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保險公司的人,你究竟是誰?”
孫愛紅緊張的望著他。
“我是……”
夏仁正想說下去,忽然止住了。
“糟糕,剛才說的太順嘴,一不小心給自己加戲了,要是接著說我是下山的道士之類的,以對方謹慎的性格,萬一要我給她演示一下證明身份怎麽辦?”
到時候弄巧成拙,被對方識破,說不定會報警處理。
“我是……一個普通人。”
畢竟身為一個作者,他花費短短兩秒的時間強行改變了預定好的人設,換上平淡的語氣,說道:“只是恰巧碰到了這種事,想要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
這番說辭基本沒什麽破綻,如果她堅持不信,也沒有理由報警,夏仁還有退路,畢竟沒有騙人不是?信了就能繼續下去,當然再好不過。
事實證明這種說話方式果然有效,他越是說自己普通,孫愛紅反而越是覺得他在掩飾自己真實的身份,畢竟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只見了一面就準確的看出人偶的異常。
“這莫非,是個高人?”
孫愛紅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只是將目光偏向床上躺著的女兒,眼神複雜。
良久,她才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真的願意幫我嗎?”
夏仁露出了一個自認為深不可測的微笑:“當然,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孫愛紅見他微微眯著眼,嘴角揚起,忽然笑的很猥瑣,便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子,將胸部的曲線遮住,“還不知道大師姓名。”
“叫我夏仁就好。”他繼續保持著猥瑣的笑容。
孫愛紅想了想,說道:“夏先生可有什麽對付那人偶的方法?”
夏仁露出為難的樣子:“這個比較難辦,那人偶不簡單,他已經殺了一位保險員,另一位也差點出意外,想必生前有極大的怨念,我現在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暫時還想不出什麽解決的辦法。”
他注意到,在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孫愛紅的神色變得有些緊張。
“她肯定知道關於小男孩的事情,只是為什麽要隱瞞?”
夏仁目光在她和李欣之間遊移,問道:“對了,你印象中女兒有沒有和一個七八歲的大小男孩有過親密的接觸?”
“沒有。”孫愛紅立刻否認。
這樣的反應更加重了夏仁心中的疑惑。
“你女兒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出現意外了,前兩次是在家裡對吧?”
孫愛紅點點頭,“一次是在沙發上玩耍的時候突然掉了下來,頭磕到了茶幾角上,幸好只是破了皮,沒什麽大礙;一次是我要帶她出去玩的時候,我正在鎖門,結果她卻突然從樓梯上滾下去了,小臂骨裂,打了半個月石膏,最後一次就是這回。”
倒是和高樂說的沒什麽差錯。
“我想要去你家裡看看,說不定能夠找到什麽線索。”
“這個……”孫愛紅猶豫了。
“如果不能獲取有用的信息,我也無法應對纏著你女兒的人偶,這次是車禍,你女兒僥幸逃生,下一次可能就是死局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孫愛紅竟然還在猶豫。
夏仁看著她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什麽。
她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但由於保養得當的關系,風韻不減,看起來頂多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而自己則是個二十多歲,面容俊朗的健壯小夥……
她該不會是以為自己對她有想法吧?
“我是個好人,
不會趁機對你做什麽的,如果不放心,你可以隨時報警。”夏仁拍著胸口保證。 “好吧。”孫愛紅終於答應。
李欣還在熟睡,她下樓的時候特意囑咐護士台,要多照顧一下自己的女兒,這才離開。
他們是打車回去的。
車上,夏仁想起了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和醫生隱瞞你女兒吃了西瓜的事情?”
“你都聽到了?”孫愛紅驚疑的眼神望著他,略帶慌亂的解釋說道:“是欣欣非要吵著吃,我拗不過她,就買了點。幾塊西瓜而已,沒想到她拉肚子會和這有關,也就沒有想起來說。”
“這樣啊。”
夏仁看向窗外的車流。
身為一個母親,尤其是知道女兒身體不好,前幾天又剛做了手術的情況下,還不遵循醫囑,這是溺愛嗎?
