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九十五年,按西方共和史研究者的說法便是“血與火的開端”,正是這一年爆發無數大戰,南軍北伐,奉關戰爭,孫挺羽反水,巨流河之役至於奉晉戰爭則是七月前後的又一場血戰。
率先挑起這場戰爭的是晉督嚴東海,面對手執華北軍政大權的林一塵,他根本就不服務,以他的說法便是:“區區一團長”
晉軍擴充至十五萬,山西表裡山河,又有晉商支撐,嚴東海總以為自己的勝算極大,但是開戰之後卻是入關奉軍一線平推的局面。
柳鏡曉翹著二郎腿在抱著小妹妹,禁衛軍事前說好一定響應晉軍,現在拚得最凶的也是他們,至於關奉軍,嚴東海還發現自己是坐井觀天了,奉軍的戰鬥力為什麽會提升到這種程度不過半周時間,已經打進了山西,再一周時間,晉軍的前線變得極度吃緊,急得嚴東海親自衝上前線,一手拿著大刀,一手抓著晉鈔,大喊:“兄弟們,給我衝啊!”
幾十萬元的晉鈔發下去,總算把奉軍的兩波攻擊打退了,只是戰事頗為持久,軍需開銷極大,當嚴東海第七次用上這套路數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士兵興奮已極。
當時晉軍中有個小笑話諷刺嚴東海:“現在這個時候就要抓金條!抓黃魚!抓什麽晉鈔啊?抓起來的時候一把晉鈔可吃頓海鮮,手落下的時候就貶值到只能買包煙了。真拚死拚活衝回來領了賞,原訂地賞格說不定只能買一包火柴了(大概要五十元晉鈔)”
山西財政只有支撐五六萬部隊,嚴東海養上了十二萬部隊已是十分奢侈,開戰之後更將部隊擴充到二十萬之多,又向禁衛軍送了六十萬元的特支費。只是禁衛軍錢照拿下手照黑,嚴東海當真是苦不堪言。
軍事開支比財政收入高處四倍之多,到了這種程度,只能*發行紙幣過日子,偏生山西省銀行的現金準備全部被嚴東海拿去采購軍械。大量發行晉鈔的結果就是瘋狂的擠兌,擠兌風潮又引發瘋狂的通貨膨脹,七月初奉票一元可以兌換晉鈔六元,到了月中隨著晉軍戰事不利,已經變為奉票一元可以兌換晉鈔十六元,這時候林一塵打了一個大勝仗。還在前線繳獲了一火車用來鼓舞士氣的晉鈔。
林一塵把這些奉票運回晉省套購物資,結果晉鈔跌價的速度比女孩子變臉還要快,晉鈔一百元只能兌換奉票三元,而晉鈔在華北多有發行,一直是信譽不錯的貨幣,但是遇到這種情況,人人都急著脫手。數百萬紙幣湧回山西省。
前後戰事吃緊,後方通貨膨脹,到了這個時候嚴東海只能繼續發行紙幣支撐下去,這種惡性循環的結果就是到了八月中旬,晉鈔發行已經超過了驚人的兩億元,晉鈔對奉票的比價達到了一比八百,要知道奉票並不是一種極有信譽的紙幣,一奉票只能兌換兩角東南聯省幣。
在這種情況下,人家都拚命屯積東南聯省幣,如果沒有東南聯省幣,那奉票也能將就這,一拿到晉鈔則趕快用掉。晉鈔紙幣的面值也開始三級跳了,從十元、五元、一元一舉跳到了一萬、五千、一千的高度。八月下旬,在內外交困之中,嚴東海宣布下野,打掉晉鈔的最後一根希望。
