地走進工作室的時候,他發現,葉嘉瑩居然來工作室了。葉嘉瑩的專案部門現在也遷移到了這個園區裡,在蕭永留給自己的那整整一層辦公室裡佔掉了兩大間,裡面一樣也是所有設施一應俱全,讓同為蕭永麾下的模特的其他人羨慕不已。但是,她畢竟要讀書,她還很喜歡讀書,很少會在白天來這裡訓練。今天,必然是比較反常。而蕭永不用動腦子,也能想到今天到底是什麽比較反常。
“蕭大哥,”葉嘉瑩看了一眼蕭永,發現蕭永也在看著她,旋即轉過頭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在如此反覆兩次之後,她鼓足了勇氣跑了過來,說:“昨天我在網上看到……說你和艾玟吉.安琪爾……原來在一起的?是真的麽?”
空氣一瞬間仿佛凝固了下來。蕭永的那張臉臭得可以,他惡聲惡氣地說:“是啊……賴都賴不掉了。”
葉嘉瑩樂呵呵地笑著說:“早知道就好了。我也是安琪爾的歌迷呢,你能幫我要個簽名嗎?”
聽著如此簡單的要求,蕭永翻了翻白眼,而在場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忍不住爆發出轟轟烈烈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