似乎可以理解。
畢竟李欣才四歲,按照年齡推算,孫愛紅是在過了35歲才有的孩子,算是老來得子。
可是,總感覺有哪裡很矛盾。
思緒還未理清,車輛就已經停下。
孫愛紅住的地方是一個比較高檔的小區,綠化不錯,在距離她樓下不遠處有個涼亭,幾位老人正坐在那裡乘涼,見到他們經過,幾位老人仿佛來了精神,圍坐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麽,同時對著這邊指指點點。由於距離太遠,夏仁聽不清他們談話的內容。
孫愛紅的家屬於小戶型,兩室一廳的結構,剛一進門,夏仁就明顯感覺到令人不適的陰涼氣息。
這種涼有別於空調的涼爽,更像是一種由內而外,源自心靈的恐慌感覺,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在緊縮,仿佛在催促著他趕緊離開這裡。
和劉老太待在一起的時候,也有過同樣的感覺,這是危險的信號!
“有問題。”
夏仁不自覺的站在了原地,有些挪不動步子。
“你怎麽不進來?”
孫愛紅回過頭,黑色的長發從她肩膀滑落。
不知道她是待的時間長熟悉了,還是這份陰涼只有夏仁感受的到,孫愛紅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你家開空調了嗎?”夏仁扯了扯嘴角。
“沒關系,就算遇到了危險,還有膽小鬼之隱的狀態可以保命。”他說服自己,接著手伸進褲兜,摸到了鑰匙串上的挖耳杓,才邁步走進去。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靠挖耳杓來給我勇氣。”
沒等他繼續想下去,就感覺到手心裡的挖耳杓在微微顫抖,傳來畏懼的情緒。。
勇氣瞬間沒了。
挖耳杓在害怕,說明屋裡有鬼。
“你不是收容物嗎?拿出點收容物的氣勢來啊!”
若不是當初恐怖電影已經滿足不了它的胃口,自己就不會鋌而走險走出家門去嘗試各種危險的事情,也就不會跑到墓地過夜,然後被姐姐趕出家門,更不會被迫成為《靈異作者》的寫手,為了完成這要命的更新鋌而走險……
夏仁開始發散思維,排解內心的恐懼。
客廳很寬敞,采光也很好,透過白色的窗簾,明亮且溫暖的陽光照他在身上,多少驅散了一些詭異的陰涼。
屋內是木質的地板,客廳的中央擺放著一套棕黃色的真皮沙發,前面鋪著地毯,與沙發相對的是一張大理石茶幾,和一台65寸的大電視,陽台下擺放著幾個盆栽,裡面是幾株說不上明的植物, 為室內增添了幾分蒼翠的生機。
夏仁跟隨著孫愛紅的引導坐在沙發上,屁股剛一沾坐墊,整個人就仿佛陷了下去,他敢保證這輩子沒有坐過這麽舒服的沙發。
戶型雖然小,但這些裝飾卻都極盡奢華,看來家境比較殷實。
趁著孫愛紅給自己倒茶的功夫,他四下打量起屋內的細節,嘗試著看能不能找出有關於這起靈異事件的線索。
他轉過頭,在沙發背後的牆面上,正孤零零地掛著一幅照片,裡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孫愛紅笑地很燦爛,但是他丈夫和女兒眼神卻不在鏡頭上,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照相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他們父女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著另外一個人?”
夏仁注意到牆面上還留有幾個細小的釘孔,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原來釘孔的位置應該也掛有照片,只是不知道那些照片因為什麽原因被取下來了。
很可疑。
“我不懂茶,就隨意沏了一種,希望合你的口味。”
孫愛紅端著茶杯和甜點擺在夏仁面前,然後在側邊的沙發也坐下。
夏仁中午沒有吃多少飯,比較口渴,端起茶杯正要喝,眼神卻突然在電視屏幕上,看到自己身後的房門緩緩打開。
門縫裡,站著一道小小的身影。
手上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他望向孫愛紅,從她的角度,視線應該正好能夠注意到房門處的情況,可是她卻仿佛看不到一樣,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只是眼神平靜的,望著自己。