晉鈔發行達二十億元之巨,嚴東海下野前又大事嘉獎將領,以圖複起,每員將領都分別領到晉鈔數十萬至數百萬不等,另有部分金銀,這些金銀是從山西省聯合銀行僅存的一些準備金裡弄出來的,當然這些高級將領拿到前後多數都是利用這個最後的好時機,瘋狂采購物事。
在這種情況下,晉鈔與奉票的比價在一夜之間跌破了一比兩千,接著連陰七天,竟是達到了一比三千五的價格,但時候晉鈔已經成為一張廢紙。
嚴東海下野後帶著家人和大批財富潛逃海上,晉軍各員大將在商議之後,一致決定向奉軍投誠,奉軍士氣大振,華北又收取一省在內。
而接下來的一件事就顯得不可思議了,圍攻西安六個月的鎮嵩軍最終還是失敗了。
如果在共和近代史挑出四個最著名的守城名役,那麽西安之役一定會位列其中,鎮嵩軍及其盟軍先後動用了將近二十萬的總兵力,最高峰期十三萬官兵像蝗蟲一般吞噬著一切,而西安城內只有五千多名陝軍,雖然城內先後緊急征集了幾千多名兵員,但是西安守軍始終沒有超過一萬。
但是西安城還是守住了,鎮嵩軍在城下傷亡超過三萬,陝軍用自己的熱血捍衛了秦中漢子的榮譽,而敗入西北的共和軍關山河雖然十不余一,但是關山河在包頭集結舊部,仍然收攏了三萬多人。
這三萬多援陝軍的出現,終於令鎮嵩軍為之崩潰,他們退回了河南,為這次守城戰劃下了完美的句號。
只是這是怎麽樣的守城戰,給陳雲傑出了一道很大的難題,現下劉華鎮是歸屬陳雲傑,他的部隊仍有七八萬人,不知如何安排為好。
最後,他召開會議,決定委任劉華鎮為河南督軍,他認為這是人地兩宜之策,結果程雲鶚第一個跳了出來,他怒道:“這個河南督軍,除了我以外,誰乾也不行”
陳雲傑複起,程雲鶚出力最大,他本以為這督軍之位必屬於己,沒想到反委了劉華鎮。陳雲傑十分不快,當即宣布將程雲鶚撤職。
程雲鶚所部在陳雲傑軍中是實力最強的一支,此事一發,當真是不可收拾,程劉兩軍在河南省內大動肝火,互相攻擊,大戰不息,陳雲傑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而張步雲也在這個時候抵達北平,他見到林一塵的第一句話便是:“陳雲帥那邊控制不住部隊,我們得去亞亞陣”
林一塵答道:“這不大好吧”
雖然程雲鶚與劉華鎮在河南省內大打出手,但是他們兩人在名義上仍然服從陳雲傑,換句話說這只是陳雲傑的家務事而已,奉軍不便干涉。
但是張步雲的想法確有不同:“雖然是陳老帥的家務事,但現下叛軍相互攻擊,河南百姓受害不已我們是去為雲帥平息叛亂,而不是搶地盤的!一塵,現在華北的大局就由你全權負責,這次南征的總指揮由你來乾,團長一級的任免就無須經過了,你直接任免便是!”
張步雲對軍權抓得甚緊,原本連長升營長都得到奉天臨時訓練,當年柳鏡曉就因為是自行奪權的幹部,在奉軍中很受歧視,這一次張步雲完全可以說是充分放權,充分信任。
林一塵對於這位極人臣的權勢誘惑,也不禁思索了一下說道:“此次平叛,我是有充分把握,可是對於陳雲傑與湖北如何處置,這實在得請步帥訓示”
張步雲指著地圖說道:“我早想好了,由你全權處置便是要尊重雲帥,但不要迷信雲帥!咱們關內的幾十萬大軍由你全權負責,等你平息叛亂,我就帶兵北進!”
北進?林一塵心頭泛起了疑問,張步雲頗有些豪氣地說道:“我們若拿下江北,可不能冒失失渡過江去,畢竟柳鏡曉號令七省,我們無論是南下還是西進,他若來一個側擊,肯定被攔腰斬掉。至於與柳鏡曉決戰,恐怕”
柳鏡曉的東南省軍到底有多少兵力,任誰也想不清楚,可是莫敵北伐之役,柳鏡曉在江西戰場就投入了十五萬兵力,浙江戰場的兵力也達到十萬以上,而且其余各省都有重兵,雖然這是動員之後的結果,可是柳鏡曉可以輕輕易易地動員三十萬兵力,這是南北之間的共識。
而奉軍的兵力。林一塵自己是比較清楚,足足六十五萬大軍,在兵力上強於共和的任何一個勢力,即使是柳鏡曉的東南聯軍,能動員到五十萬人是極限,但是奉軍必須留守關外。在關內的兵力只有三十五萬,即使再從關外調兵,也沒有完勝柳鏡曉的把握。
張步雲在地圖上指著北方的鐵勒,大聲說道:“鐵勒欺人太甚,屢次侵犯我邊境!如今我當領兵十五萬為共和滅此強敵。古人有雲‘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我張步雲也非得乾出一番成就不可!如今只等你平定河南的叛亂,我立即領兵北進,我若用兵北邊,量他柳鏡曉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攻擊我軍!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林一塵思量了許久,也想了許多,才問道:“鐵勒橫跨萬裡,有兵百萬,以我關外之力,恐怕有失”
張步雲沿著地圖一一指過去:“想當年,鐵勒借我共和初創之機強霸我千裡疆域。以後又屢次犯我奉境,豈不可恨!共和九十二年,我兩旅精銳盡數折損與北邊,現今我打探過,鐵勒在西伯利亞駐軍不足十萬,我自有全勝把握!我整軍備武多年,前線有戰備鐵路三條,一線屯積甚多,光軍糧就準備了三十五萬石!放心好了,你到河南好好乾!”
說著,張步雲有著無盡的激情,他拉著林一塵說道:“我已經三十六歲了,總得乾出一番事業來!旁人說我是仗著父親的威名打下的江山,可是現下我們已經打拚出華北這個地盤,等著我進軍北海的消息沒有鐵勒這個後患,我關外可以動員起百萬入關大軍,到時候看誰能抵擋得住我們”
當張步雲離開的時候,林一塵望著張步雲的身影,心中的熱血不知不覺沸騰起來,他暗自思量,:“即使是柳鏡曉掌握七省,我也會比他更為精彩”
不數日,奉軍以調集戰事的名義,宣布進兵河南,並向陳雲傑提出要求假道南征莫敵。
奉軍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壓了下來,林一塵自統安**第二軍、第三軍、第四軍這三個建制龐大的“軍”級單位,足足二十萬大軍飛渡黃河。
陳雲傑的總部是亂成一團,奉軍雖屬友軍,現下卻借著平息叛亂的名義,還要假道南征,陳雲傑雖然幾度要求奉軍緩進,奉軍視作不理。
至於陳雲傑自己的基本部隊著實不多,不過數團人,所謂的“叛軍”劉華鎮和程雲鶚部,正是陳雲傑手下最強的兩支勁旅。
在這種情況下,有不少幹部建議:“雲帥,眼下這個局面,還是非請回雲鶚不可”
程雲鶚好歹也是陳雲傑的老部下,他始終服從陳雲傑的名義,陳雲傑複起他出力最多,他在大方針和陳雲傑的主張並不一致,他是主張聯合關山河對抗奉軍,因此三度為陳雲傑撤職。
因此到了這個時候程雲鶚就來見陳雲傑, 他一見便說:“奉軍欺人太甚,我個人可以服從雲帥指揮,可將士們已經忍不可忍了!現下非得與奉張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陳雲傑沒有說話,他一向以關雲長自許,與奉軍雖然是利益結合,可以奉張負我,不可我負奉張,程雲鶚明白他的心意繼續說道:“與奉軍開戰我是打定了,雲帥不讓我打,我自己打便是,不用雲帥名義!”
陳雲傑歎息了一聲:“我不乾背盟之事,你自己乾吧!”
程雲鶚當即回返郾城組織“河南保衛軍”總司令部,頒發了河南保衛軍十三個軍的番號,一時間河南的地方勢力紛紛來投,以圖對抗奉軍,就連許多事先通電支持奉軍的部隊也加入程雲鶚組織的“河南保衛軍”。
程雲鶚又通過與蒙定國地老同事關系,向山東柳鏡曉求援:“求柳帥略施援手,河南若能得保,程雲鶚願率河南負荊請罪”
程雲鶚和丁重關系不壞,因此丁靜、丁寧也為他的使者所鼓動,到柳鏡曉面前主張與奉軍開戰:“我們與奉軍必有一戰,現下看下遲打不如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